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思想的形式是非常可怕的。比如生命,原来的生命就是荒诞的、没有意义的,但它却无法避免地轮回,无休无止,直至虚无,也就是“永恒的轮回”。
当然这是一种极端的虚无主义形式,即虚无是永恒的!
佛教所体现的欧洲形式是:知识与力量相结合,其能量迫使人们尊崇这种信仰。这一点是所有假说中最具科学性的。我们并不承认终极目的的存在。如果生命中真的存在一个目的,那么想必它已经达到。
由此,人们就会认识到,这里努力追求的其实是泛神论的对立物。因为,人们通常都会认为“一切皆完美、神圣、永恒”,这同样能够迫使人们尊崇那种“永恒轮回”的信仰。现在产生了这样一个问题:道德也将这种肯定万物的泛神论立场取消了吗?从根本上说,道德所克服的只是其信仰的上帝。对于设想出来的一个“善与恶的彼岸”的上帝,有何意义呢?在这种意义上的泛神论是否可能?在过程中,我们虽然将目的观取消了,但是这就表示我们肯定过程吗?如果说这个过程无时无刻地取得某种东西,那么情况大概会是这样,并且始终保持同一事物。关于这一点,斯宾诺莎就是一个很好的事例,他就获得过这种肯定的立场,因为每一时刻都存在一种逻辑的必然性。所以,他就凭借自己的逻辑本能战胜了这种世界特性。
当然,斯宾诺莎的情况只能说是一个特例。任何一种现象基础的性格特征,都会在其现象中凸现出来;假如某人将它看作是自己的基本性格特征,那么想必它会使这个人像胜利者那样,赞扬那些普通生命的每一个时辰。最主要的一点或许就是使人以一种喜悦之情将身边的这个性格特征看成是善的、有价值的。
如今,道德已经阻止那些被动强制和压迫的人,以及被等级划分的生命绝望,并且协助他们避免掉入虚无的深渊里。因为这体现了一种对人的无能为力,但并非是对自然的无能为力,而是对生命产生绝望的怨恨。
掌权人和暴徒都被道德所拥有,这些人可以把“大人、先生”统统看成是自己的敌人,一些卑贱之人时刻监视着“大人、先生”。也就是说,首先有必要鼓起那种卑贱之人的勇气,并且使之变得更加坚强。如此一来,道德则教诲人们对统治者的基本性格特点就是必须抱一种刻骨铭心的深仇和轻蔑之情,即针对其权力意志。道德应该将这种权力意志废除、否定,甚至要将其碎尸万段。因为,当我们以一种相反的情感和估价看待时,我们便能发现,这出自于一种令人恨之入骨的本能。一旦那些受苦的人和被压迫者丧失了那种蔑视权力意志的信仰,那么他们必将进入那种不可救药的绝望漩涡。对于生命来说,如果这种特征是必然的,或者出现了这种情况,即在那种道德意志中真的隐藏着“权力意志”,那么,仇恨意志也变成了权力意志,这也是最终的结果。大多数被压迫者似乎意识到,当他们与压迫者站在同一个地方时,压迫者不应该具有什么特权以及更高的等级。
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往往与生命没有任何关系,并且它们都属于权力限度之外的。假如说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权力意志,那么道德会防止那些败类陷入虚无主义,因为道德已经将一种无限的价值和形而上学的价值赋予了每一个人,且将它纳入了一种与世俗权力和等级制互不协调的秩序之中。因为,道德教导人们要学会低眉顺眼、屈从忍让。如果某个人对这种道德的信仰消失了,那么败类自然就丧失了生存的精神寄托,也必将走向灭亡。
灭亡的表现形式就是自取灭亡,它是一种对必然毁灭的东西的本能选择。败类的自我毁灭象征着自我活体的解剖、中毒、酒精中毒、浪漫主义,尤其是本能地强行采取某些行动,通过某些行动,人们将强者看作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死敌,并且把毁灭意志当成是更深刻的本能、自我毁灭意志的本能、要求遁入虚无主义的意志。
顿 悟
诚如尼采所言:道德总是教导和要求人们学会顺从,学会忍让。道德的培育,其实便是在教导人避免跌入虚无的深渊。
珍惜你的美德
亲爱的朋友,倘若你拥有一种独一无二的美德,便不要与人共赏。
当然,你必定会为它取个名字,并且十分珍惜它,你会开心地与它嬉戏、玩耍。
但是,倘若你让大家共用这个名字,那么你将会失去这种特有的美德而变得和大家一样!
