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机会。我被宿生的话打动了,于是我们决定为了宿主冒一次险。那确实是很危险的,因为梦里的场景时常是刺激而不着边际的,但是我们却是真实的出演,假如有了意外,那意外会被带到现实。
那次,当宿主被几个小混混用刀威胁时,宿生挺身而出,终于打退那几个混混时,宿生的腹部和手臂上都挨了两刀,鲜红的血流个不停。我抱着他大哭,我说你看,我们的宿主早就跑了,他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改变本性。宿生笑着说,并不要求他改变本性,我只想不要有太多可怕的事情惊醒他的梦,那样,我们就会有更多的相处机会。我流着泪深深地吻了他。我让他早点回到现实,赶紧去诊所包扎,因为伤口很深,他流了很多血。
从梦里走出来时,我发现自己满头大汗,我隐隐地觉得我和宿生之间要改变些什么。
果然,那以后的一周内,他由于病情严重,没有再来宿主的梦里找我。而一周后,我们宿主的睡眠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竟然一整天都不合一次眼,那样我就没有机会与宿生相见了。我每天都很担心他的安危,每天都焦灼异常,无心工作。
这天,宿主再次来到我的诊所求助,说他经常做些可怕的梦,梦见被人追杀,问我该怎么调节。作为一个心理治疗师,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他的状况只是事业与家庭压力太大所造成,适当开解、让他心理放松便可减轻,必要时睡觉前可服用少量安眠药以安神。可是出于私心,我将安眠药的药量加重了,我希望他能长久地做梦,那样我与宿生就有见面的机会了,一周没有见到宿生,我心中十分挂念,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如何,我都快疯掉了。
可是,最坏的事情终于来临。我不知道我们的宿主患了一种病,每晚都要吃一种治疗心脏病的药,这种药不能与过量的安眠药同吃,否则就会致命。当我在等待着进入他梦境时,他的呼吸越变越弱,渐渐停止。
这对我无疑是个坍塌式的消息,一来因为私心我毁掉了一个生命,二来我与宿生永远地失去了联系。我去了宿生所居住的城市,发疯似的找了他一个月,可是人海茫茫,哪里会有他的影子呢?
从此,我开始了颓废的生活,不再过问诊所的事,整天窝在家里喝酒,晚上我会跑到很多人的梦境里去寻找宿生。我碰见过许多的同类,向他们逐个打听宿生的名字,都没有消息。我经常在别人的梦里喝醉,也经常跑到有暴风天气的梦里去忏悔,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
一年后的一天,我在咖啡馆里遇见了辰,他的长相与宿生十分相似,我一下子被他吸引了。我一直盯着他看,他也注意到了我,并给了我一个微笑。
晚上,我去了他的梦里,原来他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他有着极度的自卑感,梦中回放的是他追求初恋时的场景,他经常将写好的情书藏到身后,爱她的话时常说不出口。有一次,我就替他将藏在兜里的情人节礼物,给了那个女孩子。女孩子很高兴,拉着他的手,吻了他一下子。他在梦里十分感激我,我教他学会了勇敢与自信。
之后的一段日子,由于对宿生的过分想念,我经常去辰的梦里。他有很多与宿生相似的地方,有时候我以为自己喜欢上他了,可当我从梦境回到现实,却发现那不是爱,而是恋,依恋他的样子而已。于是我便不再每天去他梦里。闲暇的时候,我邀朋友一起喝茶吃饭,以打发时间。
一次,我出去吃饭,竟然看见了他。他走过来说,你经常出现在我梦里。他对我讲了他的梦,我静静地听着,然后他问我相信吗?
我点点头。他说,我认识的女人都是多疑的,你不是,你让人感觉很温暖。于是那个下午,他爱上了我。
我没有拒绝辰,因为我看见他,就会想起宿生,觉得他就在我身边。我也没有答应与辰结婚,因为我的心还没死,我仍旧时常穿梭于各色人等的危险梦境里,我知道善良的宿生喜欢拔刀相助。
因此,我遇见过几次生命危险。但是,我的寻找没有停止!
