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接待过西藏来的班禅喇嘛。
涵元殿的东配殿为庆云殿,西配殿为景星殿,景星殿东有藻韵楼,庆云殿西有绮思楼。楼殿相接,花木扶疏,变化层出。
穿过涵元殿,正南面又有一华美宫院,曰蓬莱阁,又名香扆殿,有联云:亭台涵月镜,花木畅天机。
过眼寸阴求日益,关心万姓祝年荆蓬莱阁前立有一「木化石」,为稀世之宝,高约二点八米。两旁各有小亭一座,高数丈,曲廊相接,迂回其间,美景天然。在此登高远眺,碧波秀色,琼楼玉宇,尽收眼底。有联云:亭台涵月镜,花木畅天机。
蓬莱阁之南即为明代南台旧址,东为春明楼,西为湛虚楼,再往下走,便到了瀛台的最南端,水中立有一亭,名迎熏亭,有小桥与南台旧址相连。迎熏亭隔海与新华门相望,亭中有联云:相于明月清风际,只在高山流水间。
以涵元殿为中心,瀛台岛东面还有补桐书屋,待月轩、镜光亭、及其立于水中的忉鱼亭,补桐书屋为清代帝王读书处,有联云:摩空野鹤养真性,绕壑风泉清道心。
忉鱼亭与南海东岸隔水相望,可遥望到东岸上的千尺雪、交芦馆、蕉雨轩、日知阁等宫院。
涵元殿西面还有长春书屋,八音克谐、怀抱爽等亭廊庭落,以及立于水岸上的人字柳碑。长春书屋内楹联达数十幅之多,均为历代帝王或书家翰墨。
返回南海北岸,回首瀛台,水色山光,殿宇嵯峨,古树参天,真正的蓬莱仙境了。
南海北岸上,正对着瀛台岛的是勤政殿。勤政殿为中南海正殿,五开间,坐南朝北,康熙皇帝题殿额「勤政」。殿前有门名德昌、朝向中海。
光绪年间,慈禧太后在此垂帘听政。光绪皇帝在此主持过百日维新。民国初年袁世凯亦在殿内办公、居祝袁世凯并将它改建成西式礼堂,会议大厅达三层楼高,气派非凡。四周为大、中、小会议室、演讲厅、宴会厅等。傅作义任华北剿总司令时,亦住在这里办公,并在这里与中共代表叶剑英将军举行了北平和平移交仪式。
勤政殿以东,有流水音、俯清沘、日知阁等名胜。
勤政殿以西,则是著名的丰泽园了。丰泽园建造于康熙年间,为清代帝王每岁仲春亥日演耕之所。正门匾额「丰泽园」为干隆手书。进入丰泽园庭院,迎面为颐年堂,亦名惇叙殿,为园内正殿,有联云:榴花照耀菖蒲岸,竹影扶疏翡翠亭。
彝训念贻谋,本支百世。
仙源长笃庆,华萼一堂。
颐年堂之后为澄怀堂,有联云:心田喜色先良玉,鼻观真香不数兰。
澄怀堂之后为遐瞩楼,有联云:千迭云峰空外回,三农雨露望中深。
颐年堂东侧,有过厅通往南北两座四合院,名「菊香书屋」。
院内有数株百年青松,碧绿海棠。康熙帝题联云:庭松不改青葱色,盆菊仍霏清净香。
出丰泽园南门往西,有一亭名「荷风蕙露」。再向西,有一座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园门,门额曰「静谷」,有门联云:胜赏寄云岩,万象总翰奇秀。
青荫留竹柏,四时不改青葱。
月地云阶,别向华林开静境。
屏山镜水,时从芳径探幽踪。
静谷素有「园中之园」的称誉,园内正殿为崇雅殿。殿后华林芳径,山石奇秀,游廊曲回。有联云:翠合三山连阆苑,波涵一镜俨蓬瀛。
水中楼阁浮青岛,天上笙歌绕碧城。
静谷的名胜景观还有纯一斋、听鸿楼、含和堂、植秀轩、虚白石、万字廊、春藕斋等等,匾额楹联甚多,难以一一记述。其中不能不提到的是春藕斋,前有戏台,斋内有各类堂舍,为历代君王秘戏处,性娱乐场地。
民国初年,袁世凯、段祺瑞在这里召开过财经会议,民国八、九年,这里还做过徐东海、曹锟两位短命总统的办公室。
以上是南海的主要景观。中海的景观主要有西岸上的怀仁堂、海宴堂、游泳池、紫光阁,西花厅,以及中海东岸上的蕉园、万善殿、千圣殿、水云榭等等。
