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29]。
由于开铁路军统帅畏敌如鼠,在出边地点的选择上计较再三,迟疑坐困,贻误军机,使杜松军失援。听到杜松军覆灭,又军心动摇,后金八旗兵一冲即溃,结局果不出播宗颜所料。
开铁路军将领,开原道佥事潘宗颜为人耿直,处事坦率。他早已料定马林为主帅,必误军误国。当他得知杜松全军覆没,又见马林慌忙退守尚间崖的时候,他与游击窦永澄、守备江万春,通判董尔砺等,决意血战到底。从军事角度看,明与后金的军事力量对比,优势不在明军一边,却又三分兵力,自然兵单力弱。针对这种情况,后金久经战阵的统帅努尔哈赤如何布置兵力攻击明军却十分明确。他见开铁路军三分兵力,各自据守,就采取分割包围,重点突破的战术,即采取先攻击斡珲鄂谟,牵制尚间崖,死困斐芬山的战法,使明军三部分相互隔绝,彼此不能增援。
潘宗颜在斐芬山的战法是,将部分战车放在阵地前边,枪、炮布列左右,形成野战之城。努尔哈赤的攻击军是重甲兵在前,轻甲兵在后,另有轻骑兵在远处待战。这一天的辰时,后金八旗兵发起攻击,明军枪、炮齐发,双方相互对攻,矢飞如雨,战斗十分激烈。由于明军居高临下,主帅潘宗颜战杀在前,誓死如归,军士虽少,斗志颇旺,使后金八旗兵“死者枕籍”。潘宗颜等越战越勇,严重地破坏了八旗兵速战速决的战略意图。后来,由于马林尚间崖大营兵溃散,战场上的形势急转直下,努尔哈赤与大贝勒等,在击溃马林大营兵以后,迅速地厚集兵力,将斐芬山重重地围困起来,造成潘宗颜一军四面受敌。虽然明军积极组织兵力拚命厮杀,但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战至午时,播宗颜由于精疲力竭,背中一箭,壮烈牺牲。窦永澄、江万春等也都战死疆场[30]。努尔哈赤指挥八旗兵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攻占了斐芬山,全歼了明军,横扫西部战场。
北关叶赫兵,原定由开铁路总兵马林指挥,经略杨镐命令锦合什、布扬古出兵一万。锦台什、布扬古二人不愿意受汉官统辖,要求自成一军,辽边抚、镇大人只好听其所愿。由锦台什的妻侄,明朝指挥王世忠持红旗前丢督战。三月初三日,北关叶赫象征性的派出二千兵开赴三岔口以北,随从叶赫部的有明朝驻守北关的游击官马时楠等。明经略杨镐又派人持厚礼前去慰问。此军到达中固城时,明西路两军都已经败北。经略杨镐的退军令已经由安乐州(今辽宁省并原县北“老城镇”)备御送到军前,命令叶赫军速回本寨,加强防守[31]。
明军西部战场,沈阳路、开铁路两军,从二月二十九日晚上进兵,到三月三日中午斐芬山的潘宗颜战殁,在努尔哈赤巧妙的指挥下,速战速决,只经过两夭两夜的苦战,后金八旗兵便大获全胜。其后又急速挥军东进,迎击栋鄂路刘綎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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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杨州鹤:《大发币金佐军疏》,参见《筹辽硕画》卷16。
[2]《盛京通志》(上)卷16页1下载:“二道关即大民关,在赫图阿拉西十一里”,今新宾县境。
[3]《明神宗实录》卷580,《建州私志》卷中,参见《清初史料四种》,李民寏:《栅中日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丛刊第八、九种》页7。
[4]《建州私志》卷中,参见《清初史料四种》。
[5]《宋幼清九籥集》卷1。
[6]《建州私志》卷中,参见《清初史料四种》,彭孙贻《山中闻见录》卷2。
[7]傅宗□:《并采群言全辽安蓟疏》,参见《筹辽硕画》卷21。
[8]陈建:《皇明通纪辑要》卷21。
[9]方孔炤:《全边略记》卷1。
[10]《明神宗实录》卷580。
[11]张铨:《天人交警极图消洱疏》,参见《筹辽硕画》卷9,《宋幼清九籥集》卷1载:努尔哈赤“自将精锐三万人应杜,而使别将弱虏万余御刘(綎)”。三万系指精兵,以萨尔浒出师旗数计之,当有六万数为宜。
[12]《宋幼清九籥集》卷1,陈王庭:《援将违律丧师疏》载:“不按队为营,临期每队挑选数人,以致队伍错乱”,参见《筹辽硕画》卷17。
[13]努尔哈赤派往界藩的一万五千人,《满洲实录》载称:“运石之夫”,似乎与战争无关.笔者认为,‘明二月十一日誓师,努尔哈赤十五日派人去界藩,实际是伏兵《满文老档·太祖》卷八载:派去的人是,“yafahan
Cooh“,汉译为“步兵”之意,确证努尔哈赤是有的放矢,设置了伏兵。
[14]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卷1,《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8,《宋幼清九籥集》卷1,《建州私志》卷中,参见《清初史料四种》,计六奇:《明季北略》卷1。哈都亦即阿敦.
