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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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心-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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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不由一紧,李景七更是将龙眼抱起来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不怕,不怕,爹爹和娘亲都在。”
苏珺兮也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李景七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握着小龙眼紧紧攒成拳头的小手以鼓励他:“龙眼乖,一会儿就好了,不怕。”
柴启恒静静地行到太后身侧,低声唤了一句:“母后……”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李景七一家三口身上。
太后并不答话,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李景七和苏珺兮合力安抚了好半天,小龙眼才安静下来,止了哭,却有些蔫蔫的,三分睡意,七分惧意,即便他的脸上还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一双眼睛却含着丰富的情绪,那样子看得人心疼不已,却也瞬间在众人心中画出各式神态,或委屈或勉强或惊怕……当真令人怜惜之余又觉得可爱之极。
李景七和苏珺兮一起将小龙眼重新安放在凳子上,两人一起扶着他坐好,苏珺兮自荷包里取出一枚白玉环佩来逗着小龙眼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小龙眼忽然见到新鲜玩意,孩子天生的好奇心当即被调了起来,头虽然被李景七扶着不能动。但是眼珠子却不由跟着苏珺兮手中不停移动的白玉环佩到处转。
理发的师傅自然也是经验老到,当即趁着这个机会,几下手起刀落,须臾就将小龙眼的胎发理好了。
清风和清霜则端了盘子,小心翼翼地收集了小龙眼被剃下来的胎发,用一块红色的绸布包好收起来。
理胎发仪式总算完成,小龙眼来了兴致,精神起来,苏珺兮见仪式完成,便将白玉环佩凑至小龙眼面前,小龙眼刚刚才得了自由的双手往前一抱。登时就将苏珺兮手中的环佩抢了过来,旋即“咯咯咯”笑起来,捧着环佩当即玩得不亦乐乎。
随后,众人随着陛下和太后转至天家祖庙,让龙眼完成另一个仪式:拜见列祖列宗。
小龙眼顽皮,常常被眼前花花绿绿的景象吸引去了注意力,整个过程反倒像是一场游乐,而李景七和苏珺兮或扶或抱小龙眼,带着他严格按照天家规矩完成拜见列祖列宗的仪式,倒是累得够呛。
待小龙眼拜见柴氏列祖列宗完毕,又一一拜见了在场的诸位长辈,就到了满月命名礼的最后一道程序:命名。
本来小龙眼就已经逾礼了,这种和皇子无二的待遇,即便尊贵为公主,也不一定能得到如此殊荣,更何况小龙眼只能勉强算是个皇室宗亲,因此李景七自然要请柴启恒来为小龙眼命名。
柴启恒含笑看着小龙眼半晌,才转头笑着对太后说道:“母后,孩儿又要任性不孝了。”
太后不由白了一眼柴启恒,语气中颇有些不耐烦:“总之恶人总是我做的。”
苏珺兮闻言一顿,有些不明所以,心中正自琢磨太后言下之意,却听太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是含笑近前接过她手中的龙眼,佯嗔道:“我的小孙儿哟!你不知你三伯伯和你爹爹多折腾奶奶,当初你爹爹去杭州府,你三伯伯将奶奶的食实封偷偷送去给你爹爹使,后来御史台把账都算到奶奶的头上,现在你三伯伯要给你办这个满月命名礼,又怕外头说你恩宠太过,又要奶奶来给你取名。往后你念着奶奶给你取的名字,可要记得千万不要学你三伯伯和你爹爹,尽给奶奶瞎折腾。”
这样的话小龙眼自然听不懂,苏珺兮心中明白,太后这一番话实则是对她说的。太后的意思,是说皇帝对李景七的兄弟之情不虚,无论如何都会护着李景七?
苏珺兮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心头一块大石落定。不禁暗暗祈祷,但愿陛下不改初衷,而现实也不至于太绝情……
苏珺兮恍然回神,连忙收回思绪,只浅浅一笑,对太后一福谢恩:“谢太后娘娘给龙眼赐名。”
抬头,苏珺兮却瞥见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情绪,心中不由一紧,顿时忐忑不已,反复琢磨,却仍是不解。
身后李景七见状,连忙上前凑到太后跟前笑道:“母后要给龙眼取什么名字?”
