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田二从来没有学过,写字更是困难,初始的时候柱子照着先生的方法,他读一句,兄弟俩跟着讲一句。然后让兄弟俩自己读,讲句子背起来。他俩初始可以跟着柱子读,但是读完了后面就忘记了前面,他们又不认识字,只能靠着脑袋记得那些音节。柱子很理解两人,自己当初为了背好三字经,可没有少吃先生的戒尺。兄弟俩也曾经路过过学堂,也明白学堂的先生都是这么教的,只是自己决定暗下苦功。
晚上学习,白天照料田地和家畜,因为感恩主人,白天的活做得更加认真,渐渐地不再仅仅为了读书的机会,而是真心的想要为主人谋划更好的生活。认真教书的少爷,和勤勤恳恳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小姐。小姐说为了方便学习,让他们跟着一起吃饭,名份上虽然是主仆,却隐隐有了亲情的的成份。
田阿花一直感受着这种变化,她不是没有看到兄弟俩的努力,只是现在的日子渐渐开始习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就这样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歇歇自己,好好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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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年关了,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收益,基本所有节日都从简了。田家村的冬天异常的寒冷,田阿花和柱子穿的都是往年的棉衣,田大田二穿的也是父亲的旧衣。从入冬开始,田大就把家里的棉被,棉袄拿出来,拆了重新套了一遍,虽说都是旧棉旧布,用起来却也十分暖和。
入冬前,田大带着一家人开始准备家畜们过冬的饲料,将割来的草混了着麦麸高粱进行发酵,以供冬天使用,入冬后又忙着搜集柴火,稍微空闲的时候,带着柱子和田二一起去河里摸鱼,倒也抓了不少回来。送给耿婶几条,田大将吃不完的鱼风干后磨成了鱼粉,每次做菜都用上一点,让菜里带点荤腥。3个月的时间兄弟俩刚刚背完了三字经,开始抄写习字。对于三字经里浅显的文字,他们能够理解,但是稍微有些文言的东西,就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了。柱子自己其实也并不太明白,但是先生说过,只要多读多背,以后渐渐就会明白了。田阿花并没有参与柱子的教学,仅是在旁指点他们笔画书写的顺序。对于没懂事就开始上幼儿园的田阿花来说,字其实应该是看到了就知道怎么写,直到兄弟俩用了整整2周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写好“人之初,性本善”的时候,她才明白,理所当然的笔顺,在没有学过写字的人眼里是那么困难。但是兄弟俩却是那样的兴高采烈的重复着这样枯燥的学习,抄写,对照,再抹平。再要有空闲,就在不停的重复着这些动作。因为紧张,田大甚至在写的过程中握断了好几根木棍。
大年三十的时候,田阿花搬出柱子之前的笔墨,拿出裁好的红纸,让柱子和田大田二写春联。
“小姐,小的和田二只是初识得几个大字。这春联时再是不会写。”
“是啊,小姐,小的连三字经里的字都还没识全,怎么能写对子呢。”
“姐姐,我还没学过写对子呢。”
“没关系,反正是贴在我们家门上的,自己写的才心诚啊。田大我看你已经能写全三字经里的字了,一个对子不过十几个字,肯定可以写全的。我出对子,你们写,主要是应个节庆,请村里秀才写反而失了意义。”
“小姐,小的真的不会写啊。”田大一劲儿地推辞。
“别说了,笔墨都已经弄好了,再推辞我就认为你们其实根本就没好好习字,只是借故偷懒。”
“小姐,小的们没有偷懒,哥哥也一直很认真的干活。”
