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电费五五摊,可以了吧!”她痛心疾首地宣布。
乔阳又一通爽朗大笑,加剧烈咳嗽。
他胸痛!
但是痛快!
再谈下去他会被她害死,不过,是那种快乐的死法。
回了趟家,鱼小晰找出衣服毯子,也在沙发处捡到了他的钱包,那里面卡片数张现金寥寥,她拿到医院问乔阳是否可以自己去取钱。
“密码1到6。”他抽出两张卡片递给她。
“这也太简单了,很容易被盗刷呀。”鱼小晰捏着那两张崭新的白金卡,感觉里面的金额不会低。
乔阳毫不在乎地耸肩:“无所谓。”
到提款机取钱,她查看余额,屏幕上那一长串的“0”晃得她眼晕。一张卡上就放了几百万?!这么有钱偏要跟她计较那点电费!
果然有钱人都是属貔貅的,光吃不拉!
取了钱后,顿觉压力全无,真是兜里有货心里不慌啊!鱼小晰跑收款处补交住院押金。当初刚来的时候院方看她可怜才给她暂免了这项费用,现在补上以绝后患。回急诊室的路上,她又捡了人家丢弃在座椅上的几份报纸,稍带回去给乔阳解闷用。
一个下午在她的东跑西颠中过去了。
夜里的急诊室清静了许多,鱼小晰将病床四周的帘子拉上,把灯关掉,自己拿着课本坐到门口的排椅上温习功课,追一下这几天拉下的进度。
乔阳的身上加盖了一件鱼小晰带来的毛毯,陈旧的墨绿色生羊毛毯子,有点硬度,但是厚实保暖。像她的人,不炫目,温暖实用。
伸手将帘子拉开一道缝隙,远远的,她蜷着双腿坐在排椅上,心无旁骛地看书。她那么小,轻易地蜷在狭窄的排椅内,书本放在膝盖上。间或捂着嘴巴打个哈欠,揉揉眼睛接着看书。她手上的笔一直在动,想来是写那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她是一个人呆着的,却感觉不到孤单。
其实,他内心里一直是羡慕她的,怎样才能在看似毫无意义的生活中过得那么充实,怎样才能拥有那样满满的活力。
胸口闷闷的,刺痛,他咳了一声,看到她立刻放下书本小跑过来。
他下意识地闭目装睡。
一片黑暗中,他感觉到自己额头覆上一只温凉的小手,掌心的茧摩擦他的眉峰,很奇异的触感,让他心里发痒。片刻,手拿开了,他的心一空。
两片温润的唇,印在他的额头。
他的心,没防备地狂跳起来。
盖在被子下的双手忽地攥紧,压抑搂抱的冲/动。
“嗯,退烧了。”他听到她松一口气的喃喃自语,可他却觉得自己依然在烧着……
夜深了,他们运气真好,今天没有突发病患,急诊室里好安静。鱼小晰收起课本,轻轻走到病床旁。
乔阳已经睡去,他侧身躺着,背朝着她。犹豫了好久,她轻手轻脚地爬上病床。
1、
这两天太累了,她只睡了三个小时;
2、
急诊室没有陪护床;
3、
天气太冷,她没有多余的被子;
4、
她就睡两个小时,等给他换了点滴之后就去走廊坐着;
5、
他已经睡着了,根本不会知道。
6、
……
鱼小晰捏着被角给自己找各种理由。第一次他晕着,她着实累惨了,没多想就爬上床跟他一起睡了。可今晚她又爬了上来了。
被窝里热乎乎的,害的她体温升这么快,脸上*辣的。他的气味依然那样清冽鲜明,让她躲都躲不开,跟他的人一样霸道。
害得她的心跳得好快。
可是天知道,此刻,她不想离开他。
住院以后,除她之外他不允许任何人碰自己,让她有种错觉:他是属于她的。
所以,即便那是短暂的假象,她也想把握此时片刻的浪漫。就当为初恋这点小事留个纪念。
哎呀,她的胆子可真大!鱼小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用冰凉的掌心给*脸庞降温。
“鱼小晰,很凉。”他低声咕哝,吓了她一大跳,身体一时间僵硬如冰雕。
“你的脚,很凉。”他继续说。感觉到脚尖触到温热的肉/体,她才惊觉自己的脚贴在他的脚上,她的冰凉,他的温热。
她碍着他了。
“对不起,我这就下去。”她大窘,急急忙忙地说着,作势要起床,却被他握住了小腿,她又一次僵掉。
他顺着她的腿向下摸去。他的手心更热,抚摸过处,擦起上万伏的电流,鱼小晰紧闭上眼睛不敢发声,浑身发抖。
他握住了她的小脚,便再没有动作。
他的手很大,轻易地裹住了她的脚。很暖,好暖……鱼小晰咬住自己的手指,他少有的温柔,让她的一颗心纠结得快要变成豆腐渣。
忽然,他开始咳嗽,她忙帮他拍背。
咳了一会儿,乔阳长处一口气,平息了。鱼小晰还在轻拍他的后背,小声问他:“要不要喝点水?”