怀仁堂的前身名仪銮殿,系慈禧太后的寝宫。仪銮殿于一九00年被八国联军放火烧毁。慈禧太后挈光绪皇帝西逃返京后,在仪銮殿的废墟上建造起一座西式佛照楼。民国初年,袁世凯执政,改名为怀仁堂。
海宴堂位于怀仁堂东南,为清末所建一组西式楼院,系慈禧接待女宾之所。堂中陈设皆模仿路易十五所用家具样式,由巴黎生产。民国以后,改名居仁堂,曾为袁世凯的会客之处。民国十六年,东北军阀张作霖入主中南海,曾以它为「大元帅府」。
从海宴堂沿中海西岸北行不远,与东岸的水云榭隔海相望者,是游泳池。游泳池建造于民国初年,设备较为简陋,曾向公众开放。
中海西北岸上,有一重要古建筑——紫光阁,原名平台,是明代武宗皇帝观看骑射演武的地方,阁高数丈,殿宇威严。清代曾予整修,沿袭旧用,并在殿内悬挂历代功臣画像,每岁正月十九日,皇帝在此设功臣宴,大宴群臣,不忘先杰。有联云:干羽两阶崇礼乐,车书万里集冠裳。
天衢翊运风云会,策府铭勋日月光。
紫光阁后有武成殿。
在中南海园林的西北角上,有一座占地颇大的花房,名西花厅,亦名西华厅,为明、清两朝宫室所用鲜花的培育场地。当年这儿盛产牡丹、芍药、丹季、菊花等教百种时蔬花卉,皇帝后妃亦于这里吟诗赏花,国色天香,风光无限。
从紫光阁东朝中海方向走去,水边有迎春堂。从迎春堂登舟,可渡至中海东北岸上的蕉园。蕉园又名淑园,林木茂盛,殿宇重迭,为明代崇智殿旧址,是明、清两朝教习小太监之所。每岁七月十五中元节之夜,后宫嫔妃在此举行「盂兰盆会**时,小太监们点起千百盏宫灯,浮漂水中,与天上闪烁的群星上下争辉,一直飘流到南海瀛台沿岸去,蔚为舒观。
蕉园内还有著名的万善殿和千圣殿。万善殿为明代遗构,大清干隆时重修,殿内供有三大士及十八罗汉塑像,栩栩如生。殿后有南海慈航观世音像。联云:万象证圆通,金轮妙转。
三乘皈定慧,华海长涵。
了悟彻声闻,花拈妙谛。
净因空色相,月印明心。
万善殿后院连接着千圣殿,千圣殿内,有一座八面七级檀香塔,名千佛塔,为稀世珍宝。殿东有迎祥馆、朗心楼,又东有大悲坛;殿西有悦性楼、集瑞馆。朗心楼有联云:楼出轻烟横翡翠,池生新水彻琉璃。
悦性楼有联云:耆崛鸟吟都送喜,香林花色总无尘。
偌大一座蕉园内,殿、堂、楼、馆历代楹联甚多,无法一一记述。万善殿西门外,有一立于水中的凉亭,与中海西岸上的迎春堂隔水相望,曰水云榭。亭中立有一块高约三米的石碣,上刻干隆御笔「太液秋风」,为燕京八景之一。
中南海北宫墙东段,有一座鳌角玉岽汉白玉桥,桥下碧水与北海相通,桥的北面,自然就是北海公园了。原桥为明世宗时建造,桥两端各有一座汉白玉牌坊,桥西牌坊名「金鞴,桥东牌坊名「玉岽」,因此得名。
民国初年改名北海大桥,全桥九孔,长数百步,白石为栏,饰以雕镂,美轮美奂。有桥联云:玉宇琼楼天上下,方壶圆桥水中央。
绣榖纹开环月珥,锦澜绮皱焕霞标。
好了,我们神游过中南海旧貌,且看中共政权如何在这里展新颜,行新政,演出新式大剧。
一九四九年二月初,周恩来派遣中共中央统战部秘书长齐燕铭,率领一个精悍小组前来接收中南海时,四面红墙上的五座大门全敞开着。整座皇家林园共有两千多间房间,只在南海与中海之间的勤政殿里住着傅作义的一个留守连队,幽暗空旷的殿堂中闪烁着几盏孤灯,景象甚为凄凉。中共的一个加强连开了进来,让傅作义的留守连队放下武器,拉出城外接受改编去了。
此时的中南海一派破败萧条,满目疮痍:太液池结着紫黑色的冰甲,即便是开春冰化,也是满湖紫黑色的臭水,散发出难闻的气息。堤岸四处坍塌,树木东倒西歪,胡乱伸出各自光秃秃的枝丫,显然是长久乏人修剪培护。大小宫殿、亭台、楼院、堂馆,油漆剥落,门窗破烂,廊柱腐朽,四处是废弃的桌椅家具,成捆的报纸、杂志,落叶、纸屑随风飘舞,还有一堆堆不堪入目的腐臭垃圾,蝇蚊群集。
