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季恩像是体恤她的姿势不舒服,又像是渴望更深切、更彻底的厮磨与占有,他扣在夏子若细腰上的那只手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压倒在床上。几乎与此同时,他头一低便埋进她的肩颈里,那处是他今晚在办公室里没机会品尝的诱人甜软……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的一片刻,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陡然响起。
夏子若的身子微微一僵,赶紧扯回神思,推了推在她胸前闷头劳作的男人,“你先去开门。”
霍季恩从那片柔软中抬眸,看着她红晕小脸,赌气似地说:“不去。”某处被火烧着,他想去也去不了。
像是察觉到什么,夏子若轻笑出声,兀自翻身下床,走过去开门。
刘嫂手里端着个精致的白瓷小盅,门一开,她便说:“夏小姐,你的汤羹……”哪知刚说了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
刘嫂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怎么就对上了坐在床头的霍季恩,他正用一种哀怨的眼神乜斜着这位来得极不是时候的佣人。
刘嫂恍然顿悟,“咳咳,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她连汤盅都忘了放下,立马转身开溜。
“……”
这一晚,夏子若享受了女王般的超高规格待遇。那位平时让人伺候惯了的霍季恩居然一反常态,任劳任怨地帮她放洗澡水,帮她暖被……当然,她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她一连被这男人吃了两次。
风味不太一样,一次是热辣川菜,激情似火;一次是甜蜜沪菜,温柔似水。不知是夏子若的味道太可口,还是这男人素了太久,霍季恩对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爱不释口。
月朗星疏,两人窝在柔软的羽绒被里。
霍季恩从身后拥着她,赤/裸的手臂从夏子若颈下伸过去,再自然不过地环在她胸前,不时揉捏两下。他充满磁性的嗓音里透着一点慵懒:“过几天我要去法国出差一个星期,和陈总谈新酒店的规划。他老婆一直念叨想见你,你陪我一起去吧。”
正好一起在巴黎渡过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
夏子若被他抱得热烘烘的,有点犯迷糊,她算了算日子,回道:“不行啊,情人节我得留在s,店里肯定很忙。”
霍季恩一脸无可奈何,他真不知道请回这么位敬业的店长到底是喜是忧,“那你情人节过后再来巴黎跟我会合吧。”
“好。”夏子若打个呵欠,阖上沉甸甸的眼皮,软声说:“晚安。”
他姿势没变,脸埋进她的发丝里蹭了蹭,“晚安。”
**
程萱被酒店辞退的消息引发很大震动。
集团高层会议上有不少元老替她说情,毕竟工作上她那副和霍季恩如出一辙的雷厉风行架势,还是颇令人赞赏的。况且她又是跟总裁一起打过江山的,无论如何都该网开一面。
可霍季恩不为所动,吃了秤舵铁了心就是容不下这个女人。
尽管他听从了夏子若的建议,勒令伤人事件当晚的所有知情者不许外传此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明面上不敢声张,私底下却是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餐饮部总监因此被革职,上上下下的员工很快脑补出老板“沉迷女色,罔顾旧情”的桥段。
霍季恩就是在这片非议声中,启程去法国出差了。
他一走,夏子若的日子说不上好过还是不好过。总之同事都对她突然客气起来,哪怕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偶然跟她在酒店打照面都不忘寒暄一番,似乎极力想要讨好这位未来的老板娘。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晚上下班时,夏子若已经累成狗。明天飞巴黎,她赶着回家收拾行李,拖着沉重的脚步匆匆忙忙走向员工电梯。“叮”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她正欲抬脚迈入,猛然步子一顿。
电梯里有个女人——身上穿着件浅咖色长款风衣,脚踩高跟鞋,手里抱着只大纸箱,箱子里散落着一些个人办公用品。
不是程萱还能是谁。
显然今晚是她打包走人,最后一次出入季庭的大门。
夏子若正犹豫自己是否该走进电梯的一片刻,不承想程萱竟然腾出只手按住开门键,像是等她进来。僵持一瞬,夏子若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电梯徐徐下行,密闭空间里的气氛十分尴尬。
夏子若没看她,也不说话,倒是程萱打破了沉默:“夏店长,你看过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吗?”这女人开口时,早已收起了脸上那抹败落和失意,清冷的嗓音除了挑衅,没有别的意思。
