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恩仇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寡妇恩仇记- 第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哥年纪渐大,也知道事情,脸早羞的通红,扶了母亲上车,正要走时,就见玖哥匆匆从前面过来。

萱娘忙叫住车夫,玖哥过来行礼,萱娘掀开帘子,问过玖哥,知他去衙门拿了文书,回来预备带了棺材衣服去迎二老爷的尸身。萱娘听罢,点头道:“儿,你进去里面,把文书给了你大伯,横竖你大伯和源儿都在,由他们去迎尸身,你递了文书就速出来,和娘一块回去。”

玖哥虽觉得娘这话蹊跷,还是点头应了,萱娘这才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想,那几个光棍定是源哥素日和他们一起混的,这楚家瞧来也不是甚良家,二伯要娶妾也罢了,怎的不娶个好的,想一阵,叹一阵,只是不说话。

玖哥此时已经出来,也约略听了那几个光棍的议论,上车后就迟疑的问萱娘:“娘,方才他们讲的,可还?”萱娘没好气的望着他:“你小孩子家,听那些混话做甚,速速回去才是正经。”
玖哥哦了一声,萱娘见他低头,方才却也是自己不合迁怒于他,放柔了声音道:“玖儿,留儿,你们年纪渐大,知识已开,却是要记得礼义廉耻四字,可别学那些坏的。”留哥这几年也着实沉稳了,抢先说道:“娘,儿子记得了。”

萱娘见玖哥也点头,想起方才那几个光棍说的源哥之事,轻声叹息,这样的兄长,日后定又是他当家,可怜惠姐了。

回到家也才两日,二老爷家就遣人来请,说虽萱娘家里也要照料,不过这丧事却是大事,本是一家人,怎好不去帮忙?萱娘虽不愿去,况且又有源哥那个浑人在,更是懒的去见,却想起惠姐那日送自己出门之时,眼里点点泪光,不由心软了些许,还是去了,只是托言孩子们要忙于学业,孤身去的。

陈二老爷的宅子内外和萱娘上次来时大有不同,白灯笼,白对联,来往的人都穿了孝,灵堂前也有人举哀,吊唁的络绎不绝,瞧来也像个有了丧事的人家。

萱娘却是大奶奶说,这一辈的妯娌们剩下不多,二奶奶病着,方氏她们年轻,怕有什么不周到的,请萱娘来陪客的,陈家是大族,亲戚众多,来吊唁的人也是极多的,只是见了萱娘,总有人问怎么不见孩子们,萱娘只以学业繁忙为托辞,厚道的人也就一笑,却有那不厚道的,神秘一笑,对萱娘道:“只怕是来了这家,会被人教坏罢。”萱娘只做不知道,无奈这人本就是个爱说话的,况且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就更爱传了,拉了萱娘的手道:“这话本不应当说出来的,只怕会污了你的耳朵,只是这做父亲的刚死,儿子就淫了父妾的,却也着实稀见。”

萱娘听的这话,暗自思忖,难道当日源哥所为,已经传遍了城里,见萱娘面上神色变幻,这人瞧一眼旁边,捏了萱娘的手一把道:“难道三婶还不知道?”说着就自顾自道:“当日大伯父让二伯父一家搬出老宅,还有人说闲话,说大伯父这样做,实在太没兄弟情谊了,却是昨日那事出来,都在赞大伯父眼光极利,知道这源兄弟不是好人,才让他们搬出的。”

萱娘听的这话,昨日的事,难道这办丧事还不安静,还接二连三出事?这话头一有人挑起,那些旁边本在说着旁的事情的,顾不得这就是在被说这家,也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虽人多口杂,却还是理出一个顺序。

昨日是念经的日子,请了几众僧人在那念经,孝子自然也要披麻戴孝在灵前跪着听,二奶奶觉得身子好了一些,也出来灵前,正是香烟缭绕,佛音纷纷,哭声不断之时,突有人一脚就把在灵前撅着屁股磕头的孝子踢进了灵堂桌下。

这下来的奇怪,念经的也不念了,哭的也不哭了,孝子从桌下爬了出来,理一理衣服,就叫道:“这是谁打小爷?”二奶奶回过神来,也起身走到前面怒骂道:“这是甚么人,没瞧见在办丧事吗?”

