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庭(3)
林肯太太当时正在隔壁房间,他看见女士们进来,丈夫却在一边胡言乱语,就马上暴跳如雷,结果林肯被搞得十分尴尬。因此,林肯宁愿离开家里,待到夜深人静时,才从后门偷偷溜回去。
因为林肯太太怀疑林肯的好友约书亚·史匹德曾教他逃婚,所以她一直不喜欢史匹德。结婚前,当林肯写信给史匹德时,总会在结尾时添上一句“代我问芬妮好”;而结婚后,林肯太太则做出规定,这句问候语必须改成:“问史匹德太太好”。
林肯人品的特色之一,是他从不忘记别人对他的恩惠。他曾说,要将第一个儿子命名为约书亚·史匹德·林肯,这是为了表示对好友史匹德的感恩之情。但玛丽·陶德知道后勃然大怒。她说这是她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允许用别人的姓氏来取名?不准取名为约书亚·史匹德·林肯!而是要用玛丽的父亲罗勃·陶德的姓来给孩子取名。这样,那孩子最后就取名为罗勃。在林肯的四个孩子中,惟有罗勃长大成人。林肯另外三个孩子分别是——艾迪:1850年死于春田镇,年仅四岁;威利:12岁时死于白宫;泰德:1871年死在芝加哥,活了18岁;而罗勃·陶德·林肯可谓长寿,他享年83岁,于1929年7月26日死于佛蒙特州的曼彻斯特。
因为林肯家的院子一开始没有种花草树木,林肯太太就抱怨说,家里缺乏色彩,死气沉沉。于是,林肯试着种了一些玫瑰花,但他对园艺没多大兴趣,因此花草不久就枯萎而死;玛丽又要林肯开辟一个花园出来。林肯也照太太的吩咐去做了。但最后花园竟是杂草丛生。
林肯不太喜欢体力劳动。但是,他也亲自干自己喜欢的活。比如他喂养了一头爱驹“老公鹿”,并常常为它梳理鬃毛。他还常常“亲自喂母牛,挤牛奶,锯木板”。他其实一直都这么做,即使当选总统后也没有停止,直到离开春田镇。可是林肯的一位表亲约
翰·汉克斯却说:“亚伯除了梦想,他什么活都干不好”。 玛丽很同意这一评语。
林肯时常沉浸于一种冥思的状态。这时,他就会对旁边的事物心不在焉,仿佛尘世间的万物都已消逝了似的。有时,到了星期天,他会拖着一辆婴儿小车,在门前的人行道上散步、沉思。有时小孩子不小心滚下了车时,林肯却还在继续走,他的眼睛盯着地下,对娃娃的嚎叫竟充耳不闻。这时林肯太太从门口探出头来,当她看到这一切,就对着林肯怒吼一声,他这才如梦初醒。
当林肯在办公室里工作了一天回到家里,有时见到玛丽也会沉默无语,或视若无睹。等玛丽准备好晚餐后,她常常要费好大的劲才能让他上桌。像得了梦游症一般,他的目光常常凝视着远方,而忘记了吃饭,一直要等太太再三提醒他,他才开始动手。
用完餐以后,他有时候久久地凝视着炉火,始终不说一句话。当儿子们攀爬到他身上,扯他的头发与他说话时,他也没有反应。而当他突然像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时,他才开始对孩子们讲讲笑话,或者给他们朗诵那首他十分喜爱的诗歌:
人啊!你有何骄傲?
