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昊明瑞本要爆发,想起什么忽的一顿道,“叔,我懂了。”
“我懂你意思了,你早说嘛,这有什么的,大家一家人。”
昊明瑞在一边自说自话,到是看好戏的安彩被他说的莫名其妙。
“小婶子~~~”正自奇怪,就听昊明瑞在对面怪模怪样的叫了一声。
安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话说话。”阴阳怪气的谁挡的住。
“你有百草堂,我有季家,我们合作。”昊明瑞兴奋的拍掌。
安彩过过脑就有些明白过来,昊明瑞这是想拿园子里的药材,不过百草堂开的艰难无非是没有实质背景,看昊明瑞这骚包样,季家商行没有一般般牛逼也是不可能的,合作对她最有利。
“成,”正事上,安彩也不扭捏。
昊明瑞赞了一声,“爽快。”
“既然如此,我也不让你吃亏,有些事估计六叔也没跟你说过,不如我来跟你说个清楚。”昊明瑞喝了口酒后缓缓道,“你可能知道园子里六叔打理的药材非珍即贵,但到什么程度,你可能不太清楚吧。”
安彩老实点点头,就后面园子里这点东西,要是向木头打听,估计能问出瀑布汗来,而且他也不清楚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市面上作价几何。这事还真得昊明瑞来给她说道说道,不愧是跑江湖也没耽误功课的厉害人。
“别的不说就说那六花七草,六花是指,蕃黄,紫翘,连槿,星辰,含笑以及千丝棉,七草就是百日,万寿,福禄,香兰,瓜叶,三角,火鹤。单出来卖,就是一株花草十两金,还是有价无市的。原因在于,上了册的这些花草都是有特定环境才能长成,世上无人能培植。”
“无人?”安彩听了愣神,自动接话。
“对,无人,”昊明瑞万分镇重,此时却炯炯有神的看向了在旁面无表情的安木。
“那…。。”安彩伸伸手指点了点安木的胳膊肉。
昊明瑞一声叹息,仰望星空,似有感想,“记得小时候,我跟我叔生活了那么多年,也就见他种出两三种来,那时不懂,江湖闯荡才知是有多难得,可如今…。。”
满天繁星坠入他的眼里,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再添嘴角那抹不可忽视的笑,翩翩佳公子神采飞扬,却是全然臣服在稳坐一边的安木的脚下,那股子的崇拜劲,只要对方点点头,就能当场跪舔,“那园子里,六花七草竟然全有,这简直就是啊…。。不敢置信。”
“哦…。。”安彩只是点头,正要跟着赞叹,桌底下横出一只手来,把她的右手紧紧握住,又在手心捏了捏,诧异之余,对上安木全然注视着的眼,当下哦的一波三折。
原来这事还有齐元珠的功劳,那就是说,她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所在,当下这背脊就挺的直直的一脸自豪,可惜了那个瞎了眼的昊明瑞并没有分给她一点半点的崇敬眼神。
安彩努努嘴,腹诽了一句,不识货,虚荣心得不到满足只能涩涩的转过头去。
那头,崇拜完的昊明瑞还在继续“…。。我们不可能傻的把六花七草单株卖,赚那些蝇头小利,用配方熬制成药丸才是正经。”
“其中福寿草与紫翘花,再配旁的药材,就是如今一颗难求的保元丹,别说只要有一口气在的,就能从阎王那里挣出三分机会,就算无事人服用也有延年益寿之效,这功效远不是被常人神话了的延绵丸可比,这东西别说京城皇宫里没有几颗,就是漠北也只有少数余留,还是当初六叔在的时候制出来的。”
“就卖这一种?那别的花啊草的,就没法入药了?”安彩听了半晌纳闷。
昊明瑞凑头小声解释,“保元丹是目前唯一能在市面上卖的一款。这么跟你说吧,其他的叔叔自然也能配,一出世就是个宝物,但凡宝物,谁不是私藏了,哪有作价的道理,只要被有心人知道,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我们何必找这个麻烦,自己手里攥着,做个急需不就完了。”
“而且,六叔当年离开前,确实配过不少的保元丹,很多都流落在外了,真真假假搀和,早就说不清了,我们混进去,再用季家的招牌顶着,落了人眼了,也有个说法不是。”
“无论怎么做,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知道我叔的事情。”昊明瑞语重心长做了结尾。
结果,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安彩脸色一变,直接道,“那就别卖了。”
昊明瑞一愣,舌头打结,“诶,你,不是,诶,这么大笔买卖,你没兴趣?”