☆、蜜月旅馆
小沁在朦胧中看到了宣传单上写着:蜜月旅馆,圆你婚姻中期盼的爱与温暖。然后她就模糊地去了,订了个房间睡下,做了个长长的梦。没想到梦醒后,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蜜月旅馆
素生
顾秋与小沁是三年前结的婚,婚后一年就分居在了两个城市,只是每到过节时,他们会相聚起来一同去看望下双方的父母,假装一副恩爱的样子。
小沁小顾秋两岁,现在已是28岁的女子了,她18岁时就开始暗恋顾秋,却始终没有得到顾秋的心。想想过去十年所受的相思苦,小沁在去往顾秋城市的火车上,感受到了无尽的凄凉,流下了眼泪。
可是当年,这原本就无果的婚姻是她自己选的,她明知道顾秋选择她是为了安抚一段爱情伤痛,却还是接受了他,是因为太爱了。她想只要能留住他的人,她总有一天会真心用打动他。可她没有想到顾秋是个痴情的男子,婚后他为了那个远去国外的初恋女友日日买醉。他也没有碰过小沁,即使她放下了女人所有的矜持求他要她,他还是一把将她推开。
分居,是小沁提出来的,她终于知道了守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如同守住荒凉,她害怕荒凉。顾秋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同意了小沁的决定,这让小沁的心彻底凉了。这两年,小沁一个人在那个海边的城市生活,住着靠近大海的房子,她喜欢海,看到海时她就觉得人生好渺小,人生中的痛苦就更渺小了。她就是用这种虚有的意志支撑生活的,她尽量不去看爱情片,不到喧闹的大街上,她怕看到一对对亲密无间的情侣。但是她还是停止不了对顾秋的思念,海浪很大的夜里,她会蜷缩着,念着顾秋的名字入睡。她偶尔会收到顾秋的问候,叫她天冷多加点衣服,她把每一条他发来的短信都收藏得好好的。但她从来不回他,这是她拿回自尊的惟一方式。这两年,她将自己对顾秋的爱隐藏得不露缝隙,顾秋早以为她的伤痛好了,他还问过小沁是否已爱上了别人,如果是,他愿意为了她的幸福退出。小沁都不回答。
小沁在凌晨四点来到了顾秋的城市,下车时感觉很冷,眼睛也肿肿的,夜色中看不清站台上来往的人群,她窝在一个角落里等待顾秋来接她时,一个卖报纸的中年女子塞给她一份宣传单,问她是否要住旅社。
小沁在朦胧中看到了宣传单上写着:蜜月旅馆,圆你婚姻中期盼的爱与温暖。小沁突然就很想去这家旅馆了,她与顾秋结婚时并没有度蜜月,这一直是她的结。所以她当下就决定跟中年妇女走了,旅馆处在城市的郊区,很幽静。
她订了一个标间,价格不贵也不便宜,订房时服务员没有要她的身份证号,而是别有情趣地请她在红红的帖子纸上填了自己与爱人的名字及详细资料,还有填帖人婚姻里的愿望。服务员微笑着说,我们是蜜月旅馆啊,所以来这里的情侣都能享受我们超星级的服务,甜蜜而归。
小沁笑笑,并没有当真。这个酒店果真是蜜月旅馆,每间房子的家具都红红的,很温馨,像结婚用的新房。小沁洗了个热水澡后美美地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梦,梦里顾秋抱着他一直笑啊笑。他告诉她,其实他已经不再思念初恋女友了,他们婚后的第一年,他的初恋在他乡已经因车祸去世了,所以他才一直陷入了悲哀里不能自拔,因为他的初恋大半是因为他才出车祸的。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小沁。直到一年前的元旦他们相聚,他偶然发现了小沁保存了他的每一条短信,他才突然被感动,他决定要珍惜眼前人。可是小沁的冷漠让他不敢上前。然后,他拿出了一整本写的日记,日记里大多与小沁有关,他在尽情地忏悔自己。他还为她买过几次礼物,小沁最喜欢红色芭蕾舞鞋,他每次过节都会买,一共买了6双,想送给她。但每次都没拿出来过。梦里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吻小沁,然后他们都哭了……
