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为自己辩解,就是说,辩解往往比罪行本身更恶劣。”而夏洛蒂和史密斯先生却相处得十分愉快,史密斯一表人材,为人随和,他和妹妹遨请夏洛蒂去爱丁堡游玩两日,她欣然接受了。游览了苏格兰,使她的眼界更开阔了,旖旎的风光,可爱的伙伴,还有爱丁堡古老的胸怀,夏洛蒂无比快乐地享受着这次旅行。她和史密斯之间的热情也不断地增长起来。但夏洛蒂对此却非常明智。”乔治和我彼此十分了解,十分真诚地相互尊重。我们双方都明白,岁月在我们之间造成了很大的差别。我们在一起时,彼此间从不或很少有什么尴尬而不自然的感觉。我年长他七八岁,更何况我绝不以美貌自居,如此等等,都是最安全的保障。哪怕同他一道去中国,我也无所顾忌。”回来后,史密斯又向她提出共游莱茵河的建议,这个建议的诱惑力非常的大,夏洛蒂还是理智地拒绝了他。她和好友埃伦说:“据我现在看来,这次旅游绝无实现的可能。原因多得很。我都奇怪他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想,他的母亲和妹妹们不会乐意。而整个伦敦城都会像一大群鹅似地嘎嘎起哄愿上天赐予我俩宁静的智慧和力量,不仅能经受住痛苦的考验,而且当快乐以我们的良知所不赞助的形式出现时,能够抵抗快乐的诱惑。“夏洛蒂非常珍惜他们之间的友谊,满足于把史密斯当作永久的朋友,她深知他们年龄和经历的差异,对感情的进一步发展从没奢望过。这次伦敦之行,特别是爱丁堡的游览,夏洛蒂觉得”比一生中所享受到的任何快乐都毫不逊色”。八月间,她又接受了凯·沙特沃思爵士的第二次邀请,去温德密尔湖区的消夏别墅。这个风景秀丽的湖区曾是湖畔诗人柯尔律治、华兹华斯、骚塞潜心创作,遁世漫游的地方,虽然他们都已作古,但是夏洛蒂仍从这迷人的美景感到了他们抒情诗里那些瑰华的意象。十多年前,夏洛蒂曾给骚塞写了求教的信,骚塞被她的诚心感动,请她有机会到湖区游玩时来看他。她真的来了,却已无缘和他相见。但她幸运地认识了盖斯凯尔夫人,这位在文学界中她最亲密的朋友。夫人的聪明和温和让夏洛蒂感到十分的舒畅,忘记了自己的腼腆,她们一边做针线一边长谈,很快就成了知心的朋友。夏洛蒂给盖斯凯尔夫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她也看出了夏洛蒂孤寂的生活。”勃朗特小姐会仔细观察浮云的形状和天空的各种迹象,并且可以从中看到,就像从书上看到似的,未来的天气,这一点给我印象很深。我对她说,我想在她的家乡,视野也必定同样广阔吧。她对我说对了。不过在霍渥斯,景色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我想象不到,对于一个生活在孤独中的人,天空是多么好的一个伴侣,比地上的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好,比荒原本身更好。”她们回到各自的家后,就开始了通信,夏洛蒂将对自己小说的看法向盖斯凯尔夫人尽情吐露,并相互交流意见。不久,夏洛蒂又开始着手《呼啸山庄》和《艾格妮斯·格雷》的编辑工作,因为史密斯·埃尔德公司要重新出版这两本书。她为书撰写序言和两个妹妹的生平纪要。这项工作使她又回想起了姐妹三人在一起的愉快时光,没有了心智相当,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伙伴,夏洛蒂的内心是多么的凄凉。每天晚上,在客厅里,三个姐妹都有在一起踱步讨论的习惯,艾米莉在病中还照常踱步,直到走不动为止。她死后,夏洛蒂和安妮接着这么做,而如今,只有夏洛蒂一个人在来回地踱着,那孤独的脚步踩出了她多少的郁悒和寂寞。”翻阅着书稿,重温着往事,重又带来失去妹妹的剧痛,有时心情抑郁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有一两夜,我简直不知怎样熬到天明;到了早晨,我仍然深深陷在一种无比难受的不幸的感觉之中。”