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鞋的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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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鞋的血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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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盯着她看,她脸微微的一红,顺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笑着说,这荣华小筑外面的夜风是有些大的呵。
  我接过她的话,连连点头,是呵是呵。
  我可以进来吗?方小姐突然问我,表情居然有微微的嗔怪。
  这真的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大学毕业后,我就成了一个颠沛流离的男人,用我母亲的话说就是放着正经的工作不干,偏要写什么字,以后,哪个女人肯跟你?还真是被母亲言重,偌大的城市里,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跑来跑去,身边始终缺少有定性又耐清寒生活的女人。
  入住荣华小筑后,整日忙于写字,寂寞到成了偶然的叹息,其余如常。方小姐的意外出现,颇有些撩动寂寞的感觉。
  听说我是写字的人,方小姐这夜坐在床边,并没有和我讲太多的话,而是很专注的看我那些从电脑里打印出的小说稿。这让我有一种很愉快的感觉,并没有陌生人造访的不适和疏离。她在身后看,我就觉得我有了一种定性,她在看稿的时候,我就在电脑前,抓住喷涌的灵感。
  那篇小说,居然就在这夜,一气呵成。
  在电脑前敲完最后一个字时,方小姐的声音从身后幽幽的传来,陈先生,你写的真是很好呢。我回头去看方小姐,她拿着我先前递给她的那叠小说稿,在身后,微含笑意的看着我。听的出,应该是由衷的赞美。我的心因为得意而有些狂跳。
  可是,这世间,真有陈先生所写的那种念念不忘的爱吗?心里正得意忘形时,方小姐又轻轻的问道。我回过神来,连忙笑答,也许有,也许没有。那方小姐,你相信吗?我反问她。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电脑,目光有些狡黠,慢悠悠的说,也许相信,也许不相信。
  灯下,两个人都一同笑了起来。
  方小姐搬进荣华小筑的第一夜,光聊我的小说,就到了凌晨,夜里一点多时,她说明天还要赶去市里上班要走时,我还恋恋不舍。
  她回二楼时,走出我房间的那一刻,突然倚门说道,陈先生,以后,叫我云璃吧。
  云璃?我轻轻的念起。我说,很好听的名字,像小说里的人名。一边说,我一边把门打开,让灯光照在二楼的阶梯上,目送这个叫云璃的女子。
  云璃在二楼阶梯的拐角处,微微的笑,我这才发现,她走起路来是如此的轻盈婉转,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我在心里暗暗欣赏她身上透出的那份优雅。
  和云璃就这样相熟了。不过,我所谓的相熟,也只是因为我们有了很多次在黑夜里的漫谈。
  云璃似乎是一个很愿意听我说话的人。对于我每一个最新小说的构思,都听的入味。但只是倾听,并不发表太多的意见。有时我硬要她说,她才说一两句。其余的时候,总是带着那种欣赏的目光听我说。对于我这样一个有些爱慕虚荣的男人来说,我喜欢我迷恋的女人用那种欣赏的目光注视我。
  有时,云璃会在我写字的时候,忽然从楼上悄悄的下来,手里端着她熬的桂圆莲子粥,说是专门为我做的,她说,我知道写字是件辛苦的事。我停下来,无言的在灯下去看她,觉得她是一个如此聪慧而贤德的女子,在这个摩登的时代,已不多见。
