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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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宝典-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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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传》的第三个包装是“先锋性”或曰“后现代主义”。从表面上看,《武林外传》在手法上确有不少“后现代主义”的表现:剧中大量运用了拼贴、戏拟等手法,对当代文化和传统文化进行了游戏式地改造。它比传统的古装武侠剧更一本正经地搭起了章回体的叙事框架,而且每一集的标题都采用了对仗工整的文言体,但却又把其天马行空、穿梭古今的故事情节塞在了这个规规矩矩的框架中,语言对白更是将无厘头发挥到极致,可谓“拿来主义”,毫不客气。从传统相声到综艺节目,从流行歌曲到网络语言,从转英文到念广告,无所不包,似乎没有什么是不能出现在《武林外传》里的。回顾历史,后现代主义因素在电影中出现较多,但出现在央视八套播出的电视剧中,不能不算是头一遭。

但是,仔细考察,“后现代主义”的“先锋性”对《武林外传》来说仍然是徒具其形,不尽适宜的。透过“后现代主义”的百衲外衣,我们可以发现《武林外传》基本上并不颠覆传统的主流意识形态取向(解构英雄除外):剧中丝毫不提倡以暴力解决问题,这与“侠以武犯禁”的传统截然相对,与当代的法制要求如出一辙。剧中人物时而嚣张跋扈、时而油腔滑调,甚至在人际交往中表现出了见风使舵的一面,讽喻了社会现实。但这种讽喻并不是尖酸刻薄的,剧中人物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毛病,但这些缺陷却是现实生活中人人都会有的,本质上他们都是可爱善良、追求真性情的人。比如,佟掌柜对莫小贝的疼爱有加,吕秀才对郭芙蓉的一往深情,都非常传统。据称结局篇是准备以大团圆收尾的,这也与后现代主义不尽一致。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武林外传》的导演认为这个作品与其说是典型的后现代主义作品,不如说是“后现代主义与主旋律思想”的结合体。说得更白一点,《武林外传》其实是“主旋律”作品的新版本。也正因为这一点,这部剧才能相对顺利地在央视八套播出。所谓“后现代主义”,这又是一种在旧瓶基础上开发出的新瓶。


针对《武林外传》的诸种包装,综合言之,无论是“武侠剧”、“情景喜剧”还是“先锋性”或“后现代主义”,都只是一种表面的包装,商业的幌子。当这几种都响当当地包装结合在一起后,就给《武林外传》披上了一件更加五彩斑斓、耀人眼目的外衣,综合效应更为强大。与传统的武侠剧(如金庸的武侠剧)相比,《武林外传》真正想说的不是武林,想论的也不是江湖,它是以古装喜剧的形式,披着“武侠剧”与“情景喜剧”的外衣,在一个天马行空的世界里,增强了与生活的反差,避开了现实的羁绊,在“主旋律”的意识形态支 配下,无所顾忌地讽喻现实,上演着现代人的琐碎生活和喜怒哀乐,形成了强大的喜剧张力。“后现代主义”包装的采用,还拉近了作品与不少年轻观众的情感距离,为不少文化研究者提供了可资谈论的新话题。《武林外传》的导演曾经说过,此剧“貌似古代,神在现代,借古说今,寓教于乐”,“既传承经典、又离经叛道,既追求喜感、又不乏温情,将传统现实主义的教诲和后现代风格的解构相结合,目的就是要创作一部雅俗共赏面目一新的喜剧!”显然,凭着主创人员的高明智慧,将旧酒装入包装复杂、精巧的新瓶之中,导演的目的很好地实现了,收视率的看好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看《武林外传》很容易让人想起《大话西游》。九十年代,《大话西游》解构了经典名著《西游记》,但进入内地市场后却一败涂地,若干年后才在清华北大的校园中引起反响,从而得以咸鱼翻身,成为不可磨灭的经典之作。如今《武林外传》风头正劲,其精彩对白传颂之广,宛如当年《大话西游》的辉煌再现。不同的是,《大话西游》初现之时,是被内地观众强烈排斥的,而《武林外传》则迅速地被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接受并得到青睐!尽管《武林外传》并不是一个纯正的后现代主义作品,但是,这种接受结果也多少显示出后现代主义观念正在中国大陆的部分年轻人中间悄然形成。

