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栓,你别拽我,你就是个怂包,天天任这一家子当傻子耍,这日子哪还能过下去。老两口一天到晚都偏心老四身上,大家吃糠喝稀都要供他杨老四考什么鬼秀才。别以为我王氏是傻子,平日里他是干活,爹娘给他打的掩护还少?还有家里那些鸡蛋去哪儿了,还不是拿去填冯氏那个穷酸秀才的爹了!全家紧着他杨老四不说,还要紧着他老丈人,有这样的说法吗?”
这下连冯氏都被她堵得站在一旁站不住了。
王氏确实说的是事实,冯秀才家清贫,每次杨雪章去他家讨教不拿些东西去,冯秀才是不会理你的。为此冯氏在婆家落了丈夫婆婆很多埋怨,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的,知道王氏爱闹腾,大家都不敢明说。
何氏这些天一直感觉不舒服,总是感觉到头晕眼花,眼前发黑,心里想恶心。她一直以为是家里伙食不好才这样,甚至准备这两日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谁知道杨学章找她要走了二两银子,何氏顿时打消了改善伙食的念头。
此时听到王氏各种戳心肺的骂,她就感觉自己头皮一阵阵的跳,何氏心里怒火一阵狂烧,想过去把王氏的嘴塞起来,可是眼圈发黑,手脚也没力气。
深吸了几口气,想平缓过来,刚想指着王氏开骂,突然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
见把何氏气晕过去了,王氏也不敢吵吵了。全家人都涌上去把何氏扶躺好,又是手忙脚乱的开始掐人中,掐了半天都掐不醒。
杨老爷子让杨铁栓赶紧去请大夫,自己急得在炕前乱转。王氏心里胆怯,趁着混乱,偷偷的溜回东屋去了。
老大夫请来后,上前拨了拨何氏眼皮,听杨家人说掐人中不醒,又把了把脉。边把脉,边摇头说不妙啊。
杨老爷子在一旁急得直问哪里不妙,老大夫面露难色,还是说道:“我观脉象,这是薄厥啊。”
杨家人听不懂什么叫做薄厥,老大夫又说,“薄厥便是卒中风,至于是不是还要等病人醒来才知。”
杨家人听不懂薄厥却是知道什么事卒中风的,以前落峡村就有一户人家的老人卒中风了。人也没死,就是医不好,去了医馆大夫说这病只能慢慢调理,是治不好的。
那老人得了卒中风以后的表现就是嘴歪眼斜,流口水,不能动弹,话也说不了,连炕都下不来,拉屎拉尿都成问题。
记得以前何氏听说那户老人得了这种怪病,还笑话别人了,说这是坏事做多了才会得这种糟践人的病。
不知道何氏醒来以后知道以后会成那个样子,又会怎么说。
老大夫见杨家人表情如丧考妣,又安慰道:“老夫医术不精,说不定是诊错了,等病人醒来再看看。”
何氏没过一会儿就醒来了,想起王氏刚才在她面前撒泼,张口就想骂。
谁知道嘴巴一张,骂人的话没出来,口水倒是出来了。
她又看老头子满脸伤心的看着她,心里想说老头子别伤心,她没事,可是话怎么说也说不出口。想动也动不了,何氏嘴里呜呜啦啦的说起来。
杨老爷子见老婆子急了,赶忙过去压着她,让她别急。
老大夫又上前把脉,把完还是摇头。
“这是卒中风。我给开两副药,先熬了吃,看看情况吧。这种病你们心里也有数,是治不好的,如果实在不放心,你们再去镇上医馆看看。”
杨铁栓把大夫送走转回来,啥话也没说,把王氏拖猪似的拖出来,啪啪两巴掌抽倒在地上。
“我叫你这个死婆娘闹腾,我叫你撒泼。”
刚才说王氏肥拽不动,此时却是跟抓小鸡似的把人拖来了。大房几个儿子见爹把娘打了,又看大人们个个脸色沉重,哇哇哇在旁边哭了起来。
何氏在炕上一挣一挣的动着身子,也弹不起来。如果有人懂读心术,就会知道何氏此时心里在说打得好,狠狠地打。
这何氏即使中风瘫在了床上,也是个不消停的。
杨铁栓见杨老爷子不吭气,又把王氏头发拽起来打耳光,王氏也不敢反抗,刚才她在屋里偷听也知道婆婆被她气不好了,得了卒中风。
把婆婆气瘫了在炕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王氏也知道公公有多稀罕何氏那个老虔婆,怕他为了给何氏出气把她休回去,只能咬牙忍着。
杨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好了,你现在光打王氏也没用。赶紧把牛车套了,我们再去镇上医馆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治。”
屋里仅剩下的两个男人忙活着套车,用被子把何氏抱出来,然后赶着车去了镇上。