太后呼吸一滞,怔怔地看着李景七,心中情绪顿时翻滚起来,七郎有多久没有这样亲亲热热地凑到她面前笑闹了?那时自己每每不以为意,只以为不过七郎顽皮淘气,现在回想起来,才猛然回过味来,原来那时那样的七郎,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能分得几许她对三郎的注意罢了……
太后看着怀里的小龙眼正笑嘻嘻地望着她,心中顿时一宽,好在如今七郎也总算是美满了……太后忽然感觉到一股酸意涌上鼻尖,连忙收回思绪强自按下心中的万千情绪,只白了李景七一眼,道:“只望他日后能平平安安的,便叫柴向安吧。”
李景七心中微涩,却仍旧带了笑容,和苏珺兮行礼谢过太后。
龙眼的满月命名礼毕,许毓清正打算上前拜别陛下和太后带几人回许府,却听柴启恒忽然淡淡说道:“今日既然都在祖庙里,珺兮便来拜拜柴氏列祖列宗吧,否则日后他们可要问你不孝的罪名。”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全然没有想到陛下有此一令,苏珺兮更是怔在当场,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李景七见状连忙示意清风接过苏珺兮手中的小龙眼,待清风会意接过了小龙眼,李景七便上前牵着苏珺兮来到柴氏牌位前,带着苏珺兮恭恭敬敬地一同拜见一番柴氏列祖列宗。
直到礼毕上了回许府的马车,苏珺兮依然有些恍惚,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小龙眼出神。当初当她得知李景七对她隐瞒了身份,并且确认了李景七的身份以后,心里便始终有个疙瘩。她并不在意李景七的身份,但是她和李景七成婚时,并未拜见李景七的家祠,她的婚礼始终缺了这么一块,而如今……
沉思间,马车忽然轻轻一震,旋即车门打开,李景七一头闯了进来,在苏珺兮的旁边坐下,惊得正在走神的苏珺兮惊呼一声,连忙戒备地抱紧了小龙眼,直到看清闯入之人是李景七之时,才松了一口气,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表嫂呢?”
李景七却是看着苏珺兮怀里正捧着那枚白玉环佩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龙眼,浅浅一笑,才转头望着苏珺兮说道:“可见娘子心里还是有我的。原本以为娘子摘了这枚白玉团龙环佩,是生了我的气再不肯原谅我了,可是刚才见娘子自荷包里取出这枚环佩来时,娘子想必不知道我心中有多激动……”
苏珺兮本就心烦意乱,千般心结都不曾打开,此刻听了李景七的话,忽然间气不打一处来,只伸手欲夺过小龙眼手中的环佩还给李景七,抓住了环佩,却见龙眼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双手紧紧地抓着环佩不肯松手,踌躇半晌,顿时泄气,收手往车门一指,怒道:“下车!”惊得小龙眼小小身子一颤,双眼一弯,眼看就要吓哭了,苏珺兮心中一软,顿时懊悔不已,心里更加恼怒李景七,却再不敢在龙眼面前乱发脾气,千般隐忍瞬间化作千行清泪,扑簌簌地落下来,滴在小龙眼的襁褓上。
小龙眼从来没有见过苏珺兮落泪,此刻吓得嘴一扁,顿时也“哇”地一声哭起来。苏珺兮几乎惊慌失措,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还要哄小龙眼,当真无措至极,不由越想越委屈,自己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落泪渐渐转成了轻泣。
李景七早就料到苏珺兮要发泄一通,见苏珺兮手足无措,伸手轻轻地揽了母子二人一下,旋即接过小龙眼笨拙地自己哄起来,与他一贯清俊的外表相当不协调。
许是李景七笨拙的样子实在有趣,小龙眼竟然真的渐渐地止了哭泣,伸出湿乎乎的手在李景七的衣襟上乱摸一气。