[15]李民寏:《建州闻见录》载:“西路天兵一阵极精勇,胡兵几不能当,而争割首级无意力战,一胡之仆,十余骑皆下马争之,故以致败复”,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丛刊第八、九种》页44。
[16]熊廷弼:《正军法定官守疏》载,“从杜松逃阵一次者非刘遇节乎?临阵背主先逃致社松呼恨切齿而死者非王捷乎?”参见《筹辽硕画》卷29。
[17]《满文老档·太祖》卷8。
[18]《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7。
[19]《宋幼清九籥集》卷1。
[20]《满文老档·太祖》卷8,《宋幼清九籥集》卷1载:努尔哈赤率“精锐三万人应杜”或许六旗军不满额,但对明军亦占优势。
[21]吴伯与:《恭陈微悃疏》载:“而杜军一路败阵,而归者尚一万四千余”,足见,萨尔浒大营兵基本未战而溃,参见《筹辽硕画》卷20。
[22]陈王庭:《援将违律丧师疏》载:“将兵不习,背水而战……轻骑而入,撇弃火器、车兵,师无老营”,参见《筹辽硕画》卷17。
[23]参见《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8,《宋幼清九籥集》卷1,李民寏:《建州闻见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第八、九种》页44,《满文老档·太祖》卷8,计六奇:《明季北略》卷1载:“松追(哈都)至山前复战,敌兵见之,不困杜师,独困杜松、哈都二人。杜师亦趋至,……杜跃马欲出,而西周如铁,遂殊死战,自午至酉师尽复”。王象恒:《极议安边固圉疏》载:“杜总兵砍杀数里,被达贼围住,杜总兵面中一箭,落马”,《盛京吉林黑龙江等处标注战迹舆图》。
[24]周希令:《疆场失陷庙算困循疏》载:“浑河之役,近万精锐杂之庸众之中”,参见《筹辽硕画》卷25。
[25]《明神宗实录》卷580。
[26]稻叶君山:《清朝全史》上册第八章。
[27]《明神宗实录》卷580。
[28]《满文老档·太祖》卷8。
[29]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卷1。
[30]《明神宗实录》卷580,《满文老档·太祖》卷8。
[31]茅瑞征:《东夷考略》页21,《满洲实录》卷5,陈王庭:《敕励朝鲜、金、白二酋疏》载:“北关初三日始以二千之众赴三岔之北,……到中固,有安乐州备御家吩咐我家兵马回寨防守”,参见《筹辽硕画》卷19。
刘綎全军覆没,李如栢急退兵
三、刘綎全军覆没,李如栢急退兵
后金国大英明汗努尔哈赤,亲统八旗主力,大败西路抚顺、开铁两路明军后,急令达尔汉侍卫统兵一千,迅速东去。继令二贝勒阿敏率兵两千启程。随后,他和众贝勒也收兵东来。开到界藩,按女真人风俗杀牛八只祭旗、告天,祝愿旗开得胜。
祭旗前,大贝勒代善请示大英明汗努尔哈赤说,我率领二十人扮作侦卒东去探听消息,汗父祭旗后可以从容东来。大贝勒走后,三贝勒莽古尔泰相继东去。转瞬间四贝勒皇太极驰马来到汗前。对汗父说,不出我的所料,大阿哥(兄长或皇子、太子之意)果然已经东去了。请允许我与大阿哥同往。努尔哈赤劝阻说,你大阿哥扮作侦卒前去打探消息,你可以随我同往,不必前去追赶。四贝勒急不可待地恳求说,大阿哥已经独自前去,我怎么能逗留在后?说罢也率兵疾驰东去[1]。
