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大家都在读研,都在出国。其实,在洪恩有很多能出国不出国,能读研不读研,甚至能拿到毕业证而不拿的人(当然我们并不提倡),但这符合了社会上的规律:非正常才能成功。跟大家走同样的路未必会成功。每个人一定要清楚自己最擅长什么,比别人强在哪里。只有去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才有可能成功。所以在招聘时我经常问“你比你的同班同学强在哪?”有人说我不知道强在哪,我学习成绩中等,工作能力、社会能力也是中等。这就比较差一点,有些在学校里表现出的特质并不被看重,但是走向社会后就非常重要,比如艺术性、人际关系、哲学头脑等,所以你只要和你所在集体有一点不同,就说明你在这一点上比别人强,这一点很重要。在招聘时我会问这个问题:“如果我没有见过你本人,而由你的朋友来描述你,他会怎样描述?”比如你特别爱玩,特别爱打游戏,OK,这就是你的优点,这在洪恩特别重要。因为你的所有性格最终会反映到你的作品中。
总之,要清楚自己这辈子要干什么,然后为之努力,不能动摇。人活着是一种自然现象,当哪天自然现象的环境发生改变,人类也就消失了,所以说没必要为现在身边的琐事而烦恼、消沉。应该找让你快乐的事情去做。我有时对自己说“我是一个永远没有烦恼的人”,因为你清楚了人的本质,再自寻烦恼你会发现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在洪恩存在这样一种现象:人员流动性很小,真正的能人很少有走的。洪恩的待遇只是中等,但是可以得到成就感,因为你做的软件是中国最好的,会被几百万人、几千万人接受。我们对自己的评价是“洪恩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国人的整体素质提高了一点点”,尽管只有一点点,但是我们感到自己的人生价值实现了。我对《开天辟地》软件的开发者说“这个软件可能会影响中国未来几年的教育,这有可能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成就”。
奋斗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开天辟地》是我们开发的,当看到这个产品能如此广泛的被接受,你会感到死而无憾,自己的价值实现了。
在洪恩你不要告诉我你能做什么,你应该告诉我你比别人强在哪里,你会发觉在某一方面有一点儿是别人赶不上的,那么你就去做这件事情。当新员工来时,先让他们适应一段时间,随意找些杂活来做。这样过了一个阶段,我们就问他对哪一方面感兴趣,适合做什么工作,例如想搞网络,或者是多媒体编程,每个人有自己的特长,然后我们就让他按自己所选择的方向去做。所以说洪恩的每个人都处在他最擅长的位置上。
洪恩的另一个特点就是精益求精。我们做一个产品不仅仅是比别人强,更是让自己满意。我们因为自己不满意而砍掉了很多项目。比如说我们的《畅通无阻》、《天问》就是因质量问题生生被砍掉后重做的。精益求精的精神,是我们能够一步步发展的关键。根据一些统计数据,目前国内独立软件销售方面,洪恩仅次于微软,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把洪恩做成一个国际化的企业。
美与物理学
杨振宁
物理学的原理有它的结构。这个结构有它的美妙的地方。而各个物理学工作者,对于这个结构的不同的美妙的地方,有不同的感受。
杨振宁,安徽省合肥人,1922年8月22日出生。1942年西南联大毕业,1944年西南联大研究所毕业,1945年在西南联大附中教学后赴美,1948年夏完成芝加哥大学博士学位,1949年秋天普林斯顿大学研究,1957年获诺贝尔物理奖,1958年当选中央研究院院士、1965年应纽约州立大学校长托尔邀请筹备创立石溪分校研究部门,1966年离普林斯顿赴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主持物理研究所,担任教授至今。