但凡触及到安木的事,安彩打心里不敢有所闪失,前头是她无知无畏,如今好说也得了教训,小心谨慎还来不及,实话实说道,“相比安木的安危来说,钱算什么,不卖了,我明儿就让百草堂关门去。”
昊明瑞是真的惊讶,见她要拉安木离开,赶紧劝阻道,“等等,等一下,这么急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安彩诚心想走,心里还琢磨着怎么让昊明瑞也打消这个主意。可错眼看向安木时,却见他不以为然,反拉她坐下。这意思是让她听昊明瑞把话说完,安彩只能再次坐下,听他继续分说。
昊明瑞此时才好好看了一眼安彩,忍不住点头,“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得了,少说废话,赶紧着。”理所应当,赞的不是地方。
“好吧,昨晚我就提过,我能找到你们,比如京城的,比如我父亲,那是顷刻能得到消息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行动,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派人在外围盯着我们那是一定的。咱们什么都不做,反而不好,毕竟他们是想要在我叔身上得到东西的,不如就做这保元丹,不伤根本不伤情面,往市面上一方,价高者得而已,对不对,也省的这里动静太大,引来不必要的人,更加麻烦,你说是不是。”
“就这样?”事关安木,安彩越发慎重。
“你只要相信一点,”昊明瑞敲击着桌面,盯着安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天底下最不希望我叔再次发生意外的那个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彩转而问了安木一句,“你怎么说。”
安木实在,一锤定音,“听他的。”
昊明瑞显然松了口气,当下语调就高了,真心道,“小婶子,药材的事听我的,其他的都可以听你的嘛,要不咱们开个酒楼,客栈,或者是金银器皿店,只要你想,要人有人要物有物,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听他这话,就跟过家家似的,估计下面再加一句赢得归你,输的有我,就齐活了。
“行了,今晚先到这里,有想法我会跟你说的。”安彩才不跟土圣客气。
“那行啊,随时跟我说,我也可以先派个能干的掌柜给你使使,自家人一句话的事。”
昊明瑞见他们要走,这次没留,一路把他们送出了穿道。
“你是不是早就是这个意思?就让他来说给我听。”安彩踏进自家院子,就忍不住发问。
安木拉了拉她的手臂,没回答,却示意她看院子。安彩后知后觉抬头去看,就见几步远处起排站着四个侍女,手上都拿着物件,无声无息,如同化进了夜幕中。
安彩轻轻咳了一声道,“放进屋里,都退下吧。”
“是,”侍女齐头弯腰,顺序走进了里屋。
安宅两位主人到是都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灯光点亮,影影绰绰的人影。
安彩忽有所感道,“我怎么觉得还是以前那样好。”话出口才怔愣,其实以前这些活都是安木做的,她是真正坐享其成的那个,要说这话也该是安木说,脸皮厚成她那样,也属难得。
结果,安木直接点头允道,“确实,那就按先前的。”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烈女型女流氓(名号忒霸气O(∩_∩)O)和河东河西的雷,么么哒
☆、第40章 牵绊
两人把侍女打发走后;洗漱安歇;相拥在床上说话。
“…。。你说;你哥,就是那个漠北王会来找你吗?”安彩在他的肩胛骨处蹭了蹭,嫌太硬移了移,到了他的胸肌软肉处。
安木把她刚才挪乱的发给顺到了脑后,下巴点在她的头顶道,“不会。”
“那你也不会去找他的对吗?”安彩抬起头想要看清他的眉眼。
“不会。”一吻触到她的眼睑,遗留淡淡温润。
安彩听了稍有心安;低头轻笑;把自己往他身上更紧了一紧;沉默半晌似开玩笑道;“现在家里这么多人,我是不是应该把主人的样式摆出来,不该再睡懒觉了。”
“不用。”
