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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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传奇-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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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崇拜鲁迅,崇拜曹雪芹,崇拜张爱玲……”

  “大学生问鲁迅:‘作为一个现代中国青年,应该争取什么?’鲁迅答大学生:‘先争取言论自由,然后我告诉你,我们应该争取什么。’第一次看到鲁迅答大学生,是十二三岁吧,马上爱上了他……”

  “……在XX的杂志社蹲着阅毕了鲁迅杂文。”这时是十六七岁。

  “然而随时随地翻开鲁迅全集,一切疑难杂症都得到了解答,真不在乎旁人在想什么写什么。夜半看鲁迅,会得手舞足蹈。”

  亦舒也崇拜张爱玲,但她说:“张爱玲的小说,真是篇篇能够背,那日与XX说,他认为张的小说犹如一把檀香扇,那真是再正确也没有了。然而最钟爱的小说,却是鲁迅的伤逝…值故事的悲剧在不停的重复。”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小说中的男女主角也取名为涓生和子君了。爱屋及乌,爱鲁迅小说而爱上了鲁迅小说中人物的名字!

  对张爱玲,她虽然有崇拜,却也有不敢恭维。她曾经写过文章,说张爱玲不该再写什么了。后来看到张爱玲的新作《相见欢》,就更有感慨,说她不应复出,因为她“真的过时了”,那些新作实在不是味道。明知“批评张爱玲真需要伟大的勇气,无畏的精神”,“斗胆碰终身爱玲的恐怕要受乱石打死”,但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这也是亦舒的泼辣吧。

  亦舒自有她的道理。“爱玲女士曾说,抄她文字笔的人不少,以致她猛然一瞧,仿佛是做梦时写的(大意)。按她的人是极多,可是大都能育出于蓝,把三十年前的张爱玲时代化鲜明简化”。大都青出于蓝?恐怕未必吧。

  亦舒虽然崇拜张爱玲,却没有抄张爱玲,正像她崇拜鲁迅,也没有按鲁迅。

  她的三崇拜之一是曹雪芹。爱读的是《红楼梦》。

  “近五年来,还只是看红楼梦一本,或者是与红楼有关的那几本考证,奇怪的是,这本书竟是百看不厌的,而且越看味道越出来了。假如看到五十岁,还是没有腻,也决不会再去研究第二本。老实说:“一生只看红楼梦,也太够太够…至于史记诗经论语以至其他等等,只好暂时对不起了。”

  “我有一套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确认为终身抱住一套庚辰本,已经足够,股却人间无数。”

  “…于是顺手拿起新的线装庚辰腊批石头记,看到半夜两点。”

  “…必篇大堆啤酒,有洛史超域录音带,一套庚辰本石头记,一份稳定的职业,一个有人看的专栏,哗,夫复何求。”

  她是这样的崇拜(红楼梦):当年在英国读书时,“剑桥的洋教授发牢骚说:‘近年来中国人这么多,真分不出真假,只好这样了——但凡会说国语的,且算他是中国人吧,’鄙人当时很有助洋鬼子气焰之罪,补了一句:‘这样吧,但凡会说国语,又看过红楼梦的,就放他一马,给他做中国人吧。”,

  这么深迷于红楼的亦舒,小说并没有抄红楼,正像杂文并没有抄鲁迅。一切照抄,就不成其为亦舒了。亦舒的家明和玫瑰,是现代社会的人物,不是宝玉和黛玉,而且是二十世纪下半世纪的香港人,是不同于二十世纪下半世纪的台湾人的。

  虽然香港有亦舒是相对于台湾有琼瑶而言(在时间上,琼瑶早于亦舒一个年代吧),亦舒又是怎么看琼瑶的呢?她说:“台湾的琼瑶提了那多余。”然而,她还是提过的,从人一文,是这么说的:一次是见到琼瑶本人,一次是见到琼瑶的照片。先前的琼瑶本人没有后来见到的照片中的琼瑶好看。照片中“她是很老式的淑女型的,穿洋装也穿得旧式,非常闺秀格,拍照老是抿着嘴,手叠手,尾指作兰花状,年纪比张爱玲轻得多,姿态却比张老,眼睛上黑白分明的几道眼线,看着看着,就觉得名不虚传,文如其人”——很老式,是尽在不言中了。

