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继续上行，岳烁磊穿着粗气整理一下西装跟领带，鱼小晰贴着电梯站着，面色不善。岳烁磊扭头看了鱼小晰一眼，发现她的异常，就气呼呼地问：“怎么？我打那家伙的司机你心疼了？！”
鱼小晰心里本来就堵，岳烁磊又说这种话，她更是觉得气闷，就转过身子不去理他。
“我就打他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觉得我打错了？他不该打？这个多管闲事的混蛋，要不是你在这里我就把他往死里打！”岳烁磊越说越气，语气都发了狠。
电梯门又打开，外面有若干名人力资源部的姑娘们正要上来，冷不防鱼小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紧接着岳烁磊也跟了出来。姑娘们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疾步走远，周身散发着紧张气息，不免八卦心起。电梯也不上了，偷偷跟了上去。
鱼小晰大步在前面走，岳烁磊起初只是凝着脸跟着，后来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便快步赶上她，抓住了她的手。
“你生什么气？你心疼他了？”岳烁磊大着嗓门嚷。
鱼小晰咬着牙气呼呼地瞪着他，扬手甩开了他的手。也朝他吼：“不管他是什么人。难道你随便打人就对吗？”
“怎么不对？他碍着我了！就该打！”岳烁磊也在气头上，丝毫不肯退缩。
“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鱼小晰虎着脸吼了一声，转头又要走。岳烁磊机敏地大步跨到她跟前。挡着她。鱼小晰气得又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岳烁磊又蹦回来挡住她。鱼小晰气急了，又转个身要走，结果岳烁磊又蹦过来挡路。
身后隐约有笑声传来。鱼小晰回头看到人力资源部姑娘们的身影一闪便躲了起来。她抿着嘴唇又瞪着岳烁磊，压低声音说：“你走开！”
“偏不走！”岳烁磊摆开了耍无赖的驾驶。
鱼小晰气结。迎着他就走过去，想把他撞开然后赶紧离开这里，她记得走廊那头还有一部电梯。可岳烁磊伸手拦住了她，一个熊抱上来她就动不了了。
鱼小晰挣扎半天。她看到偷看的人越来越多，只觉得这样非常不妥，就捂着脸冲岳烁磊说：“你不嫌丢人吗？快放手！”
“脸皮值多少钱？”岳烁磊更加无赖地说。搂着她反而朝人多的地方走。鱼小晰顿时红了脸，头也不敢抬。
他们就这样一路又回了那架电梯旁。岳烁磊此刻已经全然没了刚才的火气，一脸得意的笑，沿路还朝出来看八卦的美女们挥挥手。鱼小晰低着头，没看到他这一混账的行为。
电梯旁的员工预先帮他叫上了电梯，挡着门等他们进去了，这才笑嘻嘻地退出来，诙谐地说：“岳总，慢走。”
岳烁磊瞄了眼他的员工牌，赞赏地说：“工程部的李响？我记住你了，这季度升职会有你一个名额。”
“谢谢岳总！”小伙子赶紧鞠躬致谢，电梯门缓缓合上。
鱼小晰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一步，她觉得有些无力。进入电梯后就推开了岳烁磊，自己靠到墙上，怨怒地看着他。
岳烁磊显得非常开心的样子，她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小晰，总算见到你炸刺的样子了。”岳烁磊俯身凑近她些，笑着说。
鱼小晰拧眉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所谓炸刺是指什么。
岳烁磊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撑在墙上把她困在臂弯里，他说了一个遥远的词：“小刺鱼！”
一阵恍惚，鱼小晰记起这是他以前常常称呼她的一个词。