乔阳没有回答。
突然,他转过身子,把她抱在怀里。
☆、46、他想把她吃了
鱼小晰惊讶地轻呼一声。
她的下巴被抬起,看到黑暗中他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反光,仿佛小小的火苗,幽暗而虚浮。她感到眩晕。
他轻浅温热的呼吸,暖暖地拂在她的脸上,柔软的唇从她的额头滑下,蹭过鼻子,落在她的唇上。
她不敢呼吸,怕每吸一口气,便再也无法将他的气味从体内摒除。
他的手插入她的衣内,她柔嫩的肌肤让他痴迷。他熟练地挑开了她的肩带,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丰满,那触感让他癫狂,他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
他想把她给吃了!
“乔……乔阳,你想干嘛?”鱼小晰抵住他的脸,紧张地问。
“还能干嘛?”他嘶哑地反问,手下已经将她的衣服推到下巴。鱼小晰只觉得胸口一凉,吓得她赶紧抓住衣服往下拉,企图盖住露出的部分。乔阳拉开她的手腕,顺势埋头在她的胸口。
他唇印下的地方如遭火炙,鱼小晰又羞又窘,奋力挣扎着想把他从身上推开。又不敢发声呼救,被人家发现他们在医院整这种事情,她就没脸见人了。
乔阳病了几天,虚弱了很多,想把她制服却力不从心了,竟然只能跟她打成平手。那波激/情来的猛,闹得他难受,可身下的女孩不让他遂心,体力却在迅速流失,他都开始出虚汗了!
他乔阳几时这样狼狈过!攒足了劲儿在她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惹得她哀叫一声,他压在她身上再没有了动作。
鱼小晰用力把他推下去,胡乱理着衣服跳下床,羞愤难当地跑了出去。
狼就是狼,从来就是吃肉的。千万不能因为他受了伤,就错把它当成狗。
这一晚从此变得不平静,原因却不是他们俩那场糊里糊涂的亲密接触,而是隔壁床的大哥。后半夜,麻药过劲了,大哥疼得嗷嗷叫。家属跑去找护士,依然是早上的那名小/护士来看过后,公事公办告诉他们夜里不允许出售麻醉剂,让他们等到明晨八点药房主任上班后去签字。
这就是得罪了护士的后果。
鱼小晰蜷在门口的长椅上看得明白。
中年大哥躺在床上哀哀地直叫,吵得整个急救室的人没法睡觉,鱼小晰踌躇半天,终究是不放心,她慢慢走过去,撩开帘子。
乔阳已经坐起来,靠着墙,满脸困倦。他看到她来了,遂吩咐:“给我水。”
“好。”她应了,倒水的时候却发现暖瓶里的水已经冷透了。心里诅咒着天桥过道下面那个摆摊的家伙,她又去重新打水。
急诊室的门猛地推开,一群人推着担架急迫地跑了进来,鱼小晰被撞了一下,趔趄着摔倒在地,暖瓶滚出去好远。她抬头,正对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皮肉绽开,白的脂肪红的肌肉,鲜血流在干涸的血迹上面,红的黑的一条条,鼻孔还往外吐着鲜血的泡泡。
她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没人顾得上她,医生护士推着病人匆匆而去,留她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
鱼小晰的三魂六魄已经都飞出体外,愣愣地坐在那里。她看不到也听不到,眼前鲜红一片,那张皮开肉绽的脸在她脑海里不断放大,那些伤口像一张张血盆大口,每每扑过来将她一口吞下!
