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让劳拉给说到关键了。卓姬特就像是心中所抱的悬念被别人点了出来,她将枕头拖到膝上。
“据说Leonidas国王也是很强势的……。要是因为什么事情两个人闹了起来,谈崩了,那怎么办啊”
“真是这样Convallaria那边不会默不吭声的。肯定的。”
莫妮卡满脸难题的在胸前双臂挽在一起。
蝶莲娜所继承的,是过去到现在一直统治Convallaria王国的王族的血。虽然王族的影响力慢慢衰退了,Convallaria现在是由教会统治,但是据说王族还是作为国家的象征,非常受到重视。
(这位公主那么强硬,Leonidas国王恐怕并不知情。)
卓姬特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她想起公主那坚定的蓝眼睛。那美丽的颜色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公主,和国王谈崩我想还是不会的。……”
“但是她刚来就朝大臣宣战”
莫妮卡从床上探出身子,俯视着劳拉。劳拉为难的歪着嘴角。
卓姬特也垂下美貌落下肩膀。
“和我一起服侍公主的那些佣人也面露难色。”
回来的路上还听到许多人对以后生活的不安。当然,想必蝶莲娜是不会在意那些谈话的。
“卓姬特有什么想法?”
“嗯?我?”
“嗯,你怎么看公主。”
“唔……是啊”
强势,态度蛮横。尊大,高傲。这些词不止是今晚听到过,而对于这样一个她,自己抱什么观点呢?
被劳拉这么一说,这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我觉得她好美……”
“就这些?”
莫妮卡很惊讶的反问。
卓姬特满脸为难的挠头。
“唔,大家感觉她强势也好怎么也好,其实这些我也能感觉到。但是她的美丽真的是超越了这些。你俩在近处看到她也会怔住的。你会感觉她漂亮的让你不相信那是她的性格。”
“被你这么说……我倒真想亲眼见见。”
莫妮卡和劳拉并不是公主的贴身侍从,所以还没过到公主呢。
面对似乎被勾起兴趣的莫妮卡的样子,卓姬特兴奋的点头。
“也许是因为她太漂亮了,所以大家是被这份美丽给压制住了也没准。”
虽然大家很吃惊她的态度,但绝对不让你产生对她的坏印象。不如说她那鲜明的美,让人着迷。
也许Leonidas国王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想娶她为王妃也没准。
倚着下铺,劳拉窃笑。
“卓姬特都这么说了,估计没事。”
“真的真的,虽然大家都很担心的样子。”
“担心?”
莫妮卡看起来也喜欢议论这件事情。卓姬特抱着枕头,捧着茶杯,将身子探出来。
下面劳拉用温柔的眼神仰望她。
“其实来了这么一位破天荒的公主,我一直很担心卓姬特能否招架呢。”
“Soleil大人也很担心你哦”
“哦……是吗”
卓姬特在城内交情很广。不仅与同年龄段的女佣包括其他下人有交情,少不了那位近卫队队长姐姐的关照,她与近卫队里的人也是有交情的。和厨师、园丁的关系也很好,他们都把卓姬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关照,很对她放心不下。
“看来我要好好工作,争取不让大家担心。”
不管怎么说对方可是将来成为王妃的高贵之人。
“明天起有的忙了”
面对劳拉苦笑的表情,卓姬特孩子似的微笑。
“没事,我会努力的!何况能服侍公主殿下,是我从小梦寐以求的事情。”
喝完茶,几个人到屋外的公用水管处将茶杯冲洗干净,然后又回到了床上。
就是这样,三个人每天的句号,就是在这里画下。
没有任何束缚和限制。卓姬特由衷的喜欢这种沉稳的节奏。
灯熄灭的屋里,卓姬特把钟爱的胸花放在枕边,感受窗户照进屋里的月光的朦胧。
——但是。
在这个安稳的夜晚过后的第二天。
在晴朗的天空中,有两片云彩依偎着飘在那里。
这样一个闲情逸致的早晨。
“出去”
“……?”
