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只有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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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只有风知道-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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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请进。”倪科尔·莫尼埃说。我走进一间低矮、肮脏和未经收拾的厨房。我们继续走进一间没有收拾过的肮脏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方挂着一幅基督钉上十字架的油画。有两张放不稳的椅子、一张柜子和一个桌子。窗户的百叶窗关着,房间里幽暗,很暖和。倪科尔穿着一件灰外套,我看出来底下什么也没穿。她立即走过来。我脱去左脚的鞋,因为我的脚疼得更厉害了。
“咱们坐下吧。”倪科尔说。
我们坐到未收拾的床前,坐到桌子旁不稳的椅子上。桌上堆着照片。我也看到了一台小录音机。它的线一直通到近旁的插座上。
“所发生的事确实让我很遗憾。”我说。
“我也是。”倪科尔说,“阿兰是个混蛋,但是我爱过他。现在他死了,留下我孤单单的。”此刻,她在讲话时不再努力遮掩她的难看的牙齿了。
“您准备怎么做?”
“离开。”她说,“您以为我在等他们也来干掉我吗?这里的人是我们的朋友,这房子属于他们。但现在我不能再呆下去了。”
“您想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离得远远的,离开法国。因此我需要钱,您把它带来了吗?”
“对。”
“给我看看。”
我给她看我装在皮包里的一捆捆钞票,那皮包是昂热拉送的礼物。
“您有烟吗?”
“我不再吸烟了。”我说。
“那也没关系。”她说,“题归正传。您急,对不对?”
“对。”
“跟我一样。”倪科尔说,“您听好。那次,当我在‘庄严’酒店对您说我有全部的真相好卖时,我也是当真的。那时我们已经得到它了,阿兰和我。阿兰派我出面跟您商谈。我本想在‘巴黎宫’的套房里接待您,将一切告诉您,可是我们看到了您如何被揍。”
“你们看到了——阿兰和您?”
“我说过了。于是阿兰认为,现在不行,这太危险。如果他现在上来获悉一切,把事情闹大,我们就暴露了。那他们就知道,他是从哪儿得知的。”
“谁是他们?”
“其他人。”倪科尔说。
“其他哪些人?”
“老天,您等会儿!”
“请您原谅。”
“算了。我的神经不好。您的也是,对吗?”
“对。”
“我想也是。”那个女人说。她在我的记忆中那么美丽,现在却极端虚弱。“这一切糟透了,对您也一样。怎么办?我得走,为此我需要您的钱。您需要真相。反正那时候阿兰说:‘这样不行。让我来接待此人。你不在。’顺便说一下,当阿兰后来领着您看房子时,我在一个橱柜里。卧室里的那个镜橱,您还记得吗?”
“那儿我可没向里望。”我说。
“它后面有一扇推门,门后有一个小房间,从外面看不见它。它位于两堵墙之间。”
“要是我不被打倒的话,你们就会跟我在卧室里谈,阿兰将藏在橱柜后面的小房间里,对吗?”
“对。”
“当您有客人时,你们总是这么做?”
“不总是。经常。当我们想敲诈什么人时,或者当我害怕时。反正阿兰在您来访之后害怕了,认为我们得躲一段时间。我们东躲西藏,最后来到了这里。阿兰从这里跟泽贝格取得联系。”
“跟谁?”
“泽贝格,赫尔曼银行里那个家伙,您认识的!”
“我当然认识他。可阿兰认识他……”
“阿兰认识他们所有的人,那一帮人。这正是我们想卖给您的。您不是他们当中的一位!阿兰总是讲太危险了。您不危险,您乐于付钱——为了您的公司的利益。”倪科尔捋捋她的一缕缕头发。“阿兰那时候说的。后来他变得太自信了,想从泽贝格那儿诈一百万,至少一百万,在电话里暗示泽贝格。他们本想在老码头碰头,昨天夜里。阿兰当然没带上东西。”
倪科尔盯着她的双手,指甲油脱落了,双手很脏。“算了。”她说。
我的脚痛减轻了一点。
“您认为是泽贝格枪杀了阿兰?”