  亦舒其人又如何呢?看看她的自画像吧:“穿着破牛仔裤,烂T恤,头发剪得如男童,化妆品是一罐凡士林,闲时拖凉鞋,夹香烟去骑单车,奔公园,看法国小电影,夏地下打波子”。这自画像是漫画像,而且是少女时代的漫画像,一般是并不易见如此这般的“飞女相”的亦舒的。她有随便的时候,也有整齐的时候,也有讲究的时候,不过,她总是和琼瑶不同的打扮,是时代和地域的不同,更是气质和品味的不同。老式的台湾琼瑶!现代的香港亦舒!

  
  






亦舒传奇……带刺的玫瑰,绯红的梦






带刺的玫瑰,绯红的梦

关于琼瑶和亦舒小说的对话
晓舟

  甲:近年来,中国大陆掀起一股“琼瑶热”,这股热目前正在降温,有人预测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亦舒热”。

  乙:我最近从香港文学界朋友处也听到这种议论,他们认为大陆的流行节奏一般比台港要晚一二十年,当大陆处于“琼瑶热”之时,香港早已在提亦舒了。有人认为,琼瑶和亦舒是当今台港最擅长写爱情小说的两位女作家,有人甚至将亦舒称为“香港的琼瑶”。

  甲:我不赞成把亦舒比作“香港的琼瑶”。当然,从表面上看,亦舒和琼瑶有些相似之处。比如,她俩的小说都专注于描写爱情这个“永恒的主题”;她俩都是多产作家,琼瑶创作了四十多部作品,而亦舒则更有过之,目前已出版的作品计有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集、散文集和杂文集共六十多部,并有大量的文字散见于各种报刊专栏和杂志。此外,和琼瑶一样,亦舒也是一个早慧的才女,但她的创作道路却比琼瑶要平坦和顺利。亦舒原名倪亦舒,今年三十八岁,现在香港政府新闻署任职。她十六岁时发表处女作,十七岁便崛起于文坛。二十年来,她笔耕不辍,即使婚变后远去英伦求学,也不忘创作,至今为止,平均每年出版二至三本书。目前在香港,亦舒的知名度要高于琼瑶,她的作品始终在畅销书前三名之内。但是,只要认真比较一下,就不难发现她们作品之间的区别是明显的,琼瑶是琼瑶,亦费是亦舒。如果说琼瑶的作品有如一个个排红色的梦,那么亦舒的作品则是一丛丛带刺的玫瑰。

  乙:我同意你的看法。琼瑶和亦舒是不应混为一谈的。在香港有人这样评论过亦舒的小说,认为她的故事“既真实传神,变幻多姿,更充满着现代精神和城市味道。”认为:“她笔下的作品,部部充满着极‘香港’和极‘城市’的味道。”我认为这种评论还是中肯的,“极香港”和“极城市”的味道,正是亦务和琼瑶作品的区别之一。

  甲:琼瑶和亦舒都生活在高度发展的现代商业化都市,但是,她俩却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去观察生活,描写爱情。琼瑶的小说往往淡化了背景,她的主人公较少受商业化社会金钱名利的腐蚀,他们用青春、欢乐、柔情去编织着爱的梦,用心声、微笑、思念去吟唱着爱的歌。亦舒则不同,她的作品有着鲜明的时代印记,主要是以香港和欧美的现代大都市作为背景。她的笔下绝少田园牧歌式的爱情喜剧,大多是在名利场中历尽磨难的爱情悲剧。亦舒作品中的主人公,多是“小布尔乔亚型”的知识妇女和职业妇女,她们有知识。有能力、能自立自足,但她们在感情生活中都饱经沧桑,或在爱河中呛过苦水,或苦苦寻觅不得知音,其结果不是失败,便是无奈,不是孤独便是寂寞,不是独身便是离异。亦舒以她嬉笑怒骂,尖锐犀利的笔锋写出香港这个现代大都市中爱情的苦楚和虚伪。