和两位前辈一起来唤蝶莲娜起床的卓姬特,被大清早的这头一句台词弄得目瞪口呆。
“难道三个人里没有人听到我说的话吗,让你们从这间屋自己出去”
面对三个人的搀扶,睡相比卓姬特还难看的她,睡眼惺忪的从大床上起身,懒洋洋的皱着眉毛喝道。
“可……可是,蝶莲娜公主,马上要到吃饭的时间了。如果不来帮您更衣的话……”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女佣做了个笑脸,虽然此时很狼狈。
卓姬特也才反应过来。早饭之前要扶主人起床,然后帮助换好衣服,整理头发,擦拭脸部,如果是公主的话还要帮助化妆。将睡衣和床单枕头一并换了,把被子收起来出去晾晒,还要准备吃饭前的茶点,最后等待早饭做好,这就是贴身侍从要做的事情。
同时这也是贵族最基本的生活流程。
但是蝶莲娜却满脸无可奈何的深叹一口气,下床的同时将头发推至身后。奶油色négligé(睡衣)长到脚踝,花边轻轻摇晃。
“我有允许你们进来吗?睡觉的时候你们在屋里走来走去,会让我不愉快的。”
她快步走近,指着临室的门。
“换衣服不借你们的手我自己也能换,赶快给我出去,看你们真烦。”
“呃?……这……”
那口吻的意思像是说卓姬特她们很没有常识。那种不容争辩的、甚至对卓姬特等人无法容忍的态度,让她们几个女佣哑口无言。
“失、失礼了”
一名前辈好不容易说完失礼,卓姬特这才低下了头。
(唔……呜哇)
甚至感觉背上出汗了。太紧张了。
本以为昨晚算是领教了她的厉害,没想到自己体验一下,威压感更加强烈。
“那么我们会在走廊等待您的吩咐。如果想好要吃什么,请您告诉我们。”
前辈的这句话终究不能抹掉三人无措的尴尬。
蝶莲娜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终于烟消云散,背过身去。
“你们还真是兢兢业业”
背对着卓姬特等人,她的话听起来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在卓姬特向前一步的地方,两位女仆相互看了看对方,三个人带着困惑的表情一声请辞后离开了房间。
后面的两个女佣推卓姬特让她别在前面挡着,先一步到了走廊上,卓姬特也随后跟了出去。
啪嗒,背后门关上了。这一刻,身体终于从紧张中解放出来。
“呒啊~~~”
卓姬特虽然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还是撑下来了。就算被从屋子里赶出来,如今还是在工作中。
卓姬特抬起自己的视线。因为她听到了自己前面两位女友的叹气声,带着无奈。
“真是个不好伺候的公主”
“这今后还要伺候她半年,这真是”
她们在抱怨撞到一份倒霉的差事。
“卓姬特,你也够灾难的”
她们同情的看着卓姬特,和她说。卓姬特由于过度紧张,这才身子一跳、的反应过来。
“啊?啊,哈哈,是啊!”
紧张中,她的身体下意识的进入了戒备状态,她抬着双手回答。
房间里还不说话。
卓姬特靠在门上,小声叹气别让前辈听到。
灾难,倒是不觉得。
(也许这正是这份工作的严肃之处。)
美丽却稍微有些严厉的公主。看来这句话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情况。
美丽,却十分严厉的公主。不,也许十分也不足以表达。与迄今为止自己侍奉过的客人全然不同。被这样痛快的回绝,还真是第一次。
貌似蝶莲娜公主是一个强敌。
2
蝶莲娜公主来到城堡的第五天。
她的故事已经在城堡里传开了。貌似外面的城镇里也知道。
虽然主要内容是她的美貌,更多的是她那引人注目的旁若无人和任性。
城堡的面包不好吃,女佣们高看一眼的连衣裙和装饰品看不上眼。注视她的话,她就会发怒。呆呆站在那里听她发怒,她就说女仆们真清闲,带着讽刺。
其中蝶莲娜最广为人知的一件事,就是在欢迎晚宴上暴打名门贵族家的孩子。起因倒是没弄明白,只是贵族家的这位公子的脸,被她给打得通红。
“貌似很严重。”
手里拿着剪刀,花园里,丽莎朝卓姬特苦笑。
“倒也没有周围人说得那么夸张。”
卓姬特也苦笑。
随着蝶莲娜的事迹越传越广,卓姬特这几个负责照料她的女佣开始同情她了。
卓姬特用剪刀啪吃一下,从花圃中剪下一多橙色的花拿在手里。因为蝶莲娜房间里的花都萎了,前辈提醒,在花枯萎之前快点换掉。
上一次选择的基调是粉色,这次选择橙色以及黄色这些明快的颜色好了。
“但是传说所言非虚,对吗”
沙沙也帮忙卓姬特剪花,摘起一朵黄色的小花。
将摘在手里的花一一放入桶中,卓姬特笑着挠了挠脸腮。
“啊,哈哈……嗯,全都是真的”
没错,谁也不会传子虚乌有的事情。这也同时让否定传言变得很难,很难让沙沙相信并没有传言传得那么严重。自己的嘴拙。
“那就是说确实很辛苦咯?”