听到小龙眼止了哭声,苏珺兮的情绪也总算平静下来,自己侧身拭着眼角的泪。
李景七见状,心中不由一疼,想了想,调整了一下抱小龙眼的姿势,旋即伸手轻轻从背后揽住了苏珺兮,缓缓说道:“珺兮,对不起,当初我们成婚时没有拜祭祖庙。今日,其实是我求了三哥,要让你认一认柴氏的列祖列宗,只是没有想到三哥会选在龙眼满月这一天,还给龙眼办了满月命名礼。如今你拜见了柴氏的列祖列宗,可否也喊一声母后?她希望你这么喊的。”
李景七顿了顿,又低声嗫嚅道:“其实,其实我让你喊我七郎,这个可没有骗你的。”
苏珺兮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又火起,只想将李景七甩开,奈何李景七抱着龙眼,她动惮不得,想想仍旧咬牙切齿,垂眸看见李景七搭在她肩头的手,想也不想拉过来就狠狠地咬了下去,痛得李景七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逗得怀里的小龙眼“咯咯咯”笑个不停。
直到尝到了些许咸咸的血腥味,苏珺兮才松了口,微微喘着气,心中有少许解气的快感,转身接过小龙眼。
李景七才暗暗呼了一口气,却见苏珺兮抱着龙眼欲下车,不由惊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珺兮看也不看李景七一眼,只沉声说道:“你不下车,那么我下车。”
李景七不由呼吸一滞,心中又隐隐痛起来,伸手拉住了苏珺兮的手,低声问道:“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你隐瞒身份一事么?那时我万念俱灰,行尸走肉一般到了杭州府,改名换姓只是为了能好过一点,以为就此可以忘记东京城的过往……”
“可以忘记叶白华是不是?”苏珺兮再也控制不住,将满腔愤恨都泄了出来,反而却丝毫怒气也没有了,只剩下冷淡到极点的语气,看也不看李景七一眼,“你当初接近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和叶白华有些相似,不是吗?我这一辈子唯一怨我爹爹的就是,让我学了这一身医术,却医了你这样一个病人。李景七,不,柴景镝,我告诉你,我只是个大夫,我治病不治心,你不用再来我这里求医心病了!”

   第一一零章 难扫往事尘
李景七闻言不由怔住。脑中几番急转,忽然记起行止轩内有一幅他带至杭州府的叶白华的画像,原来如此……恍惚间李景七觉得手中一空,苏珺兮已经抱着小龙眼下了马车。
垂下一直伸着的手,李景七忽然握紧拳头重重得往马车壁上一锤,“嘭”得一声闷响将马车的车窗震开,冬日的寒风瞬间呼呼灌了进来。李景七忽然觉得,这寒风刺骨的冷,心中苦笑不已。
李景七抿唇咬牙,下了马车,和许毓清略略致意。许毓清适才见苏珺兮面无表情地抱着小龙眼下了马车,又上了另一辆马车,心中担心不已,此刻见李景七过来致意便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只“哼”了一声就负手别开了脸。
李景七微微抿唇,倒也不以为意,回头扫视了一眼,见苏珺兮不在外头,猜测大约抱着龙眼上了另一辆马车,就转身往四王爷和长青处走去,他们身后是二十名禁军侍卫。统统佩刀而立。
长青见苏珺兮和李景七先后下了马车,心中替李景七隐隐忧虑,待李景七走近,见他脸色无异,又一时讶异,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说什么。
李景七行至四王爷面前站定,低声说道:“四叔,我要见陛,”李景七顿了顿,忽然改了口,“我要见三哥。”
苏珺兮抱着龙眼直接就钻进了许云舟的马车,周雁北果然在他的马车上。
两人见苏珺兮进来,不由面面相觑,半晌,周雁北小心翼翼地刺探道:“珺兮,你和柴景镝……”她就是因为柴景镝要见苏珺兮,所以才主动避到了许云舟的马车上,眼下这个情形是何缘故?