夏洛蒂尽量抵挡着低沉的情绪,坚持正常的工作。随后,她又接受了马丁诺小姐的邀请,去了安勃塞德。马丁诺女士和夏洛蒂的气质截然相反,她争强好胜,有使不完的精力。她们每天下午在一起做针线、聊天、散步时,总是马丁诺小姐侃侃而谈。夏洛蒂对她的印象是强悍热心,慷慨专断。虽然很喜欢她,却感到没有和盖斯凯尔夫人在一起那种舒适的感觉。她们一起访问了已故的英国著名史学家阿诺德博士的家。并遇见了他的长子著名诗人马休。这次会见由于彼此的见解不同而显得平淡。回到霍渥斯后,夏洛蒂与马丁诺小姐继续通信,但马丁诺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而夏洛蒂却是个相信有来生的基督徒,现实的孤苦迫使她向来生寻求慰藉,宗教已成为她生活的必需品。信仰的分歧导致了她们友谊的最终分裂。《维莱特》出版后,马丁诺女士明确地表示不喜欢这本书中到处充斥的“爱”,并在《每日新闻》发表的评论中更加发挥了这个主题。这大大伤了夏洛蒂的心,使她困惑,并激怒了她。”我知道我所理解的爱是什么,如果男人和女人对怀有这样的爱感到羞耻,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正直高尚、忠诚、真挚、无私的事物可言了。”她对史密斯说:“简言之,她大大刺伤了我的心,眼下我看得一清二楚,她和我最好不要试图做亲密朋友;确实,我希望她悄悄地把我忘掉。她认为是正确的和重要的几点意见,在我看来是荒谬绝伦的;可是告诉她这一点没有用处。我不想跟她争吵,但我希望不受干涉。”她们虽然都非常善良和正直,但思想上性格上的迥异使她们无法再维持友谊。不过,在夏洛蒂去逝后,马丁诺为她写了一篇深情的悼文,对·以前她们之间的芥蒂,毫不挂在心上。1851年5月,夏洛蒂四进伦敦。这次她是应史密斯的邀请参观工业博览会,并且听萨克雷在威利斯厅举行的系列讲座《论十八世纪的幽默作家》。讲演共六次,夏洛蒂有幸听了四次。萨克雷将夏洛蒂介绍给了他的母亲,并单独来拜访了她。这回他们长谈了很久,她再次被他独创的精神和从容不迫的风度所折服,但对他曲意逢迎权贵却深深不满。参观设在海德公园的博览会,搞得夏洛蒂精疲力竭。让她觉得赏心悦目的事是会晤了著名诗人塞缪尔·罗杰斯,他们共进了一次早餐,彼此都留下了安静、智慧的印象。后来,她又观看了拉歇尔的演出,并被深深迷住了。她觉得“萨克雷和拉歇尔是伦敦城里对我有吸引力的两个方面”。夏洛蒂和史密斯还用假名拜访了一位颅相学家。这位专家认为夏洛蒂缺乏自信,却具有道德的力量,宣称她能获得很大的成就。这是伦敦之行的一段有趣的插曲。在从伦敦返家的途中,夏洛蒂又在盖斯凯尔夫人家呆了几天,尽情地闲谈。”她是个拥有许多优秀品质的妇女,当得起人们普遍赠予她的美称,富有魅力。她家共有四个小女孩,全都相当漂亮,聪明。她们在一所宽敞的房间里跑出跑进,使得这房子充满生机,充满欢笑。相形之下,霍渥斯恰成鲜明对照。”的确,从盖斯凯尔夫人家那充满温馨的气氛中回到凄凉的霍渥斯,夏洛蒂又被梦魇所困挠。幸亏伍勒小姐来访,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愉快。伍勒小姐走后,她开始动笔写《维莱特》。但心情的悲苦,使她时时停笔,写不下去。”在那些漫长的风雪弥漫的日日夜夜,我渴望支持,渴望着有人作伴,这种心情真是无以言表的。夜复一夜,我无法入睡,身体虚弱,不能做事情。一天又一天,我坐在椅子里,悲惨的回忆是我唯一的伴侣。”为了驱散凄苦的情绪,她去斯卡博罗为安妮扫了墓,并请来了好友埃伦来霍渥斯小住。朋友的陪伴慰藉了她那颗孤独的心,她又开始埋头写作。年1月,史密斯请夏洛蒂到伦敦校阅《维莱特》的校样,她五进伦敦。