“……”
“……鱼小晰!”
“鱼小晰!看着我!”
他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眨巴着眼睛,费力地看清是他,他蹲在自己面前,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三魂六魄忽地回来,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乔阳无奈地坐在鱼小晰身边,病床下满地的纸巾,他的一条袖子已经被她哭湿了。这厢鱼小晰的眼泪还是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嗤嗤地往外冒,鼻涕眼泪开始袭击他的前襟。
“笨蛋!不就是血吗?至于吓成这样!”他毒舌地骂她,又任由她扯着他的病服哭个没完。
“你又没……没看见。”她呜呜地哭着,不忘抽噎着回嘴。
“行了行了!”他抬手把她的头发抓得更乱,不耐烦地说,“差不多行了!你还没完了!”
“人家……害怕嘛!”她怨气冲冲地控诉,继续污染他的衣服。
“真能蠢死!”他咬着牙说,也继续任由她污染。
已经凌晨三点,一天中最冷最黑的时候。急诊室的一角正在忙而不乱地抢救病人,隔壁断腿大哥还在哀哀地叫着,医生护士的进进出出,冷风阵阵送来,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冷得像一层冰壳子。
乔阳觉得喉咙发痒,抬手挡着嘴巴咳起来,鱼小晰这才意识到乔阳是个病人。
他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那么可靠安全,她竟完全忘记了他还在生病。
赶紧胡乱擦了把脸,她扯过被子将他裹在里面,囔着鼻音说:“你快躺下,一会儿再发烧就不好办了。”
把乔阳安置到床上后,她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的点滴呢?”因为没有一根输液管再来碍事,她问了句。他抿着薄唇没说话。她回头查看输液架,那个药液袋已经空了,地上一个带着针头的输液管,药水淌了一地。
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你……你自己拔掉针头的么?”
他给了她一个白眼。
“谢谢你啊……”
“不谢!”他抬起胳膊,挽那条湿透额袖子。她看到了,赶紧说:“我给你拿件新衣服吧。”
她帮他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他肿胀的手背,皮肤都黑紫了,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了。
固然他对她有所轻薄,那也是她自己爬人家床上去的,她的责任反倒大些。现在他为她做了这么多,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因此,心中对他的芥蒂到底是没了。
鱼小晰请来护士重新给他配药扎针,小/护士见地面那一片纸巾,面上出现不悦之色,为了不让乔阳手背受罪,她赶紧赔罪道歉,拿来扫把清理干净。
乔阳突然开口念了一段话。
“余谨以至诚,于上帝及会众面前宣誓:终身纯洁,忠贞职守。勿为有损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药。尽力提高护理之标准,慎守病人家务及秘密。竭诚协助医生之诊治,务谋病者之福利。谨誓!”
他的声音一贯得低沉好听,因病增加了些沙哑,丝毫不损他嗓音的魅力。
小/护士捏着针头狐疑地看着他,他躺在那里,忽然勾起嘴角给了她一个眩目的笑,道:“你回去找一找,可能会有剩下的麻醉剂,旁边那位病人吵得我睡不着觉,麻烦你让他安静些。”
☆、47、天空与海水的对答,沉默是金
打了麻药后,断腿大哥的声音消了下去。抗生素也再度降临乔阳血管。鱼小晰坐在床沿叹气。
“人家再多的央求,也不及你这嫣然一笑。”
乔阳扬起英气的眉,瞪她,可她不怕了。
“你刚刚说那一大串是什么啊?好像很深奥的样子。”她肿着眼睛,皮笑着问他。
乔阳拍拍身边的位置,说:“过来躺下,我告诉你。”
鱼小晰一颤,脖子那里还隐隐作痛,她脱口而出:“才不要!”
