还好她先前准备工作做得足,酱料已经到位,各种固定工具也全都在。带上手套一瓶瓶摆上去,伴随着字样成型的,还有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
“这字摆得真好看,里面那是啥?”有人好奇地问道。
也有聪明的看出来:“那是店里的辣椒酱,应该还有蘑菇酱,以前只能零散着打,现在有了成瓶的可方便多了。”
瓶装辣椒酱便宜又干净,但有个最大的劣势:价格太高。本来只摆在柜台上,应该不会有多少人问津。
但王曼别出蹊径,把辣椒酱摆成花,一下子吸引大众目光。趁机她也说出价格,只比以前零卖时贵一点点。
“就是多个瓶子的成本费。”
再多她也不好意思加,因为二婶太会做买卖了,以前散装辣椒酱,她就把价钱订得很高,算下来很有赚头。
一开始注册商标,她还为定价发愁,后来算算她直接没了后顾之忧。
“买这么多瓶子有啥用。”
少数人抱有这样的异议,但多数人却不在乎。九十年代这会物资还不算丰富,吃完的罐头,剩余玻璃瓶用来装油盐酱醋那是家常便饭。
好多农村家庭,甚至会稀罕这些瓶子。她选得玻璃瓶很美观,大小也适中。就这会不少人已经研究出用法,比如吃完后装盐、装糖。
“我家孩子高中兴带瓶咸菜下饭,这小瓶直接带去,或者吃完装其它咸菜都行。”
仅仅是一种摆设,却瞬间为酱菜打开了销路。店外传来拖拉机的声音,泉水村的张建新拉着新赶制一批酱菜过来。
王继周从店门外搭起棚子,准备卸下来直接当场售卖。来买煎饼果子的,都挺喜欢王家酱料的味道。带着钱的纷纷准备买瓶回去尝鲜,一瞬间场面火爆起来。
就在王曼几乎忘记早上元宝的忠告,准备投入无限的赚钱事业时,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打头冲过来的是刘晓花,她眼睛赤红,以万夫不当之势,穿越一满车酱料,中间碰到几瓶,鞋子和裤腿上沾着点点酱汁,一路冲到王曼跟前。
情急之下,王曼忙抽出匕首格挡下。
“都是你干得好事。”
见到她王曼没有丝毫心塞,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庆幸。危险之所以恐怖,在于其未知。如今谜底揭晓,她又不怕刘晓花,就算她再来多少次都一样。
她如老僧入定般,旁边却有人不淡定。大家都在排队那,这人突然夹塞,一路冲到最前面是什么意思?
后面不明真相的已经吆喝起来:“干嘛插队,想买往后面去。”
“买什么买,今天我来是告诉你们这孩子真面目。我儿子跟她是同学,平常也尽心帮忙。就是因为她看不顺眼,竟然用家里的权势,让我们两口子下岗。”
下岗……
这可是大事,人群中炸开了锅。王曼扶额,透过刘晓花看向跟在后面的赵大伟,见他躲闪的目光,她瞬间明白症结所在。
察觉到她的目光,赵大伟抬头,与她四目相对:“曼曼,是李晶晶说得,我还没有相信。”
“晶晶怎么可能骗你,肯定就是她,仗着家里有人当官就无法无天。”
王继周留张建新卸车,自己穿越火线赶来救火,边往这边赶,他边把刘晓花的话听一清二楚。
“不确定你们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个大人吓唬孩子干嘛?下岗那是麻纺厂决定,有疑问你去问领导,这事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
机关枪似得吐出这番话,王继周心中暗爽。赵大伟总是跟踪曼曼,他早看这家人不顺眼。而且看他们模样,也不像安心工作的。
他每天辛苦开店,按时交上去的税收,可不想养活这样的蛀虫。
刘晓花还想不依不饶,但不管她怎么说,王继周始终一句:“找麻纺厂领导了解情况,他就是个普通农民,跟这事不沾边。”
本来多数人站在“可怜的下岗职工”一边,但这会大家也都寻思过来,你一麻纺厂职工下岗,跟人煎饼果子店老板有一毛钱关系?