“肯定不是他本人!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人,一位专家。”她侧身向前,“您看看,先生,阿兰和阿尔戈是朋友,好多年了。”
“谁?”
“老天,阿尔戈,博卡的那位阿尔及利亚人!”
“原来是他!对不起,怎么了?”
“一天阿尔戈来找阿兰,对他讲:‘你听我说,有个意大利女人,要我帮她弄炸药,大量炸药。付十万。’从那时开始,阿兰就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
“从那时开始?”
“对,从那时开始。我的阿兰,他认识很多人。您明白,那些相关的人。喏,他密切跟踪此事,注意那位护士拿炸药做什么。开始她根本没有使用它。这位赫尔曼来到戛纳,彻底垮了。阿兰也观察他。在他开着车来回转时跟踪他——找法比安,找基尔伍德,找那个同性恋托威尔,找泰奈多斯,找萨冈塔纳。赫尔曼不停地开车去找这些人。”
“只找他们?”
“这话什么意思?”
“您谁也没忘记吗?”
她想想,然后摇摇头。
“特拉博呢?”我问。
“哎呀,他!”倪科尔说,“对,他跟赫尔曼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是他跟这件事无关。这我肯定!您马上就会理解为什么。赫尔曼就这么来回转,也拜访了您的女友黛尔菲娅夫人。她跟此事也无关,她只是为他画了一张像。喏,我说过,阿兰认识很多人。他认识一位意大利人,也认识泰奈多斯的仆人,那位维托里奥。阿兰和维托里奥进行了交谈,维托里奥仇恨泰奈多斯夫妻。”
“对,因为泰奈多斯是亿万富翁。”
“不是,”倪科尔强烈地说,“不是为了这个!”
“那为什么?”
“因为泰奈多斯是一头猪!一头像凶手似的猪!您理解,维托里奥对正义和非正义、善和恶态度非常分明。因此,他也说他要帮助阿兰,一分钱不收。只有他能帮助干掉泰奈多斯,这条鲨鱼。他将冰箱放在客厅里的钢琴后面,夜里跟他的老太婆从里面取鱼子酱和香槟,这头胆小的猪!因为他害怕,如果他在他们面前露出他的摆阔的财富,仆人们在维托里奥的煽动下会将他杀死。”
“维托里奥煽惑仆人们了?”
“根本没这必要。您以为他们自己一个个会有什么想法?但泰亲多斯不会被他们杀死。维托里奥和仆人们不是凶手。凶手是其他人。”
“我不理解。”我说。
“您别急。我给您解释。我全解释给您听。维托里奥在客厅里拉了一根细线,装着隐藏的话筒。当赫尔曼再一次来到客厅里跟泰奈多斯谈时,维托里奥在他的房间里——电线一直通到那里——放了一台录音机。就是那边的那只。一盒磁带录下了泰奈多斯跟赫尔曼的讲话内容。磁带在这里面。”她打开机子,“您自己听这个吧。缺开头,维托里奥没有及时打开。但这也够了。”她摁下一个键。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已经对您讲过两遍了,我再对您讲第三遍:我对你们不幸的生意一无所知!这我也对所有其他人讲过,特别是那位基尔伍德。直到那天晚上,在‘法兰克福宫’人家跟我谈起,我还一点也不知道。那天我还连夜赶到银行,查看了外汇部。这是头一回,头一回,您理解吗,泰奈多斯?我得知,多年来,基尔伍德以你们众人的名义,背着我跟泽贝格干了高达数亿的肮脏舞弊!以你们大家的名义!因此我赶到这儿来!泽贝格,这个混蛋,我打电报解雇了他,只可惜我不能对外公布。”
“赫尔曼的声音。”倪科尔低声说。
这是个愚蠢的解释,但是我点点头。我俯身在录音机上方,现在响起的那个声音,我认识,它属于泰奈多斯。下面我按录音机喇叭里传出来的内容,记下这两个声音的对话。
泰奈多斯:“您所要求的,真是疯了!您不可能撤回英镑交易而又不让任何人发觉。”
赫尔曼:“我能!我能!”那声音听起来绝望而不知所措。这个人自己也不相信他讲的话,“我得将所有的数目重新登记,我得将老账目改掉……你们得帮助我,因为我不让你们毁掉我的名声!”
