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新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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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新脑-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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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B在“固定的”过去,而 A还处于“未定的”将来,观察者V的观点刚好相反!情况似乎变成,如果任何事情完全确定,则整个空间――时间应该的的确确是确定的!不可能有“未确定的”未来。整个空间――时间必须是固定的,没有任何不确定的疆域。的确,这似乎正是爱因斯坦自己的结论(参阅派斯1982,444页)。此外,根本就没有时间流逝。我们只有“空间――时间”――并且根本就没有正在被确定的过去无情侵占的未来疆域!(读者也许会诧异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在所有这些中扮演什么角色。我将在下一章回到量子力学引起的这一问题。此刻,最好只按照纯粹经典的图像来思考这一切。)依我看来,在我们关于时间流逝的意识感觉和我们关于物理世界的实在的(超等精密的)理论所作的断言之间存在着严重的偏离。假定(正如我所相信的)知觉的更基础的某种东西一定能在和某种物理的关系中得到理解的话,则这些偏离必须在实际上告诉我们这种物理的一些深刻的内容。看来不管什么物理在起作用,它至少必须有一根本的时间反对称要素,也就是说它应该能把过去和将来区分开来。如果物理的定律不能区分将来和过去――并且甚至连“现在”这个概念和相对论都不能和谐相处――那么究竟何处可以寻找到和我们自以为理解世界的方式更一致的物理定律呢?事实上,事情并非像我似乎要表明的那样具有这样大的偏离。我们的物理理解除了仅仅是时间演化的方程以外,还包含有牵涉到时间不对称的重要部分。其中最重要的是热力学第二定律。我们先要对这一个定律有所了解。熵的无情增加想象把一杯水放在桌子的边缘上。稍微推一下就会落到地面上去――无疑地会被打碎成许多碎片,水会溅到相当大的面积上,或许会被地毯吸收,还会流到地板的缝隙中去。我们这一杯水在这里只不过忠实地遵循着物理的方程罢了。牛顿的描述即已足够。杯子和水中的原子独立地遵守牛顿定律(图7。2)。现在让我们把这图像在时间的相反方向表演。由于这些定律的时间可逆性,这些水可以一样容易地从地毯和地板缝隙中流出,流进一个从许多碎片拼凑而成的玻璃杯中,这整体从地板上刚好跳跃到桌子的高度,然后停在它的边缘上。正如杯子落下打碎的过程一样,所有这一切又都和牛顿定律相符合。

  图7。2力学定律是时间对称的;但是由右图到左图这样景象的时间顺序从未实现过,而由左图到右图则是司空见惯的。读者也许会问使杯子从地板上升到桌子上去的能量从何而来。那没有问题。不可能有能量的问题,因为在杯子从桌子落下时,从下落得到的能量必须跑到某处去。下落杯子的能量事实上变成热。在杯子摔到地面的时刻,杯子碎片、水、地毯和地板的原子会以一种比以前更快一些的杂乱的方式运动。也就是说,玻璃片、水、地毯和地板会比这发生之前仅仅变得稍热一些(不管蒸发引起的可能的热丧失――但是在原则上,那也是可逆的)。由于能量守恒,这热刚好等于这杯水从桌子上落下时的能量损失。

  所以,这些热能也刚好是足以使玻璃杯重新举到桌子上的能量!注意,在我们考虑能量守恒时把热能也计入是很重要的。把热能也包括进去的能量守恒定律称为热力学第一定律。 由牛顿力学推导而来的热力学第一定律是时间对称的。第一定律并不以任何方式限制玻璃和水,从而排除碎片聚集成杯子,并且充满水后奇迹般地跳回到桌面上的可能性。

  我们从未看到这类事情发生的原因是,在玻璃碎片、水、地板和地毯中的原子的“热”运动全是极其紊乱的,所以大部分原子都在错误的方向上运动。为了聚集玻璃碎片并收回所有溅开的水,而且最后优美地跳回到桌子上,必须以不可思议的精确度把它们的运动协调起来。可以肯定的是,这样协同的运动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只有极其侥幸地,也就是如果真有这样的“魔术”发生的话,才会有这种协同。然而沿着时间的另一方向,这种协同运动则是司空见惯的。假定在物理状态的某种大尺度变化发生(这里是玻璃杯被打碎,水流走)之后而不是之前,粒子以协同的方式运动,我们并不把这些认为是侥幸。在此事件以后,粒子的运动的存在必须是高度协同的;由于这些运动具有这类性质,所以如果我们以完全精确的方式去颠倒每一个别原子的运动,则结果正是集中碎片,充满水并把水杯刚好举到出发之处所需要的行为。

  把高度协调一致的运动看作大尺度变化的效应而不看作原因的观点是可以接受的并且是熟悉的。然而“原因”和“效应”两词需要面对时间反对称的问题。通俗地讲,我们已习惯于在原因必须先于效应的意义上应用这些术语。但是要想理解在过去和将来之间物理上的不同,就必须非常警惕不让我们日常的关于过去和将来的感觉无意识地注入到讨论中去。我必须警告读者,要避免这样是极其困难的,但是我们必须强制自己这样做。我们必须尽力地这样使用词句,即在过去和将来的物理差异上不偏不倚。