无数的甬道路面,不是地砖被挖走,坑洞密布,就是地砖一排排上拱,成为障碍物似的,令人想起「穷途末路」一词。尤其在东北角的「蕉园」一带,由于花木茂密,荒草没膝,已经鼠兔成群,仿佛几十年没有人烟了。
北门一位曾经给傅作义将军烧过茶水的守门老人说:这样大一座西苑再不来整修、维护,可真要狐狸成精,闹神闹鬼了。
齐燕铭手下的人马,入驻中南海后的头件事,是清扫垃圾,洗刷庭院,平整路面,培护花木。他们请来工匠,对宫殿建筑物进行修整、油漆。
第一期工程集中于怀仁堂、勤政殿、紫光阁、丰泽园四处。怀仁堂已被定为新政协会议的会场,勤政殿为筹组中的中央人民政府的国务会议会堂,紫光阁为未来的政务院总理办公地,丰泽园的二十几座大小庭院预备给中共主要领导人物作会议期间的休憩处。其余古建筑原样保存,一匾一联均不予动。
令中共官兵吃惊的是,中南海园林内苍蝇、老鼠、麻雀、蚊虫之乡,到了除之不尽,挥之不去的地步。以致毛泽东入住中南海七年之后的一九五六年,还要以中南海的苍蝇,蚊虫为出发点,号召全国开展「除四害」
运动。毛泽东并身体力行,经常挥动巨掌,将苍蝇、蚊虫拍毙于他菊香书屋的粉墙上。苍蝇、蚊虫粉身碎骨,尸迹血污沾涂墙上,很是过瘾似的,不许卫士、服务人员当了他的面擦洗了去。毛泽东打苍蝇,从来不用苍蝇拍,而习惯直接挥起手掌追逐扑击,成为他的一项室内运动。有时为追扑一只苍蝇,而健步奔走于丰泽园内外,自有大群服务人员为他喝彩助阵。
他的这一嗜好,一直延续到他文化大革命的晚年。
中南海「四害」之源出自中海、南海那两湖臭水,以及湖岸四周的荒草鼠洞。三月份,湖中冰中消鬲,进入第二期整修工程,由中南海原管理人员找到了湖底的泄水口,边泄水边网鱼。水脏鱼肥,士兵们吆暍喧天,开展捕鱼比赛,天天煮鱼下饭,吃了整整两个月倒了胃口。名贵鱼鲜自然要送至香山各处,归领导人享用。一个意外的收获,是中南、南海里发现了大大小小数百只金龟,皆为明、清两代的皇妃、公主们祈福放生。几只老寿龟估计已在千岁以上,曾送往香山呈毛泽东、周恩来们观赏。周恩来下令大小金龟全部养回池内,一只也不许伤害。周恩来并笑称,这正是中南海祥瑞之气所在。
南海、中海湖水放干后,湖底的污泥很快被风干。士兵们组织挖泥比赛,又在泥坯中挖出不少珍贵的珠宝——当年那些骄奢淫逸的皇室成员们丢弃之物。周恩来从华北军区调来数十辆大卡车,日日夜夜城外运走垃圾污泥块。紧接着也清理了北面的北海、什刹海。说是许多年后,北京城里几位以收破烂为业的老头老太,在东郊的垃圾场中发现了一项奥秘:四九年春从中南海运出来的垃圾泥土中,尚有许许多多的珠宝呢。
经过数百名军人及能工巧匠们三个多月的辛勤劳动,进入风和日丽的夏季,中海、南海重新注水,碧波盈盈,万象更新,绿柳拂岸,花木繁盛,又恢复为当年帝王林苑的富丽风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南海是迄今世界上,所保存下来的一座历史最悠久、占地最广大、风光最绮丽的皇家林园。
中南海新貌迎新主。这里即将演出的是直令历代帝王们自叹弗如的悲喜大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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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周恩来留置和谈代表