  我们的目光,也只是在这时深情对视,然后交错而过。但很多时候,我又发现云璃是一个沉默的女子。偶然问到她的一些背景,便愈发变得缄默,或者是用别的话题岔开。久了,想到她大概不便说,我也就不再多问了,
  从来没有主动上二楼找过云璃,因为我感到她似乎是一个很注意保留私密空间的人。我不想在她没有发出邀请的情况下,冒然的去敲她的门,怕她生气。又因为听她说白天在城里做事,而我自己白天又正好在睡觉,所以也就罢了。
  想云璃她一定是个工作繁忙的女子,相识那么久以来,我在白天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出现。我在楼下,偶然会刻意的听听二楼的动静,从来都是静悄悄的。
  一般是在暮色渐沉时,可以感到她已经从城里回来。但几乎是无法察觉,她是什么时候穿过公用的那条走廊,上到二楼去的。偶尔也会在黄昏时听到门外的动静,以为是云璃从城里早归,便假装巧合的出门想和她碰个正着,每次都是看到三楼那个素无来往的女房客。
  真正有把握的能猜到云璃回来,通常是我在吃过一个人的晚餐后,坐到电脑前写稿,正写得投入时,会被楼上传来的细碎脚步声给惊动。那是拖鞋摩擦在地板上传出的声音。这时,我就可以确定云璃已经从城里回来了。
  因为过不了多久,云璃就会挂着淡淡的笑意,来敲我的门。我开门时,低头一看,总是会见到那双她穿在脚上的暗红色拖鞋。
  云璃并不是夜夜下班都来,用她的话说就是怕打扰我的小说思路。她哪里知道我早已习惯写字的时候,有她在身旁陪着。而我是一个缺乏勇气来表白的男人。
  每次她这样说的时候,我只会假装很斯文很客气的样子说不会的或者是没关系。心里的狂热却是一点都不敢流露。
  明明知道云璃已经从城里回来她又不来时,我在房间里就会很焦灼。坐在电脑前,一个字都写不进去,想着她的一颦一动,痴迷不已。
  这样的时候,我就会早早的躺倒在床上,把耳朵竖的长长的去听她在房里的动静。
  云璃不来楼下的时候,我发现她睡的很晚。可以听到她穿着拖鞋在地板上来回走动的声音,但又不知道她究竟在楼上做些什么。有时,可以听到从楼上传出的音乐,隐隐约约,只是感到非常的哀怨。我在床上,就在拼命的想她在做什么。想着想着,我便睡去了。
  有一天夜里,云璃从我的房间离开后,我又写了一会儿小说。先前,我读给她听时,她听的很入迷,连连说她很是喜欢,我听了愈发高兴。她问我结局是怎么样的?我笑说保密。云璃嗔怪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然后嘱我早点休息,便自个先回楼上去睡了。
  璃回房后,我抓住灵感,把小说的结局写了。这篇小说,是给一家专门登载奇情故事的杂志写的。写了多年的小说,我擅于描写的男女欢情,都是以悲剧告终,这次也不例外。但不知为何,这篇小说的结局,让我有些不安,令我自己都有些黯然。因为我想起自己对云璃的情感,还只是对一个身世不明的女人的痴迷,没有任何的把握,像是一段悬浮在空气中的爱。
  我把小说稿打印出来,放在电脑边,发了一会呆,抽了一支烟,然后上床独自睡去。
  这夜,迷迷糊糊的,我梦到云璃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衣,推开门走进来,坐到我的电脑前,读我的小说。读完后,她在哭,她的长发被夜风吹起,我去轻拍她的肩,想要安慰她。转过身的,却是披着长发的骷髅。
  我从梦里惊醒,浑身大汗。正是夜半,荣华小筑里死一般的寂。
  我把灯打开,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异常,电脑当然是关着的。放在电脑旁的小说稿,还在原位。想起刚才的梦,想起住在楼上的云璃,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慌。
  我呆坐在床边,迟迟的不敢入睡。一直到天色蒙蒙的亮了,我才又有了睡意,躺在床上,很快的就睡了。
  再度醒来时,已是午后,窗外早是青天白日,想起昨夜的梦,突然便不觉得怕了,只是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而且,我突然很惦记云璃。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奇怪的梦以后,云璃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过。她似乎突然不告而别的去了别处。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她的房间里都是静悄悄的,很深的夜里,我也再听不到从她房间的地板传出的走路声。