剧中对武侠英雄的解构,对人性善恶的认识,对日常生活的肯定,对个体幸福的追求,在创作和接受过程中透露出创作者与接受者的某种思想状态:在“主旋律”意识形态观念的裂缝中,怀疑主义在增强,主体性观念在增强,后现代主义思想也在增加。因此,所谓“主旋律”的包装实际上也有不尽适宜之处。当司马迁在他的《史记》中写《刺客列传》的时候,生活中确实存在着“以武犯禁”的司马迁眼中的“侠者”。当金庸在他的武侠小说中写各种侠客的时候(如郭靖型、令狐冲型),“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及其他各种侠客几乎成为全民的童话。当《武林外传》开始解构传统的武侠作品的时候,我们的生活状态又是什么样的呢?激情燃烧的岁月已经永远地、完全地远离我们而去了吗?


林山水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夏天,我在家和几个朋友一起看了一部名为《龙的传人》的电影,爆笑不止几于休克。当时我不知道谁是周星驰,不知道什么叫“无厘头”,更不会想到若干年后,《大话西游》对于整个中国的高校生的影响,几乎将这部“无厘头”的终极作品,推上神坛。

同样是在上个世纪,在九十年代中期的一个秋天,我和家人一起看了一集名为《我爱我家》的情景喜剧,大家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一时间,《我爱我家》成为了当时同学之间聊天最热门的话题。几乎人人可以来上两段其中的经典台词(我现在的脑子里还有一大堆《我》剧中的台词,当时为了哗众取宠刻苦背诵的,后来大概是程序删除没删干净,时常就冒出来一句,搞得别人和自己莫名其妙的),然后就是一阵笑声。只恨当时网络和博客还不像现在这么普及,要不然《我》剧绝不逊于《大话西游》的影响。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爱我家》日后成为了情景喜剧十年之内都无法超越的典范。

2005年末,一部名为《武林外传》的情景喜剧,在央视八套悄然登陆,并无任何眼花缭乱的宣传和媒体网络的爆炒,但是一夜间笑声尽染大江南北,知名度节节攀升。已经关注这部电视剧的人们其乐陶陶,不知道的人们竞相追逐,《武林外传》一时间成了媒体网络的宠儿,不光从一到八十集的剧情已经在网上刊出,当时《武》剧在央视还没有播完,剧中演员、经典台词、主创人员、花絮故事一一浮出水面,剧中演员纷纷做客各大电视台黄金档的访谈节目,《武林外传》的观众见面会,更是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观众,赢粮景从(好像邪乎点),至少是趋之若鹜吧。《武林外传》后来又开始在CETV3套《首播剧场》开始重播了。无疑《武林外传》已经成了时代的新贵,来自各层面的美誉可谓众口一词:“好啊!”恐怕左太冲在世,也要自叹弗如了。

如果抛开惯性的热情,返观《武》剧这个业已存在的文本时,给了我更多的思考空间。如果只以人为时间做一个思潮的断代,那么从九十年代初到上个世纪末这十年间,随着中国古典文化的回归和外来文化的涌入,无论对于“大众文化”还是“小众文化”,都是一次洗礼。相应地,植根于八十年代的思想、文学、艺术的根基发生了动摇,所有强概念、强符号、强形式,被重新解构。或土崩瓦解,归于沉寂;或浴火重生,成为一种新思潮;抑或者作为一种与原初概念截然相反的“反概念”而继续存在着。

