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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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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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年人口增长率超过2.5%,而印度尼西亚年增长率是2.0%以上。总之,正如我们所提到的, 1980年穆斯林可能构成世界人口的18%,而在2O00年可能将超过20%,在2025年达到30%。
马格里布地区和其他地方的人口增长率已达到顶峰并正开始下降,但人口增长的绝对数仍将很大,在整个21世纪上半叶人们都将感觉到这一增长的影响。未来若干年里,穆斯林人口中年轻人口多得将不成比例,十几岁和二十几岁的人口出现了引人注目的激增(图5.2)。此外,这个年龄组的人将大部分是城市人口,并且至少受过中等教育。人口规模与社会动员的这一结合具有三个重大的政治后果。
首先,青年人是反抗、不稳定、改革和革命的主角。历史上,存在着大批年轻人的时期往往与发生这类运动的时期重合。据说,“基督教新教改革是历史上杰出的青年运动的范例之一。”杰克·戈德斯通曾令人信服地论证说,人口增长是17世纪中叶和18世纪末发生在欧亚大陆的两次革命浪潮中的主要因素。(注。。)西方国家青年人口引人注目的扩大与18世纪最后几十年的“民主革命时代”在时间上相吻合,19世纪成功的工业化和向外移民减轻了欧洲社会青年人。对政治的冲击。然而 20世纪 20年代年轻人的比例再度增长,为法西斯和其他极端主义运动提供了生力军。40年之后,二次大战后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一代人在60年代的示威和反抗中发挥了政治影响。
伊斯兰青年在伊斯兰教复兴中打上了自己的印记。随着70年代复兴运动的发端及其在SO年代的加强,主要穆斯林国家的青年人比例(即15-24岁的人)大大增长,并开始超过总人口的20%。在许多穆斯林国家,青年人口的激增在70年代和80年代达到了顶峰;在其他国家将于下世纪初达到顶峰(表5.1)。所有这些国家实际的或预测的高峰,除了一个例外,均在20%以上;预计沙特阿拉伯青年人口的增长在21世纪头10年达到高峰之前不会停止。这些青年人为伊斯兰教组织和政治运动提供了生力军。或许并非完全巧合的是伊朗人口中年轻人的比例在70年代急剧增长,在70年代后半期达到20%,而1979年恰好发生了伊朗革命;90年代初阿尔及利亚的这一数字也达到了这个高度,此时正值伊斯兰主义的伊斯兰拯救阵线赢得公众支持取得了选举的胜利。穆斯林青年人口的膨胀也出现了潜在的重大的地区差异(图5.3)。尽管必须谨慎地对待数据,但预计波斯尼亚和阿尔巴尼亚青年人口的比例在世纪之交将急剧下降。另一方面,青年人口的激增在海湾国家将仍然会很高。1988年沙特阿拉伯王储阿卜杜拉说,对他的国家构成最大威胁的是伊斯兰教原教旨主义在青年人中的兴起。)根据这些预测,这种威胁将持续到21世纪。

表5。1 穆斯林国家青年人口激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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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 80年代 90年代2000-2009年2010-2019年
皮斯尼亚 叙利亚阿尔及利亚塔吉克斯坦 吉尔吉斯斯坦
巴林 阿尔巴尼亚伊拉克土库曼斯坦 马来西亚
阿联酋 也门约旦埃及 巴基斯坦
伊朗 土耳其摩洛哥伊朗 叙利亚
埃及 突尼斯孟加拉国沙特阿拉伯 也门
哈萨克斯坦 巴基斯坦印度尼西亚科威特 约旦
马来西亚 苏丹 伊拉克
吉尔吉斯斯坦