苏珺兮也不解释,只含笑逗了小龙眼一会儿,他适才受了点儿惊吓,苏珺兮心里又是懊恼又是担心,深怕小龙眼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小龙眼见苏珺兮与他玩,当即露了笑脸精神起来。苏珺兮看见他手中还抓着那枚白玉环佩,想了想,仍是试图拿过来,小龙忽然发现了苏珺兮的意图。那两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似乎微微一皱,连忙用双手抱住了白玉环佩,不让苏珺兮拿走。
苏珺兮见小龙眼这一番可爱的模样,心情一下好了起来,又拿了另外一枚玉佩yin*他。
小龙眼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苏珺兮手中的玉佩。
苏珺兮顿时好笑不已,还真贪心,于是松了手,趁势想将李景七的白玉团龙环佩拿过来,不想小龙眼一怔,当即手一松丢了另外一枚玉佩,双手又抱住了李景七的白玉团龙环佩,戒备地看着苏珺兮。
苏珺兮简直哭笑不得,怎么就这么喜欢他爹爹的东西?苏珺兮也怕太过,让小龙眼对她产生抗拒之意,于是作罢,只是心中无奈得很。
周雁北和许云舟也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两人含笑相觑一眼,周雁北转头看着小龙眼正想说话,只见小龙眼忽然笑起来,抬起双手将团龙环佩放到嘴边舔起来。惊得苏珺兮连忙又去抢环佩,一时口水肆虐,糊得苏珺兮满手都是,环佩也惨不忍睹。
周雁北着急道:“可是饿了?”
苏珺兮努力了好半晌,才让小龙眼不再舔环佩,一边用丝帕给小龙眼擦着嘴边的口水,一边说道:“哪里,才吃过。”
周雁北闻言转头朝许云舟使了个眼色,待许云舟会意下了马车,才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小龙眼嫩呼呼的脸颊,笑道:“他是宝贝他爹爹的环佩呢。”
苏珺兮见周雁北赶走了许云舟,又提到李景七,哪里不知周雁北是要劝她,情绪不由又有些阑珊。她可以狠下心来对李景七,甚至对她自己,可是面对小龙眼,她怎么可能能够狠下心,不让他和他爹爹相处生活,剥夺他的父爱?她太能理解一个正常的家庭对一个人的意义了……
周雁北见苏珺兮似有所动,连忙趁势劝道:“表嫂不知你和龙眼他爹爹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你们两人经历了这许多事情,有什么不能静下心来彼此交心?最紧要的总不是过去,而是眼下,而是日后。”周雁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们二人的事情,旁人没有说话的份,只得靠你们自己。你想想,自李景七到东京一直到现在。快要一年了,你们夫妻二人可曾得着机会好好地在一处说说话?柴景镝他,至少爷爷不会袖手旁观,远远在杭州府做个普通人倒也不难,你看现在陛下新政无阻,他们一看阻碍不及不也就对柴景镝一事不了了之了吗?……”
苏珺兮听得心中情绪万千,几乎要控制不住,只不敢在小龙眼面前失态,因此强自压了下去,只微微一笑,对周雁北点点头:“表嫂,我知道,我都晓得。只是,我也要时间想通放下,寻个周全的解决之道……”
周雁北见苏珺兮语气幽幽轻颤,其间不知多少隐忍,才按下了起伏的情绪,心里不免也一颤,万分心疼起苏珺兮来,知道她不敢在小龙眼面前失态,因此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凑到小龙眼面前,逗着他玩。
须臾。马车缓缓行了起来,碾过一地枯枝败叶,万千愁绪渐渐又悄无声息地四处隐散潜伏,恍惚间就了无痕迹,只剩了车厢里时有时无的浅浅欢声笑语。
苏珺兮回到许府时,小龙眼已经呼呼大睡,小小弟精致面庞埋在苏珺兮的怀里,令苏珺兮心底渐渐升起一股暖意,蔓延至全身。苏珺兮小心翼翼地给小龙眼调整了一下姿势,就抱着他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里。
自她满月之后出了产房就回到自己的卧房,卧房按她的要求重新布置过。产房里的小小婴儿床也移到了这间屋子里,就放在她的床边。
团儿见苏珺兮抱着睡着的小龙眼进来,连忙将一直在暖炉上烤得温温的小被褥取下来,先在婴儿床上铺好垫子,又垫上一层丝绸,再将被子重新套上柔软的丝绸的被套,直至丝绸也暖了,才对苏珺兮点点头,苏珺兮这才将小龙眼轻轻地放到婴儿床上,取下他仍旧抓在手中的白玉环佩,脱了他的襁褓,给他盖上被子。
此时,另有丫环端了温水上来,苏珺兮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才将水中的纱布拧干,轻轻地替小龙眼擦了擦脸、嘴巴,和他的小手,替他掖好被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珺兮将团龙环佩递给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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