沈语冰在《什么是后现代主义》一文中指出:“后现代实践……它的主要形式是态度与价值的多元化,人们可以任意地加以选择。社会现实在各个层面上都被当作异质的、片断的与偶然的东西加以肯定。后现代主义者坚持认为,今天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拥有法官的权力,因此艺术已经没有任何使命,而只是某种消遣。”

而我认为这种“后现代主义”的表象可以看作是对于经典的破坏和重塑,在已无经典的纪元中,还需要人为树立的经典,作为后现代主义实践的对象。而这一切并非后现代主义者一己之功,文本地位的一再拔高和“大众文化”对于经典制造功不可没。

我先扯点不着边的,唐人自己的诗评不多,为什么?因为大家都是诗人,写就可以了,谁还有时间去评诗?倒是宋人评唐诗,就如后人评宋词仿佛,为什么?文本!正因为唐以降的诗评人,拥有了大量的文本,才使得文艺批判成为可能,设想大唐四百年若仅有一首“床前明月光”的话,那么“一瓢”这号人,也就只能“哪凉快哪呆着去吧”(白展堂语)。

中国在上个世纪最后的十年中,逐渐对于文本的重视是一个可喜的趋势,这使得文艺批判进入更深更广阔的领域。从一部高成本电影到一首网络歌曲;从鸿篇巨制到手机短信寥寥几字;从气势磅礴蓝图壮伟的建筑到街边巷尾的信手涂鸦(我个人极力反对在公共场所乱涂乱画,少年儿童不要去涂,那些以艺术家自诩的人更应该自律),任何一种文本,只要存在,就已获得尊重,就有了可以对其进行批判的资格(这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另外一方面,“大众文化”无论在电视、广播、报纸、杂志、书籍、网络上,不可否认其拥有“强势话语权”。这两者必然的结合,使得“经典制造”这座工厂蒸蒸日上。


可以说十几年的积累,已经为《武》打下了绝佳的基础。无数“经典”的标靶已经树起,众多与之匹配的欣赏人群已经迫不及待,宁财神的神来之笔加上经验丰富的导演和演员,剩下的就是打碎这些靶子,用碎片再创作的工作了。可以说《武》剧,是时代呼之欲出的产物,在《武》剧中我们可以见到周星驰的电影中的经典对白;王朔式的调侃;似曾相识的广告画面,最狠的是让原文本中的女演员,解构原文本本身,简直是无以复加了;前卫于时代几百年的思想;一会儿“子曰……”一会儿“to be or not to be……”;古人熟练摆弄着 手机、摄像机等等,让我们笑过之后,感觉到创作者和受众之间达成了一种对于“存在”的共识。

我有理由相信,后现代主义时代已经真正来临,而《武林外传》已经为它的到来奏起序曲,这一次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郭芙蓉语)自己没有走眼,“相信我没错的”!


Tingtao 听 涛

一夜之间,《武林外传》红遍大江南北。

刚开始看这剧我觉得一般,但后来就越看越喜欢。在连看了两遍以后就很想为它写一点什么。

必须承认,这部戏在结构、情节、制作上,包括演员的表演,都还有硬伤,还有很多值得推敲或者应该改进的地方,但这些并不妨碍我对《武林外传》的喜爱。对这个没谱的江湖,爱它的人早都已经说过太多话,我就捡捡边边角角少有人提的地方。事实上我在看第一遍时忙着笑,忙着找那些熟悉的“暗号”,到第二遍看就开始下意识地关注更技术一点的东西,竟有种当初看小剧场话剧的感觉。

从语言到人物

和以前的若干情景喜剧,特别是英氏喜剧相比,《武林外传》一个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对人物的刻画。