再说继周脾气那么好,跟面前颐指气使的刘晓花天壤之别。相由心生,继周父女俩都一脸善相,看起来就舒坦,对面那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怎么看都不是善茬。
有人开始说公道话,刘晓花眉头越皱越紧。正在此时闪光灯亮起,市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来了。
来的几人都是以前跟虞虹关系好的同事,王曼见了都喊叔叔阿姨。一个个夸奖王曼更漂亮后,他们说明来意。
因为听说这边有新闻,所以来采风。至于刘晓花的事,有人提议:“要不我们了解下情况,做条新闻播出去?”
王曼把玩着“水果刀”,强烈建议刘晓花有苦赶紧说。但刘晓花哪敢说,麻纺厂要她下岗的理由再充分不过,要是都曝光出来,她还要不要做人。
在一众鄙视的目光中,刘晓花拉着丧气的儿子,娘俩灰溜溜地逃走。王曼注意到,赵大伟临走时瞥向她那一眼,像极了前世他刚跟李晶晶搞到一块时。
眼神中饱含着愧疚和自卑,因亏欠她而愧疚,又因向现实低头而过不去大男子主义那倒坎。
实打实的让她恶心,摇摇头挥去恶心感,她招呼着电视台的叔叔阿姨。见这些人到来,一般人觉得能上电视的东西肯定差不了。
原本抱有迟疑态度的人,如今也纷纷想买两瓶酱菜。去尝鲜。门外再次排起长队,仅一上午功夫,第一批赶制出来的酱菜销售一空。
甚至连她摆花样的那些,也在电视台拍完后全部卖出去,一上午过后店里跟遭过劫似得,酱菜生意一炮而红。
☆、第227章
“爸;你说男傧相的花用这样的好;还是那样?”
王曼提着两只透明塑料袋;里面满满的红色绸带和花;上面印着烫金楷体字;明显是婚庆用品。
“这些让你徐爷爷选。”
“徐爷爷什么都说随便,你们俩能不能不踢皮球?”
掐着腰王曼气鼓鼓;赶在一场大雪前房子终于盖好;本来冬天天寒地冻;水泥里水分结冰;凝固与融化间容易造成砖石结构变形,所以温度一低没法盖房。
但这次施工却让王曼明白,什么叫科技改变生活。
本来建筑队是想停工,但鸡舍却提前盖好。比起他们现在要住的房子;鸡舍简直太好盖,地基浅工程要求也低,基本垒起砖加个顶就好。
正好王记饼铺对鸡蛋需求量大,王曼一合计,从空间中采购优质蛋鸡品种,伪装成从外地引进。
大鸡耐寒,小鸡却十分较弱,对温度要求很高。顺理成章地,鸡舍烧起锅炉供暖。等到这批鸡养到下蛋的月份,北方天气也冷起来,盖到一半的房子面临停工。
一停工最起码得三个月,而且明年再开工很麻烦。但北方天气就是如此,谁也没办法。王曼也做好盖房跨年的打算,但就这时候,村里建筑队突出奇招。
办法是建筑队一个再不起眼的泥瓦匠想出来的,他回家看到家里浴罩,把浴罩从头顶垂下来,盆里加满热水,罩子内暖洋洋的,寒冬腊月也能洗热水澡。
在浴室没有普及的北方农村,这是冬天洗澡的主要方式。
而他就想给房子加这么个大罩子,方法也有些天马行空,用竹竿做个罩子,引进鸡舍内多余的暖气,只要保证施工不结冰就行。
这不就蔬菜大棚的原型?通过塑料调温和保温,可以实现四季蔬菜的生产。一直忙着,她倒把这种廉价又高效的技术忘了。
煎饼果子店最难克服的就是生菜,肉和蛋四季常有,但温度一低生菜就不长。过去她都是用空间中的来充数,但北京店马上开张,依赖空间总不是长久之计。
王曼觉得这是个人才,虽然办法乍一听起来很不靠谱,但她还是觉得新鲜让人试了下。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还是杜奇的技术支持。
他来信说国内新研发出一种添加剂,只要在打导向加一些,只要不太冷都能扛过去。再配上这罩子,房子完全可以不用停工。
建筑队的人都不想停工,冬天又没农活,来这盖房子能额外赚一份钱。大家都乐意,塑料棚子搭起来,虽然看着滑稽,但真管用。
房子一鼓作气完工,过夜就下了场大雪,本来摇摇欲坠的塑料棚子被压得七零八落,已经无法再度使用。
欣赏着几年难得一见的大雪,王曼开始着手准备徐爷爷和姜奶奶的婚礼。
二老早已领了证,徐老更是不想要这些繁文缛节,但王曼却看出了姜奶奶眼底深深的期待。不管活到多大,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披上花的嫁纱,在亲友祝福下一步步走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正好她期末考试完,再次以几乎满分,全年级第一的成绩碾压所有人后,就开始忙活婚庆所有的事。
她倒是不怕麻烦,不过这一个又一个甩手掌柜是什么意思?
