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我一脸正经地编起了故事。
红房顶
“哎呀,我决定不了。”女人带我去了楼底下,用葡萄牙语和柜台里面的女人说了一通,她们不时地看我。
不久,她们过来说:“好了,照片给你。”
走出去后,树严肃地说:“你们那里真的有这个诅咒?”
“当然没有,我瞎编的!”我笑了起来。
“天!我真的信了!”
白色佛罗里达之夜
在爱尔兰的时候,我曾问过树:“你总是去派对,派对真的那么好玩吗?”
“我喜欢和朋友在一起,大家开开心心的。”
“不会是找女生吧?”
“我有女朋友,为什么要找啊?”
“不知道,那西班牙男生为什么都很花心?”
“谁告诉你的?”
“电影里看到的。”
“这个傻姑娘,电影是电影,生活是生活。我的好朋友们一对对恋爱都快七八年了,最长的那对十年,明年要结婚了。”
“那你告诉我,你最感动的事情是什么?”
“上个学期,我做了一个视频,是我第一次做小电影,讲的是关于交换生的这段生活,我给父亲看,他眼角有泪水,似乎对我很骄傲。我也觉得很感动。”
对于我这些死缠烂打的问题,他全部认真地回答着。
“那,你生命里最快乐的一天是哪天呢?”
“我还不知道。好啦,记者小姐,下班了下班了,我们在床上搭个电影院,看剧了!”
第二天,在上课路上,我收到一条短信:“你问我最快乐的一天会是哪天,我想了一夜,我想应该就是娶你的那天。”我默默地对着没拨通的手机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每天我都是最快乐的。”
在爱尔兰的时候,天气总是不好,不是阴天就是下雨。厚厚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我问树:“你来自巴塞罗那,那里几乎每天都是大晴天,为什么你不觉得这里很烦闷?我都快得抑郁症了。”
他却说:“我喜欢阴天,更喜欢雨天。”
“什么?你一个来自巴塞罗那的人会这么说?”我瞪大了眼睛。
“因为阴天,或者下雨天,我喜欢在家里面,和你一起看电影吃比萨。”
“你还真容易满足,是不是如果还有一个麦当劳在隔壁就更好了?”
“哈哈,当然!”
到了巴塞罗那,我们一直过着平凡的日子,派对越来越少,生活只是简简单单的。
“快点看,快点看!”我跑到树的房间,叫着正在电脑前的他。
“什么事?”
“窗外的天是粉红色的!”我像是个孩子一样惊喜地叫着。
“夕阳啊,我们去天台看看。”于是,他放下手头的事情,和我一前一后出去了。我跑得很快,站在天台上冲树喊着:“快点快点。”
“来了来了,我要锁门,还要拿相机,等等。”
“哇!你看,云朵都是粉红色的,好壮观。”我指着前方。
“对,还有起伏的山。”
“真美!我从来没看见过粉色的天空。”
“这里是西班牙,我们有山有水有阳光。”树又开始了。
夕阳下的天台
我拿着手中的相机,开始拍了起来。已经九月的巴塞罗那,仍然是夏天般闷热少雨。
“我想去追夕阳。”我说道。
“现在还来得及,我去取自行车。”
我们两个走出了天台,正准备锁门。树说:“还记得你刚来这里的时候,在天台拍照吗?”
“你是说哪次?”
“我来拯救你的那次。”
“啊!那个好事的邻居阿姨吗?”
“那次要不是幸好我无聊上来找你,你就要被她带到警察局去了。”他笑了起来。
“怪就怪在那个阿姨太爱管闲事了!”我愤愤说道,“我就在天台上面拍照,我喜欢俯瞰风景,吹吹风,以前从来没有这个机会。正当我吹得舒服的时候,那个阿姨就上来晒被子。看见我这个中国女孩,她就吓得问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居民楼。”
“你在巴塞罗那拿着相机,就是一个典型游客。”树插嘴道。
“那我和她解释了,我有大楼的钥匙,不是闯进来的。可是她就不听,还以为我是个小偷。我和她说我住在这里,她就问我为什么以前没有看见过,而且这里住的都是西班牙人。”我无奈地摆了摆手。
“人家好心啊,为了安全。”
“可随后,我用完了所有会说的西班牙语,她还是不懂我的解释,我就用英文说了起来,她也不懂。我们就尴尬着,她差点拿起手机报警,要不是你上来了,估计我就被警察带走了。”我们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房间里。
“后来不是好了吗?现在整栋大楼都知道有一个中国女孩住在这里,你是名人了。”
“有次我没带钥匙,就坐在门口,你的邻居们一个个路过我都和我打招呼。”
“哈哈,我说吧,大家现在都知道你了。”
“对啊,每次我在天台拍照,来收衣服的阿姨叔叔都会和我说:‘天气真好,中国人都爱在天台看风景吗?’”
