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鞋的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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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鞋的血咒-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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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下……十下……十二下。十二点的钟声敲过,即是新的一天。
  而这天,是4月21日。
  我心口巨痛,腿不住发抖,碰到刚才打碎的镜子,喀呲作响。破镜继续粉碎,怎可重圆?
  尤其被生死打破的镜子。
  泪一滴滴落下来,打湿书稿,看来是无法继续下去。我想起家中还有一瓶烈酒,不如赶紧逃回,整瓶灌下去,哪怕明天旷工,又有什么关系?再大的事情也不及这心痛万分之一。
  熄灯、锁门、闯入电梯间,我一路逃似的狂奔,仿佛这样就可以赶在名景出事前制止他。我自喉咙中发出虔诚的奢望——让我回到3年前的今天,让我牵着名景的手奔赴我的生日会。
  3
  电梯间的灯因电压不稳而忽明忽暗,似鬼片中的老套情节,我却没有害怕,还有什么比现在的生活更可怕?
  五楼,四楼,三楼,丁冬,电梯停在二楼。二楼?我明明按的是一楼的。算啦,不过只是那堵墙罢了。
  门缓缓打开,却不见墙。是门厅,走廊里好似有歌声和微弱的灯光,七彩的霓虹,荧光管的效果,只有KTV才这样装修。莫非这二楼新开了家练歌房?还真不知道呢,而何时拆了那面墙也是不知道。我想着,便步出电梯,向走廊走去。
  是这里了,歌声和灯光都是从这扇门传出。
  我刚要推门……慢着,这门,太熟悉,3年前的今天,我的生日聚会,骄傲的我说不出原谅的话,但却点了情侣套餐选好对唱情歌等待给名景予暗示。我只盼望名景早早到,频频透过门上的窗口望向外面。椭圆型的小窗口,雕花的木栅栏,和面前这道门上的一样。可我就是盼不到窗口中该出现的人,更永远不可能再知道那个人倘若有机会推开这扇门,会发生什么。
  怎么会这样?原来我只是等得太焦虑,又喝了点酒,所以迷糊中做了一个长达三年的残酷的梦。
  那梦太残酷,让我忘记一切爱的温情,只有残酷的自责与堕落。
  我正在痛苦回想,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小姐,您等的人还没来吗?到屋里去等吧。我会领他进来的。
  是服务生。我还以为……,唉,我回转身窘迫地低头推门。
  却听走廊那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慌乱却熟悉。是他,这次真的是他。是,是,是名景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边跑一边将怀里的蛋糕小心保护。
  服务生微笑地为我们推开门,又轻轻关上,然后,房间里飘起生日歌。
  名景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好象迷路了,走了好久才走到你身边,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了,但我庆幸我坚持了下来,终于又见到你。
  走了好久。好久?我惊觉。KTV偌大的镜子中映出我眼角的泪痣,那是自名景出事后才爬上我脸的伤痕。
  传说,如果一个人突然猝死,他的记忆会纠缠在死之前的那一刻,他会一直记着他正要去做的事,这个心愿不能实现,他的灵魂是得不到安宁飞升的。状不如死。
  我捂住嘴,泪已成河。
  见我落泪,名景愈发不安,额头微微渗出冰冷的汗,狠狠用牙咬住嘴唇。他是我的名景,一紧张便有这样的习惯,只是,这次无论怎么用力,唇色依然苍白。
  “我已提前出门,但路上交通堵塞……我索性跳下车跑着来……又怕弄花蛋糕,不敢跑得太快……原谅我,我下次决不会迟到,真的不会。语句不流畅,是忐忑的声音。
  我心惨痛,一直以来,我都沉浸在自己的遗憾与伤痛中,却没想过,最最遗憾与伤痛的应该是名景。当初他受着撕心裂肺疼痛的时候,想着的却是他是否还来得及得到我的原谅。我知道他还爱我,而他至死也不知道我是否还爱他。最最不甘的应该是他。所以,他一直重复着在赶赴我生日宴的路上奔跑。