“刚才胆子那么大,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他闲凉地挖苦她。
脸上一红,鱼小晰咬住下唇。
他笑看着她,英俊的眉眼化去冷酷,却有柔得化不开的情绪流露。
警觉**的气氛要升起,她谎称去wc逃跑了。
泰戈尔大爷有云:“海水呀,你说的是什么?”
“是永恒的疑问。”
“天空呀,你回答的话是什么?”
“是永恒的沉默。”
鱼小晰决定不去问不去想,就这样沉默。
天亮的时候,那个晚上送来的病人就这样去了。听旁人说,是一场交通肇事案,肇事者逃逸,这个无辜的被害者到最后也没能清醒过来看看他的家人。他的妻子哭得晕倒,旁人无不唏嘘。鱼小晰被气氛感染,红肿的眼睛又涨上来泪水。
要说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谁又知道自己命数几何?还是当下最真。
见她抹泪,乔阳笑她:“人家的丧事,你凑什么热闹去哭?”
“哎……”鱼小晰长叹一口气,郑重地对他说,“乔阳,你赶紧好起来吧。人能活着不容易,你得好好生活。”
他拧眉瞅她,对她这没头没脑的蠢话嗤之以鼻。
医生又来查房,告诉他们乔阳恢复得很快,血液里也没有了药物残留,但还是坚持要他住院满一周。鱼小晰想到他那卡上的几百万,又参考昨晚急诊室的状况,终于向乔阳坦白贵宾病房的事情。
从昨晚到现在,乔阳只睡了四个小时,急诊室这种状况不利于他的恢复。
是以,乔阳终于在入院的第三天,搬进了该院条件最好的单人病房。
真是不错呢。鱼小晰擦擦头上的汗水。
这是一个套间的病房,家具家电齐全,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哪个酒店的行政套房。卧室的大病床旁特意安置了陪护床,八十公分的宽度也足够她睡了。还有专门的美丽护士一对一服务,她再也不用费心帮他看着点滴了。
“难怪人人都想有钱,你们有钱人就连生病,都可以比普通人舒服。”鱼小晰由衷地赞叹。
“不过也太贵了,一天两千八,跟抢钱似的。急诊那边才三百多。”鱼小晰一屁股坐上那张属于自己的陪护床,连连为砸钱叹气。
“那你帮我分摊点儿?”乔阳继续翻看手里的杂志,闲凉地说。
“做梦!”鱼小晰躺下,不去理他。
过了一会儿,细细的鼾声传来,乔阳惊讶的发现鱼小晰已经睡着了。
无奈地笑笑,昨晚那间急诊室里估计没有一个睡着的,想着,也觉得有些困,打了个哈欠,把杂志放到一边,自己也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渐渐睡了过去。
秋天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内,房里温暖安静,两个年轻人沉沉地睡着,疲惫让梦境都远离了他们。
住院第五天,乔阳的身体指征都恢复正常,医生依然让他住满一周。鱼小晰办出院的话又吞了回去。
再住两天,那就是五千六,想着她的心都绞在一起了。
“太贵了……”她幽怨地自言自语。
“你给分摊点儿?”他听她絮叨得耳朵起茧,每次都这样逗她。
鱼小晰撅着嘴冷哼一声,她去客厅沙发坐着看书。
第五天夜里,突然开始下大雨,气温再度降至零点,提示人们已是深秋了。
鱼小晰背着个大包,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拎着*的雨伞,来到病房里。美护士正帮乔阳量体温。
“嗨!”鱼小晰微笑着打个招呼,弯腰把雨伞放到门口的脸盆里。
“来啦,真体贴呢,每天回家做饭给男朋友送来。”美护士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