如流星飞逝,流云奔驰,
一道闪电,一朵浪花,
人生苦短,终归青冢。
林肯对孩子们很宠爱。林肯太太常抱怨他没有花精力去教导孩子。林肯太太说:“他对孩子们的过失好像看不见。但是,当孩子们表现出色时,他倒是从不忘记称赞他们,总是说:‘我愿我的孩子们不受父母亲的束缚,我希望他们自由而快乐。爱常常是一条铁链,它会把小孩和父母拴得太紧。’”
不过,老实说林肯对孩子们有时实在宠得太过分了。一次,林肯和最高法院的一位法官下棋,罗勃跑过来告诉父亲,该吃晚饭了。林肯答应着:好,好。可是他正下得专心。罗勃第二次来催促时,林肯又是这样答应,但还是没走。
当罗勃第三次来催时,看到林肯答应之后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后退一步,一脚将棋盘踢得比林肯和客人的头还高,棋子顿时撒得满地都是。
林肯一点也没有发怒,他竟然微笑地说:“这下可好,法官,我想我们只能改天再下了。”
林肯居然完全没有想到要指出孩子的非礼之举。
一到黄昏时,林肯家顽皮的男孩常常在篱笆后边躲藏着,并将一根木条伸在围墙的外面, 当行人走过时,就将他们的帽子打翻在地上。一次,他们可巧击落了林肯的帽子。林肯什么责怪的话也没有说,只是告诉他们小心点,也许有的人要生他们的气呢。
林肯不愿意跟朋友们探讨宗教信仰问题,他也不愿意与教会发生太多的联系。但有一次他对荷恩敦说起:在印第安那州的教堂集会上,一位姓葛仑的老人在演讲时说:“我的信仰就是:做好事的时候心里舒坦,干坏事的时候于心不安。”林肯觉得,他对宗教的观点同这位老人大致相同。
林肯在孩子们长大些以后,就常常在礼拜天上午携他们去散步。有一次,林肯夫妇到第一长老会教堂去,将孩子托付在家里。过了半小时,泰德因为在家里不见了爸爸,就一路跑过大街,最后穿过牧师布道的房间,冲进了教堂。看到泰德鞋袜松散,脸上和手上全是泥土,头发一团糟,衣着优雅的林肯太太十分尴尬。但林肯仍向儿子伸出臂膀,轻轻地将他携到自己身边,并用胸膛温暖他的小脑袋。
林肯在星期天时也会领孩子们去他的办公室玩。在那里,他也放任他们,让他们撒野。
荷恩敦回忆道:“孩子们乱翻书架、抽屉和盒子,还弄坏他的金笔……他们把墨水打翻,将铅笔丢到痰盂里,把信件散得到处都是,并且在上面跳舞。”可是,林肯“从来没有摆出父亲的架子教训他们,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真是世界上最宠爱孩子的父亲。”
在那不太干净、毫无秩序的办公室里,当然很难见得到林肯太太的身影。在一捆文件上面,林肯曾附了这样一张纸条:
“假如在别处找不着,就不妨在这里找。”
这就是林肯的“规矩”,以史匹德的话来说,林肯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有一块很大的墨迹,如今还留在办公室的一面墙上,那是一个学法律的学生在嬉戏时对着他的同事砸墨水瓶后留下的纪念。办公室里极少洗刷和清理。书架上的几粒花籽,在那厚厚的尘泥中开始生长发芽。
贫困的律师生涯
林肯为此发表了一篇激动人心的演说,把这个小伙子从绞刑架上救了下来。
在生活的许多方面,玛丽都可以说是春田镇最节俭的主妇,但有时她又显得相当奢侈。那时,以林肯的收入水平而论,还远远买不起马车,可是玛丽非但买了一辆,而且还雇了一个少年为她驾车,专门拉她到镇上走亲访友,每个下午付对方25分钱报酬。春田镇只不过是个小地方,玛丽完全可以步行或者租车去。但是,她认为那样有失她的身份。所以,为了讲排场,她不顾经济拮据,买了车后又买昂贵的衣服。
林肯夫妇于1844年用1500元买下一幢房子,这是两年前为他们主婚的查尔士·德雷瑟牧师家的房子,里面有起居室、厨房、客厅和卧室,后院有一间小屋、一个柴堆和一个牛棚,林肯在这里养着母牛和一条叫“老公鹿”的爱驹。
这里与原来住的搭伙宿舍相比较,简直有天壤之别,加上自己有了房产权的尊严,玛丽一开始对此十分得意。但新居的新奇感消失以后,这幢房子在她眼中又显得破绽百出了。这幢房子只有一层半,而她姐姐家却是两层洋房。她对林肯说:“大凡住一层半房子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林肯太太平时向他要求什么,他都会答应:“你知道要什么,就去买吧。”但这一次他却很反对,说:“房子够住就行了,家里人又不多。更何况我是个穷人,结婚时身上仅有500元,后来也没攒下多少。至少现在我们没钱修房。” 这些她当然也清楚,但仍然抱怨个不休。最后,林肯叫来装修房子的承包商,故意让他把价格估高一些,当估价单交给玛丽时,她看了后目瞪口呆。林肯想这事儿就这样了结了。不过,他高兴得太早了,当他巡回办案回来时,玛丽已找了另一位商人,并已将房屋扩建了。
林肯走到春田镇第八街的家门前时,完全认不出自己的房子了。他故意板起脸,问一位朋友:“请问先生,林肯先生的家在什么地方?”