你毋宁说:“这个使我内心感到饥渴,使我灵魂感到悲喜的东西,既不可言喻,也无以名之。”
就让你的美德永远保持高姿态吧,而千万不要加以任何亲昵的名称。假使非要提到它,你也大可不必羞于启齿。
你完全可以慢吞吞地说:“这是我所珍爱的善,它使我快乐至极,我所需要的善正是如此。”
“我之所以需要,并不是它是上帝的律条,或是人类的法规与需要。它对我来说绝不是引往超人世界或天堂的路标。”
“我之所以深爱它,仅仅是因为它是属于地上的美德——它不会苛刻,更不会卖弄小聪明,也不会虚情假意。”你应当这样诉说自己的美德。
如果你将最高的目的灌注于热情的深处,它们便会变成你的美德和欢乐。
即便你是属于脾气暴躁、执著狂热、沉迷肉欲,或者是充满恨意的族类,但是你的热情终将成为美德,就连恶魔也会变成天使。
从此,你的身上便不再有任何邪恶,除非是因众多美德之间的冲突所引起。
可爱的朋友哟,若是你很幸运,你只需拥有一种美德就够了,千万不可贪多。因为如此一来,你过桥就会容易些。
一个人能拥有多种美德固然不错,但不见得这样就是一件好事,因为有许多人就是由于不堪负荷众多美德的倾轧争斗之苦,而跑到荒郊野地里去自杀了之,成为肉体的蔑视者。
战争是邪恶的吗?纵然是,我们仍然需要它。同样的道理,在你的诸多美德之中,嫉妒、怀疑和中伤是需要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
你看,你的每种美德都企图占据最高的位置,它们都想驱使你的精神为其奔走,也都要你在爱与恨时所拥有的全部力量。
事实上,美德会互相嫉妒,而嫉妒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每种美德都可能毁于嫉妒。
心中充满嫉妒的人就像蝎子一样,最后只会将毒刺转向自己。
人是应当超越的,因此,你必须珍惜你的美德。倘若你无视你的美德,你便会因它们而大死一番。
顿 悟
美德是财富,美德是最宝贵的财富,美德是人的良好意愿和尊严方面的财富。在这方面进行投资的人虽然不能在世俗的物质方面变得富有,但是,他们可以从赢得的尊敬和荣誉中得到回报。
卷三
明晰是非善恶
尼采认为:宇宙间本没有善恶,罪恶感乃自欺欺人,西方人的“原罪”说,更是自欺欺人;他反对基督教对人生所做的善恶评价,主张从人本身来考虑一切价值判断;他要人不要压抑生命的本能,享受人生,为自己创造生之快乐,因为人之生命是超然于善恶之外的……
“善”与“恶”
当大自然给我们带来雷雨天气,将我们浇成落汤鸡的时候,我们不会抱怨它是不道德的,可为什么我们把对他人造成损害的人的说成是不道德的呢?因为我们在后一种情况里设想了一种专断地进行统治的自由意志,而在前一种情况里则认为是必然的。但是这样的区分显然并不正确。因为,故意伤害在很多情况下,我们从来没有将其称之为不道德。比如人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故意杀死一只苍蝇,理由是因为我们不喜欢它嗡嗡的叫,我们故意惩罚罪犯,让他们痛苦,目的就是出于保护自己和社会。在第一种情况里,是个人为了自我保护或者甚至是为了不让自己不快,才故意做出伤害的;而在第二种情况下则是国家。所有道德一致认为故意伤害在自我防卫中是可行的,也就是说同自我保护有关!但是这两种观点足以解释人对他人所施加的恶行。人们要得到快乐,或者要防止不快,从任何一种意义上来说都始终同自我保护有关。苏格拉底和柏拉图说得没错:人不管是做什么,他总是做善事。换句话说,就是他按照自己相应的智力水平,按照他的理性的具体程度,做他认为似乎是善的(有用的)事情。
关于“善”“恶”,来源于占统治地位的宗族的灵魂中。谁有力量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且真正实行了报答和报复,也就是说感恩图报和有仇必报,那他就被称之为好人;谁无力进行报答和报复,就会被看成是坏人。好人属于“善”的群体,这类人有公共意识,因为所有个人都通过报答和报复的意识,密切地相互结合在一起。坏人属于“恶”的群体,一群没有公共意识、卑躬屈膝的无能之辈。
好与坏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等同于高贵与卑贱,主人同奴隶。相比之下,人们并不会将仇敌视为恶人,因为他们能报答和报复。在荷马那里,特洛伊人和希腊人都是好的。不是那些加害于我们,而是那些可鄙的人,才被看做是坏的。
在“善”的群体里,“善”代代相传。一个坏人要从如此好的土壤中生长出来是不可能的。即便如此,但是如果好人中有一个人做了好人认为不可取之事,那就得为此想些借口了;比如可以将罪责推到神的身上,指责神让好人丧失理智,变得疯狂起来。——然后,再来看在受压迫者、无能者的灵魂中是怎么样的。在此,任何其他人,无论他高贵还是卑贱,都被看做是敌对的、不顾及他人的、剥削他人的、残酷的、奸诈的。