等人都走了以后,王氏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也没去看冯氏的脸色,就去了东屋。
一直到了天擦黑,杨老爷子父子两人才回来。
两人都是面色灰败,镇上医馆的大夫和村里老大夫的说法差不多,都是这病治不了,只能慢慢养着。
王氏这人也光棍,为了自己不被休,直接跪在何氏炕前承认错误,说自己不该为了娘给四弟银子就跟娘吵。当然她也不忘给自己解释,说她也是怕娘糊涂了一下子都把银子给四弟,家里这两年的情况不好,害怕娘一时糊涂重蹈了以前的覆辙。
何氏在炕上气得乌拉乌拉嘴里含糊不清,杨老爷子则是又想起以前。想到那时候家里为了老四的事儿没粮没钱,老婆子一时糊涂把老二撵了出去,然后老三也分了出去。
谁对谁错,至今杨老爷子也分不清白,对于大房这样闹腾老大是不是在后面唆使了,老头子心里也有数。可是他能说什么骂什么,老婆子这样也不是第一次,大房因为这个闹也不是第一次。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王氏,你娘以后就瘫在炕上了,既然此事因你而起,以后你就好好侍候你娘。”
王氏心顿时一松,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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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学章走了几日回来,回到家面临的就是一向疼爱他的娘,彻底的瘫在了炕上。看何氏那嘴歪眼斜,口水直流的样子,杨学章心疼如刀搅。
又听闻了此事发生的经过,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骂骂王氏,毕竟此事因他而起。
他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这次能考中,以回报娘对他这些年来的期望。
林青婉那边也听说了何氏卒中风的事情,毕竟杨老爷子父子二人慌慌忙忙赶牛车去镇里,村里好多人都看到了。还有杨大姐被休回来的事情,她也知晓。
杨家那些人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也没什么人出门,所以他们不知道村里这些天关于杨大姐的流言却是不少的。李家村那里的人没觉得自家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对杨大姐那个恶毒的婆娘却是恨之入骨,没少帮她在外面宣扬。
于是落峡村里也知道杨大姐为啥会被休回来,原来她居然把自己小姑子许给了一个傻男人,还收了聘礼。在落峡村附近这里,收了聘礼婚事可就是板上钉钉了,也难怪别人会休她回娘家呢。
这可不是害人吗,还害了人家闺女一辈子。
也多亏别人李家村里的人护短,人心也齐。借着杨大妹已被休不是李家人的由头,全村人上门逼着男方那里收回了聘礼,这门婚事才算作罢。
这杨家接二连三发生的事,着实令林青婉他们应接不暇,又听闻何氏得病瘫在床上的事,所有人都沉默了。
杨铁柱两口子和杨铁根两口子坐在那里久久无法平静,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一家的人和事似乎就离他们非常远。
他们不去观察也不去关注那里发生的事,就仿佛不认识一般。
可是此时听说何氏卒中风瘫在了炕上,杨铁柱两兄弟心情还是复杂不已。
不管怎么说,那还是他们娘。可是想着要去见何氏,又怎么都觉得很别扭又或者有点不情愿。尤其又想到何氏这次卒中风的主因,还是因为杨学章考试的问题,王氏因为银钱跟何氏吵了起来,他们更是有一种那是一堆麻烦不想去沾染的心态。
商量了许久,两兄弟才决定,还是不过去了,刚好每年的奉养是时候该给了,直接捎点银钱过去算了。
林青婉和姚氏巴不得自己男人这么决定,对于那家子,两个女人可是深恶痛绝。好不容易日子过舒坦了,再因为这点由头被那边缠上,那才叫得不偿失。
落峡村这里分家的儿子每年给老人奉养,都是等秋收收了粮食给。杨铁柱兄弟两人遵循旧例,也决定秋收给,刚好两件事凑在了一起。
送奉养的时候还是马叔去的,一家一石粮食没变,银子则是装在了一个荷包里,直接给杨老爷子。
马叔走后,杨老爷子打开一看。
里面是两锭银子,五两一个的。杨老爷子手一抖,差点拿不稳。
久久;才深深叹出一口气,“唉!”