“是啊姐姐,他们真的没有偷懒,很认真的在跟我习字啊。”
“那还罗嗦什么,既然认真习字了,写个对子有什么难的。”
田大田二从习字开始,从来没有碰过笔墨,只是用棍子在黄沙上勾画。他们看到笔墨的时候,真的很想拿起来试试。但是他们也明白,二人连三字经上的字都写不好,更何况是对子。在他们的观念里,对子是中了秀才的人才才写的出的。就像柱子少爷的先生,之前很多家都已经拿着润笔费去求对子了。像自己和田二这种,怎么可能写的出对子。
“小姐,小的真的能写对子吗。”田二小声的问。
“当然能,你们那么努力的学习,怎么可能写不出对子呢,田二,你先来写。”
“等等,小姐,不如小姐先告诉小的们写什么,小的们先在黄沙上写熟了,再用纸墨。”田大不忍心看弟弟失望,但是也怕浪费了纸墨。
“还是田大想的周到,好,大家都先在黄沙上写出来。”
其实,田阿花是不在乎写的好看或者不好看的,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过年,也是第一次和田大、田二、柱子一起过年。看着他们一直那么努力的习字,想着为了过去的这段时间留个纪念。以前的时候,不管多忙,她都会和哥哥回到老家,在大年初一一起去拍一张照片。年后各奔东西,在陌生的城市里,偶尔夜深人静,会将照片拿出来,便觉得自己有了依靠。这个世界并没有照相得东西。她就想让每个人写个春联,以后不管几人怎么样,都会记得这个年,大家一起战战兢兢的写出的第一幅春联。
“田二的贴在大门上,上联:平安生财气,下联:家和万事兴。只有‘财’不是三字经上的字。看写对子很简单吧。”田阿花将之前已经写好的‘财’字交给田二。田二没有想到,对子居然只有一个字不认识,别的自己都会写,顿时兴奋起来,拿着纸,开始认真的在黄沙上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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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的写在门框上,长一些。上联:山山水水處處畫。下联:家家戶戶年年豐。横批:四季呈祥。希望我们明年能六畜兴旺,田地来个大丰收。这些字应该都会写吧?”
“恩,姐姐,这些字我都会些哎。”
“好,那柱子要认真写啊,写好了要贴在外面给人看的啊。”
“姐姐放心吧,先生都夸我字写的漂亮呢。”
“轮到你喽,田大。”
看到弟弟和柱子少爷的对联都不算困难,田大微微放心了,转而生出了些些的期待:“小姐请说。”
“你的就贴在正屋,贴在自家院子里就简单点吧。”田阿花冲着田大笑笑:“这上联啊就是:有詩書有田園家風半讀半耕。下联是:無閑語無佞言處事克勤克儉。橫批:福泰安康。”
“小姐,这对子……”
“很简单吧,写好了叫我啊。”
“小姐,这对子小的,小的写不出啊。”
“怎么会,你看田二都快写好了,你这做兄长的怎么能比弟弟差呢。”
“小姐,不如这对子你写,给小的换个简单点的吧。”
“这怎么行,到时候说你这个当哥哥的还不如弟弟,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好好写,呆会就要贴上去了,写不好要处罚的。我也去写我的了。” 田阿花说完就大步的走开。留下田大一人站在院子里发呆。
我最近有得罪小姐吗?是上次虽不让小姐跟着下河摸鱼,但是最好的那条给了小姐啊。还是小姐要玉米,结果熏了满脸的灰结果的那次,自己虽然没忍住笑出声,可是也帮小姐把玉米弄好了啊。这是为什么呢?刚才小姐说的对子是什么啊,算了,不管是什么都写不出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得罪了小姐,不过就算写不出来,小姐也不会处罚很厉害吧。
“哥哥,你看这个。”这时候田二跑了过来。
田大接过来一看,财字的背面还写了三行小字,虽然认不全,但是却也知道应该是小姐给自己出的对子。
“你会写财字了。”
“恩,我已经写熟了。”
“那这张纸就放在哥哥这里吧,哥哥还有好多要学着写呢。”
