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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村就你外孙一个小气鬼。”说着小二对姥爷扮个鬼脸，也没把邻居家的事放在心上，谁家过日子都不容易。
王韩氏见姥爷又瞪眼，就接过话头问：“小二，你不会是想着拿竹芽喂猪吧？”
“猪？给它竹叶吃还差不多。”
“可这些竹芽都够咱家吃到你大哥回来的了。”王韩氏提醒他。
谁知小二听到这话脸色微变：“我都想小山了，也不知他现在咋样了。”
“大哥，我都想二哥了，也不知他咋样了。”只见人来人往的码头上，一个半大少年手拿着杂面馍馍，看着碗里的一大块肥肉，眼泪一个一个的掉：“也不知道二哥有没有好好的吃饭，也不知道他瘦了没有，早知道我就留在家里，让二哥跟你一块出来了。”
王大郎看着小弟一到吃饭就哭鼻子，早就从了先前的担心到现在的充耳不闻：“要是想你二哥，咱明儿就回家。”
少年忙说：“不不。。。咱们还是再干些天吧。”他偷跑出来，回去还不知道要挨几次揍呐。可一看到碗里的肉：“大哥，我能给二哥留着不？”
“小山，咱家又不是吃不上肉，你二哥真想吃猪肉，他有手有脚的自己会去买。”王大郎要能早知道小弟的性子和二弟越来越像，说啥他以前也不嫌小弟年纪小爱闹腾，天天让二弟领着小弟。
“可是。。。。”
“别可是了，今年的春天来的早，咱再过十天就回家。”王大郎一锤定音。
☆、小强王来福
段老汉见小二苦着一张脸：“咋了？你还真把竹芽留到你大哥和小山回来家吃？”
小二点头，接着忙说：“姥爷先听我说完。”
“你说！”段老汉背着手等着他。
“大嫂，咱家的干白菜。。。”小二想了想，到底该咋和大嫂说呢。
王韩氏道：“家里的一点干白菜被奶奶正月十五的时候跑来咱家拿走了，你忘了？”
“啥，又是王赵氏？”段老汉扭头看一眼小二家的大门：“她下次再闹腾的话，你们尽管去段家寨找我！”
碍着孝道，几个孩子拿王赵氏没法子，他可不怕那老虔婆。
小二道：“姥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由着奶奶来我家拿东西了。”
“早该这样了。”段老汉说。
小二嘿嘿一笑，道：“大嫂，你能把竹芽弄成干白菜那样的吗？”
“竹芽？”王韩氏又问一次：“竹芽弄干？”
“是的，大嫂，你会吗？”小二问。
“我不会。”王韩氏干脆的说。
小二脸上难过的神情一闪，叹气道：“那大哥不就吃不上了？”一点也没提春笋总共能吃三茬的事。
王韩氏听到小二说起自家男人：“要不咱弄一点竹芽试试看？”
“这个倒是可行。”说着小二看着竹芽：“可要是不成咋办，竹芽不就毁了？”
一见小二心疼起竹芽，看不惯小二小气嘴脸的段老汉就说：“山上多的是，毁了再去挖。”
小二就等着姥爷这句话，不过，依王小二的性子，小二还是说：“姥爷，你咋这样说哩，山上的竹芽不用钱买啊。”
“去去去，别搁这边气我！”段老汉最不能听小二说这话，抱过小妞妞，一手指着王韩氏：“赶紧去试试，小气鬼别又睡不安生。”
小二强装心疼的摸摸这个竹笋，看看那个，等演够了，才和大嫂一块收拾竹笋。然后把收拾干净的竹笋倒进锅里煮，王大嫂看到竹笋熟了，就不让小二再烧锅了。
“小二，我弄干白菜的时候就把白菜捞出来搁在太阳底下晒晒，可这竹芽里头的水也忒多了。”王韩氏皱着眉毛说。
小二装作无知的问：“只要把竹芽里面的水弄干就成了？”
“按理是这样，等竹芽干了，咱回头煮饭的时候泡一点做着吃，要是能嚼动，干竹芽就好了。”王韩氏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又怕弄坏了小二心疼的掉眼泪，干脆让小二自个拿主意：“你看哩？”