☆、第123章1。18|独家发表
腊味鲜的生意似乎进入了一个瓶颈状态,裹足不前了。
夏大成对于这个问题,无数次深思。也明白之所以会制约生意的发展,就是因为他们腊味鲜直至至今还仍然是一个小作坊的模式。
小作坊设置在家里,做的又是吃食,送货的时候路途不能太过遥远。太远了,不是吃食不新鲜,就是他们根本送货不及。夏大成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他们的生意也就只能最远扩散到淮河县,再远一些就力所不及了。
为此他深深的烦恼着,夏大成以前是做商号生意的,接触的都是一些大买卖。茶叶布匹之类的,不像吃食,只要保护得当根本不需要操心保鲜。卖吃食是他第一次接触,难免会进入一个误区,那就是怎么样才能保鲜不坏,让他们好把吃食卖得更远一些。
自己想不出来,夏大成便集思广益,找大家一起商量了。
可是似乎所有人都被夏大成带进了一个误区,对腊味鲜的保鲜开始苦恼起来。
林青婉挺着大肚子坐在一旁,大家都是坐在椅子上,就她因为杨铁柱怕她坐的不舒服,搬来了一把躺椅。
现在林青婉家里这种躺椅特别多,前面屋里放了一把,后面屋里也有一把,甚至连小作坊那里和后院平时林青婉晒太阳那里都各有一把,为的就是让她能舒服点坐着,不至于窝到肚子。
见一群人都深锁眉头,林青婉觉得有点好笑。倒不是说她笑别人愚蠢,而是她看到清一水的深锁眉头,感觉画面尤其滑稽感。尤其是她的儿子小诺诺,被他爹抱在手上,看大家都皱着眉头,一岁的小娃娃也学着大人皱起眉头。
是的,诺诺现在已经一岁零一个多月了。周岁的时候没有摆酒,因为那个时候因为田翠兰,村里闹腾的厉害。再加上林青婉动了胎气,杨铁柱的意思就是不大摆,避避风头。于是就把家里所有人,包括杨二老爷子一家、大菊两口子请来了,大家热热闹闹坐在一起吃了一顿。
其实林青婉倒比较喜欢这种庆祝,省时省力,不像以前摆的那两场酒,场场忙活的人仰马翻。虽是请了酒席班子来做,但是毕竟是摆在自己家,还是很闹腾。
小诺诺现在已经会叫人了,也就会喊个娘、爹。第一个叫出口的是‘爹’。差点没把杨铁柱的牙齿乐歪了,为此林青婉吃了好几天的醋,直到小诺诺跟着喊出了‘娘’,她才喜笑颜开。
杨铁柱没敢和媳妇说,为了这个‘娘’他可是教了儿子几天的。谁让林青婉怀孕以后很少抱小家伙,人家诺诺伸手是爹抱,嘘嘘是爹把,揪嘴吃奶、奶也是爹喂,肯定先叫爹了。
林青婉浮想联翩,拉回自己的思路。清清喉咙,开口了,“嗯——我觉得你们的思路进入了一个误区。”
屋里所有人都望向她,包括小诺诺也坐在爹腿上朝她望来。看见是娘娘在跟他‘说话了’,小家伙兴奋的直弹屁股,软软糯糯的‘娘娘’叫着。
把林青婉的心都叫化了,差点就准备起身去跟儿子玩。想想又觉得不对,遂给了男人一个眼神儿,让他把儿子哄好。
儿子他爹也熟稔,从桌上拿起一个玩具就塞到儿子手里。小家伙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和手里玩具‘奋斗’了。奋斗就是指,捏它掐它,撕扯它,可惜林青婉做的结实,到目前为止,小诺诺还是没办法把这个小布偶‘奋斗’坏。
林青婉理理思路,继续说道:“我是这样想的,说出来大家商讨一下看是否可行。首先,腊味鲜的保质如果是在冬日里做的话,完全风干,这种风干不是我们平时吹一下就可以了,而是完全风干的一点没有水分的话,是可以保质到第二年的夏天以前的。”