“哈哈!哎呀,自行车没有气了。”
十分钟后,我们终于出门了。走到了一半,树突然说:“呀,我忘记带相机了。”
巴塞罗那的邻居
“我也给忘了。”我说道。于是,两个人又回家拿相机。
再出门,天已经全黑了。
“没有夕阳看了啊。”我有点失望地看着他。
“没关系,我们去超市买冰激凌。”
于是,我们的追夕阳计划变成了坐在马路边上吃冷饮。
“你知道那个好事的阿姨是谁吗?”树嘴边还有巧克力。
“邻居、很爱管闲事、什么都要一清二楚的阿姨。”我帮他擦去后回答。
“你还记得你刚搬来时,那个让你傻笑很久的巨大喷嚏吗?”
“那个一个喷嚏整栋楼都会震一震的女人吗?哈哈,每次她很响地打喷嚏,我就会喊一声‘保佑你’!”想到这个,我又傻笑起来。
“那个神秘女人就是这位阿姨!”树就像揭晓谜底一样说着,并且吃完了最后一勺巧克力冰激凌。
“啊?你怎么知道?”
“她就住在我们楼下,而且她是阿历克斯的妈妈!”
“阿历克斯,那个住你楼下的摄影专业的男生?”
“是啊,所以我才知道嘛!”
“啊!原来是这样!”
“今晚想做什么?”树问道。
“去不去白色佛罗里达?”
“好。”
在巴塞罗那这样喧闹的大都市,我和树两个人空下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周末晚上去原声电影院。西班牙的所有商业电影院播放的电影都是西班牙语配音的,无论哪个国家的片子,中国、英国、法国都会被配上西班牙语。可是我们两个都喜欢看原版的听原声的,在这里有两三家这样的电影院。
流浪者大街上的市场
其中,我们经常去的一家叫白色佛罗里达,就位于市中心,但没有直达的地铁。
因为是小众的电影院,因此每一间放映厅都只有教室一样的大小,前来的观众也有许多打扮得很个性。
来到这里的往往是热爱电影的发烧友,来得很准时,丝毫没有西班牙人对待时间的态度。直到电影结束演职人员列表开始播放,大家还是坐在座位上安静地阅读着,似乎是想要看到某个熟悉的名字,又似乎是想要陪伴电影直到最后一刻才离开。
电影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此时是巴塞罗那最热闹的时刻。
这里是巴塞罗那,这里是西班牙,这里有着狂野的夜生活,年轻人打扮得异常美丽,无论什么天气都穿得特别少,女孩踩着超级高的高跟鞋,走在街上。
我打了个哈欠,“这个电影你喜欢吗?”
“嗯,很喜欢,导演的处理手法真想不到。”每次问这个问题,树就会开始分析起来。
街上去派对的人是五花八门的,激动异常的。而路边坐着的流浪汉却是悲伤、孤单的,他们裹着破旧的大衣,在街灯下发着呆。对面的银行取款处是一个密闭的房子,只要有人刷卡进去取钱,他就能乘势进去睡觉,不用害怕半夜下雨被冻到。
也有喝醉的年轻女孩,在街边不省人事,更有捧着啤酒的中年男人,在大街上很响地打一个悠长的嗝,然后逢人便说:“真是对不起啊!”
这座城市一到了晚上,就好像打开了另一扇门,走出了很多奇怪的人。
“地铁站会有更多怪人的。”树习以为常地说道。
“是啊,今天星期五,晚上派对的好时间。”我又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回家窝在床上再看一部电影,喝点可乐吃些薯片,然后再睡觉吧?”
“好!”想到在床上看电影时如果累了就直接睡下,这真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了。
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现在我们两个只参加朋友生日的派对,不再像在爱尔兰那样参加派对了。难道老了?”
“哈哈,你想去吗?”
“其实不想,我宁愿不化妆,穿着睡衣,扎起马尾,舒舒服服地靠着垫子,坐在床上和你看电影。”
走到了地铁站,又有很多流浪者,歪七扭八地躺着。
“他们冬天怎么办?”我叹气道。
“所以要好好珍惜现在我们拥有的。”
“能够有家,有一个床,是件多好的事情。流浪不浪漫,还是和你在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开心。”
和历史一同沉沉睡去
正说着,眼前出现了一对老夫妇,老爷爷是个盲人,被老奶奶搀扶着。他拄着白色的拐杖,两人走得很慢。
“树,我觉得好难过。”
“怎么了?”