就在中共首脑机关进驻北平香山的同一天——三月二十五日,李宗仁代总统名下的南京政府和平谈判代表团也抵达了北平。首席代表张治中,成员为邵力子、黄绍宏、章士钊、李蒸、刘斐,代表团顾问有屈武、柳亚子等二十人。
中共进城伊始,为表示和谈诚意,亦立即组织起和谈代表团,首席代表周恩来,成员为林伯渠、林彪、叶剑英、李维汉、聂荣臻。
周恩来开出的和谈条件仍是毛泽东于一月十四日发表(关于时局的声明)中提及的八项:一、惩办战争罪犯;二、废除伪宪法;三、废除伪法统;四、依据民主原则改编一切反动军队;五、没收官僚资本;六、改革土地制度;七、废除卖国条约;八、召开没有反动分子参加的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接收南京国民党政府及其所属各级政府的一切权力。
中共的八项和谈条件,无异于命令南京政府无条件投降、双方谈判于四月一日开始,地点在东交民巷六国饭店。周恩来制订下的谈判方式也真叫绝,不是谈判桌上各据一方的对谈,而是一对一的个别交谈。说是为了充分交换意见,谈深谈透。周恩来与张治中谈,叶剑英与黄绍宏谈,林伯渠与章士钊谈,李维汉与邵力子谈,聂荣臻与李蒸谈,林彪与刘斐谈。
名为个别交谈,实为分化瓦解,政策攻心,各个击破。能策反几个算几个。此为古今中外前所未有的谈判形式与策略。尤其滑稽的一对,林彪与刘斐。刘斐长期任职南京政府军令部次长,本是中共潜伏于国民党军事核心的一名战略情报人员,此次竟然派来担任和谈代表,对手又是中共名将林彪,两位「党内同志」能「和谈」的,不过是由刘斐直接向林彪详尽提供国民党政府的军事机密罢了。
国共双方在北平和谈的同时,中共中央加紧布置渡江战役,成立了由邓小平任书记的总前线委员会,统辖中共第二野战军与第三野战军的一百多万大军,形成西起江西湖口,东至江苏江阴的长达五百余公里的攻击阵线。
「引咎下野」的蒋介石则退居在浙江老家奉化溪口,幕后指挥嫡系人马向台湾诸岛的海空大撤退,以保存最后的军力财力,去卧薪尝胆,绝地逢生,静观国际大局变化,以期卷土重来,光复大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世事如棋,谁知道呢?
唯留在南京的代总统李宗仁一心求和,希冀划江而治,再成立联合政府,以保持住一位政治人物最低的尊严局面。可是共产党胜券在握,分寸不让,坚持共军一定渡江,国军只能放下武器,接受改编。南京政府的和谈代表团作了最大的让步,几经往返,终于接受了周恩来提出的〈国内和平协定草案〉八条二十四款。周恩来并另派李宗仁的心腹黄君汉返回南京,向李宗仁秘密传话,要求李宗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离开南京,并保护好自己。只要李先生摆脱了蒋介石,那怕无一兵一卒,中共都是愿意与之合作的。
四月十五日,双方在中南海勤政殿举行了最后一次和谈会议。周恩来在会上代表中共下了「最后通知」:南京政府还有五天时间去接受这份〈和平协定〉,五天之后的四月二十一日凌晨,即是人民解放军向长江南岸发起总攻击之时。
这最后的〈和平协定〉由黄绍宏带回南京,连李宗仁的桂系心腹白崇禧都没法接受,隐居奉化溪口的蒋介石更是拍桌大怒。二十日深夜,李宗仁、何应钦电复尚在北平的张治中并各位代表,拒绝接受该协定。张治中立即将南京的答复通知中共首席代表周恩来。当天子夜,部署在长江北岸五百公里战线上的中共大军随即发起渡江战役,一举击溃了国军经营了三个半月的长江防线,于二十三日占领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