《我爱我家》,包括一般不被认为是情景喜剧的《编辑部的故事》,实际上都是建立在故事出色和语言幽默的基础之上。当然这两部戏在这方面做得很成功,王朔和梁左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他们的才华在这两部戏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从人物上来说《我爱我家》是不成功的,或者说他们并没想要去塑造人物。虽然这一家人身份性格各异,但缺乏特色,同一个包袱,你来抖和他来抖在效果上并没有太大差别。更夸张一点来说,在《我爱我家》里人物更多的是道具而不是戏剧的主体。《编辑部的故事》要好一些,但还是比较脸谱化,人物不丰满。相比之下,《六人行》里的人物就要鲜活生动的多了。

到了《武林外传》,从原本默默无闻的各位主角甚至配角们所拥有的庞大的腐竹团体就不难看出该剧在人物塑造上的成功。闫妮之前在一个关于《健康快车》的访谈里说,她第一次演喜剧,不知道应该怎样入手,就想还是走人物。我个人觉得,这一步走的是非常对的。也可能宁财神和尚敬导演也是一直在这方面下工夫,直到《武林外传》才发展得比较成熟。宁财神说过,俞白眉指点他“小噱头不值钱,得有真东西”,真东西应该是指真情实感和扎实可信的生活细节。我得说,最终这部戏的成功和这些“真东西”密不可分。

另外,语言上的幽默有局限性。这不只是地域和方言的问题,很多时候虽然演员们所说的话是能听懂的,但对于幽默语言的解读仍存在困难。这也是《我爱我家》在南方一些地区并不那么受欢迎的主要原因。包括《武林外传》,它在语言上的噱头更多来源于流行文化和网络语言,那么对这些文化不那么了解的人就不会觉得那些噱头有什么好笑。所以真正大众的幽默除了语言之外,更应该发展到肢体甚至思维的层面,这样的幽默才更加有生命力。

《武林外传》里的“梅斯布”

“梅斯布”在片中被提到很多次。梅,梅兰芳体系;斯,斯坦尼体系,全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布,布莱希特体系。这三者是我们目前普遍比较公认的三大表演体系。

宁财神在剧中反复提及“梅斯布”,在我看来,大约既是致敬又是讽刺。曾经一度,演员(特别是学院派的年轻演员们)开口谈表演就必提斯坦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有理论基础的,听得多了就实在觉得有些可笑。

这三者的主要理论在“扈十娘”那一集已经借演员们的口说出来了。简单地说,斯坦尼体系是所谓“体验派”,强调演员的“忘我”,演员就是角色,要融入角色中。布莱希特体系的观点是要强调“自我”,演员不是角色本身,而是要“演绎出自己发生剧中事情时的反应”,给观众思考和批判的空间。他最重要的理论就是所谓“间离”(陌生化效果),演员穿梭于角色和自我之间,认识到自己是在表演,有的时候只是对角色的旁观而更加贴近观众。梅兰芳体系,基本上就是指中国传统戏曲。对中国戏曲来说,演员完全承认观众的存在,他的目的就是表演给观众看,有时甚至是直接和观众的对话,让观众可以完全抽离剧情外来欣赏戏剧。中国戏曲没有西方戏剧真实的布景,而是充满了暗示与想像,人物表现不是自然形态,而是“程式化”风格化的。

大致上说,在我国,斯坦尼在表演中(影视剧和主流的话剧表演中)还是占主导地位,尤其他是所谓“学院派”的主要表现手段。这一点对话剧来说有历史因素,对影视剧来说更好理解,和影视作品本身的性质、观众的欣赏方式有关。关于“间离”,有个朋友讲过一个有趣的例子。人艺的实验话剧《非常麻将》在XX剧场上演,有句台词本来应该是“不是说你从大兴来一车西瓜来卖就行了”,结果某一场演出里演员吴刚来了句“不是说你从大兴来一车西瓜到这XX剧场门口来卖就行了”,大家爆笑。很明显,当时吴刚跳出了戏外明白自己是在表演。遗憾的是我去看的那一场并没出现这样的情况,而是中规中矩的正常台词。


 在《武林外传》中用了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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