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在那份完全的美感之中,同时存在着光是碰触就会散落的虚幻。
鲜 红 之 钟 响 起
“──sheon lef pedlclue riencsoan”
情爱,高傲,楚楚动人。
在脑海里描绘出可用许多词句来形容的那种花。
赞美彼方(你)的名讳
YeR be orator Lom nehhe
鲜 红锐 利美 丽
lor besti redi ende kelellovier
魔性之美与锐利的刀刃闪动……
Lor pridia rigveshi lovi,kele ledg
。
是在咏唤自己心中描绘的事物时所使用的,由瑟拉菲诺音语(神圣语言)所构成的赞美歌。
赞美咏唤的事物之名,加以诱导──这就是名咏式这个名称的由来。利用声音在外部发出情报,诱使名咏门开启。
慢慢睁开眼睛,附着在左手上的颜料早已开始发出红光。
可见光的能量化。
也就是说,红色颜料所具备的能量波长,与目前正在名咏的物品产生了同步现象。以共通的能量波长作为媒介,来咏唤目标物──这就是名咏式的结构。
名咏门开启的时间并不长。库露耶露眼睛眨都不眨地,紧盯着左手绽放的红光。光芒逐渐增强……接着就像玻璃碎裂那般,光芒突然开始破裂。
这代表的是名咏门完全开放的瞬间。
红之歌
────
破裂的光在细分之后逐渐消失。库露耶露小心翼翼地张开左手。从手指的隙缝间,鲜红的花瓣轻柔地落下。
“啊……”
安心地吐出了到目前为止,一直憋住的气。
左手上开了──一朵鲜红的花。
“喔,是花啊!好漂亮。这是什么花?”
蜜欧轻轻地拍手。
“这叫孤挺花。我一直都很喜欢这种花。”
原本打算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出来,不过脸上还是不由地浮现出笑意。
“正好三十秒。库露耶露小姐真了不起。”
从奈特手中接过按下时间的马表。竞技大会上的规定时间大约是一分钟左右。三十秒的话,还算是安全范围。
第二个上场的蜜欧,用昨天买的绿色图画纸当作触媒,咏唤出了小小的乌龟。花费的时间是五十五秒。一开始原本打算同时咏唤出两只来,不过似乎因为集中力不够,所以临时改成了一只。第三个上场的阿尔谢姆挑战金丝雀。然而由于鸟和乌龟、花不同,是较动态的生物,所以构筑想象的阶段相当困难。在经过两分钟之后,他宣告放弃。
“奈特,随时都可以开始。”
接过记录单和马表,库露耶露向眼前的对象打了个信号。
“啊,好的,我试试看。”
看来,奈特似乎也是使用颜料。
夜色名咏,在学校的教科书里只字未提的名咏式。虽然库露耶露心中也是半信半疑,不过他似乎是认真的。在调色盘上混合了黑色系的颜料之后,他便将那团混合物涂在指尖。
后方似乎出现了一阵骚动。在察觉到这一点而环顾四周时,赫然发现其他组全都暂时停止了动作,专心注视着自己这一组。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会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吧?
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啦──如果早点发现到,就能这么叱责大家了,然而可惜的是,奈特已经开始进行名咏式了。
昏 黎 之 帐翩 然 落 下
“──cart lef dimilshadi dencacdowa”
赞美彼方(你)的名讳
YeR be orator Lom nehhe
黑 暗雄 伟悲 悯(怜 恤)
lor besti bluci ende branousilsymphoeki
主之单翼(片刻的主人)
O she saira qersonie Laspha
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嘈杂。理由可想而知,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名少年想咏唤出什么。
只要对名咏式有些认识,那么便可透过对方吟唱的来推测名咏物。库露耶露历经中学三年的学习,对于名咏式也有基本的认识。若是常见的物品或生物,只要听到它的就能判别得出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黑暗,雄伟,再加上悲悯?