努尔哈赤祭旗后,下午申时从界藩起兵,五更与大贝勒相会。四日清晨,努尔哈赤进一步布置兵力。他在初战得胜后,头脑十分冷静,仍然不采取分兵对付两路的战法,还是集中主要兵力会战明军一路。这一方针已经构成萨尔浒大战中各个战场作战的特点,即集中优势兵力,以众击寡,分别缓急,个个击破。努尔哈赤命令留下四千守城兵,以防明清河路进犯,其他八旗士卒全力东进,迎击刘綎军。
总兵官刘綎号称勇将,为明代西南地区的名将,他从少年时期起就立有战功,在明军中享有盛名[2]。刘将军手持镔铁大刀,重达百二十斤,力大无穷,马上抡动大刀如飞,人都称他为刘大刀[3]。他曾在四川任事,手下有川、贵苗族精兵数万,十分骁勇,每战必胜,战绩辉煌。
万历皇帝命令刘綎将军星夜赴京。刘将军接到圣旨后,不敢怠慢,带领儿子刘结、刘佐及昔日随征有功员役刘招孙等,并家丁七百三十六名,战马八百多匹及陆续集结的数百人,前后约有一千多人。又带佛郎机、百子排号、乌铳、火炮等器械,另有军船一艘。刘綎恳请待运船到后,川兵稍集便立刻出关[4]。
经略杨镐最初不想征调外省兵,对于刘将军迟迟不出关,请调川、贵兵,十分不快,拒绝督办。恰在这时,即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天命三年)七月,努尔哈赤亲自统领大军攻下了清河城,京师震动,辽左人心惶惶。明廷兵部也深感仅有辽兵难于支持,各个城镇征调的兵又一时不到,不得不考虑调用湖、广、川、浙的兵。这时,刘将军再次上书给兵部,指出调发川、贵兵的必要性。兵部事戎政尚书薛三才支持刘将军的请求,转述说:刘綎将军一禀揭至,谓川、贵兵出入崖峪埋伏、攻击是其长,马战也称便捷,况且鞍马、器械多其自备,只要召集不用一个月便可以到达数万,都是旧时部下的久经战阵的人,远非乌合之众可比[5]。万历皇帝准薛三才所请,下旨给兵部,速调川兵,刻期出关。尽管路途遥远,也必须速调,专备刘綎将军调用,不得再误事机[6]。
然而,王朝末年的腐败现象之一就是吏治败坏,官员不肯为国尽职。明廷兵部接旨后,办事迟缓,催兵不力,刘綎又等待数月,所调的兵数仍不满额。时至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天命四年)正月,努尔哈赤经常出兵蚕食北关叶赫部,锦台什、布扬古深感危急。经略杨镐素来与刘綎不睦,逼令刘将军出关戍守东部亮马甸子,以为叶赫部特角。亮马甸子地区,这时正是雪深数尺,马无食、人无粮的绝境。刘綎将军迫于军二令,只得遵命驻防,情绪十分沮丧[7]。
努尔哈赤在刘綎将要进兵的栋鄂路,砍断大树,设置三道大路障,分兵守险,布列有序,而刘綎出师前还是没能得到兵将相熟的川兵,只带家丁和已经到的川兵数千。这一些兵又分别由各将率领,所分配来的官军多数是浙江人。经略杨镐虽然说有明兵两万四千人,实际上各将所率领的官兵不过一万五千多人[8],可谓兵力“极为单弱”[9]。
刘将军不只是对自己所率领的兵员和士兵素质不满,而且对于经略杨镐等人决定的师期也大有异议,他在进兵前就很气愤地对朝鲜李朝将领姜宏立说:兵家的胜算不过是得天时,得地利,以顺人心而已。现在的天气甚寒,此次出兵非得于天时啊!道路这样艰难,也非得于地利,并且感叹地说:我不得主兵权啊![10]刘将军认为,出师的日期应当改在四、五月份为宜[11]。
刘綎的要求和意见触怒了经略杨镐,杨镐依仗手中的大权压制并强迫刘总兵出师。更令刘将军难忍的是,杨镐竟然派他的两名亲信,小小的守备官于承恩等,手持红旗到东路军去督战,又密令游击将军乔一奇说:若是刘綎逗留不进,你可以夺他的指挥大权,继续督率东路军前进。然而,乔一奇对各将和各将间的关系也有自己的看法。他在会见朝鲜李朝的都元帅姜宏立的时候,将明廷将帅中的内幕全部暴露了出来,指出经臣杨镐与刘蜓之间素不相睦,又妄称:四路将军除杜松勇而无谋以外,其他的都是平庸之辈[12]。