  相应地,如果情势被认为刚好是合适的,我们就必定允许自己把事件的原因放在将来,而把效应放到过去!经典物理的决定性的方程(或量子物理的U 过程)对于未来方向的演化并没有什么特权。它们可以一样好地适用于向过去方向的演化。未来之决定过去犹如过去之决定未来。我们可以用某种任意的方式指明系统在将来的某一个状态,并用之来计算过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我们允许在时间的正常未来方向演化方程时,把过去当作“原因”,而把将来当作“效应”;则在时间的过去方向上,我们就可以应用演化方程的同等有效的步骤,并且显然地应该把将来当作“原因”,而把过去当作“效应”。

  然而,在我们使用“原因”和“效应”的术语时牵涉到其他的某些东西,这根本就不是哪个事件发生在过去、哪个发生在将来的问题。让我们想象一个假想的宇宙,而且我们自己宇宙中的时间对称的同样的经典方程可适用于它。但是,在这宇宙中人们熟悉的行为(例如,一个玻璃杯被打碎,水流走)和这些行为的时间反演的发生共存。随同我们比较熟悉的经验,假定有时玻璃碎片真的聚集起来,神秘地充满了流走的水,然后又跳回到桌上去;还假定,有时搅伴煮熟的鸡蛋魔术般地恢复回来并最后飞回到打碎的蛋壳里,蛋壳完好地聚集起来,并把它新得到的内容封好;从溶解在甜咖啡中的糖会形成一块方糖,并自动地从杯子里跳回到某人手中。

  如果我们生活在这类事为司空见惯的世界中,我们肯定不会把这类事件的“原因”归结成奇异的有关单独原子的相关行为的不可能的机遇,而是认为是某种“目的论效应”。由于这种效应,自装配的物体有时力求得到所需要的某种宏观的结构。“看!”我们会说,“它正在重新发生。那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正把自己聚集成另一杯水!”我们会毫无疑问地认为,原子的目标是如此之精确,因为这是产生桌子上的一杯水的方式。桌子上的杯子变成“原因”而地面上显得杂乱的一团原子是“效应”――尽管这个 “效应”在时间上比“原因”发生得更早。类似地,在搅拌煮熟的鸡蛋中的原子的精细组织的运动不是向聚集的鸡蛋壳跳回的“原因”,而是未来所发生的“效应”;糖块不是“因为”原子以非凡的精度运动,而是由于某个人――显然是在将来――要把糖块抓到手里,所以才集合起来并从杯子里跳出来!当然,在我们的世界中看不到这类事的发生――或者可以更好地表达成,我们没看到这些事和那些正常类型的事共存。如果所有我们看到的都和上述的那样反常,则我们不会有任何问题。只要在我们所有的描述中把“过去”和“将来”,“以前”和“以后”等等术语互相交换一下就可以了。可以认为时间沿着和原先认定的相反的方向前进,那个世界就可描述成和我们自己的世界一样。然而,我在这里摹想另一种不同的可能性――水杯的破碎和聚集能共存。在这样的世界中,我们不能仅仅靠改变时间进展的方向的习惯方法来恢复我们所熟悉的描述。当然,我们的世界刚好不是那样子,为何不是那样子?为了着手理解此事实,我要求你尝试想象这样的一个世界,并惊异我们会如何描述其中发生的事情。我要求你接受,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我们一定能把粗糙的宏观的东西――诸如一满杯水,没有碎的蛋,手中的方糖――描述成提供的“原因”,而将详细的、或有精密关联的个别原子运动当作“效应”,而不管“原因”是否处于效应的将来或过去。

  为何在刚好我们生活其中的世界中,在实际上原因总是超前于效应;或换一种讲法,为何准确协同的粒子运动总是在某种物态的大尺度变化之后而不是之前呢?为了对这类事物有更好的描述,我必须引进熵的概念。

  粗略地讲,系统的熵是其呈现的无序的量度。(以后我会表达得更精确一些。)这样,碎玻璃杯和地板上溅开的水,是比桌子上完好的一满杯水具有更高的熵的态;搅拌的鸡蛋比新鲜的未打碎的蛋具有更高的熵;甜咖啡比淡咖啡以及未溶解的糖块的熵更大。 低熵态似乎是某种以明显的方式 “被特别地安排好”,而高熵态却没有那么“被特别地安排”。

  当我们谈到低熵态的“特殊性”时,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意识到,我们指的是显明的特殊性。因为,在一个更微妙的意义上,这些情形下的高熵态,由于个别粒子运动的非常精密的协调,正和低熵态一样地是“被特别地安排的”。例如,在打碎杯子后流到地板缝隙中的水分子的似乎随机的运动其实是非常特殊的:其运动是如此之精密,如果它们所有都刚好颠倒过来,则原先的低熵态也就是桌子上的完好的、装满水的杯子就会被恢复。(情况必定如此,由于所有这些运动的反演刚好简单地对应于时间方向的反转――依此杯子会聚集好,并跳回到桌子上去。)但是,所有水分子的这种协调的运动并非我们称为低熵的那种“特殊性”。熵是指显明的无序性。存在于粒子运动的精确的协同的有序不是显明的有序,故不能用以降低系统的熵。所以,流出的水中的分子的有序性在这种方式中不能算数,它的熵是高的。然而,在完好的一杯水的显明的有序给出了低的熵值。这里表明的是这样的一个事实,即粒子运动只有少数几个可能的形态和一个完好装满水的杯子的显明形态相一致;相对来说,有更多得多的运动与地板缝中稍微加热的流水的显明形态相一致。