“什么事都要我随便,究竟是谁结婚!”
提着两袋子拉花走进大院,王曼对着边上陪同的尹鹏抱怨。他的签证已经办下来,等过完年就飞加州。
“You!”
最近尹鹏英语练得疯,每天陪着她准备这些东西,都尽量用英语跟人交流。王曼前世英语好歹过六级,工作后用得到水平一直在进步,这辈子也一直学,如今几乎接近母语水平。
见他努力,她也帮一把,慢慢地用英语陪他练习。以至于刚两人出去买拉花,差点被误认为蛇精病。
“我……开玩笑呢你!”
扯不下英语,王曼火速切换到方言频道,瞪大眼睛瞅向尹鹏,这家伙怎么脸红了?
尹鹏不仅脸红,心还跳很快:“现在买一遍,等往后你结婚不就有数?”
他也陪着买一遍,如果他俩结婚,那俩人都有数,到时候肯定不会很累。想到这尹鹏心跳得更厉害,头扭向一边,他念念有词“abandon、abandonment、abbreviation……”
王曼闹个大红脸,她结婚?
尹鹏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但有这么开玩笑的?
“背那么久单词,翻来覆去还是开头这几个,我发现你现在胆儿够肥的,敢随便拿曼曼姐开玩笑。”
两袋子拉花套在一只手上,她伸出另一只手做恶虎掏心状,抓准尹鹏腰挠痒痒。
“曼曼……姐,好吧我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我这是在帮你,免得以后你结婚没经验。”
尹鹏连连点头,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王曼,丝毫没发现他比一直红透露出底下青紫血管的耳根。
一点点出去采买东西,赶在小年之前,徐爷爷和姜奶奶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当天俩人并没有搬去新房子,而是在邹县徐老自己赚钱买下的小院中度过。
至于婚宴则定在市里宾馆,虞老、杜老等重量级人物都来。市里领导很重视,早在听风声后,就下手重新将宾馆装潢一番。
当然装潢宾馆用得是秦老板家具,借此王曼又打赚一笔。不过她钱来得快,去得也快,鸡舍、新店、新房子,每一样都极为耗钱,三个无底洞一起吸金,以至于她手里固定资产与日俱增,流动资金始终无法转化为固定存款。
婚宴当天很热闹,本意上徐老是想低调,可有杜老在的地方哪能真低调。地方上的人很难见到这种大官,如今有机会无不想来刷存在感。
光是当天收的礼金,盖房子的钱就绰绰有余。徐老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婚宴前他就宣布,这次不管收多少钱,全都捐献给希望工程,他本人一分都不会留。
这样一来许多人更不好意思少拿,甚至连王曼都单独凑了一份,把自己名字添在父亲旁边。
再转头看拿礼金的人,她从不少人脸上看出了隐藏很深的肉痛。白捐出这么大一笔钱,连个人情都不是,不心疼才怪。
可她还是赞同徐爷爷的做法,要是真收了这份钱,往后人情债可都是沉重的包袱。
等到黄昏婚宴开始前,礼金全部统计出来,竟然够两所希望小学,这还是杜老发话不许多给的结果。
饶是王曼早有心理准备,也大吃一惊,九十年代婚礼还没怎么铺张浪费,不像后世那样五百块以下礼金拿不出手。前几年礼金也就五块钱,这几年涨一涨,也就十块二十块,能积累出将近十万的天文数字,简直是个奇迹。
五点二十分,王曼建议的吉祥时间,徐老作为证婚人上台讲话:“感谢各位赏脸,前来参加我好友婚礼,并且慷慨解囊,看来市里这两年经济发展还不错。”
最后一句话语调轻松,配合着喜气的音乐,瞬间缓解了在场的紧张气氛。拿了钱的人瞬间不心疼,领导肯定了他们的工作,这就够了。
“今天来的都是朋友,聚在一起庆祝老徐新婚,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这菜做得还不错,可别浪费。”