小沁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她迟迟不愿从梦里醒来。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晚上了,她感觉头很疼,好不容易才睁开眼,她看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前围了自己的父母和顾秋,顾秋眼眶里湿湿的,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才知道自己已昏迷一天了,是车站的工作人员把她送到医院的,她由于进食很少,身体已很虚弱了。她在昏迷中一直喊着顾秋的名字,说她爱他。
顾秋问起时,小沁的眼神有些闪躲,但顾秋早明白了她的心。小沁病好时,顾秋说会送她一件礼物,竟是6双红红的芭蕾舞鞋。梦里的场景再次重现,小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想,爱,本来就是很玄妙的吧!可是无论多玄妙,我们都能用真心换得到。
【05 两生花】
☆、霓虹在东
如果没有了双眼,是不是就不用流泪?
是不是没有了时间,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霓虹在东
牡丹樵
一世一轮回。
七世之前,她是英台,我是山伯。
草桥亭上,我们撮土为香,结了金兰,自此成了红罗书院里,三载同窗形影不离的“好兄弟”。曾以为,那三年会变成永远,谁承想转眼即天涯,楼台之会竟成了最后的诀别。
从相爱到别离,只隔了一场雨的距离。
楼台,朔风,骤雨,我们是一对执手难分的断肠人。
英台双眼红肿如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玑,一颗颗跌落在我的手背,比雨急,比风冷,比悲伤更伤,比心疼,更疼。英台问我:“如果没有了双眼,是不是就不用流泪?是不是没有了时间,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我拉过英台的手放在心口,对她说:“如果失去双眼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立刻做这样的交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即使要承受天塌地陷的灾祸,我也愿意在无涯的时间尽头去领受。”
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这是我们最后的约定。
原以为有了这样的约定,再世为人,我们还会是一对相亲相爱的璧人,却不料,迎娶英台不成的马家,请来了种蛊的神棍,在我们坟前设坛,用七道符种下一个解不开的咒。
一符一世,七世轮回,我们即使相认也不能相亲,除非找到破蛊除咒的法门,否则,七世之后,化为灰烟,我们将永不能超生重见。
那咒叫霓虹之咒。
世人都以为化蝶之后,我与英台终于在一起了,却不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
1
风停雨霁,霓虹当空,我与英台化蛹成蝶,破墓而出,越过芸芸众生,向天边翩翩飞舞。我以为,终于可以与英台在一起了,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却不知一切只是泡影,半个时辰之后,灾厄就降临了。
忽然之间,霓虹消隐,大风又起,冥冥之中有声音传入耳中:“霓虹在东,莫之敢指……”蓦然回首,只见一道朱砂符正风逐身后,紧逼而来,英台与我,身不由己地被逼到王水河上的草桥亭里。
这首《霓虹》之诗,在红罗书院里,我与英台都曾诵读过,但到了这时,我们才明白,原来用朱砂写在黄表纸上时,这诗竟是最可怕的诅咒。
无路可逃,我被钉死在草桥亭里的一根廊柱上,我的魂魄也随即附在上面,而英台断翅折足后,跌落亭下的河边,成了一个洗衣娘木杵之下的冤魂。
我们的第一世,竟比最短命的蝴蝶还短,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当日晚间,那洗衣娘产下一个女婴,我知道那女婴就是英台的转世,可她,已经没有了记忆。