这次由于史密斯的工作十分的繁忙,再加上他已经订了婚,虽然他一如既往地友好可亲,可俩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夏洛蒂的此次伦敦之行稍显冷清。她自己选择了参观的景点,有意避开了浮华的场景,选的都是伦敦阴暗的底层,是生活中最真实的一面。她参观了纽格特监狱和本顿维尔监狱。还有银行、交易所、弃儿医院等。回到家后不久,夏洛蒂又到曼彻斯特访问了盖斯凯尔夫人。《维莱特》出版前,盖斯凯尔夫人曾写信请求夏洛蒂将书的出版推迟两周。因为她的小说《露丝》也即将出版,以免俩人作品相撞。夏洛蒂同意了,她的谦逊使她们纯洁、朴实的友谊更加深了一步。在盖斯凯尔夫人家,夏洛蒂遇到了两个爱唱歌的姐妹,尤其在她们唱《艾尔利的可爱小屋》和《卡莱尔·耶茨》时,她好像忘记了羞怯和拘束,恳请她们再唱几首。迷人的歌声和动人的曲调,让她激动不已,心潮翻涌,在她寂寞的生活里,太缺少这美妙的声音了。这次夏洛蒂回到霍渥斯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七)和尼科尔斯先生结婚
夏洛蒂一直倡导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平等婚姻,她对现实生活的婚姻从没有抱什么希望,很早就做好了独身的准备。但两个妹妹的死抽去了她感情的支柱,“那不时从我心中挤出一声呻吟的不幸,是在于我的处境:并非我是一个单身妇女而是因为我是一个孤独的妇女”这种无法摆脱的孤独感使她最终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一个爱她而她不爱的人结了婚。婚后感情笃深的生活是她从未料到的,她劝埃伦先婚后恋的话竟在自己身上应验了,她终于获得了一份最挚热最真实的感情。给夏洛蒂带来这份迟来的爱情的是尼科尔斯先生。尼科尔斯是个脾气倔强而又呆板的爱尔兰人。他在都柏林的三一学院读完了乙级神学系,并获得了学位,26岁时来到霍渥斯,做勃朗特先生的副牧师。他苍白严肃的脸长满了络腮胡子,不苟言笑,尽职尽力地工作,只是他的目光有时过多地投射到夏洛蒂的身上,看她日复一日地尽着好女儿、好姐姐的职责。深深地被她温婉平和的性格和强烈的责任心所打动。可夏洛蒂做梦也没想到尼科尔斯会成为她日后的丈夫,对谣传他俩订婚的消息感到十分的恼火,曾写信质问过埃伦:“是谁一本正经地问你,勃朗特小姐是否准备嫁给她爸爸的副牧师?几乎用不着我来说,没有比这谣传更没有根据的了。这股风是打哪刮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同尼科尔斯先生一直保持着一种冷淡疏远、客客气气的关系。把这个谣传告诉他是无法想象的,甚至当作一个笑话也不行。那会使我成为他和他的副牧师同僚们的笑柄达半年之久。他们把我看成一个老姑娘,而我把他们全部看成一帮索然无味,心胸褊狭,毫无吸引力可言的男性的样品。”夏洛蒂对待尼科尔斯一直非常冷漠。1850年,霍渥斯的居民知道了夏洛蒂写了两本小说,其中的《谢利》就是写当地的人和事,人们都争相传阅。尼科尔斯也看了《谢利》,对书中以他为参照的麦锡卡先生被描写成“文质彬彬,正直和谨慎”而喜不自禁。他“独自一人坐在房里又拍手又顿脚,发出阵阵大笑对自己的性格写照,他颇为得意。”但夏洛蒂却有些不以为然,在给埃伦的信中刻薄地说:“这也许会对他大有好处。”夏洛蒂一直寻觅着心灵相通,真挚热烈的爱情,她没有因为年龄等问题对婚姻有半点迁就,早就对有可能做老姑娘的命运有所准备。她曾写信给伍勒小姐说:“我对现今未婚女子和永不结婚的女子的命运考虑得很多。我几乎可以认定,一个未婚女子如果没有丈夫或兄弟的扶持,还安安静静地,坚毅不拔地自食其力度过一生,到了45岁或更高年龄,还保持着有条不紊的头脑和愉快的性情,能以享受简单的乐趣,保持着坚强的性格,能以经受必不可免的痛苦,同情别人的疾苦,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乐于济贫助人,这样一个未婚女子,世上是再没有比她更值得尊敬的人了。”