泰亲多斯:“我说,没人会相信您对这些交易一无所知。”
赫尔曼:“我正在告诉有关的内行!我在全世界都有银行家朋友,最好的人们。他们将作证,一个没有良心的全权总代表的流氓行径,他独立领导着我这家大银行的外汇部。他随时能够做这种生意,而不让银行主知道!”
泰奈多斯:“请您别这么大喊大叫!”
赫尔曼:“我还要更高声地喊叫!你们未能给我弥补这笔贷款生意。泽贝格干了这脏事,故意留下英镑,而没有交给联邦银行。你们想毁掉我。你们希望,在我弄清一切之后,我会一筹莫展地将一颗子弹射进脑袋。那样银行就会属于你们和泽贝格这头猪了,因为你们随时都可以开车压死我妹妹。我要求你们,现在一起帮着我弥补这笔损失。这个我也对基尔伍德讲了。”
泰奈多斯:“那么他是怎么回答的?”
赫尔曼:“他只是笑笑,说我去自杀好了。”
泰奈多斯:“这也只是好笑而已。”
赫尔曼:“是吗?好笑吗?咱们倒要看看,是谁笑!我现在讲最后一次,泰奈多斯,我要求弥补损失的德国马克。立即!由你们大家!因为基尔伍德给泽贝格发出指示,是受你们大家委托的。”
泰奈多斯:“四百万肯定不会要您这样一个人的命。”
赫尔曼:“不,但是八百万会!如果我以老价格将所有的英镑还给你,将所有的贷款生意转到你们身上,我就需要这么多。八百万我无法承受。当然,我决不会再跟你们做哪怕一小笔生意了!科德公司可以另找一家银行。”
倪科尔摁下“停”键。
“还要这样谈一阵子。”她说,“赫尔曼喊叫,泰奈多斯绕弯子,回避,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正,阿兰查出来了,可以肯定:赫尔曼确实对这些交易一无所知,对此最好的证明就是他那么激动。”倪科尔让磁带在录音机里速进了一段又停住。她寻找,找到了第二次谈话的开头,说:“在赫尔曼拜访过泰奈多斯后,这位希腊人又接待了另一个来客,萨冈塔纳。他们又是在客厅里交谈。维托里奥又放了一盘磁带。开始几句又缺少。”她打开喇叭。
我听到了这次对话……
萨冈塔纳:“……一切照计划,我的亲爱的。赫尔曼钻进了咱们的圈套,再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现在还怎么做,咱们已经谈过了。我只是再重复一次,因为时间紧迫。咱们暂且不要最终拒绝向赫尔曼提供帮助。咱们让他先去科西嘉。然后,当他回来时,咱们再告诉他情况。”
泰亲多斯:“他不会回来了。”
萨冈塔纳:“若有天助就不会,前提是:现在各人做自己在这件事上应当做的事。您说,您让一位绝对可以信赖的人从护士那儿取了炸药。此人绝对可以信赖?”
泰奈多斯:“绝对。”
萨冈塔纳:“为了,您我只能希望是如此。现在我只能希望咱们当中的任何人,在为这次共同的行动作出一点贡献时能雇请到一位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为一桩共同的谋杀。”我说。
倪科尔点头。
秦奈多斯:“我的专家制造这台定时爆炸器。所有的工作,除了电器部分。那个由托威尔负责。他的人安装上了电器部分,让这东西可以使用。但必须看到还是有可能,某人胡说或者想胡说——咱们当中的一位,您别生气,后果严重,现在跟咱们合作的那些人当中的一位,他们都是流氓——由于存在着这种可能,基尔伍德和您负责雇请一位职业杀手,只要谁有危险,就马上出手干掉。”
萨冈塔纳:“我们找到了这么一个人。”
泰奈多斯:“他是谁?”
萨冈塔纳:“这我不会对您讲。我只说,他是最好的。绝对不会有一点点怀疑落到他身上。但是我不告诉您他的名字。您也别告诉我您的人的名字。”
泰奈多斯:“好,您就别讲这个该死的名字吧。只要这位职业杀手听话就行。”
萨冈塔纳:“他听话,这点您大可放心!”