完全猜不透奈特现在正在进行名咏事物的真面目,身边的人也一样,都只能讶异地持续凝视奈特手上产生的光芒。
黑色的光,或许称为影子还比较恰当。少年的手上出现了昏暗的影子。即使实验室在夕阳照射之下,影子也并未消失。可说是否定太阳的浓浊黑夜。
这是……
虽然无法立即相信,不过这名少年的确是在进行夜色名咏。
影子开始变大,变强,逐渐收缩成球状……
接着,夜迸裂了。
少年低声地,用假使一开窗就会被风声盖过的声音细语。
夜之歌
────
一瞬间,房间里充满了黑烟。
被咏唤出来的东西不是固体──
“咦?这,这是什么!等一下……不能呼吸……”
继蜜欧的惨叫之后,不论男女都随之发出痛苦的哀号。
被名咏出来的,只是一点都不稀奇的黑烟。
“咦……怎么会……不应该这样才对啊……?”
*(插图)
在慌乱之中,清楚地听到了奈特茫然的声音。
是想要咏唤出某种高难度的生物,但却爆开来了吗?这是初级者最常遇到的意外。
虽然是物体在燃烧时会出现的粉尘,不过愈是想要呼吸,就会吸入愈多的烟而导致咳个不停。眼睛感到刺痛,就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如果这跟火灾时产生的烟是相同的物质,那么成分大概是一氧化碳和二氧化氮。若是持续吸入这些含碳分子在不完全燃烧时产生的物质,将会危害呼吸器官及中枢神经系统。
得打开窗户才行!
记得左手边应该有窗户才对,不过库露耶露立刻又重新考虑。不,现在没有时间去开锁了。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描绘出窗户的位置。接着站起来,用右手抓紧刚刚坐着的椅子。
……我可不负责赔偿喔!
库露耶露毫不犹豫地,将那张椅子掷向玻璃窗。
5
“已经这么晚啦……”
瞥了一眼在头顶上闪烁的星星,库露耶露加快了脚步。社团活动的练习结束之后,就到学校的福利社去。当添购足够的医疗用品和杂货时,已经有些晚了。
……还是有点痛。
只要碰到右手上缠着的绷带,就会传来一种有如触电般的麻痹感。这是数小时前,在打破玻璃时被碎片割到所受的伤。虽然对日常生活不会造成妨碍,不过到了保健室之后,为了小心起见,还是被缠上了绷带。
从多用途大厅走到一年级校舍的步行时间大约是十分钟。虽然图书馆和体育馆耸立其间,不过这两栋大楼都已熄灯。因为早上开馆的时间早,所以闭馆的时间也早。
白天时滚烫的身体,在夜晚的凉风吹拂下十分舒适。沁凉清澈的空气,浸透到肺的深处。这份清凉感,令人甚至想要就此沐浴在风中。
……这么说起来,奈特他怎么样了呢?
突然想起这件事,库露耶露将视线从头顶拉回到步道上。
在那之后──
当自己打破窗户之后,充满实验室的粉尘就迅速消失无踪。原本就是失败的名咏式所咏唤出来的不安定物质,所以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也是可以预料到的情况。
就算这样,同学里还是有少数喉咙痛或眼睛痛的人。
实验室里的墙壁也熏黑了,看起来仿佛附着了一整年份的污垢。虽然包括自己和蜜欧在内,留下来的学生进行了清理,不过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奈特一直不停地向大家道歉。对凯特老师、对校长、对全班同学,以及对被窗玻璃割伤手的库露耶露道歉。
名咏失误是没办法的事。你才十三岁,而且还是转学的第一天,在那么多同学的凝视下进行名咏,要成功还比较困难呢。虽然这样安慰他,不过还是没办法轻易地让他振作起精神。直到一整天所有的课都结束了的放学后,奈特始终低着头。
一年级的校舍终于逐渐映入眼帘。因为那间实验室现在禁止进入,所以已经熄灯了。还亮着灯的应该只有保健室、办公室以及警卫室而已吧。
没错,亮着灯的应该就只有这些地方。不过……
……那里是……我们班上?