“好,哥哥也好好写啊。我们要把春联写的漂漂亮亮的。”
“你也要好好写啊,贴在大门上,别让村里人笑话了。”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虽然大家都在黄沙上把字写的像模像样了,但是软软的毛笔,和黄沙上写字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结果春联写完了,只有柱子写的比较规整些。田二仅仅几个字,但是几乎每一个字上面都落了大大的黑墨汁的印子,因为手抖的关系,笔画写的都想毛毛虫一样。田大的更是惨不忍睹,因为纸窄字多,有几个字都团成了黑团,完全认不出写的什么。田大田二低着头,明明已经很努力的联系了,可是还是写不好。
“小姐,不如再去找四邻借点红纸,让少爷写一遍。”
“为啥啊,你们写的很好啊。第一次能写成这样很好了。快点弄浆糊,把对联贴上。”
“小姐真的要贴小的们写的对子,被村里人看到,会遭耻笑的。”
“谁笑话就让他自己写,写的比你们好,才能笑。不然就打出去。田大不要啰嗦了,快点去弄浆糊。”
那一年,阿花家门口贴着斑斑点点,甚至看不出是什么字的春联。没有荤腥,没有炮仗,但是家每个人看到贴在门上的大红的春联都从心底里高兴。再后来,田阿花还小心翼翼的把春联取了下来,压在箱底留做纪念。更后来,这春联成了田阿花敲诈他人的法宝。被敲诈的人一脸灿烂。
对了,你是不是要问田阿花究竟写了什么对子。田阿花写了整整一厚达的“出門見喜”,连家里母猪身上都各贴了一个。还有一张田阿花没有拿出来过,上面是用简体写的“新年快乐,哥哥”。
转变
第二年的三月份,耿婶被儿子接去了外地,柱子上了学堂,家里的母鸡开始下蛋。四月份母猪也带了仔。五月,田里的粮食得了个大丰收,卖掉了大半,又种上了水稻。七月,田阿花让田二以柱子伴读的身份,一起去学堂学习,取名田文。到了八月两头母猪生了21只小仔,水稻也是一个丰收。卖掉了15只猪仔,期间共得了纹银26两,余了14两。
如今的田阿花已经对这个世界相当的了解了。轲国西部土地贫瘠,南部多台风洪涝,北部寒冷异常,东部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田家村处在轲国的中东部,虽算不上富饶,却也太平安稳。离田家村最近的元城是南北的交通要道,本地虽不富裕,但是南来北往,甚至是远海来的客商,都会在元城做个休整。这一年田阿花拉着田大将元城走了个彻底,逛遍了元城的犄角旮旯,虽然她生活在现代,但是能够被她拿来利用的知识并不多,但毕竟比田家村的人,甚至很多元城的人有更多的见识,有了更广阔的眼界和更自由的思想。她知道自己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但是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人一直出苦力,为偶尔的一餐肉食欢欣雀跃。她见识过世界的宽广,更想为家人带来更多的选择。当田大来说要准备种冬麦的时候,田阿花拒绝了。
“我们种四亩小麦,留下的1亩种青菜可好?”
“小姐,天气马上就要冷了,青菜已经种不活了。”
“我先前看了一本史书上写,可以在冬季种植蔬菜,田家村冬季并不是十分寒冷,也许能够做成。”
在小姐主动提出让让田二去学堂读书的时候,田大就心甘情愿为小姐一辈子当牛做马。而且现在每晚都是小姐给大家上课,先将生涩的句子用平时的语言讲解,中间还会再穿插上有趣的故事,经常小姐讲解一遍,就能把所学的统统背诵起来。小姐不仅交学堂里先生交的,还会再多交些术数、兵法和不知道是哪国的历史故事,用小姐的话来讲,是怕他们跟着先生只学这些学傻了。他的小姐啊,真的是文曲下凡,开始种田养家畜,小姐几乎什么都不懂,但之前村里面流行了猪瘟,很多家的猪都病死了,他跟着小姐跑到元城最大的书市,小姐东翻西找了好久,开出了个方子,用雄黄四钱、甘松五钱、北细辛三钱、苍术四钱、槟榔四钱、青皮三钱、前仁三钱、降真香三钱、牙皂四钱、藿香五钱、丁香二钱、朱砂、辰砂各二钱、川芎,磨成细粉,放在黄纸搓成条状,日夜熏猪圈,自家的母猪竟然真的躲过了猪瘟,平安生下了小猪仔。这次小姐想要种青菜,即便是做不成,家里也不至于太过困苦,大不了自己再多做些短工。