1957年,和李政道合作推翻了爱因斯坦的“宇称守恒定律”,获得诺贝尔物理奖学金。他们这项贡献得到极高评价,被认为是物理学上的里程碑之一。尽管他们早已入了美籍,但也是“美籍华人”,消息传来,中国人无不引以为傲。杨氏也是以曾经接受中国文化的薰陶为自傲的,那年他们在接受诺贝尔奖金的时候,由他代表致辞,最后一段,他说:“我深深察觉到一桩事实,这就是:在广义上说,我是中华文化和西方文化的产物,既是双方和谐的产物,又是双方冲突的产物,我愿意说我既以我的中国传统为骄傲,同样的,我又专心致于现代科学。”
19世纪物理学的三项最高成就是热力学、电磁学与统计力学。其中统计力学奠基于麦克斯韦(J。Maxwell;1831…1879)、波耳兹曼(L。Boltzmann;1844…1905)与吉布斯(W。Gibbs;1839…1903)的工作。波耳兹曼曾经说过:一位音乐家在听到几个音节后,即能辨认出莫扎特(Mozart)、贝多芬(Beethoven)或舒伯特(Schubert)的音乐。同样,一位数学家或物理学家也能在读了数页文字后辨认出柯西(Cauchy)、高斯(Gauss)、雅可比(Jacobi)、亥姆霍兹(Helmholtz)或克尔期豪夫(Kirchhoff)的工作。对于他的这一段话也许有人会发生疑问:科学是研究事实的,事实就是事实,哪里会有什么风格?关于这一点我曾经有过如下的讨论:
让我们拿物理学来讲吧。物理学的原理有它的结构。这个结构有它的美妙的地方。而各个物理学工作者,对于这个结构的不同的美妙的地方,有不同的感受。因为大家有不同的感受,所以每位工作者就会发展他自己独特的研究方向和研究方法。也就是说他会形成他自己的风格。
今天我的演讲就是要尝试阐述上面这一段话。我们先从两位著名物理学家的风格讲起。
一、狄拉克
狄拉克(P。Dirac;1902…1984)是20世纪一位大物理学家。关于他的故事很多。譬如:有一次狄拉克在普林斯顿大学演讲。演讲完毕,一位听众站起来说:“我有一个问题请回答:我不懂怎么可以从公式(2)推导出来公式(5)。”狄拉克不答。主持者说:“狄拉克教授,请回答他的问题。”狄拉克说:“他并没有问问题,只说了一句话。”
这个故事所以流传极广是因为它确实描述了狄拉克的一个特点:话不多,而其内含有简单、直接、原始的逻辑性。一旦抓住了他独特的、别人想不到的逻辑,他的文章读起来便很通顺,就像“秋水文章不染尘”,没有任何渣滓,直达深处,直达宇宙的奥秘。狄拉克最了不得的工作是1928年发表的两篇短文,写下了狄拉克方程:
(D)(略)
这个简单的方程式是惊天动地的成就,是划时代的里程碑:它对原子结构及分子结构都给予了新的层面和新的极准确的了解。没有这个方程,就没有今天的原子、分子物理学与化学。没有狄拉克引进的观念就不会有今天医院里通用的核磁共振成像(MRI)技术,不过此项技术实在只是狄拉克方程的一项极小的应用。
狄拉克方程“无中生有、石破天惊”地指出为什么电子有“自旋”(spin),而且为什么“自旋角动量”是1/2而不是整数。初次了解此中奥妙的人都无法不惊叹其为“神来之笔”,是别人无法想到的妙算。当时最负盛名的海森伯(W。Heisenberg;1901…1976)看了狄拉克的文章,无法了解狄拉克怎么会想出此神来之笔,于1928年5月3日给泡利(W。Pauli;1900…1958)写了一封信描述了他的烦恼:
为了不持续地被狄拉克所烦扰,我换了一个题目做,得到了一些成果。(按:这成果是另一项重要贡献:磁铁为什么是磁铁。)狄拉克方程之妙处虽然当时立刻被同行所认识,可是它有一项前所未有的特性,叫做“负能”现象,这是大家所绝对不能接受的。狄拉克的文章发表以后三年间关于负能现象有了许多复杂的讨论,最后于1931年狄拉克又大胆提出“反粒子”理论(TheoryofAntiparticles)来解释负能现象。这个理论当时更不为同行所接受,因而流传了许多半羡慕半嘲弄的故事。直到1932年秋安德森(C。D。Anderson;1905…1991)发现了电子的反粒子以后,大家才渐渐认识到反粒子理论又是物理学的另一个里程碑。