“那不行吧,多少人看着,特别是那几个新来侍女,不知道会在暗处怎么嘀咕我呢。”安彩心虚,不由自主的用手指在他的胸前画圈圈。
安木把她捣乱的手抓握定住,胸脯起伏半天才道,“你起不来。”
“诶,怎么说话哪,”安彩娇嗔,她以前只是家里人口少,他又有事忙,她起不起差别不大,才一天天毫无负担睡下去的好不。
“齐元珠,吞噬精血,精力不足,本体萎靡,再过半年,你该服药。”
“什么?”安彩惊疑不定,“你是说我睡懒觉还是齐元珠的缘故?”
安木眸中似有银光略过,爱怜的用大掌包住了她的半边侧脸,“都有我,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我才不那,”安彩听了这话反而奇异的平静,半晌后哼笑出声,“你的意思是,过半年后,我就该用你的药才能活。那是不是就是说,没有你在身边,我也活不下去,你不会看着我去死的对吧。”
“没有死。”安木明显不悦,拇指摁住她的下巴,狠掐了一记。
安彩顿了顿,理了理思绪又道,“齐元珠能救你,而我拥有齐元珠,那么我就能拥有你,要是有什么代价要付出,哪怕是我的生命,我都觉得值得。木头,真的,本来我就觉得得到你太过轻易,你对我又太好,有些事情不敢想,就怕是场梦,一吹就消散了。我有时都觉得要是有一场刀山火海证明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就去趟去走,然后你就该把我刻进你的骨髓里,永世不敢忘…。。”
这是情话,说的轻描淡写,絮絮叨叨如同家常,安木听的头皮都炸了,却听她还在继续,“你看你好了,我却要被齐元珠给拖累了,你哪怕是为了报答我,也是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吧,对不对。”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我以后有多惨,你告诉我听听,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吗,她是在期待,期待不好赶紧到来,什么心态,安木想不通,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不安。
这就叫牵绊,安彩暗暗得意,他要是离开她,她的日子就会难过,看他还怎么舍得,那充其量,他去哪都不会丢了她,哈哈,不错,不错。
安彩打心眼里不为自己即将或者注定要成为小白花的命运而窃喜感到可耻,如今只要多一线的机会能把安木给留在自己身边,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安木心涩涩的疼,首次为自己的不善言辞而着慌。
结果,安彩已经自动转过了话头,“哇哦,原来我这是有理由的睡懒觉,可惜没法跟昊明瑞去争辩争辩,省的他都用那种眼神看我,呵呵,下次他再说,你去揍他一顿。”
安木一噎,哭笑不得的点头。
后头,安彩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安木百般温和的听着,柔情蜜意之下竟然没发生什么,睡过去的安彩也是纳闷。
也许是心里作用,奉命睡懒觉的结果就是一觉醒来直接到了午后,知道时辰的安彩忍不住咋舌,心里暗暗作怪,还是要收着点为好,若是再这般下去,岂不是一觉把一天给睡过去了,大大不妙哦。
可能是有人跟那些个侍女说过话,无人到里屋或是门口打搅她,等到她梳洗完毕,跟着柳三娘去到偏房,才见翠微等在门口。
“夫人,”翠微跟着她进了房,躬身把一份册子递了上来。
安彩接过,翻开来看了两眼,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看着上头整齐罗列的来历,籍贯,原由,入府几年,家中亲眷,特别是擅长何事,详详细细,一一列举的清清楚楚。
“不错,排班也清楚,那就先按这个各归其位吧。”安彩连连点头,不吝赞赏。
穿着一身素色衣裙,头上只插了一根银钗的翠微,腰身弯的更低,言语更为恭敬道,“夫人,碧溪和两个小丫头针线活虽好,怕是只能在入秋前勉强赶出您和大爷各两套外衫,是不是还依着先前的规矩跟彩衣坊再订?”