“我以为你已经失去了着炸刺的能力。”岳烁磊又靠得近些，两肘贴到墙上，用身体将鱼小晰抵在墙上，慢慢说，“上次，我姐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个问题。她说，你根本不是真实的你的样子，她说是因为我的逼迫你才会答应跟我结婚。我后来想了想，自从再见到你，你总是唯唯诺诺的，确实跟以前不一样。就算我不愿承认，可我知道，你在压抑自己。而我，不希望看到你压抑的样子。”
说着，岳烁磊用手指摩挲着鱼小晰依然潮红的面颊，柔声道：“我就是喜欢你生气的样子，这样的你才真实。”
对于骤然暧｜昧的气氛鱼小晰非常诧异。她总是无法适应岳烁磊的情绪转折，怎么就从刚才的怒火冲天变成了这样。她看着岳烁磊的眼神有些慌，一肚子脾气瞬间被扑灭了。
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应该是很自然的事情，可她还是怕。紧贴着墙，鱼小晰垂着眼往地上乱瞄，就是不敢看岳烁磊。她感觉得到他暖暖的鼻息扑到面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味，似乎一点头就能碰到他的嘴唇。
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可岳烁磊没有吻她，只是轻轻把她揽到怀里抱了抱。
电梯叮一声开门，岳烁磊朝鱼小晰挥了下手，说：“下班别急着走，我送你回去。”
然后他就出去了。
秘书处在总经理室上一层，鱼小晰留在电梯里朝他点点头。电梯门再关上的时候，她靠在墙上就觉得腿发软。
回到秘书处，瑟琳娜看她进来了，便关心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鱼小晰只得说家里有人得了急症，却不明说是谁，瑟琳娜看她遮遮掩掩的样子，心里虽疑惑，但是碍于她准总经理夫人的身份又不好打探太多。所以鱼小晰算是过了瑟琳娜这一关。艾米三人那关就不太好过了。
都说艾米耳听八方，这么一会儿就听说了她跟岳烁磊在人力资源处那层楼那尔闹得笑话，追着鱼小晰屁股后面打听八卦。害得鱼小晰被她都给问怕了，躲也躲不及，她在座位上扮演缩头乌龟，艾米等三人锲而不舍地闹她，搞得她只想拔腿跑出去。
孙婷婷一个电话救了她，她赶紧跟瑟琳娜告假，如蒙大赦地去了孙婷婷那里。她进到特助办公室的时候，孙婷婷正在里面转转，见她来了赶紧凑过来问她出了什么事。鱼小晰知道孙婷婷会过问这事情，就又扯了个谎，说念乔有点不舒服，她回去看了下。用念乔当了挡箭牌，孙婷婷倒是不疑有他，一个劲儿追问念乔现在的状况。鱼小晰便说孩子没大问题，是老师太紧张了。
她知道一个谎言需要用十个谎言去圆，可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鱼小晰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刀刃上行走，割破了脚也得忍着，因为离开了刀刃，下面就是万丈悬崖。她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走下去。
像是被推上了绝路，她回不了头。
当天下班后，岳烁磊开车带着鱼小晰回家，孙婷婷也搭了顺风车去了。小狗依然在其他车子上，由岳烁磊的手下带着。
回到家后，孙婷婷看着那只狗颇为不满，就吐槽岳烁磊：“你也太小气了吧，买狗也不买个好的，你这是在大街上拣来的流浪狗吧？”
岳烁磊站得离狗远远的，一副懒得理孙婷婷的嘴脸。
“是我选的，在小唯的店里遇到这只狗，我觉得它可怜就选了它。我们今天去买狗遇到了小唯，你知道小唯也在b市吗？”鱼小晰抱着小狗，一边小心地给它滴药水，一边问。
“不知道。”孙婷婷摇摇头，问，“小唯开宠物店？”
“嗯，她在b市好多年了，等有机会咱们一起聚聚吧。”鱼小晰让小狗翻个身站在自己膝盖上，把它的小脑袋冲向孙婷婷，说，“你看它的眼睛长得多漂亮？”
孙婷婷扬了扬眉尾，伸手过去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房门打开，沈春华领着两个孩子进来。念乔眼尖地看到鱼小晰膝上的小狗，欢呼一声跑了过来，蹲在鱼小晰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小狗，惊喜地问：“妈妈，这是谁家的小狗呀？”