  两个多星期都是如此,有一天上午,我实在忍不住了,偷偷的跑到二楼云璃的房前。在荣华小筑住了这么久,除了第一次看房以外,我再没有跑到楼上来。
  云璃的房门是紧紧的闭着的,我试着敲了两下,没有回应。把手伸回来,手上有淡淡的灰尘。我再低头看地上,发现在门的周围,都落了一些灰。我这才意识到,云璃的确是很久都没有回来了,或者说,她已经搬走很久了。但我再想,假如她真的搬走了,没有理由不告诉我的。
  我心情黯然的走下楼来,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心里变得忐忑不安。我回到房间,想起好久都没有来的屋主,手上有他在城里的电话,我想他也许知道云璃是否搬走的线索。可是电话接通,始终没有人接。
  我坐回到电脑前,变得心事重重。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写字。我和衣躺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人在我的房间里走动,然后,我就睁开了眼睛,床边有一些新鲜的水果。云璃正拿着我从电脑里打印出来的小说稿,在灯下细细的看。我一转身,她就觉察到了,立刻走到我的面前,微笑的看着我。
  窗外已是暮气四散,荣华小筑的确是个有点奇怪的地方,刚入夜,夜雾就已很重了。
  我沉默的看着站在我面前的云璃,眼泪忽然便滑落了下来。云璃轻轻坐到我的身边,并不来安慰我,也不见有任何的解释。我把头转过去,不看她,心里有点难为情,感觉自己颇为失态。
  彼此就这样坐着,然后,云璃忽然把头枕在我的肩上,她细细的发丝,掠过我的耳根。我转过身来,把她轻轻的揽入怀中,这一刻,我感到她冰凉的体温,然后,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双眼里流出,滴在了我的手上,居然,是冰一般的刺骨。
  这是我和云璃在一起的最后一夜。
  从床上坐起来,云璃的情绪便收敛了很多。她先前与我的那种亲近,似乎只是一念之间。我坐在电脑前,她坐在离我不远的另一张椅上。
  云璃说出了一趟远门,刚刚回来。沉默了片刻,她又说,明天就要搬走了。听她这么一说,我心大惊,问她搬到那儿,她只是以还没定下来,一带而过。
  我不再说话,想到她原本就是那种很注重私密空间的女子,问了也是不肯说的。但那一瞬间,想起自己写的小说,心里便闪过一丝感慨,这真的只是一段悬浮在空气里的爱。
  这夜剩余的时间,两个人聊天的氛围,变得很静默。云璃似乎也有很多的心事,几次见她开口,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
  凌晨一点多,云璃起身说要走。我问她,还能再见吗?她黯然的笑,语气并没有太大把握的说,也许吧。然后,她从衣袋里突然拿出一个红色的中国结说,陈先生,这是我编了送给你的,有空,拿出来看看也好。说完,她放下那叠小说稿,走了出去。
  紧跟着云璃,在门口,她又停了下来,转身看我,忽然语气哀怨的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我连忙答应着,但云璃还是欲言又止。
  我说,云璃,明天我帮你搬家好吗?云璃顿了好一下才说,也好,不过,那你要赶紧睡觉,要不明天肯定会起不来的。
  云璃伫立在门口,声音清清淡淡,不知道为何,我感觉她是在安慰我。我想再说点什么,她的表情便有些嗔怒了,她说,你要再不睡,我就不让你送了,我一人悄悄的走。
  我不便再说什么,怏怏的回到房里。转身间,云璃的脚步声已在楼上了,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时间,楼上的地板,便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在那一刻,我以为她是疲惫不堪的已经睡了。我的心放下来,握着那只云璃专门为我编的漂亮的中国结,沉沉的睡去。