  和我一起开开心心过这个生日便是他出事之前惟一的希望。
  三年的挣扎、徘徊、灵魂不得安息的煎熬,名景想见的决不是我的泪。于是我急忙抹干眼泪,去握他的手。
  “高禾,告诉我,我是否还来得及求得你的原谅?”半晌,名景终于艰难地挤出这句最渴望知道的话。
  来得及来得及来得及,我用尽全身力气点头。我以为我再没机会说的。
  名景狠狠拥我入怀。在我耳边轻轻说,谢谢你,高禾,我以为我再也得不到你的原谅,那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我用力抱紧名景,用我的体温告诉他我爱他的温度。我无法再温暖他冰冷的身体,至少可以温暖他的心。
  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名景终于陪着我完成了这一切。
  但他眼睛中忽然闪过一丝感伤。愿望达成,他或许忽然就明白了。他和我一直都不肯面对的事实,已是事实。
  所以他说,我再给你唱一遍生日歌吧。我微笑点头。名景喜欢我的笑,从来他都认为我是个坚强的女子,无论遇到何种坎坷或苦痛,他都希望我微笑面对。
  我差点就辜负了他的希望与深爱。
  “祝你生日快乐……快乐。”
  ……
  一曲一曲,天色已微明。
  这一夜,名景的手从未离开过我的手。这一夜,名景一共唱了整整50遍生日歌给我。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以后就算他不在我身边,他也希望我每一个生日都快乐,我的一生都快乐。
  当第一缕晨光照射进来,我闭上了眼睛。我不需看到生离死别,只消记住阳光的温暖。
  4
  我被人声鼎沸惊醒。是昔云大厦上班的人流,他们纷纷以异样的目光看我。
  我才惊觉自己躺靠在电梯间的地板上。老板与同事挤过人群把我扶起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只是摇头。
  先上去再说吧。
  人太多,挤来挤去,不知是谁碰到了“2”层的按键。电梯门打开,仍然是那堵墙,我却再无窒息的感觉。
  是梦?是幻?或许名景真的回来过,心事未了的他,也需要一个解脱,才可安睡天国,让我安心。
  我和他同时圆了未了的心愿。所以,心中那堵墙轰然倒塌,我便又看见宽敞的明天。
  进了办公室,老板在我桌边询问我是否有事?我却没有本能排斥,而是感受到关怀的温暖。
  不好意思的摇头,耳朵却又被旁边的女孩吸引去——努力工作,我爱你。声音小小的,温柔如水。
  名景,我也爱你。更会象你爱我一样爱自己。
  桌上那枚小镜子,不知何时完好如初,映见我微笑的脸,眼角的泪痣却已不见。

☆、新房客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色虽然苍白,却还是有种掩藏不住的清雅风情,穿一件暗色的长裙,修长的身材,看上去恍若一支欲开却未绽的昙花……
  新房客
  江航
  是早两个冬天的事了。
  那时我还没有自己的房子,租住在荣华小筑,一个非常幽静的别墅区。在这座城市里,以荣华小筑幽静的居住氛围来说,它的房价是非常低的,但很奇怪,从一开始,销售情况就不太理想。
  我搬进来时,听屋主说荣华小筑的旧址上原是市里的一家殡仪馆,又因为地处城西,远离闹市,很多来看房的人,知道真相后,大多会觉得有些晦气,纷纷打消了在这儿置购房产的念头。有零散的客户买过一些房子,也不是自己住,只当是一种投资,大多都租给了像我这样的外乡人。而我租住进来,也无非是贪图房价的便宜,别的我到也不在乎。听屋主这么一说,我只是感激他的坦诚,听后,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无觉得有什么不妥。
  所以,也就这样顺利的住了下来。
  三层小楼里,我住的是一楼。听屋主说,我住进后,只有二楼还空着一个套房。
  我靠给一些报刊杂志写稿为生,和一般人的生活节奏相比,略有不同。我上午通常是在睡觉。下午爬起来,弄点吃的,写稿从黄昏至夜深。几乎日日如此。
  一个多月过去,也没见发生什么异常,我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到也平平静静。只是在有时写稿到夜深,猛然从自己的小说情节里抽离出时,发现整个荣华小筑听不到半点声音,除了隐隐约约的风声,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想起屋主的话,便有些慌乱。不过,也只是一闪念而已。
