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燕又去给魏之之送了一次糕,回来后兴致勃勃和苏换八卦,“四姐姐,魏小姐的婚事果然吹了。今天我见着她的,她气色好得不得了,正在绣鸳鸯,你猜她绣给谁的?啊哈哈,用鼻子猜都能猜到是绣给永荣哥的。她还笑眯眯送了一对耳铛给我,说我长成大姑娘了,以后可以戴。”
说着她手一摊,将一对精巧的珍珠耳铛拿给苏换看。
这让苏换十分吃惊,魏之之还真和永荣成了?
她赶紧问,“那你见着永荣没?”
非燕说,“我原本想去探他的。可岚侍卫说,他调回城西军营了。”
苏换觉得此事定有玄机。不过但凡魏之之心情好,那永荣想来也是没事的。她想了想,想不明白,就去喂小葡萄了。
又过了半月,霍安办好差事,回保宁了。
回军营见着永荣,他也有些奇怪,永荣不是被调进都尉府了么?来不及多想,去魏弦跟前复命后,天近黑时,他忙不迭往家赶,急不可耐地想抱女儿。
苏换不知他今日回来,和覃婶非燕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就坐在院子里乘凉,小葡萄这日吃过奶,难得地多清醒了一会儿,苏换抱着她,坐在院子里逗弄,非燕十分兴奋,趁机蹲在一旁捏她包子脚。
已进七月,因为天热,小葡萄只系了一件红肚兜,白白嫩嫩地躺在她娘怀里,眨巴着漂亮的黑眸看她娘,偶尔咿呀两声,两只小粉拳挥来挥去。
她已满两月,能吃会睡,长得极好,全身雪白,眼眸像她爹,又黑又亮,头发像她娘,又浓又密,看着漂亮极了,还是个不爱哭闹的性子,真是十分讨人喜爱。
非燕一边捏她胖胖的包子脚,一边说,“葡萄葡萄,来,给燕燕姨笑一个。”
小葡萄不理她,呀呀两声,仰着头专心看她娘。
非燕又说,“葡萄葡萄,有了你,你娘就变成我们家第三美的美人了。”
苏换咦了一声,“我怎么成第三美了?”
非燕说,“因为葡萄是第二美。”
苏换说,“那谁是第一美?”
非燕哈哈一笑,“我呀。”
苏换伤感,“非燕,你能不能内涵一点?”
非燕说,“我师兄说,太内涵的东西,俗人看不穿,恰好这世上的俗人又太多,所以要适当不内涵。”
苏换对于顾惊风大侠层出不穷的歪理,着实叹为观止,忍不住道,“非燕,你觉得你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非燕唔了一声,捏着小葡萄的胖脚沉思起来,忽然抬头道,“他不能算人吧。”
苏换:“……”
非燕伤感地垂下头,“师兄这次当鬼当了好久,难不成真成鬼了?”
苏换想起白头山,楚天碧心居,飞泉假山下,那又傲娇又悲壮的裸男,实在很想张口就对非燕说,不,你师兄,阎王都不想收他!
正冲动着,忽然院门被人推开,一个沉哑声音喊,“小葡萄。”
非燕转头一看,高兴道,“安哥你回来呐。”
霍安满面风尘,眉眼却精神抖擞,大步走进来。
苏换抱着小葡萄站起来,惊喜地笑,“你回来怎么也不先吱个声儿?”
霍安笑了笑,伸手就去抱她怀里的小葡萄,搂在怀里心疼地掂掂,惊喜道,“长重了。”
苏换撇撇嘴,幽怨道,“那是,你女儿醒了吃,吃了睡,从不管白天黑夜。”
非燕在一旁鸡飞狗跳,“哦哦四姐姐吃醋了。”
是夜,吃醋的苏姑娘一声不吭地调好热水,走出屏风一看,只见霍安还蹲在小木床旁,喜滋滋看小葡萄睡觉。
苏换只好咳一声,“大爷,水要凉了。”
霍安这才站起身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屏风后走,正想说话,苏姑娘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他闷着笑不说话,跑去洗澡。
苏换爬上床睡觉,气哼哼想,好你个霍安,从回家到现在,你就没正眼看过老娘。她伤感地拉起薄被打量自己,难道因为她生孩子后长胖了的原因?