  乙:我想造成琼瑶和亦舒的这一差别,主要原因在于她们的人生态度各不相同,虽然她俩在爱情生活上都同样遭受过感情的极大挫折和困厄,都有过失败的婚姻,然而,从相似的生活经历中,她们却有不同的人生领悟。琼瑶曾说过,“人,走入中年,却反而有童年时期的幻想,反正我一直是不很实际的人。”尽管有过失败的痛苦,但始终没有改变琼瑶对人生的乐观态度,因而,她赞美的是理想化的梦幻般的爱情。喝过苦水后的亦舒,对人生采取的是客观而冷峻的态度。她长期生活在香港社会“小木尔乔亚”的生活圈子之中,而这一阶层的人又撑起了香港社会的半边天。亦舒要通过这些人的际遇,真实反映现代香港人的道德、婚姻、爱情等观念,表现现代香港人普遍的心态。

  甲、琼瑶和亦舒的区别还表现在她们的爱情观上。琼瑶的作品将人的真、善、美全都集中表现在爱情上,她是实实在在地写爱情,极力歌颂的也是爱情本身。亦舒对爱情的态度却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将爱情看作是发自内心,出于自然的纯洁美好的感情。她曾说:“中国人讲究‘恩爱情义’。爱情涉及思与义,其中责任大于一切。中国人不懂得爱情最美丽之处,是在乎任性,来去自若,不受礼俗常规所拘,拒绝其他因素的影响。”在她的代表作《玫瑰的故事》中,贯穿始终的就是这种爱情主张。主人公黄玫瑰以及傅家明、在国栋等都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为了爱情身患绝症的傅家明死而无憾;为了爱情庄国栋不惜毁掉原有的家庭,葬送大好前程;也是为了爱情,黄玫瑰一生受尽感情的折磨。在这些至情至性的人物身上,亦舒将爱情表现得那样至高无上,崇高伟大。然而,另一方面,在更多情况下,亦舒又将爱情看作是人生的游戏。往往一见钟情,如醉如痴,一旦爱情消逝,便行“美丽的离婚”、“无怨的分手”,旧次如梦,新欢可觅,不迷恋过去,只追求现在。“故其笔下奇情畸恋,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男人外遇,女人别爱,家庭破碎,劳燕纷飞,谁也不悲伤,无所谓,不在乎,一切重新来过。”

  乙:我认为,亦舒对爱情的这种矛盾态度,正表明她对香港社会有较清楚的认识。她既向往美好的爱情,又感到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真正的爱情是可望而不可得的。亦舒将爱情作为一面镜子,照出香港社会“白领丽人”或知识妇女那种寂寞、孤独的心境,她们因寂寞而想在爱情中得到精神解脱,但往往因为找不到真正的爱情陷入深深的寂寞。

  甲:确实如此,亦舒小说中的主人公,几乎都有一种深深的寂寞感、孤独感。她的一部中篇,干脆就名为《她比烟花寂寞》。女主人公姚晶,曾是红极一时的影星,当英年逝去时,社会早已将她遗忘,就连丈夫和女儿也不需要她。她孤独寂寞得连遗产也不知该留给谁,最终只好留给只见过两次面的记者。《蓝鸟记》中,一位富家太太拥有“珠宝、皮大衣、丈夫、儿子、房子、现款,年年到欧洲度假”,但她感到心灵的极度寂寞和空虚,由此导演了一出婚姻悲剧。

  乙:在亦舒小说中,不仅女性感到寂寞,就连那些事业*常成功的男性也寂寞得痛不欲生。《喜宝》中的勖存姿是一个自我奋斗出来的巨富。他不但有钱有势,还有华贵的太太,漂亮的儿女,但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他的家“表面上者仿佛很美满,其实谁也不知谁在做什么,苍白而隔膜,自己一家人在演着一台戏,自己一家人又权充观众……”动存姿之所以和可以做他女儿的姜喜宝产生了十分畸形的恋情,其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喜宝虽然嬉笑怒骂,尖酸刻薄,但她有个性、讲真话,额存姿将她视为知己。姜喜宝为钱卖身,动存姿“金属藏娇”都不可取,但是,听到年近七十的动存姿像孩子般地央求喜宝“你说啊,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谁都会感到额存姿的寂寞有多深。