消息灵通地看向菜谱制定者王继周,人家边上坐着在场另一位大人物——虞老。
而虞老正一脸慈祥地看向王继周闺女,低头笑着不知道说什么,逗得小姑娘扬起唇角,笑靥如花。这位年纪还不大的小姑娘才是真Boss,看来王家的地位得重新评估。
总之咱们不要使绊子,好好地合作就是。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声,等到婚礼后,王曼发现每次她或者父亲出去办事,见到所有人都很友善。
瞬间她觉得,社会主义终极目标已经实现,生活非常和谐。
而后新人上台,都这么大年纪,挨桌敬酒什么的肯定不可能。而且徐老要低调,满堂的人就算再想热闹,那也得配合着低调。
在场所有装饰品都是王曼亲自挑选,她有着朝前二十年的审美,而且观念经过的虞家人熏陶,选出来的东西自然全是精品。
眼见低调而又不失隆重的婚礼,就要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完美落幕,宴会厅门突然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个王曼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利落地修身衬衣,包裹在哈伦裤中修长赛模特的双腿,黑皮鞋踩在地上,中跟发出“咔哒咔哒”地响声,来人正是姜芙。
“他们还是来了。”
听到虞老不赞同的声音,王曼再扭头,台上姜奶奶眉头紧锁,唇角扯出笑容,尽量维持着高兴的模样,但又实在高兴不起来。
“姥爷,姜奶奶跟姜芙有关系?”
王继周同样竖起耳朵,这么大的事,怎么他从没听说过。
虞老长叹一声:“人都来了,这事怕是也瞒不住。曼曼,如果我没记错,你姜奶奶应该是姜家的养女。”
这跟她知道的现实有出入,根据徐爷爷的回忆,当初姜奶奶全家都死了,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但是姜芙那么大一家子,怎么都不像死绝地模样。
☆、第228章
虽然上身白下身卡其;整套行头都是素色;但姜芙脖子上恰到好处地围了一条红绿方格围巾;既不显艳俗;衬托她自身气质的同时;红色又完美烘托出喜庆。
进门引起注意后,她不疾不徐地朝在场所有人颔首,然后从包中拿出一厚厚地红封。
“爷爷上了年纪,身体不便,特意命我来恭贺姑婆新婚。”
礼金拿出来,厚厚一沓大团结;打眼一扫比十张要多。果然负责记录礼金的人数一下;报出准确数字,共两千元整。
两千块,王曼咂摸着这个数。杜老也是出得两千,不过他跟徐老是过命的交情,两千即便多,以杜老的地位,拿出来也没人说什么。
姜芙于这场婚礼而言是陌生人,但凭借这准确的数字,众人一下对她有了精准定位——非常亲密的人。
婚礼讲究个喜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带那么多钱来。
就连一开始脸色苍白的姜奶奶,此刻也维持住镇定。姜芙临时到来没座,没等司仪开口,她自觉地坐在王曼身边。
“我跟曼曼是朋友,正好好长时间没见,我坐这就行。”
王曼能拒绝?
虽然她觉得姜芙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在她心中形象几乎跟满是吸盘的挪威海怪差不多,但今天是徐爷爷等一辈子的好日子,无论如何也要尽可能圆满些。
起身从边上搬来把椅子,临时夹进来,姜芙坐在她身边。
同时她心中紧急呼唤元宝,虽然大多数时候元宝爱开玩笑,但它在辨别人心上有几分真本事。简单来说:虽然它没有人类的感情,但算半个微表情研读专家。
“姜芙来砸场子的?”
蓝蝴蝶忽闪翅膀:“都看出来了,还叫我出来干嘛。”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