“如果有天我也看不见了怎么办?我们就不能去电影院看电影,我们就不能一起去旅行了,我看不见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整个世界都是黑的。”
“能让我们感到快乐的事情不只是旅行、看电影和漂亮。”树说道。
再回头看着那对老夫妇和周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年人,我突然悟到了什么。
地铁呼啸驶来,那股热风吹在我的脸上。
我们可以拥有很多个夜晚去白色佛罗里达,可以拥有很多次机会和那些光怪陆离的人擦肩而过,可以无数次在电影里感受不一样的人生,甚至可以肆意拍摄与书写想象中的那些事情,真正的生活就是这样不紧不慢的。小感动,小日子,或许才是最幸运最幸福的。此时的我,真正明白了三毛和荷西在撒哈拉生活时的那种快乐和幸福。
空旷的地铁里,对面的车窗映出我们的身影,女孩靠着男孩,他们在回家的路上。
Chapter 06 我,是自己的那束光
南法,教堂里的哭泣声
苏黎世,沿途风景胜过旅行目的地
土耳其,甘愿天真
一个温暖的人未必活在温暖的世界
Aachen,国境只是一条线
瑞典,纯真的心
意大利,乱走是我的旅行方式
再见,我的中国公主
南法,教堂里的哭泣声
三毛曾说过:“一霎知心的朋友,是贵在于短暂,拖长了,那份契合总有枝节。”
三毛是个冷漠的人。回到台湾后的三毛,更是一个人困在屋子里面不断阅读,连父母都不想见。在她儿时,其他孩子在玩耍,她便拿出了张乐平先生的《三毛流浪记》阅读,往后便是《红楼梦》与《水浒传》。
三毛也是个热情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她都爱与当地人交流。她会说流利的英文,西班牙语的熟练程度接近母语,她在德国刻苦学习过德语,一年内就得到了德语教师资格证书,学习了那么多语言,便是为了与这个世界交流。
三毛本如同我们每个人一样,是复杂的多面体。
我自己也如此,人生每个阶段的性格是不同的,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初到澳门活蹦乱跳,到了荷兰留学遇到很多挫折,喜欢沉默不语,在爱尔兰换了个人一般,与各国朋友没有明天一般疯在一起,最后又到了巴塞罗那工作,时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时而低头沉默。
有时候,明明一切正常,身边一切安好,可我却会在某一刻突然看不懂身边的人与事,或是觉得这个世界不懂自己,于是感到孤单,即使在一群人的派对里,仍觉得自己好似在寂寞的旋涡之中。
想不清楚的时候,就行走吧,离开原地。
去法国南部的那天,也是我大学毕业典礼的当天,我终究选择了自由,而不是“形式”。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看见雄伟而低调的教堂,四周只有安静的典型欧洲别墅,门口种植着美丽的花朵。中午的太阳很大,眼睛都睁不开,头顶的热度致使意识模糊。
教堂的门静静地开着。不知道被什么魔力吸引,我只是知道我一定要进去。
唯一一朵向日葵,法国南部
教堂内,有一股常年不被阳光抚摸的独特气味,也可能是那些木椅散发出来的。我被阴暗包围,热度骤减,体温下降,意识渐渐恢复了。我坐到了第二排,放下包,双手握住手肘靠在前面的栏杆上。
教堂里,除了我,还有一位修女。修女不瘦,但也不是特别的胖,她手里捧着白花,小心翼翼地从边门走到了中间的主教讲话台。她没有径直走去,而是停下脚步,鞠了个躬,然后缓缓地将花插到水瓶中,再认真摆置好,很轻很温柔。摆正后,她又对着中间点了一点头,好像一个暗号,接着又走回了边门里。这一切就是她一个人的仪式,没有人监督,似乎也没有必要,可修女还是在“固执”地进行着。
我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这些,身边环绕着教堂里面播放的低沉音乐,男人的低吟,没有太大的起伏。
心安静了,彻底安静了。
手仍然搭在面前的栏杆上,但是头低下了。孤独感顿时油然而生,于是,眼泪大颗落下,没来由地,我从小声哽咽到放声大哭。
我感到世界那么大,太多事情看不懂。我看不懂世界,世界也不懂我,没来由地感到孤单。全世界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坐标,而我却总是在游离。我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渺小,想要证明的实在太多,勇气太满,于是显得格格不入。
继而,我又感到孤独是一件太平凡的事情,许多事情要一个人做和面对:打针验血,再害怕,也没有人替代;生病发烧,还是需要自己吃药;虽然看牙医有母亲陪同,但是关上门,还是要自己面对可怕的“白大褂”……
太热闹就不能够成长,可能我是一无所有,可是我还有自己,我还拥有健康和年轻,地球也安好,这一切难道不值得庆祝吗?我想不停地往上走,仰望各种人生。人生太短,区区百年能够做的事情太少。
不要害怕做自己,不要走别人的路。我喜欢多面的自己,时而复杂,时而简单,时而快乐,时而悲伤,时而满足,时而孤单,时而倔强,时而脆弱……
恢复了意识哭得细声后,我看见修女走过,她忧心地看着我。她朝我走来,摸摸我的手,低声细语地讲了一堆法语。我擦擦泪,说不懂得。于是,修女慢慢地用英语说,她说她能否帮助我什么。我的心被温暖到了,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修女的寂寞肯定比我多。我微笑对修女说:“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