小二站起来拿过勺子搅搅锅里的竹笋，又随便用勺子按几下，看到从竹笋里渗出的水，小二猛拍脑袋。吓的王韩氏一跳。
“大嫂，我想到了！”说着就往外跑。
王韩氏见他跑恁快，也忙往外走，可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小二提着一个竹篓子回来了。
“你这是干啥？”王韩氏问。
小二说：“把竹芽搁竹篓子里，上面垫几根竹片子，竹片上面放几块土坯子，不就把水压出来了？”
“嗳，我咋就没想到哩！”王韩氏惊喜道，她男人也能吃到竹芽了。
等小二挖的竹笋全都收拾好，王韩氏又试着用最早晒出来的干笋煮一次饭，小二早先弄的土坯子也风干了。
然后他和姥爷一块到山上砍两根树送到冯木匠家里，趁着姥爷回一趟家，小二把冯木匠打的犁辕和犁床拿回家扔到粮食房里锁着。
出来后见大嫂背着竹篓抱着妞妞又要出去，忙说：“大嫂，咱今天拆灶房。”
“啊？不挖竹芽了？”王韩氏问。
小二没想到干笋弄出来以后，大嫂挖竹笋的劲头比他还大，“不了，干笋够咱吃好些天的了，回头下雨了咱家就没有地方做饭了。”
王韩氏一想也是这个理，弄再多干竹芽没地方做着吃，一家人也照样得饿着。
说着段老汉推门进来，跟着段老汉进来的还有两个男人，小二走上前：“二舅，三舅，你们咋来了？”
“爹说你家的灶房可以盖了，让我们来搭把手。”跟小二个头差不多，身形相对魁梧的汉子说。
小二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我正想明儿去找你们咧，你们就来了。对了，舅家里的活都妥了？”
段家老二段大志说：“都好了，就等着哪天下雨了，把麦种撒地里了。”
小二心中一凛，撒麦种什么的，他就算不是个小气鬼，他也心疼被撒到地里的麦种。播种播种，麦种哪有撒的哟。
不过，犁还没制出来，播种的耧车还是再等些天吧。古人多迷信，他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心疼，回头再把自己折进去。
而农家汉子不会来虚的，说来帮小二家搞灶房，听到小二要拆墙，段大志就去揭小二家的锅，段大勇几下就把小二灶房里的罐子瓢盆收拾到了院子里。
小气鬼就要对灶房表示一番不舍，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小二心脏一停，就看到土墙塌了一块。
“二舅，我来，你跟三舅坐下歇歇。”面对着这么“凶残”的长辈，小二忙夺下他手里的扒锄。
段大志一抹脸：“歇啥，又没干着活。”
小二心想，你再扒下去，我家堂屋的墙壁非得给你震塌了不可。
“二子，别碍事！”比小二高了近半个头，小二目测他有一米八的三舅一把抓过外甥的胳膊：“你要是闲着不自在，就去支锅做饭去。”
段大志听到就说：“对，二子做饭去，就做你姥爷说的那啥干笋！”
小二看了看围观的大嫂，又看了看背着手指使两个舅舅干活的姥爷，想了想，他一个不懂拆墙壁“外来户”还是滚远点吧。
同时滚走的还有时不时在小二家周围晃悠的王来福。
王来福和蔡寡妇的好事被小二的“歌声”撞破后，王来福不知道小二知道多少，虽说这几天村子里也不见有啥风言风语的传出来，可王来福就是对小二一万个不放心。
他一见段家两兄弟扒小二家的墙，想着扒屋子这么大的事小二还没给爷爷奶奶讲一声，就让那个见了他就要揍他的段大勇来拆。。。。。。
王来福跑到王赵氏跟前：“奶奶，段老汉搁小二家里住好几天了，今儿段家两兄弟也来了。。。”
