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冰:即使不回家,起码也让我们知道你在哪里、过得如何,你回个信吧,哪怕一个字也好。
37°冰:二哥生病了,睡糊涂的时候老在喊你名字,我们都不敢让爸爸知道。对不起,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嫉妒过你、鄙视过你,现在才知道,其实你承受的痛苦和难过远远大于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一点都没有看不起你,真的,谢亭西也一样,他只是不太知道怎么表达而已。都过去了,你回来吧。
谢小北看着一行行留言,突然笑了。
她想了很久很久,才给宋宜冰回了一行字。
北北北:很好,勿念。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 南枝日照,北枝霜露(2)
宋宜冰看到谢小北那句“很好,勿念”的时候,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亭西,你过来看!”
谢亭西放下游戏机,“干什么呀,一惊一乍的。”
却还是很听话地凑了过去。
这一眼,看得他心跳加速。
“小北!”他抢过电脑,“我跟她说话!”
“已经下线了。”宋宜冰看着她灰色的头像,松一口气,“好在,这么长时间,终于有回应了。”
谢亭西不死心,“也许是隐身了呢。”
他对着键盘一阵噼里啪啦。
37°冰:小北!我是你哥!
37°冰:想死我了……想死我了你,快回我一句,快!
37°冰:小北,小北啊……
宋宜冰道:“你说些有实质性意义的话行不行,她上线了就能看见。”
“也对哦。”
谢斯南和颜艺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谢亭西和宋宜冰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什么。
颜艺馨走上去,“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谢亭西一把收起电脑,“没……没什么啊。”
“没什么还不让我看?”
宋宜冰道:“谢亭西网恋呢,在跟姑娘说悄悄话。”
颜艺馨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谢亭西用眼神瞪着宋宜冰:你怎么这么乱说话!
宋宜冰也用眼神回过去,再瞥一眼电脑:难道让他们看我们给小北写的话?
他们不知何时,几乎是默认了谢斯南和谢小北之间矛盾的关系。这种只可意会的情感,终于在多年之后,被同一屋檐下的他们了然于心。
宋宜冰曾小心翼翼地向谢亭西试探,“如果,谢斯南和谢小北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能不能在一起?”
谢亭西道:“你认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只有血缘关系?”
宋宜冰心中一凉。
妈妈的去世、爸爸的震怒、谢家的伤痛……光这些,就已无可挽回,更何况他们真的是亲生兄妹。
几天后,谢小北打开电脑,看到宋宜冰发留言的时候,正在一家甜品店里吃蛋糕。
“你再不回来,二哥就要和颜艺馨结婚了!”
和颜艺馨?结婚?
她蓦地一惊,但这似乎……又是件合理的事情。
她离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谈恋爱了不是吗?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都很般配不是吗?
谢小北觉得心慌,她似乎又犯了那种拼命吞食的毛病,她大口大口吃着蛋糕,味觉却一时失灵,嘴里没有任何味道。
她看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眼睛酸涩。
谢斯南今天难得提早下班,和颜艺馨又去了上回吃夜宵的那家店。
颜艺馨挽着谢斯南的手,一脸幸福,“这个双休日我们去爬山吧?我妈妈说前几天她和几个阿姨去了,山上景色可好看。”
谢斯南给颜艺馨拉开座椅,“我不一定有时间。”
颜艺馨显得有些难过,“斯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陪我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少?”
谢斯南把菜单推到颜艺馨面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忙起来都是工作时间不固定的,这个周末,真么不行。下周可以吗?我提早把时间安排下来。”
颜艺馨这才微微一笑,“说好了,不准变卦。”
“不会,点单吧。”
“上回那个冰激凌蛋糕很好吃……好像是这个。”颜艺馨翻看着菜单,没有留意到谢斯南注视着门口,眼神急剧变化。
“斯南,你要不要尝尝芒果布丁?”
颜艺馨抬起头,却见谢斯南突然站起身,绕过服务生就往门口跑去。
“斯南?”
她看着谢斯南一路飞奔出去,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他紧张地环顾四周,随后又有些失望地放弃了寻找。
回到店里,颜艺馨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你刚才看到谁了?”
谢斯南心中突突直跳,脸上却毫无波澜,他喝了口水,淡淡回答:“没有谁,看错了。”
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虽然,那么像,那么像她的北北。
刚才那个女孩子,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白色的衬衫。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好转过身去,仿佛是电光火石间的惊鸿一瞥,她的脸太像谢小北了。但是,印象中的小北,好像没有那么消瘦。
城市这么大,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遇上?