阿曼
塔吉克斯坦
利比亚
土库曼斯坦
阿富汗
阿塞拜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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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4岁的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比例达到高峰或预计达到高峰(几乎总是大于20%)的10年。在一些国家这个比例的高峰出现两次。
资料来源:见图5。2。
在一些主要的阿拉伯国家(阿尔及利亚、埃及、摩洛哥、叙利亚、突尼斯)20岁出头、寻找工作的青年人数量的扩大将持续到2010年左右。与1990年相比,在突尼斯,进入就业市场的就业者将增加30%;在阿尔及利亚、埃及和摩洛哥增长约50%;在叙利亚将超过100%。阿拉伯社会识字人口的迅速增多造成了有文化的年轻一代和很大程度上没文化的老一代之间的鸿沟,因此“知识和力量之间的分离”可能“会使政治系统处于紧张状态”。
更多的人口需要更多的资源,因此来自人口密集和人口迅猛增长的社会的人们倾向于向外扩张,占领领土,向其他人口变动较小的民族施加压力。伊斯兰人口增长于是成为造成沿伊斯兰世界边境的穆斯林和其他民族之间冲突的主要因素。人口压力与经济萧条交织在一起,促进了穆斯林向西方和其他非穆斯林社会移民,使移民问题成为那些社会的突出问题。一个文化中人口的迅速增长与另一文化中人口的缓慢增长或停滞同时出现,会对双方社会的经济和政治调整产生压力。例如,70年代,前苏联的人口比例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穆斯林人口增长了24%,而俄罗斯人口仅增长了6.5%,这在中亚共产党领导人中引起了极大的关注。(注。幻同样,阿尔巴尼亚人的数量迅速增长也难以让塞尔维亚人、希腊人或意大利人放心。以色列人关注巴勒斯坦人的高增长率;西班牙本身的人口年增长率不到0.2%,它感到不安的是,它的马格里布邻国的人口增长速度是西班牙的10倍以上,而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仅是西班牙的大约十分之一。

挑战的变化

任何社会都不能无限期地维持两位数的经济增长,亚洲经济的繁荣将于21世纪初的某个时间稳定下来。日本经济增长率于70年代中期大大下降,此后也没有明显地高出美国和欧洲国家。其他出现亚洲“经济奇迹”国家的增长率也会下降,接近于综合经济中保持的“正常水平”。同样,任何宗教复兴或文化运动都不会无限期地持续下去,在某一时刻伊斯兰复兴运动将平息或消失在历史中,如果为其提供人力的人口推动力在ZI世纪的前20和30年减弱,那它就极有可能发生。到那时,好战者、老战士和移居者的队伍将缩小,伊斯兰世界内部的和穆斯林同其他民族(见第十章)之间的大规模冲突可能会减少。伊斯兰世界和西方的关系虽不会变得密切,但冲突会减少,准战争(见第九章)可能会让位于冷战,甚至可能是冷和平。
亚洲的经济发展将留下一份遗产,即更富有、更综合的经济,对国际事务相当多的参与,成功的资产阶级和富裕的中间阶级。这些可能导致更多元化的和可能更民主的政治,然而这种民主政治未必更亲西方。相反,力量的增强将促使亚洲在国际事务中继续维护自己的权力,并努力以与西方不同的方式指导全球趋势,脱离西方的模式和规则而重塑国际体制。伊斯兰教的复兴像包括基督教改革的同类运动一样,也将留下重要的遗产。穆斯林将更深刻地意识到他们所共有的东西和把他们区分于非穆斯林的东西。新一代的领导人不一定是原教旨主义者,但将比他们的前辈更信奉伊斯兰教。本土化将加强。复兴运动将在社会内外留下一个伊斯兰主义的社会、文化、经济和政治组织构成的网络。复兴运动也将表明伊斯兰教是对道德、认同、意义和信仰问题的“解决方法”,但并不是对社会公正、政治压制、经济落后和军事弱小问题的解决方法。这些失败可能会产生对充当政治角色的伊斯兰教的广泛的幻想破灭,产生对其不利的反应并导致寻求对这些问题的替代的“解决方法”。可以想见,甚至可能出现更强烈的反西方的民族主义,为伊斯兰的失败而谴责西方。或者,如果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经济继续发展,它们可能会在发展方面提供一个“伊斯兰模式”,以此与西方和亚洲的模式相竞争。