他们做腊味鲜,因为要货速度快,再加上某些原因,都是做出来没几天就卖出去了,从来没有试过把腊肠完全风干的模式。所以夏大成他们,包括平时灌制腊味鲜的杨氏姚氏,都不清楚其实这东西是可以完全风干的。
夏大成听到腊味鲜风干可以保质到第二年的夏天之前,神色微动,杨铁柱也是。
林青婉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他们的眉头开始深锁。
“但有一点就是,腊味鲜完全风干了以后会很失重。这么打个比方吧,一斤的腊味鲜如果全部风干以后,可能最后不到半斤重,会失重一半以上还多。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说过腊味鲜可以做到完全风干,因为我们卖出去是斤计算的,这样一来能得到的利润极其微薄。”
她又补充道:“而且腊味鲜完全风干后的口感不会太好,会显得很柴,所以这方面我一直没有提,暂时是克服不了的。当然,完全风干后,可以用水泡上一两日 ,吃的时候就不会太干太硬了,但是这种工序太过复杂,并且重量还是会失重不少。我把这种方法说出来,只是让大家参考参考。对此,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林青婉身上,夏大成是知道这个堂弟妹是有‘大智慧’的人,虽然平时很少插言腊味鲜的生意,都是交给杨铁柱和他在做,但是夏大成可没有忘记这个小生意一起初是林青婉做起来的。包括他没有参与进来时候的生意推广,都是林青婉教杨铁柱的。
再加上去年冰的事,夏大成一直觉得这个堂弟妹身上有一种神秘感,让人说不出的神秘感。所以林青婉一说话,他的注意力就完全放在了林青婉将要说的话上。
屋里人的重视让林青婉觉得有点囧囧的,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至于搞的这么‘万众瞩目’吗。
“我这种想法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是这么想的,撇开完全风干腊味鲜这个办法来说。既然大家考虑的是东西的保鲜,以及送货速度达不到的顾虑,那么大家有没有考虑过在别处设置一个小作坊?”
夏大成的眼睛一亮,杨铁柱的眼睛也亮了。
“婉婉,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在别处开一个类似我们家这样的小作坊。这个地方可以设置在县里亦或是靠近我们要送货的区域。猪肉和猪小肠都是从那里购置,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那里做出来送货。一来东西很新鲜,二来送货距离和时间也不赶?”
林青婉笑着点头,看来他男人还是挺聪明的嘛,她就说了一句话,他就会举一反三了。
夏大成欣喜的开口说道:“这是个好主意,我们真是一叶障目啊。”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人手问题,还有一点就是保密问题。”林青婉顿了顿又说道,“我倒觉得在外地请人要好一些,这样一来谁也不认识谁,不存在像我们这里这样,还要顾及一下别人的眼光,当然配方保密是个大问题。”
提到这个,大家又开始发愁起来了。
林青婉倒是有了一个想法,只是她暂时不想说,看有没有别人可以想出来。毕竟她只是一个妇人,还操心着生产养孩子的问题,不能养成大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