三楼从里面数来的第二间教室。虽然拉上了窗帘,不过里面的照明还是透过窗帘的缝隙流泄出来。会是谁呢?
“……不会吧?”
这句低语乘着风,与光一同消失在黑夜里。
☆
“奈特,可以替我把那个拿过来吗?”
母亲的视线,望向放在相框中的某张照片。
“是这个吗?”
照片挂在靠近天花板的墙壁上,任凭自己再怎么伸长了手也拿不到。站在椅子上,拼命伸长手臂之后,手指好不容易才碰到了相框的边缘。
──这张照片是什么呢?
说是照片,不过里面拍摄的并不是人物,也算不上是风景,整张照片的画面是全黑的。如果是近距离拍摄煤炭,就会拍出这样的照片也说不定。然而,自己实在想不出拍下这种照片的理由。会是因为失焦的关系吗?但如果是那样,就没有必要特地保留下来了。关于这点我一直都很好奇。
“妈,拿来了。”
我将它拿给依然躺在床上的母亲。但是,母亲并不打算接下它。
“……妈?”
“奈特,那张照片给你。”
母亲维持躺在床上的姿势,稍稍掀起了棉被。
“这是……什么照片?”
“是为了你现在正在练习的名咏,所特别准备的触媒。”
真难得,真的很难得,母亲以柔和的表情说出这句话。就连平常身体状况没问题的情形下,母亲的表情也难得有和缓的时候。
“可是,这张照片没有拍到任何东西啊?”
“因为是晚上拍的,所以很难辨识,不过照片里拍的是火。”
火?明明是一团漆黑,但这是火?奈特急忙将已经到嘴边的疑问吞回去,因为自己的母亲从来不曾说谎或开玩笑。
“奈特,有一种名咏我还没有教你。”
不知是否知道这件事,原本盯着天花板看的母亲闭上眼睛。
“这是为你而创的名咏式。所以奈特,我只教给你一个人。”
☆
‘为什么想要咏唤出在下?’
耳边传来的声音,并非是逼问。传入鼓膜之中的,是纯粹感到怀疑的语气。
‘为了咏唤出在下,就连你的母亲也花费了数年的时间,这点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在下不是现在的你适合咏唤出来的名咏物。’
奈特趴在桌上默不作声地听着,可是对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在下所在的宿舍和这所学校,就距离来说大约有两千公尺。不过,距离的远近和名咏之间并无太大的关系。你应该知道,要透过名咏来召唤在下,这件事本身是极度困难的。’
……那种事我知道。
奈特甚至不想开口,只在心里叹气。
可是我想挑战看看。自己会的名咏用双手就可以数得出来。正因为如此,我想尽量挑战新的名咏式。
“我答应过妈妈。阿玛你也知道吧?我要让和妈妈约定好的人看到夜色名咏。”
就像咒语一般,这句话让对方沉默了下来。
“阿玛,我问你,妈妈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没错。’
虽然声音低到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察觉不到的地步,不过难得这个名咏生物的声音会显得如此轻柔。像是感到怀念,像是感到痛心。不过,说话的本人并没有发现到这一点。
‘她是在下唯一认同的名咏者。至少就才能这点来说,她远超过你。’
──我还没有得到这只名咏生物的认同。
话语当中隐含着如此的意义。那是无可撼动、无法隐藏的事实。不过即使如此,心中还是充满了言语所无法表达的不甘。
‘不过,别忘了在下是为了要补足你的才能,才会在你身边。’
奈特像是被这句话推动了似的,将头抬了起来。阿玛就在眼前,就在鼻尖即将碰触到的距离。既不是站在桌上,也不是站在肩膀上。名咏生物展开了原本收叠在背上的翅膀,飘浮在虚空之中。
“我好久没看到你飞了。”
‘虽然一直待在地面上也不错,不过在下似乎快忘记怎么飞了。’
“不要勉强自己喔。你能飞的时间最多就四十秒吧?”
