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乔阳抱着空碗点头。
于是小虾又一次被遗弃了，不满地跑回阳台它的小窝去了。
鱼小晰把电饭锅搬出来，放到餐桌上，亲手帮他把碗盛满，看他又闷头狂吃，便又去门口拿来爸爸的拖鞋放在他脚边。
乔阳吃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鱼小晰只是奇怪他怎么会饿成这样，活像好几天没吃饭一般。她慢慢回到原来坐过的地方，家里没有沙发，她却习惯性的蜷起双腿，靠着墙壁缩在半人高的木凳上。
消灭了一锅米饭乔阳方才魇足，满意地搁下碗筷，伸腿间脚尖碰到异物，低头看见一双男式拖鞋，脸上漾起笑意，他领情地穿好。抬头见她一径地发愣，他寻思了个话题想引她注意。
“鱼小晰，你妈做饭比你好吃很多。”
“哦。”漫漫应着，鱼小晰靠着墙壁，只顾着低着头用手指绕着t恤的衣摆。
他歪头看着她神游太虚的样子，又说：“学校已经开学了。”
鱼小晰活动的手指停下，半天还是只发出一个音节。
“哦……”
站起身，硬胶的拖鞋硌得他脚底不太舒服，乔阳走到鱼小晰面前站住的时候，黑眸中已有波澜微起，他说：“明天，我带你回去。”
双手绞在一起，鱼小晰把腿往凳面上挪挪说：“你自己走好了，不用管我。”
“那你打算几时回去。”
“那是我的事。”
“你根本没想过要回去对吗？”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来问？”
说完，鱼小晰起身欲走。她不想谈这个，尤其是跟他。所有的事情，落在他们之间只会越缠越乱，结成死结怎么也打不开。
乔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鱼小晰站在那里歪头静静地看着他。
“你……缺钱吗？”
身体诚实地轻颤，鱼小晰摒不去笑里的自嘲，她苦笑着说：“我不是缺钱，是非常的缺钱。”
如果只是这个问题，他可以解决。乔阳继续问：“你需要多少？”
“我不要你的。”扭过头去，鱼小晰低声说完想抽出手，无奈他握得紧了不肯放，遂皱眉瞪他，“你放手啦！”
“鱼小晰！你怎么这么固执！”乔阳不自禁提高了音量。
“你小声点儿，我妈她好不容易睡了！”柳眉倒竖，鱼小晰喝道。
他吸一口气，难得地软了口气，却依然握着她的手说：“我帮你一次又能怎样？你会掉块肉吗？”
鱼小晰看他的眼光有些疏离，缓缓说：“你的钱，我不能白要。可也不能借，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吗？乔阳现在真想把写出这种句子的人找出来撕了喂狗！
“我不介意你用多长时间能还上。”他压抑地说。
“我介意。”她干脆地回答
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那样子坚定又固执，是他最恨的表情，也是最爱的。
其实该庆幸她有这样的性格，否则，再见的时候她便不会如此生气勃勃。
想吻她的冲动突然而至，让他自己都猝不及防，略一用力将她拉到怀里，他的大手拢住她的脸，低头就想一吻芳泽。
可鱼小晰早有了戒备。
啪，一个不太重的耳光砸在乔阳面上，趁他错愕的当口，鱼小晰飞速跑回妈妈的房间。
这家伙！竟然敢蹬鼻子上脸了！
摸着自己微疼的脸颊，乔阳只气了一分钟。打他不是？很好啊。那他明天也不走了，一巴掌换一个食言而肥，蛮值得。
乔阳邪气地笑，揉着脸溜达回她的小屋继续补眠。
☆、118、乔阳VS小虾，第一局