那时候,一个律师的收入还很微薄。林肯自己说,他常为了付账而苦苦凑钱。现在这笔庞大的装修费,又是一项不必要的负担。面对丈夫的埋怨,林肯太太使出她惯有的手段,主动发出进攻,她反口骂他不会理财,律师费收得太低,毫无经济头脑。
或许对于这一批评,很多人都会与玛丽有同感。律师同行们也经常抱怨林肯的律师费收得过低,他们十分气愤地说,正是林肯害得整个律师界穷困潦倒。
林肯44岁那年,即1853年,他在麦克林巡回法庭办的四桩案件,一共只收了30元律师费。他说,不忍收太多钱,许多当事人真的非常贫苦。有一次,一个当事人付了25元律师费给林肯,他却说对方太慷慨了,退还了10元。
有个骗子想侵吞一位患精神病的少女的1万元财产。这场官司,林肯只花了15分钟时间就为她打赢了。可是,当他的合伙人华德·拉蒙要与他分享250元的律师费的时候,却遭到了林肯的严词拒绝。拉蒙说,律师费是事先就谈好了的事,更何况少女的哥哥很愿意支付这笔钱。
但林肯反驳说:“可是我不愿意。要一个可怜的疯女孩的钱,我无法安心。我不愿这样勒索她,哪怕饿死。你至少应该退还一半,不然的话,我的那些钱我一分不要。”
还有一回,一位身无分文的军人的遗孀为了拿到400元抚恤金,委托一个代办人。事后,那个贪婪的代办人却提出她一半的钱应当作他的服务费。林肯教那位一贫如洗的老妇控告这个代办人,并且帮她打赢了官司,而律师费则分文未收。而且,林肯还帮她结了旅馆的账单,给她买了车票,送她回家。
有一次,寡妇阿姆斯壮太太来求林肯,让她救救自己的儿子杜夫,因为她儿子被人控告醉酒打死了人。在纽沙勒时,林肯就认识阿姆斯壮一家人。原来,杜夫去世的父亲杰克·阿姆斯壮就是“克拉瑞树丛帮”的头头,在一次摔跤比赛中曾被林肯击败过。这事是有历史记录的。虽然阿姆斯壮一家人野蛮好斗,但林肯却喜欢他们。杜夫小的时候,林肯还曾摇过他的摇篮哄他入睡呢。
在陪审团面前,林肯发表了一篇激动人心的演说,把这个小伙子从绞刑架上救了下来。
为了感谢林肯,阿姆斯壮太太要把她的40英亩地送给林肯。
林肯对她说:“汉纳大婶,一分钱我也不能收。以前我无家可归,一贫如洗,你却给我饭吃,让我住,为我缝补衣服。我对你感恩不尽啊!”
不过,林肯也不是那种爱争讼的人,相反,他有时会劝当事人在法庭外化解争讼,冰释恩怨,并且不收一分钱。一次,他拒绝对一个人提出控告,理由是:“他又穷又跛,我实在可怜他。”
玛丽却在家怨天尤人。待人仁慈、心肠软顶什么用?能换取现金吗?她恨丈夫没有经济头脑,永远出不了头。瞧瞧,同样是干律师这一行的,别人却能发财!大卫·戴维斯法官和洛根就是靠律师费起家的,然后他们又转而投资,由此发了大财。还有史蒂
芬·A·道格拉斯,人家在芝加哥做房地产生意发了大财,还为建设芝加哥大学捐献了10英亩土地,如今已是妇孺皆知的慈善家了,人家还是美国屈指可数的政坛精英呢!