20世纪的物理学家中,风格最独特的就数狄拉克了。我曾想把他的文章的风格写下来给我的文、史、艺术方面的朋友们看,始终不知如何下笔。去年偶然在香港大公报大公园一栏上看到一篇文章,其中引用了高适(700―765)在《答侯少府》中的诗句:“性灵出万象,风骨超常伦。”我非常高兴,觉得用这两句诗来描述狄拉克方程和反粒子理论是再好没有了:一方面狄拉克方程确实包罗万象,而用“出”字描述狄拉克的灵感尤为传神。另一方面,他于1928年以后四年间不顾玻尔(N。Bohr;1885―1962)、海森伯、泡利等当时的大物理学家的冷嘲热讽,始终坚持他的理论,而最后得到全胜,正合“风骨超常伦”。可是什么是“性灵”呢?这两个字联起来字典上的解释不中肯。若直觉地把“性情”、“本性”、“心灵”、“灵魂”、“灵感”、“灵犀”、“圣灵”(Ghost)等加起来似乎是指直接的、原始的、未加琢磨的思路,而这恰巧是狄拉克方程之精神。刚好此时我和香港中文大学童元方博士谈到《二十一世纪》1996年6月号钱锁桥的一篇文章,才知道袁宏道(1568―1610)(和后来的周作人(1885…1967),林语堂(1895―1976)等)的性灵论。袁宏道说他的弟弟袁中道(1570―1623)的诗是“独抒性灵,不拘格套”,这也正是狄拉克作风的特征。“非从自己的胸臆流出,不肯下笔”,又正好描述了狄拉克的独创性!
二、海森伯
比狄拉克年长一岁的海森伯是20世纪另一位大物理学家,有人认为他比狄拉克还要略高一筹。他于1925年夏天写了一篇文章,引导出了量子力学的发展。38年以后科学史家库恩(T。Kuhn;1922…1996)访问他,谈到构思那个工作时的情景。海森伯说:爬山的时候,你想爬某个山峰,但往往到处是雾……你有地图,或别的索引之类的东西,知道你的目的地,但是仍堕入雾中。然后……忽然你模糊地,只在数秒钟的功夫,自雾中看到一些形象,你说:“哦,这就是我要找的大石。”整个情形自此而发生了突变,因为虽然你仍不知道你能不能爬到那块大石,但是那一瞬间你说:“我现在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我必须爬近那块大石,然后就知道该如何前进了。”
这段谈话生动地描述了海森伯1925年夏摸索前进的情形。要了解当时的气氛,必须知道自从1913年玻尔提出了他的原子模型以后,物理学即进入了一个非常时代:牛顿(I。Newton;1642―1727)力学的基础发生了动摇,可是用了牛顿力学的一些观念再加上一些新的往往不能自圆其说的假设,却又可以准确地描述许多原子结构方面奇特的实验结果。奥本海默(J。R。Oppenheimer;1904―1967)这样描述这个不寻常的时代:
那是一个在实验室里耐心工作的时代,有许多关键性的实验和大胆的决策,有许多错误的尝试和不成熟的假设。那是一个真挚通讯与匆忙会议的时代,有许多激烈的辩论和无情的批评,里面充满了巧妙的数学性的挡架方法。
对于那些参加者,那是一个创新的时代,自宇宙结构的新认识中他们得到了激奋,也尝到了恐惧。这段历史恐怕永远不会被完全纪录下来。要写这段历史须要有像写奥迪帕斯(Oedipus)或写克伦威尔(Cromwell)那样的笔力,可是由于涉及的知识距离日常生活是如此遥远,实在很难想像有任何诗人或史家能胜任。1925年夏天,23岁的海森伯在雾中摸索,终于摸到了方向,写了上面所提到的那篇文章。有人说这是三百年来物理学史上继牛顿的《数学原理》以后影响最深远的一篇文章。
可是这篇文章只开创了一个摸索前进的方向,此后两年间还要通过玻恩(M。Born;1882―1970)、狄拉克、薛定谔(E。Schrdinger;1887―1961)、玻尔等人和海森伯自己的努力,量子力学的整体架构才逐渐完成。量子力学使物理学跨入崭新的时代,更直接影响了20世纪的工业发展,举凡核能发电、核武器、激光、半导体元件等都是量子力学的产物。