无论如何,未来几十年亚洲经济的增长将产生使西方所支配的现存国际秩序不稳定的深刻影响,如果中国经济继续发展,还将使各文明的均势发生巨大变化。此外,印度可能开始实现经济的迅速发展,并作为影响世界事务的一大竞争者而出现。同时,穆斯林人口的增长将成为使穆斯林社会及其邻国不稳定的因素。大量受过中等教育的青年人将继续为伊斯兰教的复兴提供人力,并助长穆斯林的好战性、军国主义和移民。结果,在21世纪最初几年可能会发生非西方力量和文化的持续复兴,以及非西方文明的各民族与西方之间以及它们相互之间的冲突。



第六章全球政治的文化重构



寻求结盟:认同的政治

由于现代化的激励,全球政治正沿着文化的界线重构。文化相似的民族和国家走到一起,文化不同的民族和国家则分道扬镳。似意识形态和超级大国关系确定的结盟让位于以文化和文明确定的结盟,重新划分的政治界线越来越与种族、宗教、文明等文化的界线趋于一致,文化共同体正在取代冷战阵营,文明间的断层线正在成为全球政治冲突的中心界线。
冷战时期,一个国家可以不结盟,许多国家是这样;也可以改变结盟,从一方倒向另一方,有些国家是这样。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可以根据他们对安全利益的认识、对均势的估计及意识形态的优先考虑来作出选择。然而,在新的世界中,文化认同是一个国家结盟或对抗的主要因素。尽管一个国家在冷战中可以避免结盟,但它现在不可能没有认同。“你站在哪一方?”的问题被更基本的“你是谁?”的问题所取代,每个国家都必须作出回答。文化认同的答案确定了该国在世界政治中的位置、它的朋友和它的敌人。
90年代爆发了全球的认同危机,人们看到,几乎在每一个地方,人们都在问“我们是谁?”“我们属于哪儿?”以及“谁跟我们不是一伙儿?”这些问题不仅对那些努力创建新的民族国家的人民来说是中心问题,例如在前南斯拉夫,对更一般的国家来说也是中心问题。90年代中期,激烈讨论民族认同问题的国家还有:阿尔及利亚、加拿大、中国、德国、英国、印度、伊朗、日本、墨西哥、摩洛哥、俄罗斯、南非、叙利亚、突尼斯、土耳其、乌克兰和美国。当然,认同问题在由大量不同文明背景的人组成的分裂国家中尤其突出。
在处理认同危机时,对人们来说,重要的是血缘、信仰、忠诚和家庭。人们与那些拥有相似的祖先、宗教、语言、价值观、体制的人聚集在一起,而疏远在这些方面的不同者。冷战时期,在欧洲,文化上属于西方一部分的奥地利、芬兰和瑞典曾不得不离开西方,成为中立国家;现在它们则能够加入在文化上有亲缘关系的欧洲联盟。前华沙条约组织的天主教和新教国家波兰、匈牙利、捷克共和国和斯洛伐克将逐渐成为欧洲联盟和北约的成员国,波罗的海各共和国排在它们后面。欧洲大国明确表示,它们不想让作为一个穆斯林国家的土耳其加入欧洲联盟,对欧洲大陆上出现第二个穆斯林国家波斯尼亚也很不高兴。在北方,苏联的完结刺激了波罗的海诸国家间以及波罗的海国家、瑞典和芬兰之间新式的(或旧式的)结盟的出现。瑞典首相直截了当地提醒俄罗斯,波罗的海各共和国是瑞典的“近邻”,如果俄罗斯进攻它们,瑞典不能恰守中立。
在巴尔干地区也出现了类似的结盟。冷战期间,希腊和土耳其是北约成员国,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是华沙条约成员国,而南斯拉夫是不结盟国家,阿尔巴尼亚是时而乍中国结盟的孤立国家。现在,冷战中的结盟让位于植根于伊斯兰教和东正教的文化结盟。巴尔干的一些领导人要确立希腊一塞尔维亚一保加利亚的东正教联盟。希腊总理声称,“巴尔干战争使东正教联盟的纽带显现出来……这是一种联结纽带,过去它潜伏着,随着巴尔干事态的发展,它具有了一些实际意义。在一个流动性很大的世界里,人们正在寻求认同和安全。