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等乃沛县酒徒,得我等赞助之力,今成大事,前年杀韩信,今年杀彭越,我三人同功一体之人,他二人既被害,早晚必寻到我,我如何不反?乘此时,汝快与我一同起义,免致后日之悔。”王陵更不回话,举刀直取英布。英布举斧劈面交还,二将战有二十回合。王陵刀法惭怯,灌婴、周勃二将人马已到,就势出马冲杀来,英布阵上,栾布领过诸将,也都杀来。两边混战。汉兵大势人马。拔寨都到来接连交战,布兵抵当不住,望山后四散奔走。帝乘白龙驹,随大势人马,一概追赶,不防栾布侧身在山凹边。见帝过,挽弓搭箭,想诛彭越之恨,尽力一箭,正中帝右肩,翻身落马。诸将知汉帝被流矢所伤,传知远近,诸将无心恋战,各扎往人马安营,扶帝入中军,用医敷药调治,幸未大伤。
帝次日扶病升帐,召诸将曰:”英布知我中箭,决不作预备,汝等可乖机一战决取胜矣。”陈平曰:“今日人马,且未可出战,待数日后且不出,英布决疑帝中伤,定亲来搦战,那时却乘机冲杀,着他不作提备,方可取胜。”帝令曹参领兵三万,去长沙绝布粮道;令灌婴领兵二万,前往陆安捉拿英布老小;令纪通领精兵二万,劫于大寨;令周勃等把住淮江渡口,各处调派停当。英布果见帝数日不出,大喜曰:“此必汉王被箭射伤大重,不能出战,吾正好乘饥攻取,必获大胜。”栾布曰:“恐有别计,须当仔细。”英布分二枝人马杀上汉营来搦战,汉阵上不见人马,一连二日,英布曰:“果帝伤重,无人主张.今晚可劫营,决无准备。”孪布曰:“陈平等多诡计,恐中间有诈。”言未毕,后哨人来报,大营被汉将纪通劫了,现今周勃等把住江口,灌婴往陆安暗取大王老小,曹参断了粮道,现今军中已缺粮。英布听说大惊,急收回人马望山后安营,人马方动,只见汉营中二枝人马冲出,为首大将樊哙大叫曰:“英布急早投降,奏过主上,免汝一死。”英布大怒,急勒回马,与哙大战。交马五十合,见汉兵陆续增添越多,布不敢久战,望东南逃走,帝传令大势人马追赶至大江,布引百十骑渡江,汉兵遂屯兵于江北,暗使人探听英布投何处去。
却说英布过江,径至吴国,投吴芮处安身:吴芮正出城外采猎未回。吴芮侄吴臣,曾受英布之辱,每怀忿恨,见布止领百十骑人马来投,自思:“布平日恃勇独霸淮南,恣意妄为。今谋反,被汉王一阵杀败,却来投奔安身:我若容了他,即是通同叛臣,不若乘叔采猎未回,暗地杀之,投见汉帝,此莫大之功也。”于是迎接英布入府,行礼毕,分付左右置酒款待。布问:“令叔何往?”臣曰:“阿叔无事,即往南山败猎,或三五日方归。今日不知降临,早晚必回城矣。”布曰:“前日兵出吴地,幸赖令叔,率众归降,一路过江,并无阻滞,遂取上蔡,直抵蕲西。不料被汉兵劫营,遂尔失利,今日复过江到此,且暂住数日,待令叔回,再纠聚人马,与汉决战,如得成功,富贵与令叔共之。”吴臣只是佯为答应,饮酒至晚,英布大醉,即投公馆宿歇,将二鼓之后,吴臣同四十十武士,各执利刃,从公馆后门暗地越墙而过,径到英布寝歇处。只闻英布鼾睡如雷,吴臣看得较近,用力一剑,将布斩首落地,耳房中有十数从人知觉,便叫道:“大王房中如何有人?”急起身抢出,破四十个武士拦住,遂尽行杀死。
次日天明,吴臣将英布首级过江来见汉帝,帝闻英布被吴臣杀死,甚喜,急召入,令吴臣将英布头捧上验看。陈平谏曰:“不可:英布乃世之骁将,今被暴杀,魂魄未散,恐有恶气,冲犯龙体。”帝曰:“朕自起兵丰沛,十数年来,经百十余战,大小首级,不知见几千万个,岂惧英布首级耶?”遂捧上观看,帝乃大骂曰:“黑面贼:不安守臣节,却要谋反,今被斩首,汝再敢纵横吴楚之间耶?”言未毕,只见布头睁圆怪眼,须发直竖,一阵恶气,将帝冲倒,未知性命如问?且看下回分解。