“嗯,但是自己也认为,也许作为公主就是那样的。”
如果周围当成公主把她养大的话,任性也是人之常情。
“她和我们生活的环境不同。所以说能有什么办法呢。”
“也是。”
啪吃啪吃,沙沙剪花的节奏很规律。
“如果真的很辛苦,其实和女仆长说说我觉得也行。”
啪吃。沙沙将怀中抱着的花放入木桶。她的眼睛黑黑的,那颜色总能让卓姬特感到安心。
卓姬特慢慢的、嫣然笑开了嘴。
“没事的。再个还有,蝶莲娜公主她,其实我觉得真的没有大家说得那么严重的。”
“为什么?”
“就是感觉。”
嗯,感觉。这五天下来以后的感觉。感觉她并没有传说中说得那么让人讨厌。
“你要知道,根本上合不来的人一见面就会感觉忐忑不安……比如心里不痛快啊。甚至皮肤都感觉吡哩噼喱。”
“看来卓姬特还真是感性呢……比方说你在谁身上感觉到那种感觉了?”
“让我举例啊?……”
沙沙随便的一问,让卓姬特不自觉的沉思起来。然后想着头脑中那个讨厌的人回过神来,呼吸都静止了。
“怎么了?”
沙沙的黑眼睛朝自己看过来。卓姬特踌躇间看了看周围,然后在沙沙耳边小声说。
“别告诉别人哦……我对Leonidas殿下,很苦手耶。”
“卓!”
沙沙感到非常吃惊,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环顾了一下周围。
“卓姬特,这话可不能在其他地方说。”
那不是国王的名讳吗?
自己自觉到轻率的卓姬特,嘘~~~~的将食指放到嘴唇前竖起。
“但是,你不感觉有点害怕吗?他不笑,就连他和王妃聊天的时候他的眼睛也像是瞪着谁一样。”
“卓、卓姬特你真是……”
“啊……抱歉抱歉。我不说了。”
她说得对,卓姬特用手遮住嘴。
虽然这点闲话不至于受罚,但是不敬是肯定的了。Leonidas不仅是agapanthus王国的国王,还是整个Gloriosa联邦的统治者。
(但也确实像个可怕的人)
两位妃子在他的身边究竟感觉如何呢?而即将成为他第三位王妃的公主殿下,又会怎么想呢?
决不笑。一想到那目光杀死一切的国王,皮肤就感觉起噼嚟。
“好,这些应该够了”
将新剪下的花放进木桶,卓姬特将剪刀归还了沙沙。
“谢谢。那我走了。”
“啊,卓姬特。”
沙沙轻轻抓住了提起木桶将要离去的卓姬特。
卓姬特回过头来,并没有问怎么了,而是眨着她的眼睛。
沙沙表情放松的微笑。
“是关于蝶莲娜公主的事情。你都说她好,也许她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这就是我的想法。”
卓姬特用发自内心的笑脸回应了含羞的沙沙。
“嗯!”
