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子箐说完,张氏便不以为然的打断了她,回自个儿院子里继续忙活去了。
子箐原本还有许多话要说,奈何张氏听不进去,鱼沟村里会编竹片儿的婆姨屈指可数,可唯独张氏的活儿做的最细致,结实称手一点都不扎人,在这点上她是很自得的,自是不会把她的话放到心上。
如此已是多说无益,子箐抱着竹篓提起篮子往过走,行至几步忽然看到一对老夫妇推着独轮车从对面过来了。
木板子车上绑着油罐铁锅米面袋子,看似不轻,压的轮子不支其重,咯吱咯吱的往前走着。
老汉背有些驼,干瘦的身板撑着这辆破旧的独轮车,老婆子在一旁帮着往前推了一把。
迎上一阵风,方才顾不上擦的一脑门子汗,这会儿倒是凉丝丝的。
老两口满意的抿了抿嘴角,连两鬓几缕花白的发丝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子箐脚步钝拙的看着他们,喉头一涩,难忍心酸的迎了上去,“爹,娘……”
第三章 爹有的是劲儿
更新时间2014720 13:48:24 字数:2679
起先子箐知道自己穿越到了这个古代农家姑娘身上,家徒四壁凄凄凉凉,心里是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慢慢的继承了原主记忆,又为这一家子感到心疼心酸。
贾守望与赵氏是原主的爹娘,成亲十来年一直没怀上娃子,头先有了害喜都不知道,而赵氏只想着是年岁有了,才有这个那个的病痛,便没去理会。
直到有次从梯子上摔下来见了红,贾守望跑去请来郎中一瞧才晓得是有了喜,好在梯子不高,娃子算是保住了,只是因此落下了病根。
且赵氏三十好几才怀了娃子,醒过神来又是臊的不行,这说好听些是老来得子,说难听些就是老蚌怀珠。
这事儿一传出去,纵使赵氏再粗僻也有脸皮薄不想见人的时候,偶有不适也是忍着,而地里家中就贾守望一个人,压根就顾不过来。
且是这样,拖着耗着,不足月份娃子就出来了。
为此赵氏一直觉得对不住自个儿闺女,若不是她的固执,说不定自个儿闺女也会跟别人家的娃子子一样,打扮的水灵灵的,就跟山间那些花儿似的,娇滴滴的惹人爱。
这件事赵氏曾经告诉过原主,然而子箐却是想,赵氏这么说,无非就是要让原主好受些。
原主本身是个孝顺姑娘,知道自个儿身子不好,常年看病吃药把家底儿都掏空了,她不想再拖累二老,便常与赵氏说,让她爹把她拉到深山野林里去算了,自生自灭也好过当个累赘。
如今,与其说她是迫于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如说她是为了替原主尽一份孝心,而选择了随遇而安。
“爹,娘……”
贾守望与赵氏听到叫唤抬起头,瞧见自个儿闺女了,辛劳的脸上有了一丝喜悦,不过很快又皱下眉来。
这半个多月虽说闺女没再犯病,气色红润了不少精神头也不错,可这日头毒着,这傻闺女咋不知道在家待着哩!
赵氏头发花白,显然是常年操劳的,不过瞅着还是一副利索模样,她见子箐朝这边小跑过来,又急又气的,“哎哟,这女子,你慢点慢点!”
子箐快步来到贾守望身边,扶住板车便是笑了,“爹,娘。”
贾守望趁着婆姨闺女把车扶住的空挡擦了把汗,随后又赶紧抓住车把,他浑身没有多少肉,穿着件短卦露出两条胳膊,使上劲儿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就像赵氏常常调侃的一样,贾守望就是片老鱼干,搁水里泡上一天都发不起来。
贾守望不悦的看着子箐,“你咋又出来了,身子骨不好就搁家里待着么!”
这会儿已是下半晌了,日头刚平西,子箐乖巧的应了一声,笑着柔声说道,“爹,娘,咱回家吧。”
就这短短的一句,让贾守望与赵氏满肚的埋怨化作乌有,心头软作一团,老俩口喉头像是堵着什么似的,啥话也说不出了。
老俩口相视一眼,也不知在想啥,半晌才做答应,一家三口齐力推着车子往家里去。
车到门前,贾守望往下卸东西,婆姨闺女帮着往里拿,铁锅油罐子一人一个,剩下那一袋子面是留给贾守望的。
虽说这一袋子面斤两不少,可贾守望从来不让婆姨闺女帮手,他总是唠叨着,爷们么,就该自个儿扛着。
然而赵氏每回都过去帮他,都得落得几句埋怨,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赵氏只是嚷回去,“老嘴子闲着,累死你算了!”