玛丽只要一想到道格拉斯,恨不得当初嫁的是这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现在早成为华盛顿社交界的风云人物;穿着巴黎进口的时装,与皇亲国戚们一同赴宴,不时地去欧洲旅行,而且还可成为白宫的主人。一想到这些,玛丽就懊悔万分。
可是,现实生活与浪漫幻想的距离多么遥远!林肯这辈子大概也不过如此吧,每年有6个月的时间独自出外办案,将她一个人孤零零扔在家里,既没人过问,从不宠爱她、关心她。唉!当林肯先生的太太,简直是前途渺茫,令人伤心得落泪!
我真想回那个家(1)
家庭没有给林肯带来欢乐,他从来不愿意在家里招待自己的朋友。
林肯太太善于精打细算,对此她很得意。林肯家是从来不养狗的,因为林肯太太连每日三餐的饭食都要加以克扣,这样一来,自然不会有用来喂猫喂狗的剩菜残羹了。
可是,她却为自己买回一瓶瓶的香水;不过,每当启封试用过以后,就推说产品质量不好,或说商家送错了,将它们一一退回去。最后搞得这个地方的商人都不敢再送货给她。人们至今还可以看到他们那些写着:“林肯太太退回来的香水”的账本。
对于玛丽来说,与商家斗嘴不过是小菜一碟。比如,她有一次上门高声痛骂冰块商梅耶斯,因为她觉得他送的货短斤缺两。邻街的居民都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梅耶斯赌咒说,就是她下了地狱,他也不愿再把冰块卖给她。他这已经是第二次受到林肯太太的指责了。
他说话算数,从此之后就不再送货上门了。可冰块却是生活必需品,而镇上又只有梅耶斯一家是卖冰块的。玛丽无计可施,只好付给一位邻居二角五分钱,请他代自己进城议和。
这时候,一份叫作《春田共和主义者》的报纸开始发行,主办人是林肯的一位朋友,他来到春田镇请求赞助。林肯应允订了一份。而当第一份报纸送到林肯家时,玛丽就开始骂骂咧咧。瞧!她自己拼命节俭,林肯却订了一份毫无用处的废报!林肯为了平息太太的怒火,只好安慰说他并没有让人送报纸来。他真是一个善于辩护的律师。他只答应过要付订报费,可并没叫人家送报纸上门,这话倒一点不假。
玛丽就在当晚给那家报纸的主编去了一封信,措辞无礼地说了一通对报纸的意见,提出不再订阅。
这下搞得主编先生大惑不解,他在专栏里公开答复她,并来信要求林肯为此做出解释。林肯连忙去信道歉,屈辱地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因为这件事,他生了一场病。
有一年,林肯想让继母来家中一起过圣诞节,玛丽坚决表示反对。她瞧不起汤姆·林肯和汉克斯家族的亲戚,也看不起林肯的继母。结果林肯也只好不再提起。继母就住在离春田镇70英里的一个村庄里,林肯曾去探望过她。但是,23年里,她却从未进过林肯的家。
一位名叫哈丽叶·汉克斯的女孩,是惟一一个曾到过林肯家的远亲。当时,她正在春田镇读书,于是,林肯请她到家里来住。她性情温柔,又很懂事,林肯非常疼爱她。但为此家里却闹了一场风波,因为玛丽把哈丽叶·汉克斯当仆人一般使唤,招到了林肯的反对。
和雇来的女仆吵架,对于林肯太太而言也是常有的事。林肯家里前后曾用过一大串女仆,但没有一个干得长。由此,女仆们互相通气,只要玛丽一发火,她们就卷起铺盖走人。因此林肯家很快就成了她们拒绝受雇的对象。
那些在玛丽家当过仆人的爱尔兰人,都会被她冠以一个“野”字。她常气急败坏地给人写信,大谈特谈她雇用过的“野爱尔兰人”怎样撒野,如何没有教养。她还说要是自己比丈夫长寿,她晚年就要住到她生长的莱辛顿家乡去。因为在那里是绝不容许仆人们对主人这般放肆的。黑奴们在那里如果不卖力,马上会被绑到公共广场的柱子上鞭打。陶德家一位邻居就有六名黑奴因为不顺从而被活活打死。
长个子朗·雅各是春田镇的有名人物,他用两头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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