人们在寻找根和联系以防御未知的危险。”这些观点反映在塞尔维亚的主要反对党领导人的言辞中:“东南欧的局势不久将要求形成一个包括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和希腊在内的东正教国家的新的巴尔干联盟,以反抗伊斯兰的侵犯。”环顾北边,东正教的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在处理与天主教匈牙利关系的共同问题上紧密合作。随着苏联威胁的消失,当希腊和土耳其在爱琴海和塞浦路斯、在它们的军事均势、它们在北约和欧洲联盟中的作用以及与美国的关系等问题上的冲突加剧的时候,这两个国家的“不自然”的联盟实质上变得毫无意义了。土耳其重申了它作为巴尔干穆斯林保护人的角色,并对波斯尼亚提供支持。在前南斯拉夫,俄罗斯支持东正教的塞尔维亚,德国鼓励天主教的克罗地亚,穆斯林国家联合支持波斯尼亚政府,塞尔维亚人与克罗地亚人、波斯尼亚穆斯林及阿尔巴尼亚穆斯林交战。总的说来,所有的巴尔干人又一次沿着宗教的界线而巴尔干化。正如米沙·格伦尼所说:“正在形成两个轴心,一个穿着东正教的长袍,另一个戴着伊斯兰的面纱”,而且“在贝尔格莱德雅典轴心与阿尔巴尼亚土耳其轴心之间”可能存在着“越来越尖锐的争夺影响力的斗争”。
与此同时,在前苏联境内,东正教的白俄罗斯、摩尔多瓦和乌克兰倾向于俄罗斯,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彼此开战,而它们各自的俄罗斯亲族与土耳其亲族则试图一面支持它们,一面抑制冲突。俄罗斯军队在塔吉克斯坦与穆斯林原教旨主义者开战,在车臣与穆斯林的民族主义者交火。前苏联的各穆斯林共和国正竭力发展它们之间的各种形式的经济政治合作,并扩大它们与穆斯林邻国的联系;而土耳其、伊朗和沙特阿拉伯为发展与这些新国家的关系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在南亚次大陆,印度和巴基斯坦在克什米尔问题及它们之间的军事均势问题上仍然是死对头,它们在克什米尔的战斗加剧了,而在印度内部,又出现了穆斯林和印度教原教旨主义者之间的新冲突。
东亚是六种不同文明的人民的家园,在那里出现了扩充军备的势头,区域争端突出起来。三个较小的华人地区和国家——台湾、香港、新加坡,以及东南亚的海外华人团体越来越倾向于、介入或依赖于大陆中国。朝鲜和韩国虽然犹犹豫豫但还是有意走向统一。在东南亚国家中,以穆斯林为一方,华人和基督徒为另一方的双方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有时甚至发展成暴力冲突。
在拉丁美洲,经济联盟——南方共同市场、安第斯条约集团。三国集团(墨西哥、哥伦比亚、委内瑞拉)、中美洲共同市场——获得了新生,重新证明了欧洲联盟已极其生动地揭示的一点:当经济一体化建立在共同文化基础上时,它就走得更快更远。同时,美国与加拿大力图把墨西哥拉入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这一协定的长期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墨西哥是否能够在文化上重新确认它属于北美而不是属于拉丁美洲。
随着冷战的结束,世界各国开始建立新的并重新恢复了旧的对抗和联盟关系。它们一直在寻求结成集团,并在寻找那些具有相似文化和相同文明的国家集团。政治家呼唤,公众认同那些超越民族国家边界的“大”文化共同体,包括“大塞尔维亚”、“大中华”、“大土耳其”、“大匈牙利”、‘二大克罗地亚”、“大阿塞拜疆”、“大俄罗斯”、“大阿尔巴尼亚”、“大伊朗”和“大乌兹别克斯坦”。
政治和经济联盟会与文化和文明的联盟永远相一致吗?当然不会。均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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