这一幕在子箐记忆里已有多回,她小时就坐在堂屋门前看着,爹娘每次拌嘴她都乐的咯咯直笑,只是后来身子越来越弱,便笑的越发无力了。
子箐把油罐拿到灶里,转身就去倒了两碗水出来,她家这地儿不大,院门正对着堂屋,西边两间屋子住人,东边那间是灶房,院子里还有一棵树占了不少地方。
早先贾守望说了,他买这间屋子就是相中了院子里这棵树,想着老了老了,买上一张摇椅,夏天拿着大蒲扇子躺在树底下纳凉,那当真是美得很。
子箐把水递给贾守望与赵氏,看着他们喝完了,接过碗让他们坐着歇会儿,说去灶里烧火做饭。
不过她才一转身,就让赵氏一把提溜回来,瞪着眼儿就训上了,她挽起袖子,让贾守望盯着子箐,自个儿风风火火的就进了灶里,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丫头子打瞌睡一会再杵到灶膛里把脑袋烧着了,你娃子想当沙和尚,我还不想做孙猴子哩!”
子箐扯了扯嘴角,她娘说的这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小时她不就看火的时候打过一次瞌睡,脑袋栽到灶膛里烧着了么,那离沙和尚还差得远哩!
“啧,她娘,怎么说话呢!”
贾守望从腰上掏出烟杆子刚要嘬上俩口,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子箐扁扁嘴,还是老爹知道疼人啊。
贾守望指着子箐,“咱家箐丫头是沙和尚,你是孙猴子,那我不成猪八戒了!”
得,还是沙和尚!
赵氏在灶里哐啷哐啷的忙活着,抽空回了一嘴,颇为得意,“那敢情好,你要是大耳朵猪八戒,那我就是天上的嫦娥了。”
“得了吧,你要是嫦娥我当猪八戒还值,”贾守望哼唧了两声,撇了撇老嘴,“整个儿就是嫦娥她姥姥么。”
“你说啥!!!”
赵氏提这个水瓢就出来了,“你再给老娘说一遍,以前是谁上杆子追在老娘屁股后头的!”
贾守望装作没听见,擦了擦烟嘴嘬了两口,深沉的望着天边西下的日头,良久方才叹了口气,好似时光飞逝,往日不得再续似的。
“扑哧”一声,子箐赶忙捂住嘴绕到大树后边,没多会儿赵氏暴躁的嗓门就传来了。
要说以前家里没这么喧闹,许是这几天老俩口瞧见她的气色不错,心放宽了,时不时的都会拌上几句嘴寻个开心。
子箐躲在一旁听的乐呵,顺便把早先洗好的衣裳搭在竹竿上晾着,她家院子小,牵上绳子就挡了路,只得在这棵树与墙头上架个竹竿晾晒,早晌日头照过来,也能晒得干净。
老两口吵吵了一会儿就歇仗了,贾守望揉着胳膊走到墙边,瞧见子箐,“哎丫头,你在这干啥,我还寻思着你回屋歇着去了。”
子箐提着个小竹背篓走过来,笑着,“爹,这是二表嫂刚给的木耳,我想着一会儿炒了吃。”
贾守望一听也是笑了,这几天闺女下灶炒的小菜不错,最起码能下酒,虽说是闺女自个儿瞎琢磨出来的,但是比他婆姨做的强多了。
他笑眯着眼连连称好,转身朝墙角那袋子白面走去,子箐问他做什么,他说要把面袋子搁到那个废置的水缸子里,免得晚晌下雨脏了面。
“爹,今儿晚上要下雨么?”
“爹也不知道,可那说书的李铁嘴不总叨叨一句话么,说这天指不定啥时就下雨了,咱料不准……”
子箐想着李铁嘴的那句话应该是天有不测风云,但她爹这么说更通透些,就没说出来。
贾守望揪着面袋子接着说,“爹觉得这句话有那么些个意思,咱先备着,免得到时手忙脚乱么。”
“爹,我觉得你比李铁嘴说的好。”你这可是未雨绸缪啊。
让闺女夸了一句,贾守望的表情顿时得意了起来,抓起面袋子就往上一提,子箐轻呼一声忙赶过去给她老爹搭把手。
贾守望憋得脸通红,脚尖都踮起来了,“哎,不用……不用……你爹有的是劲儿!”