还不等她说完话,就有一个女人上来抓住她的衣领,手还往她头发上招呼:“我把你这不会教儿子的女人揪去见官,哪有父亲刚死,就淫了父妾的,这可是乱了伦常的。”口里骂个不止,二奶奶脸上也被抓出几道血痕,听了这话,灵堂里本来打算上前拉开她的人都纷纷住了手,二奶奶听了这话,眼睛不由往源哥那里看。

源哥见来的是楚大嫂,口里还这般说,心里大慌乱,不由怪起那日去自己的几个朋友来,千叮万瞩这事可不能说出去,怎的楚家还是寻上门来了,不过他本就是个泼皮,牙一咬上前扯开楚大嫂:“呸,你家女儿也不是甚良家女儿,沾过她身的,也不知有多少,也只是我爹那个老无知,把一顶绿头巾生生安到自己头上,这时你倒来寻晦气了。”

楚大嫂却是不怕源哥这种泼皮的,早也打听过,知道萱娘回了家,这里只有大老爷他们,冷笑一声,转身对源哥,打着自己的脸就骂道:“是,我家女儿却是一株摇钱树,只是从良了,嫁进你家,虽说是妾,却也是你的庶母,怎的你父亲前脚方死,你后脚去宅子里逼拿细软不说,还百般恐吓我儿,逼奸了她,她虽是个妾,却也有些气节,受辱之后奔出宅子,要跳太湖,若不是我及时寻到,这条人命却是落在你家身上。”

楚大嫂这一席话却让源哥一时想不出回的,二奶奶不长于骂人,大老爷夫妇虽在旁边听见,却是作壁上观,哪个出面帮他一句,楚大嫂见这番话有效,上前就扯住源哥道:“走,你和我去见官,问问这可是什么罪名?”

说着就要扯住他往外走,二奶奶此时慌了,忙上前拦住她,好言道:“且停一停,虽说这事我儿子不对,却也是家事,怎能闹到堂上?”家事?旁边早有人笑出来:“这关了伦理的事情,怎么能算家事,你真是白活了半辈子了。”

源哥却也不怕,前后事情细想一想,那日自己醒来,却是四肢都被裹脚带捆在了床上,还是几个朋友寻了进来,脱了件袍子给自己,这才遮了身子,当时也在那里寻了,除了些粗笨家伙,箱笼都是空的,连几只零散首饰都无,想通了,不由恨了上来,定是这楚家把细软都拐跑了,苦女儿身子不着,迷了自己,到时若自家去寻,反可拿了这事来堵了自家的嘴。

不由暗自懊悔,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色欲包天,死老头给那女子丢下的,总也有七八千两银子,这么多的银子,就是去买几个花魁也够了,只想了眼前的利,怎的就没想到后来呢?主意一定,就对楚大嫂嚷道:“呸,你家拐了我家的银子走,等到丧礼完了,还要你抵赔出来,此时反倒来寻起我家的不是了,好有脸皮。”

说着就要去扯楚大嫂的,楚大嫂才不怕呢,除那日被萱娘说过,败阵下来,却也从来没对手的,袖子一卷,手就戳到源哥脸上:“什么银子,什么东西,我女儿嫁进你家大半年,统共做了三件衣裳,打了四件首饰,买了两个丫鬟,孝敬了老娘一套衣裳,一对镯子,旁的就甚都没有,当日说的好听,做成我家衣食丰足,谁知都是口里下菜碟,全没个准数,你现时倒好意思要起银子来了,真是没脸没皮。”

旁边她带来做帮手的,也趁机起哄,二奶奶心头不知怎么想的,自己儿子做下这等事体,又见几个体面的亲戚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颜色,源哥和楚大嫂在那吵的火热,和尚们也收了经文在那看热闹,二奶奶一阵天旋地转,竟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倒救了源哥,丫鬟的惊呼一起,他就忙过去扶住他娘,只是嘴里还不依不饶:“我娘要有个好歹,我定不会放过你家。”楚大嫂哼了一声:“这要气也是你气,不是我做的。”大老爷这才上前:“源侄子,你把你娘扶进去。”接着又对楚大嫂道:“谁是谁非,却也要等到丧事完了再来论理,哪有丧事还在办,就连来找两次的事情,真是妇人之见。”