“是岳叔叔送给你的。”鱼小晰笑着，把小狗抱给了念乔。念乔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狗，摸了又摸，亲了又亲。念阳把书包放到桌子上才走过来，对念乔说：“念乔，我帮你把书包拿下来。”
念乔扬起兴奋到发红的小脸，对念阳说：“念阳，你看它可不可爱？”
“可爱。”念阳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拿着念乔的书包走开了。孙婷婷瞅着念阳眼神古怪。鱼小晰拍拍念乔的肩说：“去谢谢岳叔叔。”
☆、322、在总裁室里折星星？
念乔抱着小狗跑到岳烁磊眼前，岳烁磊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可为了念乔，他还是立住了没动，面带难色地跟念乔对答。
沈春华把包放到沙发上，笑着问孙婷婷：“来啦？晚上想吃什么？”
因为整天都快把鱼小晰家变成自己，孙婷婷也不见外，坐着说：“我今天买了西冷牛扒，咱煎牛扒吃吧。”
“又买那么贵的东西，你这孩子。”沈春华嗔怪地说。
“缺大钱不缺小钱，吃的东西花点钱无所谓。”孙婷婷爽朗地说。
接着沈春华就拿起地上的购物袋查看，孙婷婷顺嘴就小声问：“阿姨，今天念乔在幼儿园不是不舒服吗，还要不要紧？”
“啊？念乔不舒服了？老师没说啊？”沈春华有些意外。
孙婷婷立刻就明白了，她回头看向鱼小晰，鱼小晰躲开她的视线。
吃完饭刷碗的时候，孙婷婷果然跑到厨房去找鱼小晰。小院里的厨房属于公用性质，好几家都在做饭洗菜，孙婷婷站在鱼小晰身边一会儿给这个让路，一会儿给那个腾地方，可她就是赖着不走，目的就是追问鱼小晰下午到底干嘛去了。
鱼小晰被她折磨得没办法，只好说了实话。
听完了鱼小晰的叙述，孙婷婷沉默了。有一个阿姨端着一盆酸菜鱼要出去，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站那里挡着路。鱼小晰忙把她拉到边上阿姨才算出去了。
鱼小晰看了看孙婷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原以为听到自己去看乔阳的事情，孙婷婷会发飙，可事实上她的表现太过平静了。
“小鱼，你还是喜欢乔阳对吗？”孙婷婷凑到鱼小晰近旁。小声问。
鱼小晰手里的碟子滑到洗碗槽里，碎了。
瞧着她那个样子，孙婷婷叹了口气说：“小鱼，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
鱼小晰也不搭话，默默收着碎掉的瓷片。孙婷婷握住她的手腕，严肃地问：“你还是要跟岳烁磊订婚？”
点点头。鱼小晰把瓷片扔到垃圾桶里。回来继续刷碗。
孙婷婷越看她越担心，终于忍不住说了心里话：“小鱼，你不该这么做。就算现在岳烁磊会高兴。可将来怎么办？两人人一起生活以后，很多事情是瞒不了的。那个时候岳烁磊该怎么想？说实话，你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
鱼小晰停下了动作，终于开口了。她轻声说：“婷婷，他说过会对我好。所以，我也得对他好。”
“你真这么想？”孙婷婷蹙着柳叶眉问。
“是的。”鱼小晰幽幽地说，“我必须对他好。”
孙婷婷抿唇看着鱼小晰手脚麻利地把碗碟摞好，端着往回走。她也跟着。出了厨房，到家门口就十几步路，能听到他们房内念乔跟岳烁磊的笑声。孙婷婷抢先一步挡在鱼小晰跟前，严肃地跟她说：“小鱼。你要知道，‘必须对他好’跟‘想对他好’完全是两个意思。”
鱼小晰摇摇头：“婷婷，别说得那么深奥，我不懂。”
说完，鱼小晰绕过孙婷婷回了房。
房里念乔正在跟小狗一起玩儿，念阳坐着小板凳看着。因为不喜欢狗，所以岳烁磊站得远些，也是面带笑意。沈春华坐在沙发里看着岳烁磊的手机，满脸笑容。
见女儿进来了，沈春华招呼鱼小晰过去。鱼小晰依言走过去，沈春华把手机给她看，上面是今天她试婚纱的照片。照片上她穿得像个公主，岳烁磊本来就是个王子，他揽着她的肩，眼神温柔。
“晰，真好看，你们结婚的时候就穿这件吗？”沈春华笑得暖融融的。
“不止一件，他让人做了很多件礼服。”鱼小晰回答。