清晨四点钟，天刚蒙蒙亮，鱼小晰跟妈妈已经起床了。
“小晰，轻点，别吵醒你同学。”妈妈小声嘱咐，让本打算去叫他起床滚蛋的鱼小晰打消了念头。
见女儿一脸的憋屈，沈春华心里有些疑惑。她走进厨房，发现饭菜已经被吃光，又问：“你同学昨晚起了？”
嗯了一声，鱼小晰先煮了挂面，又从纸箱里拿出五个鸡蛋。
“我吃一个蛋就好了。”沈春华缓缓说。
“不行，每天两个鸡蛋必须吃了！”鱼小晰架上锅开始就开始煎蛋，动作利索熟练。
看着女儿熟练地动作，沈春华站在旁边看着，不免欣慰。
“晰啊，真好，像你爸，什么都干得好。”
动作顿了顿，鱼小晰让自己笑出来。
“我哪里比得上爸呢？我没爸那么聪明。”
“在妈心里，你是最好的。”
看着妈妈温暖中带着骄傲的笑脸，鱼小晰心里蓦地被暖透，调皮地做个鬼脸。
“您还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吃过饭，把乔阳那份用盘子盖好放在餐桌，鱼小晰想来想去，还是给他留了张字条。
“饭凉了自己热一下。走的时候带上门就行。”
沈春华见了却说：“小晰，你这不是赶他走吗？”
“他有事要忙的。”鱼小晰拿上需要的东西后只管拉着妈妈往外走，“咱快走了吧，晚了就批发不到新鲜菜了。”
两母女轻轻关上门的时候，乔阳睡得正香。
窗外哪里飞来一堆鸽子，叽叽咕咕吵得厉害，乔阳皱皱眉头，睁开眼睛。
头有些沉，睡得太多了吧。
穿好衣服从她的小房间出来，客厅撒满明亮柔和的阳光，除了座钟的弦声再没有其他声响，安静祥和。
餐桌上一个大碗，上面扣着一个盘子，他走近了又看到她留的字条。拿起来一眼扫过，忍不住弯了嘴角，随手把字条揣进兜里，他将盘子拿下，下面是一碗分量不小的面跟两个金灿灿的煎荷包蛋。
尽管已经凉透，却仿佛看得到飘渺的热气。
他觉得很满足。
呜呜的声音，极小，从桌子下面传来。乔阳弯腰看见小虾趴在桌子下面，狗头搭在前腿上，湿润的黑色鼻头抖动着，翻着眼皮看着他，他突然就起了玩心。
乔阳蹲下，双手搭在膝盖上，跟小虾对眼，坏笑着问一只狗道：“没吃饭？”
小虾甩了下尾巴，大眼眨巴一下，身子没有动。
“想吃吗？”他继续问，丝毫不觉得此刻他是多么闲得蛋疼。
小虾呜了一声，仿佛是听懂了，可依然趴在那里没动。
跟他摆架子？一个小鱼他治不了，一只狗总能治住吧？乔阳眼珠一转，抬手从碗里捏出一个煎蛋，送到小虾面前抖了抖，问它“想要吗？”
油汪汪的煎蛋抖动着，馋人的味道散发出来，小虾鼻子颤动的频率加快，一双小眼闪出犹豫，眼光在乔阳与煎蛋间游移。乔阳很乐，直接把煎蛋送到了小虾眼前。
那颗圆圆的，两面焦黄的，油汪汪的煎鸡蛋，仿佛太阳一般耀眼，小虾难以控制地支起前腿，小心地用鼻子贴上去闻了闻，那蛋香那油香，它感觉快醉了……
乔阳忍着笑，慢慢将煎蛋升高，看着小虾的沙皮身体由趴着变成坐姿，又变成站资。心里很得意，畜生果然就是畜生，比人好对付多了！
“对了，就这样，来来……”他低声诱哄着，引得小虾慢慢从桌子底下走出来，随着简单的继续升高，小虾抬起狗腿，用两条后腿颤巍巍地站着，伸出舌头妄图对着煎蛋舔上一口。
煎蛋突然不见了，接着乔阳放肆大笑起来。
“笨狗！”他畅快地骂了一句。
小虾没有回嘴，只是默默地放下前腿，默默地靠着桌子腿坐下，默默地看着笑得跟傻瓜似的乔阳。
它这个样子让乔阳失望，原以为它至少会嚎几嗓子，没成想还是个**货色，还是比不了它的主人，起码鱼小晰被他**了还能喷几口火来。
人眼狗眼地互盯了半天，乔阳觉得无趣，遂站起身端上大碗准备去厨房热一下早饭。
疯狂响亮的狗吠声突然响在脚边，脚腕一阵剧痛，乔阳反射地跳起来，大碗碎在了地上，面条淌了满地。