因为出生在芳草连天,落英缤纷的三月,那女婴后来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草英。不过我却以为,那名字的真实含义是,她是草桥亭上与我结了金兰的英台。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没有人能逃得过,即使记忆空白,即使浑然不觉,也会带着前世的印迹,身不由己地去奔赴宿命的约定。
这第二世,我只能以草桥亭上一根廊柱的沉默与无奈,伤心地等待着英台的相认。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时光荏冉,草英一天天长大,十六年后,她终于要出嫁了。我在草桥亭上,迎来了草英乘坐的大红花轿。
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眼看见她了,自此之后,天人永隔,我们再也没有了相认的机会,我唯有在心里暗暗地祈祷,希望英台能一生幸福。
就在花轿刚刚走到桥头时,东方天边突然出现了一道霓虹,随轿的新郞看见了,兴奋地告诉轿里的草英:“快看啊,霓虹。”草英打开轿帘,跟新郞一起指着霓虹说道:“好美啊!”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陡然间平地起了一阵旋风,轿夫脚下一滑,花轿就翻滚到了桥下,草英跌出轿外,她的头正好磕在桥下的一块巨石上,当时就断了气。
英台的灵魂摆脱了草英的躯体的束缚,那一刻,她终于认出了变成了一根廊柱的我,但前世的记忆才刚刚浮现,她的魂魄就被那一块要了草英性命的巨石给摄住了,动弹不得,宿命之手再一次将我们分隔。从此以后,我与英台虽然朝夕相见,却咫尺天涯,既不能相认,也无法相亲。就这样,在那句“霓虹在东,莫之敢指”的诅咒里,一根桥上的廊柱与一块桥下的顽石,把无尽的岁月演绎成了最绝望的木石之盟。
一百年过去了,风蚀虫蛀,我早已经成了一根悲伤的朽木,而英台的脸上也布满了青苔,如果再落一场雨,再刮一阵风,也许我就会倒下,就会去到那块桥下的石头边上,那样,我和英台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但是我等来的却是一道闪电。
那是一个晴天的午后,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划过苍穹,以无比凌厉的姿势准确地击中了草桥亭,在我燃烧着倒塌的瞬间,我清楚地看见,闪电的光尾还将附着英台魂魄的那块巨石击打得四分五裂。
闪电过后,紧接着就是一声霹雳,倾盆大雨如注而下,将我身上的火焰浇灭,河水也随之暴涨,将我送到了英台的身边。终于,等待了漫长的一百年,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2
风停雨住,一童一扇,翩然而来,看他的冠巾,我知他是个秀才。
秀才要过河去往对岸山上的红罗书院,可是渡河的桥已经坍塌,他急得在岸边直跺脚,却没有办法。我与英台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发现的。
其实,在秀才的眼里,他只是发现了一方天然的砚台,和一碇绝佳的墨碳。
那砚台就是被闪电击碎的巨石中的一块,那里面附着的是英台的魂灵,而那支墨碳即是被闪电炙烤过的草桥亭上的廊柱的柱芯,是我再世的化身。
第二日,秀才从另一处的桥上过了河,来到了红罗书院。天赐的砚台与墨碳被他视为至宝,珍而重之地摆在了他的书案上。
不是不记得的,曾经挑灯夜读的旖旎,还有抵足而眠的忐忑,如今物换星移,全都化作了秀才笔下的一首诗,一阕词。秀才不知道墨香里透着的忧伤缘何而来,我却在墨与砚相互消磨的疼痛里,终于洞悉了那诅咒里的秘密,原来,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就是要我们在相互的折磨损耗中,把当年的经历重走一遍。
先是草桥亭上的相识,现在是红罗书院里的同窗相守,也许墨秃砚穿的下一世,就是我与英台在万松山上十八里相送的难舍难分?
但是我忘记了,还有一棵树,还有一口井。
那树是一棵银杏树,是我与英台亲手种下的。记得英台当年说过,银杏叶像心的样子,满树的叶子片片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