尼科尔斯忠实默默地爱着夏洛蒂,他从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感情,痛苦的煎熬使他情绪低落,身体也搞坏了。这期间,夏洛蒂拒绝了史密斯·埃尔德公司的合伙人詹姆斯·泰勒先生的求婚。她对尼科尔斯在自己面前紧张的样子有些察觉,但没想到,他的感情有一天会突然爆发出来。她对埃伦说:“星期一晚上,尼科尔斯先生来我家用茶。一段时间以来,我虽没看到什么,却有种预感。这次也一样,我虽没有清楚地看到,却隐隐约约地感到他的目光频频向我射来,带有一种奇怪的狂热的压抑感。用过茶,我照例回到饭厅去。尼科尔斯照例和爸爸一起坐到八九点钟。然后我听到客厅的门响了,像是他要离去。我等着听大门哐啷一声。可是他却在走廊里停了步子,轻扣我的门。霎那间,如同电光一闪,我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他走进房来,站在我面前。他说些什么,你可以猜到;可他的那种神态,你却万难想到,那是我怎么也忘不了的。他从头到脚都瑟瑟发抖,脸色煞白,语声低哑急切,却异常吃力。那模样使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想吐露感情,却对对方的反映疑虑重重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尼科尔斯激动战栗地向夏洛蒂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和痛苦,希望给他一线生机。夏洛蒂答应转天给他回话,尼科尔斯一走,她就立刻到勃朗特先生那儿,把尼科尔斯求婚的事告诉了他。勃朗特先生勃然大怒,他看不起尼科尔斯副牧师的地位和微薄的年薪,断然否决了这件事。父亲的狂怒却激起了夏洛蒂的同情心,她和埃伦说:“我对尼科尔斯先生从未怀有眷恋之情,这你是知道的,可是星期一晚上他那个样子,以及他那急忙吐露许多个月以来忍受的痛苦,引起我深切的怜悯,这种感觉是苦涩的,很不是滋味。他关怀我,并希望我也关怀他,这我早就料到,可是他的感情竟炽热到如此地步,却是我始料未及的他属于这样一种人,这种人专情于极少数人,他的感情狭而且深,如同一条地下河道,汩汩流涌,然而被锁闭在一个狭窄的河床里。”尼科尔斯在霍渥斯的处境显得十分的尴尬,他拒绝吃饭,并用书面语言对勃朗特先生的攻击进行回答。夏洛蒂的拒绝使他无法再呆下去,他辞职了,并给福音传播协会写信自荐做一名传教士,他要去澳大利亚。但协会需要考虑一段时间,无法立即作答。尼科尔斯只好带着难受的心情继续留在霍渥斯。他紧绷着脸,神情忧郁,内心似乎还在期待着一线希望。不久,尼科尔斯将去柯克·斯密顿任副牧师,他最后讲道的日子来了,当他拿着圣饼走到夏洛蒂的跟前时,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困难地把礼拜做完。”他离去的时候,以为见不到我了;确实,直到最后一刻,我感到还是不见面为好。可是看到他耽留了好半晌才走出园门,又念及他长久的悲苦,我鼓起勇气,发着抖,苦恼地走了出去。我发现他倚在园门,似乎突然被一阵剧烈痛苦攫住,比女人还厉害的抽泣起来。当然,我径直走到他跟前。我们只谈了很少几句话,就是这几句话也没有说清楚。有几件事我原想问他的,可是竟忘得干干净净。可怜人,可是他所需要的希望和鼓励是我不能给予的。”尼科尔斯走了以后,盖斯凯尔夫人来拜访了霍渥斯,她发现夏洛蒂心中怀有深深的忧虑。尼科尔斯的痛苦让她怜悯,而他纯真的感情又让她尊重,他给她写了六封情真意切而又无比凄苦的信,夏洛蒂耐不住自己的同情心,给他回了信。夏洛蒂的回信使尼科尔斯又鼓起了勇气,借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