话说生过小葡萄后,她真的胖了不少,有一日揽过铜镜一照,发现脸都圆成满月了,瞬间悚然心惊,当日就开始一天三顿,每顿少吃一碗,结果没两日被覃婶发觉了,苦口婆心劝她多吃,因为小葡萄的口粮全在她身上了。
正伤感,忽然屏风后传来霍安啊的一声叫,苏换闷闷道,“怎么了?”
不想没回声。
苏换翻个身继续睡,忽然觉得屋里格外安静,刚才还有泼水声,现在却鸦雀无声。她想了想,起身来,下床走去看,“霍安?”
转过屏风一看,顿时吓死了。
偌大的木浴桶里热气腾腾,霍安不见踪影,只见水面上漂浮着一蓬黑发,十分惊悚。她赶紧跑过去,“霍安霍安,你怎么了?”
水面没动静。
苏换慌了,啊啊啊,英明神武的霍安大爷,你不会洗澡把自己溺死了吧?
于是赶紧伸手去捞,不想手一伸进去,霍安哗的一声浴水而出,笑得牙齿白粲粲,抓住她手臂就往浴桶里拽。
苏换一怔,气得拼命打他,“混蛋混蛋,你又耍老娘!”
霍安笑,从浴桶里站起来,拉过她低头就啃,唇齿凶猛,舌头滑溜溜地伸进去卷她的,卷来卷去,恶狠狠地吮吸。
苏换喘气吁吁,站在浴桶外,两手撑着浴桶边沿,踮脚仰头,应承着霍爷凶狠突然的热情。话说他们已经很久很久不曾亲热了。
事实证明,霍爷久不上阵,依然勇猛如初。
苏换嗯了一声,往后微弓身,觉得酥麻难当,霍安迫不及待,两臂一伸,将她拦腰抱起,拖进浴桶里,顿时浴桶里热水满满,溢了一地,苏换惊叫,背抵着浴桶摇摇晃晃,霍安用唇去压她,“嘘,别吵着葡萄。”
苏换经不住他这般诱惑,啊啊地轻叫,靠在浴桶边去抓他头发,“……你女儿晚上还吃……”
霍安含含糊糊说,“反正她吃不完。”
苏换说,“她食量大增。”
果然霍安立马停住,抬头看她,黑葡萄眼经过热水濡湿后,更显得漆黑,“那我吃其他的。”
他说着话,手在水里却不停,水波一荡,浴桶都晃了晃,苏换怕浴桶倾倒,吓得两手死死抠着桶边,身子猛一收缩,缩得霍安声音都抖了,“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
就在这时,睡在小木床里的葡萄小朋友哼哼两声,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啼哭,让她正剧烈运动的父母同时一愣,霍安一个哆嗦,尽数释放。
苏换长长出口气,软塌塌趴在浴桶上,“霍安,你属狼的吧。”
霍安俯身去趴在她背上,从后面亲了亲她耳朵,喘气不匀,“憋死我了。”
小葡萄哇哇哭。
苏换有气无力地抖抖他,“起来,我去喂你宝贝女儿。”
霍安笑,“苏换,和女儿抢醋吃像什么话。”
苏换喘着气,“我是不是胖了?说真话。”
霍安笑,“唔挺舒服。”
小葡萄持续哇哇哭,她好伤心,今天哭了这么久,居然都没个人理她。老子的口粮呢?老子的口粮在哪里?
霍安到底心疼女儿,退出来,匆匆忙忙拧了湿帕,给苏换擦了擦,便抱她去喂女儿。
嚎得天崩地裂的小葡萄,一抱进苏换温暖绵软的怀里,立马不嚎了,张口含住就用力吸,偶尔睁眼瞟一下她凑在旁边乐呵呵的爹,鄙视之。
快半夜时,苏换终于哄睡了葡萄小祖宗,累得一头倒下,瘫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不妨霍安犹犹豫豫往她身边靠,她立马睁开眼严厉叱责,“睡觉,不准乱来!”