总兵官刘綎鉴于经略与自己素来不和,求兵不调,强逼出师,十分不满。当都元帅姜宏立问及东路兵这样孤弱,为什么不多请兵的时候,刘将军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气愤地说:杨镐素来与我不相和好,这次必欲置我于死地。我受国家的厚恩多年,这次决定以死相许。现在担忧的是有两个儿子(即刘结、刘佐)没有食禄,都留在宽甸了[13]。刘将军决定以自己的生命来报效国家,所以没有带儿子上战场。
刘綎是一员忠良之将,他在出征前认为“主忧臣辱”,尽管他自己明知道是“老且多病,不堪重任”的身躯了,还是闻旨疾趋疆场,率领儿子前来为国家效力。他原想召集川、贵旧部,尽臣子之忠,并且还向朝廷推荐自己的弟弟,他说:我的弟弟刘相国,身躯魁梧,有谋略,弓马技艺娴熟,可以为国家献一臂之力[14]。由此足见,刘綎将军丹心为国,昭如日月,可惜朝廷腐败,战将多数不顾大局,各自持骄,相互斗气,竞致年迈的刘将军含愤率领弱卒,身入险境。
东路军的另一部分是朝鲜李朝的军队,由都元帅姜宏立、副元帅金景瑞率领,共分三个营。出征前集结一万三千人,实际参加东部战场的有一万二千六百人左右,其中有四百铳手临时调到西路明军中去了。朝鲜李朝出兵助战,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最初,明总兵李如栢只要求朝鲜出铳手七千,沿江防守、堵截,以防残敌逃走。以后,经略杨镐强令出兵一万,任务由防守、堵截,变成听他随意指挥了。朝鲜国王鉴于“壬辰之变”,情不可却,想以德报恩,被迫备兵助战。因此,统兵将领都没有参战之心。都元帅姜宏立在出师前向国王请辞都元帅职务,国王不允,只好免强带兵出征。
在情绪消沉和心情矛盾的情况下,二月二十五日,刘将军早于各路率领东路军由宽甸出师了,行军的路上是十分艰难的。朝鲜李朝的军队是六天以前启程的,由姜宏立率领三营兵从十九日自昌城(今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平安北道)渡江西进,明宽旬游击将军乔一奇随军行进[15]。二十一日到哵哵泊(今辽宁省宽甸县永甸河),二十四日到莺儿沟(今宽旬至桓仁的路上),二十五日到亮马甸子,与明军会师。姜宏立的军队到亮马甸子时,已经跋涉了一百二十里。一路上大雪纷飞,路经莺儿沟时,风雪大作,三军不能睁眼,加上山谷昏暗,对面不能相辨。三营兵好不容易奔波到亮马甸子时,尽管万里晴空,然而寒气逼人,有的军卒竟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了[16]。
刘綎军与姜宏立军会合后,刘綎率军在前,姜宏立统军随后,继续向西挺进,一路上经过拜东葛岭(今辽宁省桓仁县西南与宽甸县交界处的坎川岭)、牛毛寨、马家寨(今辽宁省桓仁县西北)、深河(今辽宁省桓仁县西北,大二河中游华尖子附近)、富察(又称富车,今辽宁省桓仁县西北,大二河上游支流瓦尔喀什河中游一带地方)和家哈岭(今辽宁省新宾县南头道沟岭)等。行军的路上与抚顺路大不一样,从亮马甸子到牛毛寨都是高山大岭,道路险阻。过牛毛寨后,川涧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