“小姐如果想做,那我们就做吧。”自从田二去学堂后,小姐就不再让他们自称小的或奴才了。
“其实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你看这元城的人虽不富裕,但是来往的却经常有大客商。若是能做成了,定是一笔不错的收益。现在开始种置,到12月初可以收获,期间只有11月后半月比较冷,元城柳镇产煤,费用也不高,我真的想试试看,只是可能又要劳累你和田二了。”
田大闻言,只是微笑。自己本就是卖断了身的奴隶,哪里有什么劳累,只有小姐才真的将自己兄弟二人当成人看。
家里的4亩冬小麦种完后,边让田大将剩下的一亩地耕好后,化成整齐的6隆,将柳条和木条编在一起做成间隔1米的拱形的支架,每隆里面也是每隔1米插一排细竹竿,田大在前面刨坑,柱子跟在后面将豆角的种子点进去,每排豆角中间再种上菠菜。9月的天气在20度上下,目前只要正常种植即可。然后田大又赶快去柳镇买煤炭,现在天气温暖,煤炭价格更加便宜些,这和小姐种蔬菜的道理是一样的。
到了11月初,将编的又厚又密的草甸子架在架子上,白天卷起来,傍晚放下来保温。到了月底,就晚上在棚里点上煤炭,到了12月上旬就日夜不停地烧炭形成温室。虽然本地产煤,但如此消耗也是费用不菲。浇水施肥,防虫防病,日日细心照料,田大和田阿花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耗在菜地里。到了12月上旬末收获的时候,林林总总已经耗去了3两多银子,幸运的是,真的种成了。
拿着第一批的样品,田阿花扮上了男装跟着田大去了元城最大的酒楼。两人在家里就商量过了,对外的买卖以后都交给田大负责,对外就称兄弟。轲国虽然算不得特别保守,但是女孩子抛头露面的摆个小摊都会招来闲言碎语,更不用想跟那些大酒楼客栈谈生意了。柱子年龄尚小,家里只有田大适合出面,但田大奴籍的身份却是一大障碍。一年多来的相处中,足够田阿花了解田大田二的秉性,家里几乎都靠着他们兄弟俩撑着,即使耿婶走后,也一样勤勤恳恳的做活,对姐弟二人更是照顾良多,几人早已情同一家人。田阿花索性带着田大田二去了府衙销了他们的奴籍,正式入了田家户籍,田大正名田武是大哥,依次按年龄排顺。这办完入籍,将田家村的长老请到家里再做了个正名。长老们虽对入籍之事颇有微词,但谁也不想落了欺负孤童的恶名,何况田大也表示绝不占田家村任何福利,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小姐,状元酒楼的老板真的会和我们谈吗?”
“大哥,你怎么又叫我小姐了。”
“呵呵,习惯了,而且叫着也顺口。”
“这个习惯得改啊,呆会说漏了嘴就糟糕了。”
“恩,二妹……是二弟。”
“大哥,这个季节新鲜的绿色蔬菜很少,即便是老板不同我们谈,掌柜的也会和我们谈谈吧。再不然这元城的富户还是有一些的。”
“呆会我若说错了什么,怎么办?”其实小姐去谈更合适,但是若因此让小姐闺誉受损,那他情愿多做些工,种田虽然清苦些,但还是养得活大家。
“说错了就改回来,城里酒楼也不止这一家。大哥放轻松啦,没事的。”田阿花看着田大有些心疼,即便是已经销了奴籍,但他言语间让不自觉的流露出卑微和胆怯,他才19岁,本该是青春飞扬的年纪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酒楼门口,田大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搓了搓盗汗的手掌,挺直了脊梁,快步走向了柜台。
蔬菜的出售异常的顺利,掌柜见到了蔬菜的样品就立刻将二人引荐给了状元楼的文老板,文老板看了样品后,问清了蔬菜种类和数量,几乎立刻订购了田阿花家里所有的青菜,还付了2两银子的定金。开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