谢斯南心中烦闷,在菜单上随意一指。
谢小北突然觉得胸口很闷,就在刚才,背后似乎有一双灼热的眼睛在看着她。她本想转过去一探究竟,但不知为何,身体反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匆匆逃离了那家甜品店。
她快速走入旁边的一个商场,混迹在形形□□的人群中。
谢小北毫无目的地一家家衣服店看过来,见到她喜欢的衣服品牌,忍不住对着一条青色长裙多看了几眼。走上去一翻吊牌,三千二,谢小北叹口气,原来她一个月工资去了房租,还不够买条裙子的。
谢小北正欲离开的时候,导购员看她一眼,毫不掩饰的鄙夷。
谢小北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衬衫,破牛仔,还有沾着些泥巴的球鞋。
换做以前,若遇到这种情况,她一定不惜刷光卡里的钱,在买一堆衣服的同时,大肆刁难这种看不起人的导购员。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对待,竟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位小姐看上的裙子,包起来。然后,把你们经理叫来。”
这声音,谢小北听在耳里,如惊涛骇浪,血液中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炸开了,心脏上的鼓,敲个不停。
她想走,可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根本不听使唤。
似乎是经理出来了,她听到谢斯南对那人说:“你们店里,所有那位小姐能穿的衣服,我全部买下,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不要再见到这个人。”
谢小北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导购惊慌的表情,“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语声淡淡,“不是向我道歉。”
谢小北再见谢斯南的第一眼,觉得眼睛都被烧烫了。他还是那个干净如水的人,因为穿着深色的衬衫和裤子,显得成熟了许多。
导购员连声道歉,“这位小姐,对不起,我今天就是心情不好,对您没有恶意的,您别放心上。”
谢小北往后退了两步,轻轻说了句:“没关系。”
她看向谢斯南,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吐字清晰、不至于声音发颤,“我没有生气,你别怪他,衣服也不用了,我穿不了那么多,也不适合。”
“北北,”他走近她,眼睛也是疼的,却强忍着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激动,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怎么瘦了这么多呢?”
谢小北再也忍不住,两行眼泪珍珠似的滚落,“哥。”
“斯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看看这件衣服好不好看……”一个声音从斜侧方传过来,正是颜艺馨。
她看到谢小北,先是愣了几秒,随即一脸的惊喜,“小北!”
谢小北又往后退了几步,退离了谢斯南的手。
他的手掌突兀地神在空气中,一会儿才放下。
颜艺馨道:“小北,你不声不响走了一年多,我们可都在为你担心。”
谢小北对她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当初容雪的病□□发突然,除了谢家,所有人都不明就里,只知道容雪心脏病突发,不治身亡。至于如何发的病,没有人会去刨根问底地试图揭人家伤疤,故而,谢小北的突然离开,多事的人顶多就是猜测,约莫和容雪的死有关——不过没有人会联想到谢斯南身上去。
颜艺馨亲昵地搂着谢斯南,“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见你高兴一下,愣着做什么?”
谢斯南有些措手不及地往旁边站了一点,伸回自己的手。
他看一眼谢小北,对方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们慢慢逛街,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北!”
谢斯南跑上去,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跟我回家。”
谢小北试图挣脱,“哥,你让我走吧。”
谢斯南回过头去,“艺馨,你一会儿自己回家,我有事和小北说。”
他说罢,也不顾颜艺馨僵下来的笑容和周遭人群的诧异目光,拉着谢小北的手,一路飞奔至电梯口。
谢小北喘着粗气,“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不……我不要回去。”谢小北使劲去拉谢斯南的手,却怎么拉不开,急得又是眼泪如珠串似的往下掉。
“不是回那个家,”谢斯南解释,“是我们自己的家,就我们两个。”
谢小北看着他,“就我们两个?”
谢斯南自己租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是采光良好,室内明亮而整洁。
谢斯南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上面有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谢小北有些失神。穿上鞋,大小刚好,想起颜艺馨的鞋码是比自己大的,不禁微微一笑。
听到他们开门的声音,一只毛茸茸的肥兔子从角落里窜出来,跑到谢斯南脚边,使劲蹭他的裤子。
谢斯南温柔地抱起它,“汤团,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
“汤团?”谢小北又惊又喜,忍不住伸过去摸它,“这真的是汤团吗?”