  甲:亦舒的小说不仅写了人生的寂寞,还表现了产生这种寂寞的原因。《我的前半生》是亦舒的重要作品之一,书中男女主人公与鲁迅《伤逝》中男女主人公同名。亦舒的用意很明显,她想通过《我的前半生》说明二十年代涓生和子君的悲剧,在七八十年代的香港还不断地在重演着。不同的是,二十年代涓生子君的悲剧原因是因为社会没有为他们提供条件,而他们本人也不具有足够的思想和经济准备。而八十年代涓生和子君的悲剧原因,则主要是因为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中,人与人之间的不可沟通,不可理解。

  乙:随着西风日盛,香港人对伦理道德、婚姻爱情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那种“白头偕老”,“琴瑟相和”的爱情,已为夫妻离异,家庭破裂所代替。亦舒的小说充分反映了这种事实,同时她又站在女性的立场上,为她们开出一剂立世的良方,那就是只有争取经济的自立,才能得到人格的独立。《我的前半生》中的子君,就是亦舒理想中的女性楷模。她十八岁结婚,十几年来舒舒服服地当着医生太太,她虽为人母,但幼稚得如同孩子。当丈夫忽然要和她分手时,她感到整个世界塌了下来。在无可奈何中,她迈出家门,走上社会,经过苦苦的搏斗,不仅事业成功,而且也重新找到了爱情。亦舒的小说,处处提倡正是这种独立精神。

  甲:不过,亦舒又看到这些独立能力的职业妇女,有着她们不可解脱的精神痛苦,这些人在社会上是人人羡慕的女强人,但在精神上却孤独无助。她们白天是首领,统帅一班人马在生意场上冲冲杀杀。到晚上,却独守空房,陪伴她们的不过是自己的影子。这些人一方面向往美满的爱情,渴望有温馨安宁的家庭。另方面她们多年来在金钱权力的世界里搏斗,心灵早已被扭曲,往往抱着极端的自我中心主义,要求别人完全服从自己的意志,适应自己的需要,因而她们总是难以得到爱情,总是将爱情看作是一杯苦酒。

  乙:亦舒比琼瑶人世要深,她对生活的观察比较敏锐而深刻,她的作品不粉饰生活,不美化现实,因而有较深的社会内容,较广的生活背景。就这点而言,我认为亦舒的作品比琼瑶来说有更大的思想容量,更多的认识价值。

  甲:从艺术上看亦舒和琼瑶的作品也是各有特点的。琼瑶有较深厚的中国文学的底子,她的作品典雅、绮丽,充满诗情画意。几乎每部小说都有一首很美的诗或词,这些诗。词在作品中反复出现,集中表现了作品的主题。琼瑶的小说可以说从语言到形式都是纯中国式的,因此,她可以在中国赢得大量的观众。

  乙:亦舒既接受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同时又在欧洲接受过教育,长期生活在香港社会里,因而她的作品融合中西,自成一格。正如亦舒的胞兄、香港著名科幻小说家倪匡所说的:“亦舒自小在香港长大,她的小说,和香港人的脉搏频率相同,是地道的香港文学。她的小说不矫揉造作,有着香港人的性格。”具体来说,亦舒作品和其他流行小说一样,以情节取胜,故事往往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结局深受欧·亨利的影响,常常出乎意料,富有传奇色彩。而且,亦舒小说都是以一、两句话为一个段落:跳跃性大,节奏感强,这和香港惜时如金的紧张生活很吻合。此外亦舒小说的语言也很有特色,泼辣、尖刻、逼真,常以三言两语切中时弊,鞭辟入里。

  甲:我们谈了亦舒和琼瑶作品的这些区别,但有一点她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她俩虽然写得多,但也存在不断重复自己的情况。她俩的小说各自形成一定的模式,套上固定的框架,多看几部,便使人有雷同之感,这和她们生活的圈子比较狭窄,眼光受到限制是有关的。乙:亦舒和琼瑶的作品有一定认识和欣赏价值,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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