楚大嫂今日本就是来宣扬的,好让陈家日后自惭,不来找自家的麻烦,见二奶奶晕过去了,这才摇着帕子,对大老爷飞个眼风,做个娇滴滴的样子,捏着嗓子道:“既如此,就遵爷的命。”说着扭扭捏捏,带着自己的帮手出去,大老爷面上不由一红,还是让人请医生来。

萱娘听完,这才明了为甚要自家来陪客,二奶奶的病越发沉重的缘由,想起方才见了源哥,他竟似甚事都没发生一般,实在是。




家私

这话都说完了,自然各人也开始议论,有几个笑着对萱娘道:“倒是三嫂家过的安静,现时谁不赞三嫂当家,比个男人还强。”萱娘还不及说话,就有人插嘴道:“就是,三嫂现时家事又好,玖哥又进了学,林家只怕悔死了。”

听见提起林家,萱娘不由愣了一下,自从林家女儿出了嫁,就没听过他家的消息了,不由笑道:“听的白家也是大富,这样人家可不是我们孤儿寡母比的上的。”

“大富?”有人撇了嘴道:“纵再大富,儿子不成,还不是害了人家好好的姑娘。”这话说的,萱娘皱眉,难道这白家儿子似源哥一般,说话那人瞧了眼萱娘,亲亲热热的说:“那人的品行想来还是好的,也是,身体弱,想出去逛也没法逛啊。”

身体弱,萱娘还不及思量这话的意思,旁边有个女子就开腔了:“就是,听说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十五岁之前还好,不过常常生病,十五以后就不成了,常常昏厥不说,还几个月起不来的。”

她话说到这里,旁边就有人道:“这样身子,纵要寻人冲喜,不过几十两银子买个生辰合适的丫头就罢了,谁知他家却瞒住了,还四处去寻合适的,门当户对的女子,这林家也不知哪里寻的晦气,就寻了他家,合婚时还说是上好一对夫妻,没成想。”说着就摇头不止,旁边有人赞同的道:“是啊,听的初过门时,也好了几日,谁知这些时日,又不成了。”

萱娘的心听的直往下沉,若果真如此,林家女儿日子想必不好过,想起那年在船上见到的美丽女儿,萱娘不由轻叹。听见萱娘的叹息,有人就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有因就有果,林家若不是悔了这边的婚事,去攀那边的高枝,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做人就要似三嫂一般,做个好人。”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萱娘只是带笑听了一些,一时白话讲完,一应事情都完了,也就各自告辞回家,萱娘迎来送往,也忙了几日,说的话不过就是这些,也碰见林奶奶来吊唁,当着她的面也没人说,她一走了就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女婿如何如何,却是林家也望着女婿好,送医送药,全无效验,萱娘听了,也只是叹息罢了。

二老爷出殡的日子到了,所有的侄子侄女,大小亲戚,都聚了一堂,萱娘也才见到方氏,终是人多,她也不敢十分轻狂,只是尽着侄媳的本分,一时把棺材送出城门外,孝子还要去墓地上,其他送葬之人就回转陈家。

还有一条街就转到陈家的时候,前面来了一乘花轿,身后跟了吹打手吹吹打打,这送葬的遇到嫁人的,自然是先让嫁人的过去,萱娘的车也让到一边,花轿眼看就要过去,萱娘挑起帘子看了一眼,却见轿后跟的婆娘,穿了一身的红,擦了一脸的粉,口里的胭脂只有樱桃般大小,手里捏了丝帕,扭扭捏捏的在那里走,有些厮熟,再一细看,不是楚大嫂是谁?