西汉演义 第九十七回 四皓羽翼定太子
第九十七回四皓羽翼定太子
汉帝被恶气冲倒,左右急扶帝入寝室,诸将到帐下问安,帝卧病不起,命医调治,数日方愈,帝重赏吴臣,遂封为忠毅候:仍行手敕,晓谕吴芮,用心把守江夏一带。以刘仲之子刘濞就封为吴王,镇守江东。
十一月,帝过鲁,闻阙里乃生孔子之处,有孔子之庭并孔林,帝即率文武群臣以太牢之礼祀之,并封其子孙,遍游泰岳胜境,复询问孔颜遗址,祀孔庙毕,还过丰沛,置酒沛营,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笑乐,又招致沛中幼童得二百人,教之歌舞,竟日作欢饮酒,酒至半酣,帝起,击筑自为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令歌儿皆和习之,帝乃自起歌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谓父老曰:“游子悲故乡,想吾幼时,终日与乡人同处,眷恋不相舍,后起兵丰沛,遍游海内,乃经百余战,遂有天下。至今不觉老矣!尔等亦皆皤白。追思往日,情甚伤感。吾今虽极贵,万岁后,吾魂魄犹乐思丰沛。”遂以沛县为帝汤沐邑,悉免租税。父兄诸母敌人日与欢乐,帝恐太劳扰,欲启行,父兄又固请留帝,帝曰:“吾人马众多,沛具乃小邑,恐供给不敷,无久为民苦也。”帝不得已,又往三日,大兵起身,一日过洛阳,直抵关中,吕后、太子、戚姬、如意,并文武群臣迎接车驾入内,大排筵宴,犒赏诸将,自此天下无事。
帝宠爱戚姬益甚:吕后每怀嫉怨,因寻事喧怪咸姬,姬不能自安,一日帝有疾,入姬宫,见帝一向多疾,因奏曰:“陛下春秋渐高,若圣意不早以定议,吾母子恐他日无葬地矣!”帝曰:“此事亦甚易,待朕徐徐图之。”姬命左右置酒,与帝欢洽,帝大醉,枕姬膝上,遂熟寝。吕后密令探看,知帝在姬宫饮酒,后乘兴即过西宫,有守宫门近侍报姬曰:“吕娘娘至矣!”姬因帝枕膝熟睡,不敢惊扰,坐床未起,后忽至,大骂曰:“贱婢每见我,恣肆无状,今入尔宫,尚高坐不起,是何道理?”姬曰:“妾见后,岂敢不远迎?因帝熟睡,不敢惊寝,以此失礼。”后曰:“贱婢每见我,便以帝为辞;他日万岁后,定着汝为讖粉!”遂大怒骂詈而去,戚姬半晌无言,惟咂咽堕泪,不意泪点滴于帝面上,帝觉来。酒醒,见威姬堕泪,帝惊问曰:“爱卿缘何垂泪?”姬曰:“适间陛下枕妾膝睡熟,不料吕后自外来,臣妥恐惊陛下寝,不敢动身,后怪不起,嗔怪而去,欲侍陛下万岁后,致臣妾力齑粉:妾因此啼泣,误以泪珠污陛下龙颜,妾该万死。”遂跪伏在地,娇容愁貌。万种风姿。帝急以手揽衣抚之曰:“汝放心!管教汝无事,明日出朝,与群臣会议,定易太子,汝必为皇后,如意为太子,吕后岂能害汝耶?”戚姬叩首拜谢。
帝商议已定,次日出朝文武群臣朝参毕,帝遂手敕,着令群臣再议更易太子,务台公论,勿执已见。帝遂命群臣,赴丞相府商议。