室内忽的安静,安彩半晌没有动静,无形之中到是添了几许凝重,初来乍到的翠微僵的都直了,脑子纷乱理不出到底哪句话说错,到是柳三娘安定的站在一边,只悄悄瞅了上座主子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安彩面无表情,想的无非是,一年到头她跟安木到底要做几身衣服,去年冬天就用彩衣坊买来的两套给过了,春季和夏季都是有刘善元命彩衣坊的魏掌柜亲自送来的,一季六套,她十套。两套华服,其他都是家居,据说真正高门大宅的女人,出门一套,屋里一套,吃饭换一套,有长辈家,去见长辈还要再换,她既不出门,客人上门也少的可怜,懒怠之下,一套从起床到睡觉结束,怪不得昊明瑞看到她总是各种挑剔……
越想越偏,思绪已从衣着直接过渡到吃食以及昨晚在昊明瑞看到的家居,等她回神,室内静悄悄的,掉针可闻,而翠微吓的汗湿了衣襟。
“哦,你继续说。”安彩都不记得刚才说到哪里了,见人家如此紧张,到是有些不好意思。
翠微见她说话,长吁出一口气,憋着声线,不敢再套话,直接说出原委道,“昨儿个昊少爷那处的翡翠姐姐找奴婢说话,这边的衣服是不是一块从季家过来,奴婢问了柳婶子,知道先前订的是彩衣坊,因此想问问夫人的意思。”
“这样啊,那就跟那院一块吧。”安彩才不会跟昊明瑞客气。
“是。”翠微赶紧应下,心下暗暗谨记一点,跟新主子说话最好直说,拐弯抹角什么的,直觉会有偏差。
这边的事刚议完,就有小丫头在门前禀报,说是七夫人过来了,在堂屋等她。
她来,到是不出安彩意外,毕竟她这边的人前头的都是刘善元那边送过来的,这边这么大动静,那边一丁点不晓得怎么可能呢。来是来了,就是不知道所谓何来。
安彩进到堂屋门时,就见七夫人没有像过往一样慵懒的坐在榻上靠着炕桌等她,而是俏生生的站于地,一副翘首以盼的摸样,看见她进来,神色忒古怪。
“让您久等了。”安彩当做没看见,像往常一般笑的乐呵。
七夫人勉力扯嘴保持微笑,上前两步,亲昵的握住了她的手,道,“哪里的话,来之前没送帖子过来,实在抱歉。”
帖子,额,安彩大为纳罕,啥时候她跟她还玩这么文绉绉的客套。
两人隔着炕桌对坐,翠微领着侍女进来倒茶焚香,原先修缮的过于简洁的堂屋被众女子愣是衬出别样光华。
七夫人一直盯看着忙碌的侍女,细微知著,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是难辨。
安彩看侍女的作为没啥感觉,只是观察对面七夫人的时候,到是有些讶然,本是个绝尘美女,忽有了俗世的困扰,刹那间就被拉下了凡尘,飘渺之气再不可见,生生少了几分绝色。
“请用,”安彩把侍女刚摆好的茶盏,往她那边推了推,笑盈盈的就跟以往无甚差别。
七夫人收回视线,反而盯看了她好几眼,撅嘴一笑,道,“妹妹,好手段,有如此出身,既然能掩人耳目到不可窥视的地步,姐姐过往若是有所得罪,实在抱歉。”
“哪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