夏子若抿了抿唇,克制住回嘴的念头,压着气不理她。
可她越不吱声,程萱越心有不甘,嘴皮凌厉再补刀:“要我看灰姑娘真是做了件坏事,让所有穷人家的女儿都抱着幻想。”她这会儿还能把话说到此般刻薄也不容易。
夏子若本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但此刻她只觉气得血气冲头,在嘴里咬了咬牙齿,她终究没忍住回了句:“程萱,我给你一句忠告。在背后放冷箭的人,一辈子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到的只有别人的背影。”
话音落下,刚好电梯门及时打开,夏子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程萱怔忪片刻,双眸一瞪刚要回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看着对方的背影。正因如此,她错过了夏子若脸上的表情,那个有些落寞的表情。
不知是被程萱的话刺痛了,还是另有所思,夏子若这一刻根本无法像个胜利者那般沾沾自喜。相反,她心里十分不好受。
关于霍季恩的风言风语,她也略有耳闻。老板炒掉跟随自己八年的老员工这种事,外人以讹传讹当然不会有好听的版本。传话者上下嘴皮子一碰,好事者支起耳朵一听,从不去想这样几个简单又不负责任的动作,究竟会给当事人的名誉造成怎样的影响。也许,现在只有夏子若知道这男人绝非是他们口中那个薄情寡义、冷酷无情的人。可越是了解霍季恩,她越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宁愿自己受非议,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就在夏子若怀揣着这般复杂的心思走出酒店后门时——
冷不丁从拐角处冒出个人,一个箭步横身拦在她身前。
她还没来得及瞅清对方的脸,只听那人问道:“你是夏振远的女儿吧?”
夏子若的呼吸猛地窒住。
第四六章
46。
听闻对方嘴里道出“夏振远”这个名讳,夏子若猛地被钉在原地,迅速打量此人一眼。这位面目陌生的中年男人衣着普通,其貌不扬,一脸横死肉,属于那种不说话就凶相毕露的类型。
“你想干什么?”夏子若警觉问道。
这人倒是没兜圈子,甩了甩手里的打火机,“啪”地点上支烟咬在嘴里,开门见山说道:“夏振远这笔死账拖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清了。他人虽然跑了,但欠的债总不能打水漂了,我们只能找他女儿要了。”
听闻这番话,夏子若心中一紧,她已知对方是何人。
夏振远逃债失踪这五年,她不是没被讨债公司的人滋扰过,但那些人每次只不过是在电话里放两句狠话,逼她尽快找到父亲罢了,像现在这样堵上门找人,还是第一次。能吃讨债这碗饭的人都是什么人自然不必多说,三教九流,无所不用其极。毕竟逼人拿钱出来这活儿,没点狠手段是做不到的。
脑子里想得越清楚,夏子若心里越紧张,蹙眉组织好一会儿语言,她才不软不硬地回了句:“我没钱替我爸还债。”夏振远欠下的债务不是小数目,否则他也不会一走了之。
上门讨债的人却不这么认为,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糊弄谁呢。”说着,那人眯起眼,仰头瞅了眼她身后那幢气派奢华的酒店,手里夹着烟指了指季庭的logo,“你不是已经傍上这家的老板了嘛,跟他借点钱把债还了不就结了。”
夏子若绷紧的心弦“啪”一声,就这么……断了,惊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显然对方早已把她的情况摸了个底掉,看这样子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就在她面色灰白完全没了主意的一片刻,那男人竟是一点不含糊,从裤兜里摸出张名片递给她。
“夏小姐,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务必把一千两百万汇来这个账户。否则……”对方突然狠吸一口烟,朝她脸上吐了个烟圈,放缓了也加重了语气道:“否则你弟遭遇什么不测就不好说了。”撂下狠话,这人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最后一丝火星,转身便走。
徒剩夏子若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挪不动步。她只觉全身都僵住了,尤其是捏着那张名片的指尖。
冬末晚上的风依旧凉冽,可夏子若回到家,竟是出了一身汗,冷汗。夏子鹏没回来,家里空荡荡的。一进屋,她踢掉鞋子,赤着脚直奔卧室,连灯都没开,整个人便虚脱般栽倒在床上。
她不喜欢回忆,但不代表她忘了,尤其在此时此刻,脑子就像是忘记上锁的牢笼,记忆如洪水猛兽出闸一般,汹涌而来。
她曾经那么怨恨父亲,恨他抛弃他们俩兄妹,为人父母到底要有多狠心,才能连亲生骨肉都舍弃?后来,苏启劝她,“夏叔叔是为了保护你们才躲起来的。如果他不走,只怕你和子鹏也免不了受债主威胁。”夏子若信了,这么多年,她正是靠这点微弱的意念支撑到今天,不恨、不怨,只盼爸爸能早点回来。
可事实呢?