“*！”口里骂着，乔阳忙撩起裤管，脚踝处赫然四个带血的狗牙印子！
反观小虾，它淡定地叼起两个煎蛋，悠然地扭着屁股回了阳台小窝。
“真他妈的！”看那只畜生畅快地大吃大啖，乔阳又骂了一句，心想要不是看在鱼小晰的面子上他此刻肯定把这小畜生给扒皮炖了！
脚上的痛愈演愈烈，他皱着眉头快步出去了。
中午的时候，鱼小晰跟妈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进门就见地上破碎的瓷片，还有一摊半干的面汤。面条没剩下多少，那情形像是小虾糟蹋过。
“小虾！”沈春华喝道，串种吉娃娃立刻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摇着尾巴绕着她撒娇。
“看你干的好事！？”沈春华指着地上的瓷片斥责。养了好几年，把小狗当儿子一般喝斥是他们家的习惯。
见主人发火，小虾夹着尾巴趴到地板上低头认错，家教很好的样子。
鱼小晰环视屋内，又去自己卧室看了看，发现他真的走了。没由来的，心里一空，像桃子被挖去了内核，隐隐作痛。
这边沈春华还在训着小虾，鱼小晰找来清洁工具把地上的赃物打扫干净，见妈妈有点上火，便轻声劝：“妈，你不累吗？先歇歇吧。碎都碎了，你看这碗离桌子老远呢，看样子不是小虾干的，没准是乔阳他不小心摔碎的。”
“唉，好几块钱一个碗呢……”沈春华抚着胸口连连心疼着，可女儿分析得也有理，身上也确实乏得很，她慢慢走回屋去歇着了。
小虾蹲在地上委屈地朝鱼小晰低声嗷叫。
“好了好了，知道不是你的错。”鱼小晰弯腰摸摸它的脑袋，转身把门打开，“出去玩儿吧。”
没心少肺的小虾立刻立刻兴奋地跃起，狂摇尾巴冲鱼小晰脆叫两声，风一样跑了出去。
看把它给憋得，鱼小晰心下好笑，随手关上门。
罢了，都走吧都走吧，清净！
伸了个懒腰舒展下身体，只感觉浑身的关节都咔吧咔吧响。
真的好累！
清晨跟着妈妈到隔壁镇的批发市场批了菜，再带到本镇早市去卖。中午还要把卖剩下的菜存好。一去一来，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也体会到爸妈生活的不易。现在她知道了这套工作的流程，暗暗打算让以后自己一个人来干这事儿，把妈妈留在家里将养一阵子。
现在棘手的问题是她休学的决定如何能让妈妈同意。这事儿她得费点儿脑子。
寻思着，她去厨房焖米饭，因为乔阳走了她只做了两人份的，又把没卖完的菠菜洗了做个汤。有敲门声响起，接着是疯狂的狗叫。
是小虾！
鱼小晰急忙拉开门，见到乔阳正与小虾对峙。乔阳抵着墙壁，用鞋跟挡住直扑乱上的小虾，小虾嗷嗷叫着兼并左右游荡地寻找机会以对乔阳进行毙命一击。
这俩家伙什么时候闹成水火不容的？鱼小晰纳闷了。
☆、119、耍无赖的初步症状
见鱼小晰出现，乔阳火大地朝她喊：“*！鱼小晰赶紧把你家狗弄走！再不弄走我揍它了！”说话间小虾又一个猛虎扑食冲刺上来，乔阳一下子跳起来躲了过去，一击不成小虾立刻回归原位，继续虎视眈眈寻找空隙酝酿攻势。乔阳气坏了，这要是别人的狗他早一脚踹得它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他扭头见鱼小晰正捂着嘴偷笑，火气更大了。
“鱼小晰！你是聋的？你再不管我踢死它你信不信！”他吼。
瞅他那个狼狈的样子，论气势还是她家小虾赢呢，鱼小晰瘪瘪嘴，朝小虾喝道：“小虾！回屋里去！”
主人之命不得不从，小虾不甘心地瞥了乔阳一眼，扭着屁股雄赳赳地回了屋，鱼小晰随即关门。乔阳身手敏捷地通过狭小的缝隙里挤进了屋。