吕后知觉,因召吕泽人内议曰:“帝宠戚姬,不念旧德,累次诏群臣,要易太子,此事如何?”吕泽曰:“臣识见浅小,不足以谋大事,娘娘若要筹策,须差人密问张子房,看他有甚识见。”后曰:“张子房导引辟谷,一向不出,岂可为我筹画?”吕泽曰:“臣与子房之子张辟疆交好,央他转与子房通达,料子房一言之间,便可主意。”后即命吕泽同辟疆往问张良:初不欲言,吕泽曰:“泽奉后命,来问公画计,今公不言,臣何以复后?今泽但有死而已,必不能出公之门也。”良曰:“此事非敢不言,但不可以口舌争也。”泽曰:“出公之口,入泽之耳,何不可言之有?”良乃附耳谓泽曰:“帝平白所重者有四人,一向征聘,其人坚志不欲来,隐于商山之南,此山离长安三百里,山势最险,多出芝草,间来采芝而食,凿泉而饮,飘然与世相忘,帝深慕其人,而不能力致,每欲除之,又恐天下人非议,亦且阻塞贤路,遂任彼自乐。今娘娘差人卑礼厚币,辞意恳切,务求此四人,以羽翼太子,帝一见之,则自然不敢言废立矣。若得此四人来,胜百员强将,抵十万精兵,不动声色,而太子有磐石之固矣。”泽曰:“愿求四公姓名。”良曰:“此四人一人姓唐,名宣明,居东园,遂号东园公;一人姓绮,名里季,邯郸人,初隐商南,后与东园为友;一人姓崔,名黄,字少通.齐人,隐居夏黄,遂号夏黄公;一人姓周,名术,字元道,河内人,号角里先生,尔就将此四人奏知娘娘,急早恳求,若得他下山,太子之福也。”
吕泽闻张良之言,拜谢,急来奏知娘娘,吕后随差内使李恭等四人预备西蜀锦四十疋,黄金四千两,名马四匹,前赴商山,求见四皓,四皓方由山中采芝而归,见使命各备厚礼,跪于山坡之下,俯伏而言曰:“方今皇太子仁孝诚敬,著闻于天下,素仰四公之名,特差某等卑礼厚币,乞请四公下山,辅教太子,以成太平之治,他日嗣登宝位,富贵与公共之,愿公勿辞焉。”四皓初有难色,见使命哀求恳切。拜伏在地不起。遂将礼物收下,留使命在山中暂歇一宿。次日,四皓收拾行囊,同使命下山,来见太子。吕后即传命,排设筵席,款待四人。四皓自此朝夕与太子相伴不题。
却说帝升殿召群臣曰:“朕前日命卿等会议,更易太子,连日未见回奏。”叔孙通、周昌等谏曰:“昔晋献公以骊姬之故,废太子,立奚齐,晋国乱者数十年。秦以不旱定扶苏,令赵高得以诈立胡亥,自使灭祀,此陛下所亲见,今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陛下必欲废嫡而立少,臣愿先伏诛,颈血污地也。”帝遂拂袖而入,群臣皆散。
帝正欲幸长信宫,过便殿,适见太子自文德殿而来,四老人随太子后行,帝怪问曰:“此四人,自何而来?”四人近前各言其姓名,帝乃惊曰:“吾久以卑礼敦请,四公皆逃避不欲来,今公何从吾儿游乎?”四人曰:“陛下轻士嫚骂,臣等义不受辱,故恐惧而亡匿之:闻太子仁孝恭敬,礼贤下士,天下莫不延颈愿为太子死者,故臣等愿委身以事太子。”帝曰:“烦四公幸调护太子。”四人各为寿,望帝拜伏,衣冠甚整,器度奇伟,真当世之神仙也。帝相望而去。
帝至长信宫,戚姬接见,帝备道叔孙通、周昌等力谏不欲更易,又且太子有四皓为之辅佐,羽翼已成,难动摇矣,戚姬不觉泪下,帝谕之曰:“吾封如意都善地,料根本已固,定无事矣。”姬拜谢,不知帝封如意何处去?且看下回分解。
西汉演义 第九十八回 汉帝封赵王如意
第九十八回汉帝封赵王如意
帝因戚姬涕泣,遂抚谕之曰:“我前日征陈豨,驻兵邯郸,我见此地风俗淳厚,人民庶富,前有燕台之阻,后有漳河之险,地方千里,人多豪杰,若此地建都,亦不在长安之下:我明日出朝,就封如意为赵王,建都邯郸,使彼终身快乐,且又离关中甚远,乃重耳远害之道也。”姬曰:“封如意力赵王,深感陛下洪恩,但如意幼小,须得一人辅之,庶可以保守疆土。”帝曰:“待明日于群臣之中,拣选一奇谋之士以辅之,料万安无事。”姬拜谢,置酒与帝欢饮。