  一天中午,我还在睡觉,屋主从市区里赶过来收房租时,把我给叫醒了。又收了三个月的租金。临走时,屋主喜滋滋的说,你住进后,我这儿人气又旺了不少,这不,二楼空置许久的那间套房,明天就有人住了,那个人刚刚看过房子。
  昨夜在电脑前,写稿太晚,此时我还睡眼惺松,或许是受了些风寒,头也有些痛,所以我只是冲屋主点了点头。屋主离去,我把门一关,倒头又睡。
  再一惊醒,已是黄昏。
  是被窗外传来的嘈杂声给惊动了。
  我浑身乏力,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开眼睛,头还有些痛,那一刻,忽然便感到了没有女人的寂寞。
  这时,听到外面有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从一楼到二楼,还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很快,二楼的地板上传来拖动重物的声音。年轻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很轻柔,似乎在指挥一些人在搬东西。
  我这才意识到,大概屋主中午所说的那个新房客,已提前搬了进来。心里暗想,原来是个女子。有些意外,但除此,还有些莫名的喜悦。
  我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在脑海中开始想象那个拥有好听声音的新房客的样子,想着想着,心里居然有几丝痴狂。
  心思蓦然回转过来时,才发现外面早已没了声响。我从床上爬起,惊觉头痛已不知何时退去,起身时还暗自奇怪。
  我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看见门口如往常那般的空荡荡,并没有看见那个女子带人搬弄家具时,在地上留下的残渣碎屑。毕竟是女子,心里,不由叹她搬家时的细致。
  不多时,窗外已是昏暗一片。
  感觉肚子的饥饿时,才晓得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打开冰箱一看,空空如也。看看手表上的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多,超市应该还开着,便打算到离荣华小筑不远的那家便利店,去买些速食回来。
  我关了房间里的灯出去,一楼公用的那间小厅兼走廊的灯被我打开。
  站在走廊里,隐约可以听到从楼上传来的音乐,听起来似乎有些哀怨。在门外,我回头向上看,二楼和三楼的都有灯光。一楼就只有那公用的小厅亮着幽暗的灯。
  从离荣华小筑不远的那家便利店买了几大包速食,看看放入冰箱足够吃上一个星期了,便饿着肚子匆匆的往回赶。
  已是夜里九点多,这个时间对于那些爱在闹市里游荡的人来说,声色夺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荣华小筑里,已是一片寂静,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一边走,一边想,也许,住到这儿的人都是迷恋清静的。对于刚刚入夜的荣华小筑,便是一片没有灯火的冷清,我其实早已习惯。
  穿过幽深的花木林,可以闻到阵阵说不出的花香,夜色下的荣华小筑,始终弥漫着这种清雅的芬芳。
  只是今晚的月光,略为暗淡了些,这使得荣华小筑的夜,比平日似乎多了几分诡异,花木从中的那些枝槾,划过衣服的声音,仿佛是一个人跟在身后的细碎脚步。
  念头一闪,抱着大包小包的我居然有些害怕,不由四处顾盼,暗淡月光下的荣华小筑,透着一种灰白色的调子,除了远处的几栋小楼还亮着隐隐的灯火,我所住的那一片,已经没有了灯光。而周遭,到还是如常的静寂,定了定神,心里开始笑自己的胆小。
  我走到小楼的门口时,才发现一楼走廊我出去时开的那盏灯,不知什么时侯,已经被人给关了。二楼和三楼的房客,大概已经睡了,窗口也不见有灯光淌出。
  借着隐约从别处透来的光,我推门进去,瞬间,便感到有人在往外推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我下了一大跳,手里的东西滚落在门边,我迅速弯下腰去捡拾。
  一个女子悦耳但含着歉意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呵,对不起,吓着您了吧,先生?