“恶”是一个表明特性的词,用于人,甚至用于人们所假定的任何活的存在物,例如神;人性的、神性的,和魔鬼的、恶的,都被看做是一回事。善、乐于助人、同情等的标志,被恐慌地作为诡计,作为一个可怕结局的前奏,作为麻痹和蒙骗,一句话,作为美化了的恶意来看待。个人有这样一种思想感情,那就几乎不可能形成一个集体,最多也只是这样一种集体的最粗糙的形式,以至于在这种善恶观念占统治地位的任何地方,个人及其宗族、种族的沉沦就离他们不远了。——我们现在的道德是从占统治地位的宗族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让我们再次强调一遍我们已经听过成百上千次的话吧!尽管今天我们对这项真理——我们的真理——早已不愿再倾听了。我们非常明白,这声音带有多么严重的侮辱性——假如有人将人不加修辞地直接当成动物的话。然而,事实是恰恰在我们谈论具有“现代观念”的人的地方,会经常用到“群畜”与“群畜本能”之类的词,这或许要算是我们的一项重罪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别无选择,恰恰是在这一点上我们有着新的见解。
在一切有关道德的主流判断中,我们认为,整个欧洲都是统一口径的,就连对欧洲有着主要影响的国家也算在内。在这里,人民显然知道苏格拉底所不知道的事物——今天的欧洲人“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在此,我们无需大声呐喊,再让耳朵受罪了——假如我们总是重申此种说法的话。在此被认为是已知的事物,在此基于他的赞誉而自我标榜的事物,都自称是善的属类,统统都是“群畜”的本能。此类人突然冒了出来,成为大多数,并趋向居于超出其他本能的优势地位,而且风头更劲。
根据持续增长的生理学上的相似性,它即象征着这些事物。群畜动物的道德便是今日欧洲的道德——恰如我们所熟悉的其他事物,这仅仅只是人类道德的其中一种。不管是在它之前还是在它之后,或者是同它并行的时代,同样存在其他的道德。首先是可能有或者应该存在的更高等的道德论者,然而此种道德全力抗拒的就是这种“可能”和这种“应该”。它发出最严正的声明:“我便是道德本身,此外再无其他道德。”甚至谋求一种曾经为群畜动物最微妙的欲望服务,并善于阿谀奉承的宗教的协助。在政治和社会的构建中,我们找到了一种日渐明显的对此道德的表达方法:基督教运动的宗旨造就了民主运动。然而,即便对那些最缺乏耐性的人,对病人或者是通常意义上的本能的瘾君子来说,这种运动的速度都过于缓慢,必须要放声地嚎叫一番。
这一切或许会让日渐嚣张的无政府主义疯狗们高兴,现在这群疯狗正漫游在欧洲文化的小巷中。从外表来看,他们同驯良而勤劳的民主主义者以及革命的意识形态家们背道而驰,同那些笨拙的哲学骗子和热衷于兄弟情谊的人们更是不靠谱。这些自称社会主义者的人想构建“自由社会”,实际上,他们出于本能敌视任何一个有别于自治群畜社会形式的社会,所有这些家伙都是一样的,反对所有特殊要求,所有特权;他们对惩罚性的正义持怀疑态度(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是对弱者的强奸),但同样对宗教持同情态度。只要感受到,经历过或遭遇过(无论是卑贱的动物,还是高贵的“上帝”;“同上帝一起同情”的犯上行为,则属于民主主义时代)。在同情的焦躁与呐喊,对苦难的仇视,及其女性对观众的无力感方面,都不能容忍痛苦的存在——在这一点上也是一致的;在非本意的阴柔化方面同样如此。在此种魔力的影响之下,欧洲几乎又面临着一种新佛教的威胁;在同情的道德方面,保持信仰的一致,好像道德原本就是如此,成为了制高点,人已经达到巅峰;前所未有的对未来的希望,对当下的慰藉,对以往所有过失的巨大清偿——作为女救世主的共同体,信仰群畜同信仰本身都是一丘之貉……
顿 悟
“善”与“恶”同“好”与“坏”一样,是一对对立统一的矛盾体,彼此依存于对方。好从属于“善”,正如坏从属于“恶”一样。对于我们每个人自身来说,通常情况下只能看到自己的“善”,而无法发现自身的“恶”。对待别人却往往只能看到别人的“恶”,而无法看到别人的“善”,这也是人性不够豁达所至。
“好”与“坏”
我们理应感谢英国心理学家对道德发生史所做地探讨,尽管他们在探讨过程中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我得承认,就我个人来看,他们本身就是一个疑点,他们在开始写书之前就将一些观点罗列出来了——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本身就很有意思!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人们总是发现他们在有意无意地做同一件事:那就是将我们内心世界中的龌龊部分暴露出来,从中寻找积极的、先进的、于人类的发展有决定作用的因素,而这些恰恰是人类智慧的尊严最不愿意看到的部位,他们就是在这些习惯势力中,在健忘中,在盲目和偶然的思想网络和思想机制中,在任何一种纯粹被动的、机械的、反射性的、微不足道的和本质上是愚蠢的部位寻找积极的因素。到底是什么让这些心理学家总是朝着这一个方向努力?是否是一种隐秘的、恶毒的、低级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贬低人类的本能?是否是一种悲观主义的猜忌,一种对失意的、干瘪的、逐渐变得刻毒而幼稚的理想主义的怀疑?是否是对于基督教(和柏拉图)的一种渺小的、隐秘的、从未跨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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