次日,帝升殿,与文武群臣会议:“太子既不可易,但如意年渐长成,不可久留宫中,朕欲封如意为赵王,建都邯郸,卿等以为何如?”群臣曰:“若封如意为赵王,甚合公论。”帝曰:“封如意为赵王,须得一老成大臣辅之,庶得朝夕教导,卿等以为何人足当此任?”萧何曰:“唯御史大夫周昌,其人公正明爽,足可辅之。”帝曰:”正合吾意。”于是召周昌,欲同如意赴赵建都,昌曰:“陛下既命臣辅佐,敢不从命?但须依臣三事,仍望陛下写手敕以戒之,庶保无事。”帝曰:“那三事?”昌曰:“第一不可复入朝,恐地方无人保守,又防人谋害,第二退守本国,谦以自御,听臣谏劝。第三不可时常与戚娘娘通问音信,恐被人识破,则母子不能自保,若依此三事,臣方可辅之。”帝曰:“此三事亦甚易。”随写手敕付赵王收照。遂命车驾送如意出城。如意临行来别戚姬,姬曰:“吾与尔今日别离,又不知‘何日相见?”母子抱头放声大哭,左右无不坠泪,是日如意出城,帝送至郊外,洒泪而别,周昌亦同赵王赴邯郸不题。
却说帝正欲进城,只见一人手执词状,向帝驾前声言:“萧丞相将上林中空地召民耕种,以公家之物而要买人心,实怀不忠,乞陛下察之。”帝闻奏大怒曰:“萧何受贾人财物,却将吾上林空地,与民佃种,甚非臣道。”急令廷尉械系之。萧何被系亦不分辩,遂下狱。数日,有王卫尉叩阙上言曰:”萧丞相有何罪,陛下乃械系下狱耶?”帝曰:“受贾人财物,以吾苑地求租于民。吾故系之。”王卫尉曰:“有便于民而请之,真宰相事也,且陛下此数载来,陈豨、英布反,以关中托丞相镇守,当是之时,若关中以西少为推动,则国家非陛下有也。丞相不于此时为利,今却乃利贾人之金乎?陛下忌小过而忘大德,臣故不避死而叩阙上言之,幸陛下察焉!”帝沉思半晌回答曰:“此寡人之过也。”是日,使内侍持节赦丞相萧何出狱。何入内向帝谢恩,帝曰:“丞相为民请苑。真宰相之事也。吾不知而加罪,吾不过为桀纣主;丞相下狱,亦不分辩,则为贤宰相也:寡人之系公,正欲百姓闻吾之过也!”何曰:“陛下圣明,臣罪当系狱,又何分辩之有?”帝叹曰:“贤哉,何之为相也。”遂将妄告者杀之。
张良闻何下狱,遂叹曰:“韩、彭、英布被诛,萧何下狱,吾虽导引辟谷,尚处关中,况易太子之计,乃我所为,倘帝知之,吾罪亦难免矣!”遂寻访四皓,计议欲往终南求仙,以避其难,各人约会相同。次日,张良同四皓见帝曰:“方今天下一统,四海宴然,太子仁孝素闻,礼贤下士,足可以继万年之统,臣四皓年各八十,不能起居;臣良衰病日侵,亦不堪任用。欲辞陛下,臣等前往终南山访道,一切功名富贵,漠漠然无关于心,远观云水,了身达命,得延数年,皆陛下之所赐也。”帝曰:“朕得先生以来,屡建奇功,未有酬报,前封为留侯,先生又未领受,今乃辞寡人而去,不识继此可复得见乎?”良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帝又谓四皓曰:”卿等辅教太子,正望久相调护。今相从未久,又欲远遁山林,复埋名韬迹,是何心哉?”四皓曰:“君子满朝,善人当道,臣等衰朽之人,亦何益于国家?惟望陛下,放归田里,得休息余年,臣等没齿感恩当何如耶!”帝见众人辞意恳切,去念已决,遂赠金帛之物,亲步行出殿门之外,以目遥送,只见四皓、张良飘然而去,帝叹息不已。却说汉帝因见张良归山,一日追思开国功臣:“其间有与朕起首布衣者;有背楚归朕,建立大功者;有续后随朕征进,屡有奇谋妙算,足成伟绩者;虽曾犯罪,或遭诛戮,然兴刘灭楚之功,实不可混,朕欲建立一阁,将功臣名姓容貌,图画于上,以示后世子孙,使不忘其初,亦见我大汉人才之盛也。”即命工匠建立功臣阁,图画容貌,阁成,遂引太子观看,一一指说功臣出处来历。看到纪信,太子便说:“陛下若无此人,安得有今日?”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