在蝶莲娜公主结婚前的这半年,就是自己的工作。这段时间要努力让关系更融洽一些。
再次鼓起干劲儿,卓姬特重新握起装满摇曳橙色鲜花的木桶的把手。
太阳还没有倾斜,下午茶之前的时间。
鲜花图案的窗帘绑着,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几个少女围坐在蝶莲娜的身旁,看着她阳光下闪烁的长发。
她的周围有两个女佣,四个做针线活儿的下人。
没有带装饰、一身白裙的蝶莲娜,抬起双臂正在量尺寸。
一个裁缝量了蝶莲娜肩膀到肘部的长度,另一个则是量腰到脚踝的长度,用卷尺比量着。还有一个拿着卷尺,精心的量着她细细的腰。
蝶莲娜将厌烦挂在脸上,像一个人偶一样一动不动,无聊的看着窗外。
卓姬特正在为蝶莲娜用意下午茶,用余光时不时的去看蝶莲娜。
这不是普通做做裙子需要的尺寸丈量。而是为半年后她与国王的婚礼上,她将要穿着的婚纱做准备。
豪华不失清纯。想必身穿白色婚礼礼服的蝶莲娜肯定很美。仅仅是想想,卓姬特就感觉心潮澎湃。
她嘴角一松,笑了出来。
第二位王妃的婚礼是五年前举办的。那时的卓姬特才十一岁。作为一个一般市民的孩子,她还朝着婚礼队伍的马车挥手了呢。身边的大人太高了,她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只看见了马车上随风飘摇的面纱。
但是现在不同了,自己成了公主的贴身侍从,自己从准备期开始可以帮忙了。这种空间上的诧异感、兴奋和期待,都很饱满。
尺寸量好后,裁缝们收拾好了东西,深深低下头。
“辛苦您了,已经量好了”
蝶莲娜只是一瞥裁缝和她手上的卷尺,什么也没说。她背过脸去,将手转到后背上,想解开连衣裙的绳扣。
“啊啊,我来帮您”
在窗边小桌子上放下茶杯,卓姬特匆匆来到蝶莲娜的背后。
“我行。换衣服我自己能行。”
还是一如既往的那句话。来到城堡里五天了。每当卓姬特想要帮她换衣服,蝶莲娜就很困扰似的皱着眉头。
要知道卓姬特他们的衣服简朴容易穿,蝶莲娜身穿的连衣裙如果要一个人穿,那还真是件苦事。
“但是,您一个人会很吃力的”
一如既往的,卓姬特强行伸出手,从下面开始帮她解绳扣。她的手法比平时看上去更熟练了。
那白色的裙子自然而然的让人联想到将来婚礼礼服的样子。会做出一件怎样的婚礼服呢?上面会充分运用蕾丝手法,做成一件可爱的婚礼服吗?或者是件以银色刺绣修饰的、闪烁的礼服?
到时候蝶莲娜一定会美得让所有人赞叹。
“呵呵,真是期待。期待看到婚礼礼服。”
终于把心中想的顺口说了出去。因为心里美得不行,甚至卓姬特手解绳扣的动作,也变得颇有节奏起来。
“……是?”
但蝶莲娜回应的,是那将感情扼杀的,冰冷的声音。
“我才不想穿那种东西呢”
“蝶莲娜殿下您?”
卓姬特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从肩膀看过去,蝶莲娜的表情很僵硬,桃色嘴唇紧紧收住。
“想穿的话让你穿好了”
“您、您这是说什么啊。我不能那样。”
“我看也是。”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的侧脸看上去好孤寂,卓姬特停下了解绳扣的手。
“莫非……你并不想结婚?”
卓姬特自然放低了声音。
蝶莲娜瞥了她一眼,视线朝卓姬特滑去。
“不想”
她爽快的将不能说的话说出了口。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句话的严重性,蝶莲娜很平静的将脸转到正面。
卓姬特的目光自然去寻找前辈们的身影,两人都在门前帮裁缝们收拾东西,貌似并没有听到蝶莲娜的这句发言。
这算是一种幸运吧?又或者不是一种幸运?而自己该如何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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