中学毕业回家的时候,因为容雪的病,她不能把汤团带回家,便交给了颜妍照顾。想不到谢斯南竟然把它带了回来,养在这里。
肥兔子舔舔他的手,惹得谢小北一阵痒痒。
“不光是他,你的小红和小黑也在,”谢斯南指指阳台,“那边,现在是大红和大黑了。”
谢小北跑去阳台,果然,巨大的浴缸里,只有一红一黑两条鱼,十分活泼地游来游去。
她伸手碰碰,笑说:“也长胖了很多。”
谢斯南跟着谢小北走到阳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心疼道:“但是你瘦了。”
不过柔柔的一句话,谢小北不争气,眼睛又红了。
她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好像除了这只兔子、两条鱼,再没什么可以证明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而这两种生物又是那样脆弱。
“别哭,别哭,”谢斯南轻轻搂住她,“北北,你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
他抱着她,想着,我的北北,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呢?这一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谢斯南身上还是原来的味道,干净清澈的味道,谢小北忍不住使劲吸吸鼻子,想要多闻一闻这个气味。
他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北北,北北……”
谢小北听在耳里,整个身心都是暖的。
她不想哭的,一点都不想,可胸腔里怎么就这么难受,难受到忍不住,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 南枝日照,北枝霜露(3)
谢斯南抱着谢小北躺在沙发上。
阳光很暖,从窗外照进来,暖得人睡意沉沉,都不想睁开眼睛。
“哥,”谢小北突然开口,问道:“你现在不住家里了吗?”
谢斯南看着她被阳光熏地红红的脸颊,忍不住又笑,“是啊,要养兔子、又要养鱼。”
“不能带回家,是因为……爸爸见到了会生气?”
谢斯南轻轻捏她的鼻子,“乱说话,我是因为在这附近工作,经常加班,所以租了房子。”
谢小北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我知道你会看。”
谢小北跟他开玩笑,“你是不是怕我想你,所以一直在上面出现呀?”
谢斯南低低一声,“嗯。”
他的目光太温柔,像初春的小河里流动的水,谢小北被他的目光笼罩着,觉得自己似乎完全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谢斯南搂紧她,“在西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能不能,不回去了,就我们两个。我们有个小房子,养很多动植物,你喂兔子,我喂金鱼,我们早上去看日出,晚上一起数星星。”
“我们是生活在安徒生的童话里吗?”谢小北抬手,抚摸他的下巴,“你都长小胡子了。”
“据说这样比较帅。”谢斯南笑道:“也有人说比较老气,我想着你看到我憔悴的样子,是不是会有点心疼,会回来看我……别哭呀北北,是我不好,怎么又把你惹哭了。”
谢小北今天眼泪特别多,多到止不住,谢斯南随口一说的话,也总能勾起她的回忆,心中柔肠百结的。
“走,带你看看你的房间。”谢斯南拉着她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
靠着阳台的门一打开,是扑面而来的粉白色,粉色的墙壁、粉色的床单和被套、粉色的爱心沙发、粉色的小书架……
“怎么都是粉色的?”
“记得你小时候喜欢粉色。”
谢小北看着她,“你这是给小时候的谢小北,还是现在的谢小北啊?”
谢斯南无奈,“我不知道你多久回来,也不知道你回来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想着你小时候的房间就是粉色的,就刷了这个颜色。你要是不喜欢,我找人换别的。”
“没有不喜欢。”
谢斯南道:“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套两间卧室都朝南的房子,什么都好。”
“颜艺馨来过这里吗?”
“没有。”
谢小北笑呵呵,“我去看看你收拾得干不干净。”
她走进谢斯南的房间,一色的白,陈设比她的房间还简单,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谢斯南的房间出门右转是卫生间,一打开,谢小北就愣住了。
粉色和蓝色的毛巾,粉色和蓝色的牙刷,粉色和蓝色的杯子……全是成对的摆放,粉色都是崭新的,蓝色都是正在用的。
“哥,”谢小北回头看着他,“谢谢。”
谢斯南道:“我没有想过让你看到这些,但是今天一看到你,就想把你带过来。我不想你以为,这一年,我没有在想你。”
这一年,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我知道,知道了。”谢小北拿起属于她的,刷头小小的牙刷,抿着嘴,又哭又笑。
“小北,搬过来住好不好?”
“要是爸爸知道,怎么办?”
“我会搬出去住的,有个朋友在这个小区也有房子,常年出差,房子可以借给我住。再说了,哥哥照顾妹妹,有错吗?”谢斯南看着她,“我在妈妈面前发过誓,这辈子做你的哥哥。北北,我们都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谢小北靠着门,想了会儿,抬起头冲他笑,“好,我们约法三章。”
“一,这辈子,我们都只是兄妹,不能有别的想法。”
一击掌。
“二,我们要好好生活,再也不出任何麻烦。”
二击掌。
“三,我们要各自结婚,结婚后好好生活,善待自己的家庭。”
谢斯南伸出手,在她手掌上轻轻一拍。
他的目光沉着而坚定,仿佛是在向这世间诸多神灵起誓。
妈妈,你看到了吗?
谢斯南帮着谢小北搬家,从郊区小镇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