霍安委屈道,“苏换,我想和你说事。”
苏换不耐烦地翻过身,“我好累,明天说。”
霍安慢慢道,“我要调到京城去。”
苏换闭着眼嗯嗯一声,“什么时候回……”
她猛然醒悟,翻身坐起,披头散发盯着霍安,“你再说一遍。”
调入京畿禁军,官升武信骑尉,无论在谁看来,这都是绝对的平步青云。
但苏姑娘并不欣喜若狂,她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我听大哥说,徐承毓赴京考中武举,也在京中谋事。”
霍安也坐起来,没说话。
苏换冷静地说,“我不答应。”
苏姑娘果然不同意。
霍安迅速整理思绪,慢慢说,“苏换,我不怕他。”
苏换大怒,“我怕,我怕他行不行!我们在保宁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京城?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见那妖怪!”
她声音太大,以致于将刚入睡的小葡萄又吵醒了,哇的一声又嚎起来。
苏换扭过身,赌气地不去抱女儿。
霍安心疼,赶紧下床去抱了女儿来哄。
苏换气哼哼道,“总之我不答应。你去升官发财,我带着葡萄留在保宁。”
说完倒下,蒙头就睡。
小葡萄的哭声渐渐小,最后哼哼两声,又睡了过去。霍安眉头微皱,将女儿轻轻放进小木床里,坐在床边,俯身去慢慢说,“京中调令已下。”
他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苏换,我说话,是有代价的。你真以为,彭公什么人都治?”
苏换一抖,沉默许久,慢慢揭开薄被,躺在那里看他,终于软软说,“霍安,我害怕。”
霍安慢慢说,“有我。”
苏换坐起身来,去抱他,紧紧搂着他说,“霍安,你可以不当官不发财,我可以自己做饭洗衣带葡萄,我只想我们好好的,这一生平平安安。”
霍安拍拍她的后背,“我记住了。”
这夜后,苏换闷闷不乐好几日,终究还是慢慢想开了,事已至此,连京中调令都已抵保宁,他们还真是没法挣扎。
不仅霍安,另有骁骑营百名精兵,也一并被调入京畿禁军。仲玉一听说这消息,赶紧屁颠屁颠找到霍安,表达一番他誓死效忠愿意跟着霍安上刀山下火海的铁血丹心。
霍安要笑不笑看着他,“明公公记得你。”
仲玉大喜,觉得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忽然又想起倒血霉的永荣,赶紧道,“那永荣呢?唉唷霍校尉我和你说,你不知道,永荣在都尉府也不知犯了什么大事儿,都尉要发派他去北边充军呢。”
霍安愣了愣,“这怎么行,他是明公公瞧上的人。”
仲玉啊的一声,哈哈大笑,“永荣,这个狗屎运,你走得太及时了。”
繁世锦 一百三十三章 你跟着我,得过好日子
七月末,接到调令后,霍安一家子便要往京城去了,苏换十分伤感。
说来他们到保宁整整两年,苏换从姑娘到妻子再到娘亲,大多都是在保宁演变的,还在这里结识了蔡襄成蕙永荣曹风蛐蛐魏之之,大家都挺投缘,一时要走,她万分不舍。
小葡萄不知她娘的忧伤,依旧吃得饱睡得香,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非燕对于他们要去京城,先有些好奇,后有些兴奋,跑去问她四姐姐,“京城比保宁更大么?”
发觉她四姐姐兴致缺缺后,她又跑去问覃婶,但覃婶忙着收拾行囊,顾不上理她,正好蛐蛐这时来串门了,她高兴地飞出去,笑眯眯说,“蛐蛐,我要跟安哥四姐姐他们去京城了。”
蛐蛐笑了笑,却见着不如往日欢快,稳重许多,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握了一只新木弹弓,“这个做好了。”
非燕喜气洋洋地接过来,拉开砰了一声,笑嘻嘻埋怨,“蛐蛐你好磨蹭,做了这么久才做好。”
蛐蛐挠了挠后脑勺,杵了片刻才期期艾艾说,“非燕,你们还回保宁么?”