子箐哪里听得进去;先帮他把面袋子搬到缸子里,随后才微微气喘的笑道,“女儿知道爹的力气大,所以才要爹撑着我啊。”
贾守望瞅着自个儿闺女那笑脸儿,心里又是一撩一撩的,以前家里那些烂事儿就不说了,他起初分家跟兄弟几个闹掰了,这么些年,也只有在他使不上劲儿的时候,自个儿老婆子会来帮自个儿一把,如今换做了自个儿的闺女……
第四章 买卖不好做了
更新时间2014721 14:32:22 字数:2550
感谢所有收藏的朋友,谢谢,再来点票票就更好了^_^——————————贾守望早年分家分得了几亩良田还有这间屋子,在鱼沟村里算是不错的了,若不是为了自个儿闺女,贾守望这会儿应该算是个富户了。
其实要说良田屋子是分家分来的,倒还不如说是贾守望自个儿争来的。
当年老太太偏了心,老爷子不管事儿,有意要把大屋田地留给另外三个儿子,贾守望气不过,就去找族里的老辈儿,让他们来与自个儿爹娘说唠!
毕竟早年那个家可以说是贾守望撑起来的,原先家里地少人多,打了粮食交了赋税就不够吃了,贾守望便与村里的一些小子到深山野林里去打野物,换俩儿零花钱使
有次守到夜里,居然让他们碰上了一只落了单的老虎,摁贾守望的话说,那时候的人都穷疯了,人比这花脸大猫还凶,趁着那会儿胆肥,大伙儿一声吼,手边有啥抄起来就堵了上去!
十几个人费了个把时辰才把这花脸大猫给拿下,一个个又跟喝了鸡血似的,走了一晚上的山路扛到镇上吆喝着就给卖了。
得了三百两银子,他们一人分了十几两,贾老爷子用这些钱买了十来亩地,修了几间屋子。
本来贾老爷子是摁着房头置办的,可临了老太太又变了卦,由不得贾守望要窝火。
这事儿嚷嚷出去连外人都看不过眼了,更别说是族里的老辈儿了,他们出面说合着让贾守望拿了大份儿,为此贾守望也与家里的兄弟撕破了脸,好些年都没来往。
然而也是有了这几亩田地,贾守望才能保住闺女到如今,他把田地租给别人,与赵氏商量着到镇上摆个小摊烙饼子,两边都有收入,也好给自个儿闺女多挣些药钱。
直到一个多月前贾守望才把那几亩地卖了,找了个上门女婿给自个儿闺女冲喜,不过后头给吓跑了。
想到这,子箐不免叹了口气,取了两个鸡蛋打到碗里,加了两三粒盐巴,使筷子搅着。
以前贾守望跟赵氏都是早晌出门,到了晚半晌才回来,小摊烙饼子光顾的人多,两天就得买一袋子面。
可最近这些日子,老俩口回来的是一天比一天早,且面袋子几乎没怎么扁过,刚刚她就借着帮手过去掂了掂,压根就没轻多少,估摸着是镇上的买卖不好做了。
“丫头,你这木耳要搁水里泡多久啊?”
赵氏早先炒了个小菜,寻思着喝粥就着点就够了,可是老头子非嚷嚷着要吃闺女炒的木耳,她才让丫头下灶的。
可这丫头把木耳搁水浸着就不管了,在灶里待着也没个动静,她才过来看看的。
子箐让赵氏这一声嚷嚷着回过神来,忙道,“哦,知道了娘,我这就洗去。”
“别去了,我都给你洗好了,趁着新鲜赶紧下锅,你爹都饿了,”赵氏把一个滴水的簸箕递给子箐,走了又回来,不放心似的叮嘱了她一句,“仔细那火苗子啊,别让烧着了!”