“这个王小二！”王赵氏手里的拐棍敲的泥土地哒哒响：“早前秋收让他给我多送点粮食像要了他的命，居然敢让段家那老头子搁他家里吃恁长时间！”
“奶奶，小二家给咱的粮食是分家的时候村长定下的。”王来福还不算傻，知道村长不能得罪。他想把奶奶引导小二家，可不想用这件事。
王赵氏自觉自家老头子比村长高一辈，根本不把村子放在眼里：“走，我倒要去看看！”王来福一见她这样，又一想，现在能让王小二不好过比啥都好。
就在一老一胖子往小二家去的时候，小二已经在后院用土坯子垒了临时的灶。
段大志知道后直稀奇：“小二弄的土坯子真好用。”
“二舅，回头你给表弟盖新房就有土坯呗。”小二顺嘴说。
“先把你家灶房盖好再说。”段大志笑笑道。
可一听到前院的吵闹声，段大志笑不出来了，小二也忙不迭的往前跑。
到了前院就见三舅正把王来福按在地上，王赵氏哭天抢地的指着姥爷骂骂咧咧。
小二跑到姥爷跟前就问：“奶奶，你又想干啥？”
“你给杀千刀的！你忘了自己姓啥！你个眼瞎的！我的来福啊。。。。。”王赵氏双手拍着大腿，头一低一仰，看的小二万分好笑。
这老太太咋每次哭的动作都不一样哩
段大勇见小二来了，就松开王来福，松手的时候还顺便朝他腚上踢一脚，又惹来王赵氏的一番咒骂。
“三舅，咋回事？”小二没管满嘴喷粪的老太太和恶狠狠地瞪着三舅的王来福。
“你挖的东西都让那东西弄到地上了。”段大勇手一指，有些心疼的说。
小二就见他晒的笋干被扔的满地都是，王小二的小气性瞬间冲到了小二脑袋里。“王来福，我打死你个混账！”拎起拳头就朝王来福跑。
段大志忙拦住他，小二这小身板哪能干的过王来福：“你干啥把小二家的东西往地上扔？”
“它。。。它硌着我的牙了。”王来福看一眼攥着拳头的段大勇一眼，口气不稳的说。
“谁，谁准你吃的！”小二指着他说。
王赵氏突然就不哭了。“吃你一点咋了，段老头子吃恁些天都成，来福就不成了？”说着说着王赵氏一抹眼：“我的儿啊。。。。王发家啊。。。。你养了个好儿子啊。。。。你娘我不活了啊。。。。。”
“王赵氏，你够了吧！”段老汉一听到她说起早去的女婿就想到了跟着去的闺女，“我一个好好的闺女叫你们王家给我弄的不成人样，你赔我闺女。。。。。”说着说着段老汉作势要锤王赵氏。
段大志一见爹的脸色不对：“大勇，快，快拦着咱爹！”
☆、王家旧时事
小二看着被三舅强拽进他屋里的姥爷，有点傻眼：“二舅，姥爷咋了？”
段大志看着王赵氏：“是你自己滚，还是我扔你出去！”
王赵氏做过亏心事，真怕鬼敲门，一听到段老汉的话她的脸立马就变了，就怕死去的三儿媳妇半夜里来找她。
王来福多少听他娘说过以前的事，但那些事和他没关系，他不怕！
张嘴就要说话，嘴巴一疼，王来福突然记起来这里还有个一上来就打人的段大勇，又想到段老汉兄弟四个，段家人多，不能报仇，怕段大勇再出来：“奶奶，我扶你起来？”
王赵氏不想起来，段大志一挥拳头，王来福吓的一哆嗦，使劲一拽王赵氏：“奶奶快走！我饿了！”
“吃死你！”小二脱口而出。
王赵氏抬手就要扔拐棍，段大志向前一步，使劲把她和王来福往外一推，“嘭”的一声关上门，转身就去东厢房。
小二慌忙跟上去，进去就听见大嫂在说：“姥爷，您消消气，给我奶奶那种人一般见识不值当的。。。。”
“姥爷，你刚才那话啥意思？啥叫我娘不成人样？姥爷。。。。”小二连声问。
“小二，出去做饭去！”段大志打断他的话就把他往外推。
“松开小二！”段老汉突然开口，“有些事，是该给小二说说了。”说完这句话，老汉长叹一口气。
王赵氏就说：“姥爷慢慢说，我去做饭。”事关婆婆，王赵氏没等姥爷开口就匆匆转身走出去。
而段老汉看着小二愣了一会儿，才一抹脸，抹掉脸上的伤感和怒气：“这事要说起来还要从你娘刚嫁到王家开始说。。。。。”