1927年夏,25岁尚未结婚的海森伯当了莱比锡(Leipzig)大学理论物理系主任。后来成名的布洛赫(F。Bloch;1905―1983,核磁共振机制创建者)和特勒(E。Teller;1908―,“氢弹之父”,我在芝加哥大学时的博士学位导师)都是他的学生。他喜欢打乒乓球,而且极好胜。第一年他在系中称霸。1928年秋自美国来了一位博士后,自此海森伯只能屈居亚军。这位博士后的名字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周培源。
海森伯所有的文章都有一共同特点:朦胧、不清楚、有渣滓,与狄拉克的文章的风格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读了海森伯的文章,你会惊叹他的独创力(originality),然而会觉得问题还没有做完,没有做干净,还要发展下去;而读了狄拉克的文章,你也会惊叹他的独创力,同时却觉得他似乎已把一切都发展到了尽头,没有什么再可以做下去了。
前面提到狄拉克的文章给人“秋水文章不染尘”的感受。海森伯的文章则完全不同。二者对比清浊分明。我想不到有什么诗句或成语可以描述海森伯的文章,既能道出他的天才的独创性,又能描述他的思路中不清楚、有渣滓、有时似乎茫然乱摸索的特点。
三、物理学与数学
海森伯和狄拉克的风格为什么如此不同?主要原因是他们所专注的物理学内涵不同。为了解释此点,请看图1所表示的物理学的三个部门和其中的关系:唯象理论(phenomenologicaltheory)(2)是介乎实验(1)和理论架构(3)之间的研究。(1)和(2)合起来是实验物理,(2)和(3)合起来是理论物理,而理论物理的语言是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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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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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象理论┃(2)
│玻尔
| ┗━┯━┯━┛
│海森伯┤↑↓
│└┏━┷━┷━┓
爱因斯坦┤薛定谔┃理论构架┃(3)
│┌┗━┯━┯━┛
││↑↓
│狄拉克 ┏━┷━┷━┓
└└┃数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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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几位二十世纪物理学家的研究领域
海森伯从实验(1)与唯象理论(2)出发:实验与唯象理论是五光十色、错综复杂的,所以他要摸索,要犹豫,要尝试了再尝试,因此他的文章也就给读者不清楚、有渣滓的感觉。狄拉克则从他对数学的灵感出发:数学的最高境界是结构美,是简洁的逻辑美,因此他的文章也就给读者“秋水文章不染尘”的感受。
让我补充一点关于数学和物理的关系。我曾经把二者的关系表示为两片在茎处重叠的叶片。重叠的地方同时是二者之根,二者之源。譬如微分方程、偏微分方程、希尔伯特空间、黎曼几何和纤维丛等,今天都是二者共用的基本观念。这是惊人的事实,因为首先达到这些观念的物理学家与数学家曾遵循完全不同的路径,完全不同的传统。为什么会殊途同归呢?大家今天没有很好的答案,恐怕永远不会有,因为答案必须牵扯到宇宙观、知识论和宗教信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