子箐接过木耳应了一声,往灶膛添了几根柴禾,等着锅里的水气儿烧干了,她就舀了些猪油进去,化开了便把木耳倒倒进去。
“刺啦”一声,子箐使着铲子扒拉几下,舀几粒粗盐巴进去继续煸炒,等着簸箕里的水顺到锅子里她才拿开,这样炒出来的木耳才不会太干。
子箐家使得是土灶台大铁锅,膛子里的柴禾烧得旺,木耳裹着油水,一朵朵油光铮亮的,贴着铁锅“啪啪”作响。
再炒一会儿,子箐便打开一旁的小罐子,舀了一小汤勺加到锅里,今儿这菜好吃与否,全靠着一勺子了。
等炒的差不多了,再将早先打好的蛋液淋到木耳上,炒熟上盘即可。
“丫头,今儿这木耳朵不做凉拌啊,这烧的软塌塌的能吃么?”
贾守望从外头进来,他家的堂屋跟灶间就隔了一道墙,闻到香味忍不住过来瞅瞅。
子箐听出贾守望的意思,他晚晌要喝两盅,寻思着来要下酒菜的,只是他看到自个儿把木耳搁着鸡蛋一块炒了,想着没有凉拌就酒来的爽口。
“爹,咱总不能顿顿都吃凉拌菜啊,”子箐说着抽了双筷子给他,指了指那盘子新菜。
贾守望没有看到自个儿的下酒菜,有些提不起劲儿,不过闺女让他尝尝,那他就尝尝吧。
他接过筷子,瞅着那一大盘冒着热气儿的新菜,黑溜溜的木耳朵裹着黄澄澄的鲜鸡蛋,卖相还是蛮不错的。
子箐看贾守望只是瞅着,不住的催促他动筷子,好笑道,“爹,吃啊,你光瞅着能瞅出个咸淡来啊?”
贾守望扬起眉毛瞅了自个儿闺女一眼,抿了抿老嘴,夹起一小块送入口中。
他眯着眼嚼了两下,忽的“嗯”了一声,又夹了两块吃了起来。
子箐知道自个儿老爹吃上嘴了,可还是问他,“爹,咋样咋样,好吃不?”
贾守望笑么呵的点点头,他闺女炒的够火候,木耳软滑鸡蛋厚实,两种口感结合到一块十分有嚼头,许是他闺女瞅着今儿是喝粥,下的盐巴多了些,可是咸口中又带了那么点鲜味,还是相当不错的。
“嗯,比你娘炒的好吃多了。”
“真的么?”
“可不咋地,你娘原先也弄过几回这木耳朵,搁鸡蛋进去炒也有,可你娘弄的就死是个咸,一点鲜味都没有!”
子箐笑了笑,把锅边那个小罐子掀开,“爹,我是加了……”
“二叔,二婶儿,你们在家不?”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头有人来了,贾守望回头一瞅,忙搁下筷子迎了出去。
一个二十七八的汉子背着一捆柴禾进到她家院子里,不等贾守望说话就搁到墙角那块,使着肩上的布巾擦了擦汗,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
“二叔,昨个儿我瞅着你家的柴禾快完了,今儿上山给你打了些来。”
贾守望笑眯了眼儿,拍拍那汉子的胳膊,“嗯,好好。”
赵氏在堂屋里把稀粥盛出来晾着,一听这声儿,把碗里的稀粥倒回粥盆里,又从桌上的瓦罐里倒出些水来,端出去笑道,“二奎来了,来来来,先喝口水。”
“谢谢二婶儿,”贾二奎接过碗,仰头就把水喝光了,擦擦嘴憨笑着。
“二表哥。”子箐也出来打了声招呼,贾二奎瞧见子箐,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箐妹子的气色看起来比头前好多了。”
“可不么,你妹子今儿还下灶给你叔炒小菜来着,”赵氏看了子箐一眼,笑得合不拢嘴,“敢情还是你给寻得木耳朵,你叔说好吃的很,哎,二娃子,你等等啊。”
赵氏说着又想到了啥,去灶里把子箐做的木耳炒蛋拨了一半出来递给贾二奎。
“二娃子,这是你妹子炒的小菜,我给你扒拉些带过去,你跟英子俩吃吃看。”
“哟,这是箐妹子做的,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
贾二奎瞧着那碗木耳炒蛋还不错,闻着还挺香的,也不跟赵氏矫情,接过手说唠俩句就走了。
贾守望本还笑么呵的,一听赵氏说的,脸上微微沉了沉,却也不好说啥,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老婆子把自个儿的下酒菜送了出去……
第五章 不是犯傻是咋的?
更新时间2014722 19:16:40 字数: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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