泰奈多斯:“赫尔曼在科西嘉碰头的那两个法国人怎么处理?”
萨冈塔纳:“克莱蒙和阿贝尔?”
泰奈多斯:“对。”
萨冈塔纳:“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赫尔曼不可能跟他们成交,或者向他们作出哪怕一点点的许诺,只要他跟咱们还没理清。他自己对咱们说过,这次科西嘉之行是为了活命而作的最后喘息。一旦他上路了,咱们就什么也不必再考虑了。事故,自杀,谋杀——只要咱们每个人都参与了,各人干自己那部分,那就永远也查不出来。只要那位杀手听话,咱们摆脱赫尔曼的计划就实现了。”
倪科尔又停下了磁带。她关掉了机子。
“一场共同的谋杀,”她说,“是的,先生,就是这么回事。一切都成功了!爆炸,杀手,维阿拉被清除了,估计是因为他找到了线索,它们引向阿尔及利亚人,那位阿尔戈。护士被杀死了,因为她有讲出来的危险。他们试图将您干掉,因为您变得远不再是不舒服了。他们干掉了我的阿兰,在他吓唬泽贝格之后。我一直对阿兰讲,他不应该跟那些人而是应该跟您做交易,宁可少挣点!他不听我的话。他从没听过我的话。这一下他死了……”她住口了,望着我,那样子好像她根本看不见我似的。孩子们在下面的院子里嬉戏。我听到他们开心的声音。
“这是些什么照片?”我问。
“哎呀,”倪科尔在这座照片的小山里翻找,“阿兰在这件事上花了功夫。他找到了那个组装那台定时爆炸器第一部分的人。照片背后有名字和地址。”她给我照片,另拿起一张,“这个人做电器部分,姓名和地址也在背面。”她把一组照片从肮脏的桌上推过来,“这是那些人碰头的照片,他们的店,他们如何拿着东西上路。阿兰完成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什么?”
“当‘月华’艇停在康托港时,总有两个人睡在甲板上。阿兰动员妓女,成功地让那些水兵将她们带上船,跟她们在那里酗酒睡觉。阿兰连续几夜偷偷地呆在船上。他等候那个送来定时爆炸器并且安装上去的人。他等了三夜,才终于等到。来了一个人。阿兰穿着袜子跟他下到了机舱里。”
“那里肯定没有灯。”
“没有。可是阿兰有一架红外线照相机。红外线是看不见的,但是它足以拍出一流的照片。阿兰拍下了把定时爆炸器藏进机舱的那个人。这就是她。”倪科尔递给我最后那张照片。
我看到了伊尔德·赫尔曼,那位钻石伊尔德,赫伯特·赫尔曼的妹妹。她正在一艘船的机舱里,忙着安装一只小箱子。


第七节

33
二十一点三十分我回到了“庄严”酒店。我又要了一只更大的保险箱,将倪科尔·莫尼埃以十万法郎卖给我的所有材料存了进去。我把它的钥匙放在我那只较小的保险箱里。我总是将第二张钥匙卡交给他保管的那位门卫说:“杜塞尔多夫打来给您的电话,卢卡斯先生。这位先生已经是第二次打来了。请到三号间去接。”我走进那个电话间,拿起话筒。
“罗伯特?”
“古斯塔夫!我有……”一股谜一样的感情让我不再讲下去了,“出什么事了?”我问。
“你回来。”古斯塔夫·勃兰登伯格说,他的声音冷冷的,“坐第一架早班飞机。马上来这里。”
“为什么?”
“你被撤出此案了,马上生效。”
“可是为什么?”我喊道。
“昂热拉·黛尔菲娅。”
“她怎么了?”
“你一清二楚。”
“你也知道的!我们为她、为我、为我们的幸福干过杯!”
“我想不起来了。”
“见鬼,古斯塔夫……”
“有人在这儿投诉。戛纳的人。非常危险的人。”
“是的,我能想象出是哪些人。”
“他们不是向我投诉的,而是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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