  风在流动,有奇异的暗香扑来,然后,一个清瘦的女子倚在门边,我捡拾着落在地上东西时,顺势抬头去看她:昏暗的光线下,脸色虽然苍白,却还是有种掩藏不住的清雅风情,穿着一件暗色的长裙,修长的身材,令她恍若一支欲开却未绽的昙花。
  听声音,我已知道,说话的正是黄昏时搬家过来的那个女子。不知为何,心跳便有些加速。这时,我已把东西捡了起来,正想问她夜里出门为何连个灯都不舍得开。她在暗处除了又道歉意,到是主动开口说,这走廊的灯,不晓得为何是坏的,也不见亮,这不,让我闯祸,把先生给撞了吗?
  唇齿间,含着淡淡的微笑,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无话了,暗责自己的小肚量。
  我从她的身边步入公用的小厅时,出于礼貌,我主动向她介绍自己姓陈,就住在一楼。她伸出手来自我介绍姓方,二楼新来的房客。她说话的声音始终是温婉动听的。
  我见她说完向门外走去时,在身后便随口问了一句,方小姐,那么夜了,还要出门呵?她仿佛是一下被我给问住了,在门外怔了一下才回答,呵,随便走走,老呆在房里,总是有些郁闷的。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开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晚上的九点多,其实并不算是太晚的时间,我暗笑自己有点多管闲事。拿钥匙开门时,想到我在去便利店之前,走廊上的灯是我有意开着用作回来的照明,我便顺手又去摁了一下开关,一看,果然是坏了。
  肚子已在咕咕的叫了,回到房里,把那一大包吃的东西,匆匆的塞进冰箱,泡了一碗速食面,又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来了精神,坐到电脑前,要赶一篇约的稿。
  状态已经找的很好,早有了很好的构思,只差呼之欲出,以为开笔便可以滔滔不绝,却没来由的走神,眼前,总是浮现出先前与方小姐的相遇,她那张令男人有惊艳之感的面孔,让我的心怦然一动,发现自己是有些喜欢她的。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电脑上除了我写的小说名,便什么都没有了。外面,空寂无声。心里想,那位方小姐独自外出还没回来,只怕是进城去了。
  可是,进城去做什么呢?我首先想到的是,她一定是去赴别的男人的约会了。电脑前,念头一闪,心里居然已是醋缸打翻。
  我把键盘轻轻推开,起身,点起一支烟,在房间里焦躁不安的走动。
  就在这一夜的这一刻,方小姐第一次来敲我的门。
  在空寂的夜里,门是突然被敲响的,很有礼貌的被人轻轻的敲了三响,尽管如此,还是把正在全神贯注惦记方小姐的我给吓了个半死。
  还没有来的及用发颤的声音去问讯门外,方小姐那动人却有些暗哑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了起来:陈先生,还没睡呵?
  我惊魂未定的去开门。
  方小姐果然是已伫立在门口,借着房间的灯光,发现方小姐的脸色,的确要比常人苍白些许,愈发衬得唇红齿白,双眸像是深潭里的水,可以看到黑漆漆的夜,真的是一个曼妙而柔美的女子。
  这一刻,她的发丝有微微的零乱,颇有点走了许多路的风尘仆仆。我心暗觉突然,却还是微笑迎上了方小姐的目光。看到她,我的心里总是有些说不清的驿动,反正,心情是愉悦的。
  见我盯着她看,她脸微微的一红,顺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笑着说,这荣华小筑外面的夜风是有些大的呵。
  我接过她的话,连连点头,是呵是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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