“哎呀，跟他说说，一件就够了，别浪费钱，结婚就穿一天。”沈春华口里埋怨，脸上的笑没减一点儿。
鱼小晰点头答应了。她又看看岳烁磊，因为有狗在附近，他几乎都避到里屋去了，那表情也有些滑稽。
这样的生活，宁静平和，于是她对自己说：鱼小晰，就这样吧，别再多想了。
晚上，孙婷婷跟岳烁磊走后，鱼小晰安置两个孩子睡觉，自己在屋外又坐了一会儿。
今天有风，雾霾散了，天上一轮明月高悬，罗列着稀疏几颗星星。夜深了，院子里已经没有乘凉的人，留她一人。她想着孙婷婷的话。
“必须”跟“想”之间，她确实有一段路要走。
她跟乔阳，已经说不清是谁不对不起谁了。她也想过有一种微弱的可能性：她回头，乔阳就在她身后，可她不敢那样做。
过去那些债孽已经够重，压在她的身上，已然无法改变。如今他有了家庭，她也答应另嫁他人，这个时候如果回头，只是将罪孽再加上好几层，徒然连累了他的妻子跟岳烁磊。
所以今天徐成在电梯里说的那些话，她选择失忆。
她还有种预感，今晚她又得失眠。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的时候，鱼小晰盯着两个黑眼圈儿昏昏沉沉的，她连着喝了好几杯咖啡。
艾米唯恐天下不乱地插科打诨道：“这是怎么了？昨天跟岳总吵架，然后晚上找地方灭火去了？”
对于艾米的刀子嘴鱼小晰早有领教，她也没本事与之抗衡，所以一般就当缩头乌龟了。
“别瞎说。”鱼小晰揉着额头无力地说。
艾米连啧三声，还想说什么，猛地听身后诸人齐声喊“乔总早！”，吓得她赶紧也站起来。
鱼小晰也忙站起身，低着头没看他。她站了一会儿，他锃亮的皮鞋进入视线，一时间她心里就错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然后她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桌上敲了敲，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你，到我办公室来。”
鱼小晰惊讶地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乔阳的背影。他走得很快，直接进了总裁室。徐成倒是站在瑟琳娜旁边没动，他抱着个纸箱，貌似在等他。他嘴角泛青，应该是岳烁磊昨天打的。
鱼小晰朝总裁室走去，徐成在她后面跟着。她有心问问徐成伤势如何，碍于秘书处人多眼杂，也就没问。
总裁室里有一座三人沙发，是给乔阳做平时小憩用的，他们进去的时候，乔阳正坐在沙发里。徐成就把纸箱放到乔阳的大班桌上后，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了摆到桌上，竟然是好几捆彩色的纸条，跟四个容量2升左右的玻璃罐子。摆好后，徐成就退了出去。
鱼小晰站在门口正不明所以的时候，乔阳朝她打了个手势，说：“你到那边坐！”
他指的是大班桌的方向。
鱼小晰没动，她不知道他罐子里卖得什么药。乔阳站起身，大步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大班桌前，指着那些彩色纸条问她：“还会做星星吗？”
看着那堆彩色纸条，鱼小晰点点头。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偶尔心血来潮做了些折纸的星星，装在玻璃杯里摆到桌上当装饰。
乔阳直接把鱼小晰拉到老板椅旁，摁着她坐下，命令道：“折星星，把罐子盛满。”
说完，乔阳走回沙发，脱了外套躺了下去，把外套盖在身上，开始小憩。
他今天这一连串的反常举动让鱼小晰非常费解，她呆呆地坐在老板椅里，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乔阳。
忽然乔阳睁开眼，遥遥地瞪着她，喝道：“快做！”
鱼小晰急忙抓过纸条开始折。
这种彩纸条做成星星的程序很简单，将纸条缠成五边形后，在用手指挤出星星的形状即可。可徐成买的纸条都很窄，又是光面纸，不太好折。鱼小晰吭哧吭哧折了半天，也就出来成果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