  整个后半夜睡的都很是深沉,天色渐渐空蒙时,突然发起梦来。梦到云璃前来道别,我则苦苦拽着她的裙摆,问何日再相见。在梦里,云璃还是她一贯的缄默,低头不语。
  梦到此,嘎然而止。
  我从床上坐起,外面的天色已微明,窗外的花木林,还有萦绕不散的晨雾。是清晨的五点多。我抱着一个厚枕,斜靠在床头,再也没有了睡意。
  心想那么早,云璃不会就开始搬家,楼上并无声响,一定是还在安睡。想起昨夜见她时面色的疲惫,也不知她出了什么事,这样一想,心里闪过一丝对她的怜惜。
  我低头一看,手里那只云璃送我的红色中国结,还被我紧紧的揣在掌心,我把它轻轻的贴在脸上,仿佛感到了云璃的抚慰。
  晨雾渐渐褪去,天色已是大亮,似乎在隐约之间可以听到从荣华小筑外面传来的嘈杂,城市里的人,也开始忙碌了。透过窗,看到三楼的那个女房客,已经是梳洗的很光鲜的背着包走下楼来,出门去了。楼上的云璃还没有任何的动静,正在犹疑是否去喊她时,门口突然传来汽车开近的声音。
  我走到窗前,看到一辆搬家公司的专用车,停在了门口,车上装满了家具,屋主和一个中年男人一同从车上下来,指挥着站在车后的几个年轻搬家工,把车里的家具,往楼上搬。我心里呐闷,从屋里走出来。
  屋主见到我,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啊,陈先生,好久不见了。这是二楼新来的房客,王先生。新房客?我喃喃自语。屋主见我没反应过来,走上前说,哦,上次那个年轻的男大学生看了我的房很是满意,说是第二天搬进,晚上又打电话给我说找到更便宜的房子,不来住了。你瞧,还是王先生爽快呵,一听说我有空房,看都没看,就直接搬来了,哈哈哈。那一刻,我的心底划过一丝凉意,面色一定是苍白的吓人。我声音如细蚊一样的回应着屋主,呵,是这样的。然后,我转过身对那个王姓男人客套的说,欢迎王先生。
  一片嘈杂声里,我满怀心事的走到二楼去,云璃住过的房间,这一刻是大门敞着的,几个搬家工,正把那个男人的一些家具,小心的放置进去,屋主正带着那位王先生,在偌大的套房里穿行。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云璃的半点踪影和气息。
  我神色颓然的走下楼来了。
  我的世界,从这一天忽然就沉寂了下来。
  我不愿意去开动我的大脑,想这样一些很离奇的事。可是,在云璃离开前的那些日子,做的几个梦,老在我的眼前浮现。
  我夜夜拿着云璃送给我的那只中国结,想念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屋主有几次来收租金时,见到我发呆的样子,以为我病了。我对他微笑,说我很好,只字不提我在这儿经历的一切。
  我相信没有人能体会我对云璃的爱意。我总在想,事已至此,我已完全有理由相信云璃是一个不寻常的女子。我想,云璃无论来自哪里,既然她肯主动来寻我,给我一份情感上的依偎,我亦没有理由觉得惊恐,也无法阻断我对她的记挂。
  半个月以后的一天,那家专门登载奇情故事的杂志来电,问讯我的约稿为何迟迟没有到,我这才记起,从云璃离奇的消失后,我一直没有再动过那些小说稿。
  他们要的正是云璃在的时候,我写的最后一篇小说《新房客》。
  我从凌乱的书桌上,翻来翻去,终于把它给翻了出来。那也是云璃读过的我写的最后一篇小说。把那一叠小说稿,拿在手上,想起云璃如今的人去楼空,何日再见,渺茫无期,我便黯然神伤。
  我的眼神轻轻扫过已放置多时的书稿,忽然间,一行小小的字闪进了我的视线,那是云璃的笔迹,放在那些凌乱的书稿间,窗外,夜夜湿汽弥漫,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了:崇恩,以后,见亦不见,还很难说,我喜欢你小说里的那种惊鸿一瞥,便念念不忘的爱,虽然,真要把它放置在红尘俗世间,它是如此的残忍。我明白你对我的情谊,但我们是两种生活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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