非燕低头摆弄她的新弹弓,唔了一声,“不知道。反正安哥四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蛐蛐小心翼翼说,“那我以后去京城探你们。”
非燕抬头咦了一声,“蛐蛐,我发现你最近变了。”
说着她微眯眼,细细端详蛐蛐,蛐蛐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低头嗯嗯道,“我这年纪,是长个子……”
非燕严肃地打断他的话,“我发现你长良心了。”
蛐蛐:“……”
非燕哈哈哈一阵狂笑。
蛐蛐看着阳光下初长成的少女,正笑得狼心狗肺,他一颗草莽少年心,第一次感觉到森森的忧伤。
临行前,大家自然一聚。蔡襄在醉枕江山楼包下园子,日头西斜后,流光似火,众人畅饮,直至天黑。
这日魏之之软磨硬泡,磨得魏弦崩溃,知他这女儿心心念念是那小混蛋,无力回天,终还是同意她去了。于是魏之之来时,天已近黑,园子里灯笼初上,星星点点,刚走进亭子,就甩了一个眼风给永荣,甜得永荣都呆了。
说来自被魏弦发现扒墙角后,他们已快一月不见。
非燕偷偷去拉苏换的衣角,示意她去瞧魏之之,“奸情呐,赤裸裸的奸情呐。”
酒至三巡,月挂中天。
男人们醉醺醺后,就有说不完的话,苏换成蕙魏之之去园子里坐着歇凉,说了一会子话,魏之之便起身道,“小四,我爹让我一个时辰内必须回去,我得走了。”
她想了想,让明翠递了只小匣子来,塞到苏换手里,“这只红玉镯子,是工匠才打好的。原本是一对,我送一只给你。”
苏换受宠若惊,赶紧接过,结结巴巴道,“我我都没准备礼物……”
魏之之笑了笑,“咱们还会见面的。”
苏换愣了一下,实在忍不住,转头瞧了瞧仍在亭子里,和蔡襄曹风他们喝酒的永荣,转过头来也一笑,“说的也是。”
成蕙爽利一笑,“那是那是,京城离保宁,也不算太远,以后虎哥会走路了,我带他去瞧葡萄妹妹。”
见着魏之之起身离开,永荣立马就表示尿急,不着痕迹地尿遁了。
魏之之走得慢,身后四个侍卫跟得紧,她朝明翠甩个眼神,小马屁精明翠自然心领神会,转身说,“老爷最喜欢这处的糖肘子,大小姐要给老爷带一份回去,你们跟我去拿。”
一个侍卫说,“大小姐,属下一个人去就好。”
魏之之转身,咬牙切齿两个字,“都去。”
侍卫们不敢违令,只好跟着明翠一起去了。
他们一走,永荣就从一丛树林子后走出来了,魏之之转过头明媚一笑,“越长越良心了啊。”
永荣摸摸鼻子,无奈道,“没良心,怕被大小姐剁了。”
魏之之四处一看,这处林荫小道静寂无人,哈的一笑,扑过去就抱他。
永荣被她扑得往后一退,急忙抱着她四处看看。好伤感,魏之之大小姐,你才是最会装的那个好不好?表面高贵冷艳,骨子里野得令人发指。
魏之之埋脸在他怀里,“你要记住两件事。”
永荣抚抚她头发,“大小姐吩咐。”
魏之之闷声闷气道,“一,活着。二,一年后回来娶我。”
永荣道,“我怕你爹不满意。”
魏之之抬起头来,“你就是木头做的吧?我爹不点头我能出来?我爹真要发派你去北边,你能在保宁待到现在?我爹早知道明公公要调你们去京城了。”
永荣有些吃惊,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样呐。”
魏之之哼了一声,“我爹说我没眼光,瞧上一个木疙瘩。”
永荣笑了笑,“现在后悔来得及。”
魏之之说,“你亲了抱了,这时想反悔?”
她推开他,得意地一笑,“晚了。我告诉你,永荣,在京城那种花花地方,你要胆敢瞧上哪家姑娘,我魏之之绝对带人来杀了你,杀不了你也得阉了你,总之不能便宜别人。”
永荣瞠目结舌。
魏之之继续说,“如若他人有意与你说亲,你该怎么说?”
永荣看她一会儿,笑了笑,“应该说,我定下亲事了。”
魏之之踮起脚尖来,飞快地亲他鼻尖一下,“聪明了一次。哦还有,不许雕其他姑娘的小像,没事儿就雕我,我画好几幅像的,你记得带走。也不许教其他姑娘转糖饼……唔……”
不等她絮叨完,永荣微低头,揽过她腰肢就啃。
小径幽静,亲吻热烈。
永荣喘了口气,离开她的唇,用额头去抵住她额头,“我从没想过,会娶这么美的姑娘。”
魏之之甜蜜地笑,“据说从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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