  热力学第二定律断言孤立系统的熵随时间增加(或对于一个可逆的系统保持常数)。 我们不能把协同的粒子的运动当作低熵。 如果算的话,根据此定义,系统的“熵”就会永远是常数。熵概念只能指的确是显明的无序性。对于一个和宇宙的其余部份隔离开的系统,它的总熵增加。所以,如果它从某种显明的组织好的状态出发的话,该组织在过程中就会被腐蚀,而这些显明的特征就转化成“无用的”协同的粒子运动。第二定律似乎是一椿绝望的裁决,因为它断言存在一个无情和普遍的物理原则,它告诉我们组织总是被不断地损坏。我们将来会看到,这个悲观的结论并非完全合适!什么是熵?但是精确地讲,物理系统的熵应是什么呢?我们看到了它是显明无序的某种测度。但是,由于我这样不精密地使用诸如“显明”和“无序”的字眼,熵的概念实在还算不上一个清晰的物理量。第二定律还有另一方面似乎表明熵概念中的不精确的因素:只有所谓的不可逆的系统熵才实际上增加,而不仅仅是保持常数。“不可逆”是什么含义呢?如果计入所有粒子的细节运动,则所有系统都是可逆的!我们应该讲,在实际上杯子从桌子落下并粉碎,鸡蛋的搅拌,或糖在咖啡中的溶解都是不可逆的;而少数粒子的互相反弹,还有许多能量没有损耗变成热的各种仔细控制的情形是可逆的。基本上讲,“不可逆”这一个术语只是指这样的一个事实,即不可能去追踪或控制系统中的所有个别粒子运动的所有细节。这些不可控制的运动被叫做“热”。这样,不可逆性似乎只是一个“实用的”东西。虽然按照力学定律我们完全允许去恢复鸡蛋,但在原则上这是不可能的。难道我们的熵概念要依赖于什么是可行的,什么是不可行的吗?

  我们记得在第五章中, 能量以及动量和角动量的物理概念可以按照粒子的位置、速度、质量和力在数学上被精确地定义。我们怎能期望“显明无序性”的概念也做到一样好,使之成为一个数学上精确的概念呢?显然,对于一个观察者“显明”并不表明对另一个观察者亦是如此。它是否取决于每位观察者对被观察系统的测量精度呢?一个观察者用一台更好的测量仪也许能比另一个观察者得到关于系统微观结构的更细致的信息。系统中更多的“隐藏的有序”也许对一个观察者是显明的,对另一个观察者却是另外一回事。相应地,前者会断言熵比后者估算的要低。不同观察者的美学判断似乎也会被牵涉到那些被定为“有序”而不是“无序”的东西。我们可以想象,有些艺术家的观点认为一堆破碎的玻璃片远比曾经待在桌子的边缘上丑陋吓人的杯子更为美丽有序!熵是否会在这种具有艺术感觉的观察者的判断那里被降低呢?

  尽管这些主观性的问题,使人惊异的是,在精密的科学描述中熵概念是极其有用的。这一点是无疑的。这么有用的原因在于,一个系统按照细致的粒子位置和速度从有序向无序的转变是极其巨大的,并且(在几乎所有的情况下)完全把在宏观尺度上关于何为“显明有序”的观点的任何合理的差别完全淹没。特别是艺术家或科学家关于聚集或破碎的玻璃哪种更有序的判断,以熵的测度来考察,则几乎毫无结果。迄今为止对于熵的主要贡献来自于引起温度微小增加的随机的粒子运动,水的溅开以及一杯水落到地面上去等等。为了更精密地定义熵的概念,让我们回到第五章引进的相空间的观念。我们记得,系统的相空间通常具有极大的维数,其中每一点代表了包括系统的所有细节的整个物理态。相空间的一个单独的点提供了构成该物理系统的每一个单独粒子的位置和动量座标。为了熵的概念,我们需要用一种办法把从其显明(也即宏观)性质看起来一样的所有的态集中起来。

  这样,我们必须把我们的相空间分成一些区域(参见图7。3)。属于任何特别区域的不同点虽然代表它们粒子的位置和运动的不同细节,但是对于宏观的观察特征而言,仍然认为是一样的物理系统。从什么是显明的观点看,一个单独区域中的所有点应被考虑作相同的物理系统。相空间这样地被划分成区域的作法被称为相空间的粗粒化。

  图7。3相空间被粗粒化成在宏观上无法相互区分开的态的区域。熵和相空间体积的对数成比例。现在,这些区域中的一些会比其他的区域庞大得多。例如,考虑一盒气体的相空间。相空间的大部分体积对应于气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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