萱娘还在疑惑,街道旁看热闹的议论声就传了进来:“这陈二老爷今日出殡,他的爱妾今日另嫁,怎的也不见陈家来讨甚说法?”萱娘这才知道花轿里坐的不是旁人,却是楚家的女儿,也不及再去细听,只是放下帘子,回身却见二奶奶面露怨恨之色。

萱娘刚要问她,就听二奶奶道:“呸,这家人实在无耻之极,做成圈套坑害了我源儿,这下还有脸重新嫁人,真是气死我也。”说着就是一阵咳嗽,萱娘前后一细想,顿时明了这楚家设的是什么圈套,想来这楚姨娘也不是甚么好相与的人,只是可惜了二老爷辛苦一世,赚来的银钱,就这样被人轻轻拿去,转念一想,若不是源哥太过好色,把持不住,也不会反被人栽了一个屎盆子上去。

思量之时,车已到了陈家,惠姐却是和几个堂姐妹坐在一辆车里,早就到了,此时已候在门口,等着扶萱娘她们下车,萱娘先下了车,惠姐又去扶二奶奶,二奶奶虎着脸,一腔怨气就发作在她身上,劈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但凡有那么一点懂事,也不会让你爹的钱被人拐走那么多,生你有何用,连嫁都嫁不出去。”

惠姐虽说娘不是很照管,却也没被她这样骂过,又是在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几个堂姐妹都还在那里,不由眼圈一红,就掉下泪来。娘却是下了车,正在和大房的两个侄女说话,却听见二奶奶排揎惠姐,忙要来解开,只见二奶奶打了人,就径自气哼哼的进去,忙上前拉住惠姐的手道:“好了,你爹新丧,你姨娘却又是今日嫁去,你娘心里有不痛快也是有的,快休哭了。”

大房的两个女儿,也过来劝她,惠姐难过一阵,也就和众人进去,堂上却是下人在收拾灵堂,惠姐见了这般景象,疼自己的爹爹却是不在了,自己的娘从来就是一味偏袒哥哥,哥哥本不是甚好人,现时家业也凋零了,这日后可怎么过?越想越心酸,又哭了起来。

所幸这是在灵堂,旁人也只当她忆父心酸,只是解劝了,这时一个丫鬟走到萱娘跟前:“三奶奶,大老爷请你去商量事体。”萱娘这下疑惑了,二房只得源哥一个儿子,又没有分家等事,葬也送了,还有甚旁的事体,却还是随丫鬟来到后面。

屋子里却坐了满满一屋子人,除了大老爷夫妇,二奶奶外还有二奶奶的两位娘家哥哥,都坐在那里,面色严肃,萱娘虽心里敲着小鼓,还是行礼毕就坐了下来。

大老爷咳嗽一声,发话道:“论理二弟已经过世,丧礼也完了,他也没多少儿女,家业本就该交给源侄子掌管。”说到这,大老爷顿一顿,看向二奶奶道:“二弟妹,却也不是我说你,你平日太过宠孩子,对他放荡不管,以致酿成今日这般大祸。”

萱娘听前面都是套话,不由暗想,难不成源哥还有比淫了父妾更过分的事吗?就见大老爷拿出一叠纸来:“二弟妹,这却是源侄子素日在外面写给别人的字据,张张以田产抵押,言明父死来结。”

这话却似一个雷般,惊的本一直低头的二奶奶跳了起来:“大伯,你定是外面寻了人合伙来哄我,源儿游荡是实,却是没了银子就回来寻我,怎的还会在外面又立下这些字据?”

见她似发狂般,她的长兄秦大郎拉一把她:“妹妹,陈兄所说,却是当日我们也亲见的,难道你连自己儿子的笔迹都认不出来吗?”大奶奶也起身来安慰二奶奶,扶她坐下,二奶奶满脸是泪,又听到自己视为依仗的哥哥也这样说,心头不知怎么想的,也只得坐下,听大老爷说些甚么。

大老爷见二奶奶安静了,叹息道:“这些字据,初算算却也有四五千两银子,二弟妹,若这般下来,别说日后源侄子娶亲,惠侄女嫁人的花销,就连日常所需,都只怕供应不上。”听了他这话,秦家两个兄长也点头称是,二奶奶此时只顾得哭泣,一切事情,只是听他们处置。

大老爷话方才落,秦大郎就接着道:“却是陈兄本就只剩下这个弟弟,我们也只有你这个妹妹,难道要瞧你老来无靠不成,因此上和陈兄商量了个法子,还要听听妹妹的意思。”二奶奶早没有了平日的一分锐气,只是低声道:“大哥,我却似软脚蟹般,有甚法子,还请哥哥说出。”

秦大郎见她这样说,点了点头,萱娘在旁瞧着,却是见秦大郎面有得色,还是静听他们怎么说。只听大老爷道:“现下二弟身后,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