“没让你进来，你出去！”鱼小晰只好又拉开门，好不客气的朝着这个本该走了的男人说。
他本也没指望她会对自己有好脸色，索性把鱼小晰的手从门上抓下来，将她逼回屋里后随手将门甩上，还很用力。他端出一副严肃的嘴脸，拧眉对鱼小晰说：“我被你家狗咬了，这笔账怎么算？”
“胡说，小虾从来不会咬人，最多吓唬人而已。”鱼小晰斜睨着他，意指他是栽赃陷害。
把裤脚挽起，乔阳抬起腿指着破皮的地方对她说：“要证据吗？这里就是！”
那四个牙印让鱼小晰噤声，顿了顿她又说：“估计是你自找的，小虾它不会随便咬人！”
“怎么不会咬人？昨天你亲口说它会咬生人！”乔阳极力歪曲事实，他欺小虾不会说话，这赃他栽得瓷实。
“你住了一天，它知道你是客人！”鱼小晰替小虾翻案。
“你怎么知道一只狗怎么想的？”乔阳进攻。
“它怎么想的比你怎么想的好猜得多！”鱼小晰反攻。
“哦？”抓住她的话头，乔阳也忘了脚上疼了，欺身上前饶有趣味地问她，“那你说说你怎么猜我的？”
鱼小晰语窒，扭身回了厨房。乔阳兴致勃勃地跟了进去，低头看着她痞痞地说：“喂，不敢说吗？”
沉着脸，鱼小晰直接把菠菜汤的决定改成辣椒炒菠菜，她往油锅里扔了一把红辣椒，熟练地颠勺，麻辣呛人的油烟终是将乔阳击退。
他打着喷嚏退了出去，她才把油烟机打开，可油烟退下后他又回来了。
“你又要干嘛？”鱼小晰不满地问。
“这个，我要冷冻。”乔阳扬扬手里的东西，鱼小晰一时间没看清，他就好心解释：“狂犬疫苗！”
活得真仔细！翻了个白眼，鱼小晰不去理他，继续炒菜。
叮叮当当，锅铲碰撞锅底的声音，香味弥漫出来。乔阳转悠着到鱼小晰身后，吸吸鼻子道：“鱼小晰，你回家以后厨艺变好了？”
“也许吧。不过挺抱歉的，今天的饭菜没你的份儿。”鱼小晰说着端起锅把菜盛到盘子里。
他从后面搂住她的小蛮腰，把头搭在她的肩上，皮笑着问：“我挨饿，你舍得？
话音刚落，黑色的锅底直接朝着他那张俊脸招呼过来，他惊得往后跳窜，锅里残油还是溅到他身上。
“喂！”乔阳立刻拉起t恤前襟，防止那热油烫到皮肤，朝鱼小晰怒喝：“你搞什么！？我就这一件衣服！”
“那你就带着它给我赶紧走人！”鱼小晰攥着锅把也怒喝回去，扭身却看见陈春华站在厨房门口，一时间，张嘴吓傻在当场。
妈妈看到多少？听到多少？
“小晰，饭好了没？”沈春华语气很平静
“哦，好了，我这就盛饭。”讪讪地应了，放下炒锅，鱼小晰赶紧弯腰去柜子里拿碗。她心悬在半空，表情也不再自然。只心道把这个麻烦弄回家里真是个天大的错误，不如就让他睡车里算了。
感觉到沈春华送的审视目光，乔阳笑得很自若，他抬手冲沈春华打招呼：“阿姨您好。”
沈春华一愣，转而温和但客套地笑笑回答：“你好。”
“我本打算今天加完油后就走的，在周围转了转，感觉这里风景很不错，是我一直在找的感觉，所以想多住几天。带钱不多，不知道可不可以继续借住在这里？”
乔阳滔滔不绝地扯完，扯得鱼小晰直了眼。
他还想继续住，而且是直接向自己的妈妈发起的攻击。
“哦……哦，不觉得家里条件不好就多住几天，不要客气，需要什么跟阿姨说就好。”沈春华听得懂普通话，但是回答他依然用的方言。这种方言如此难懂，乔阳只是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抬脚踢了踢鱼小晰的鞋跟，问：“她刚说的什么意思？”
这家伙真放肆！鱼小晰挪开脚，咬牙回答：“我妈说让你赶紧走！”
“哦？”挑眉，复看看沈春华的表情，笑容中透着诚恳，乔阳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