与名咏生物认真的口吻完全不搭的笨拙飘浮,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
“……可是,如果我没办法像妈妈那么厉害,就表示我一定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今天我也害库露耶露小姐……”
‘昨天的小丫头吗?不过,按你告诉我的,我想如果是那种程度的伤,对那个小丫头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吧。’
就这一点来说,他毕竟还是名咏生物。自己在意的不光是肉体上的伤,也包含了责任、补偿在内。
“不是的。阿玛你不懂──”
“就跟你说了,我不在意,所以你别放在心上。原本就是我自己要打破玻璃的,不过被那边那只高傲的蜥蜴批评,倒是让我心里有点不平衡就是了。”
“没错没错,因为你不在意所以……咦?”
女性的声音突然介入,而且还是熟悉的声音。奈特急忙回头,她就在自己的正前方。
右手缠着绷带的少女,正倚着教室的门站在眼前。
“果然是你。”
觉得有可能所以过来一看,果然没错。库露耶露苦笑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奈特正前方的座位。
“那……那个……对不──”
一瞬间感到畏缩而不知所措的少年,正想开口的时候,库露耶露抢在他开口之前,用食指轻戳了对方的额头。
“不要再道歉了。今天你一直在道歉不是吗?老是听你道歉,我会觉得过意不去的。”
“好,好的……”
点头答应的时候,声音果然还是很僵硬。盯着他看也太可怜了,于是便漫无目的地将视线移开,结果正巧对上站在桌上的蜥蜴。
‘小丫头,在下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在下分明不是高傲的蜥蜴──’
“那么,就是会飞的蜥蜴啰?”
‘明明都看到在下飞翔了,居然还说是蜥蜴……’
对方立刻接口说下去。不过蜥蜴似乎是放弃了,猛然垂下头。这种类似人类的动作显得出奇可笑。
“对了,我可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喔。”
正在犹豫该怎么出声叫唤孤伶伶地趴在教室桌上的他时,就听到了双方的对话。她指着看来像是在闹别扭的名咏生物问道:
“刚刚你说……这家伙是你母亲咏唤出来的?”
“……是的。咏唤出阿玛来,以及从无到有构筑出夜色名咏理论。我的名咏式全都是妈妈留给我的东西。”
老实说,这就是库露耶露无法理解的一点。
夜色名咏。就以这只快在桌上睡着的名咏生物为例好了,虽然有点讨厌,不过却有着相当高的智能。明明完成了能够进行如此高度名咏的名咏式,为什么没有被认定是第六种名咏色呢?
“因为我妈妈她几乎没让其他人看过夜色名咏。而且似乎打从一开始,她就无意要申请夜色名咏为新的名咏色。”
是因为对名声不感兴趣吗?可是,那又为什么要特地这么做?
“我听说……是为了约定。”
原本一直坐着的奈特站起身来。手扶窗框,凝视着将自己与外界隔开来的玻璃。
“虽然没有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不过她曾经告诉过我,她已经和某人约好了。我从我妈那里一点一滴地学到名咏式,不过……我妈在一年前……”
因为室内灯光的关系,所以应该完全看不到窗外的景色才对。他所凝视的,想必是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身影。
“只要我学习夜色名咏,总有一天一定会见到那个人。我妈是这么对我说的。既然这样,那我想,不如来念我妈曾经就读过的这所学校。”
害羞又内向,是自己一直以来对这名少年的印象。但是库露耶露现在赫然发现,其实自己错了。
年仅十三岁就离开故乡,只身来到这所学校。这里既是个陌生的环境,同时也没有半个认识的人,再加上身边全是比自己年长的学生──然而这一切,就只是为了要实现和母亲之间的约定。
……如果站在同样的立场,自己能做到这点吗?
至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自己满脑子应该都只想着和朋友玩乐的事。
“──你真了不起。”
随着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