王段氏嫁到王家的时候小二的大伯已经成家两年，二伯成家一年。看着三个儿子都成家了，王段氏刚嫁进来的那会儿，王赵氏特别开心。
逢人就显摆，她家三个儿媳妇咋咋勤快，她每天只要等着吃饭就好了，啥活都不用干。
可好日子不常，没多久王段氏就有了身孕。王赵氏刚知道三儿媳妇有身孕，那是特别高兴，高兴过后就看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妇不顺眼。
一到吃饭王赵氏就骂两个儿媳妇是不会下蛋的公鸡，时不时就嚷着让两个儿子把“公鸡”休掉。
被王赵氏骂的没办法，两个儿媳妇就到处找郎中看，啥土方子都吃。
有一次，大儿媳也不知道吃了啥，整个人瘫在床上不能动，王赵氏一看大儿媳妇出气多进气少，就骂她是个晦气的。
王老大当时就不愿他娘的意，可有着孝道压着，王老大也无法，就说他媳妇有个三长两短根他娘脱不了关系。
一听到弄不好要死人，天天只会贪人家小便宜的王赵氏害怕了，忙让二儿子去请郎中，好在请的及时，大儿媳算是救活命了。
王赵氏也不敢再骂骂咧咧不停了。可要让王赵氏生生的忍住，那咋可能，三天不折腾那就不是王赵氏，既然郎中不管用就去找道人。
道人来到王家就胡咧咧，说王家长幼颠倒，意思就是说怀孕的应该是王老大的媳妇，不应该是王段氏。
三个儿媳妇相比起来，王赵氏的心当然就偏向了在她跟前伺候两年大儿媳，再说了，长房长孙，听着道人的话，王赵氏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想她大孙子在她三儿媳妇肚子里。
自打她心里面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王赵氏就拧巴了，一下子就看王段氏不顺眼了。
生火做饭洗衣裳，只要是王赵氏看见三儿媳妇闲着就让她去干，王段氏那会儿刚及笄，身子骨还没张开，头次有孕又不太懂的有孕的人该注意哪些，等到段老汉带着老伴来看闺女的时候，王段氏红扑扑就变的小脸灰白灰白的了。
段老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这闺女当然是个宝贝，当场就给王赵氏理论起来，说着说着就要把闺女带回家养胎。
王赵氏觉得儿媳妇已经嫁到她王家来了，就是死也只能死在王家，当场就和亲家母撕扯起来了。王赵氏那时候身子骨利索，和她亲家打起来架来那是手脚一齐上。
人家不像王赵氏这样没脸没皮，打不过就张嘴咬
王段氏一见她娘的手被婆婆咬掉一块皮，咋能不心疼，一心疼就想拉架。王赵氏以为儿媳妇要帮着亲家打她，抬手一巴掌挥过去，瘦弱的王赵氏一下子就摔倒在地，立马就见红了。
段老汉说到这里两眼通红，小二不是王小二，可一想到王赵氏来他家的时候那张牙舞爪的德行，也能想象出王段氏当时变成了啥样。
小二哽咽的问：“我爹呢？我爹咋不拦着老虔婆？”
段老汉擦擦眼泪，“一个是他娘，一个是他婆娘，你让你爹咋办？”说着老汉又陷入回忆中。。。。
段家人多势众，家里最小的姑娘被她婆婆推小产了，就拿着棍棒要王老汉给他们一个交代。
王老汉想找叔伯兄弟帮拳，但王赵氏平时不地道，经常为了点稻米麦粒大点事跟妯娌跳起来骂。王家的兄弟们就说小辈房里的事，他们没办法管。
王老汉一见这样，面对着段家人，立马怂了，问段老汉咋办。
段老汉当场就说分家！
王老汉咋可能愿意，家里的东西都是他挣下的，王赵氏也立马跳起来了，可她没蹦跶第二下，就被段家的几个媳妇按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