夏振远依旧杳无音讯,而讨债的人,到底是来威胁他们了。
房间里没开灯,夏子若趴在床上,摸索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块表,放在手心里,垂眸看着——这是霍季恩费了老劲给她拿回来的那块表。
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但眼下瞅着金属表盘散发出的微凉光晕,夏子若突然不知该以何种心情来回忆父亲了。她究竟该怎样才能做到不恨?她的人生遭遇的劫数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每一次都毁在夏振远手上?
夏子若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问题逼疯了,她甩了甩混乱不堪的脑袋,坐起身子,打开灯。凄凉的白光洒下来,她愣愣地看着地上那只大旅行箱。箱子开着盖,里面已经塞满一半衣物,另一半是她准备今晚再收拾些洗漱用品搁进去的。
她脱掉外套,后背上汗涔涔的也不顾得擦,快速从兜里翻出手机。算了算,正好是巴黎时间下午四点,于是夏子若从通讯录里翻出某个熟悉的号码,按下拨出键。
电话很快有人接听,一副清醇低沉的嗓音伴着周遭的高谈阔论声传来,“子若,我在开会。”霍季恩小声道。
夏子若犹豫两秒,抿了抿唇,“我就说一句话。”
“好,你等我一下。”霍季恩说完,她就听到这男人对身边的人道了句:“抱歉,我要接个重要电话,先失陪一下。”
而后,手机里的背景音安静下来,隐隐传来雨水敲打玻璃窗的叮咚声。不等夏子若开口,就听他说:“巴黎下雨了,陈总安排了司机,明天我会去机场接你……”霍季恩的口吻不同往日那般波澜不惊,依稀透着期待。
“我……我明天去不了了。”夏子若闷声打断他。
“为什么?”明明是上扬的尾音,可他的声线很低。
三言两语肯定解释不清这堆糟心事,她索性一笔带过,“我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走不开。等你回来再说吧。”
手机里静了片刻,霍季恩的声音再传来时已颇为暗哑:“我开完会再打给你。”
哪怕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夏子若也能想象得出这男人脸上那副失落的表情。只是她和他此刻的距离那么遥远,而她的大/麻烦却迫在眉睫,她实在无法两者兼顾了。
洗完战斗澡,夏子若接到一通电话。不是霍季恩,而是讨债公司的人,对方提醒她别忘了还钱的最后期限。说是提醒,实则是再度施压,她不堪滋扰,烦躁地关掉手机。
被筹钱的事困扰整夜,夏子若一分钟都没合过眼。
如果她孑然一身倒罢了,大不了跟夏振远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可那些人拿夏子鹏的生命安全相要挟,她束手无策,唯有任人宰割。夏子若不是没想过跟霍季恩借钱,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立即打消了。爱情那么深邃,金钱那么浅薄,两者一掺和,深邃的都被衬得浅薄了。
又或者说,夏子若一直小小翼翼维护的自尊心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坚强,尤其是在霍季恩这个男人面前,她觉得自己那颗小小的自尊心竟然变得愈加脆弱。仿佛一只吹鼓气的气球,看起来胀鼓鼓的,其实……一戳就破。
隔天银行一开门,夏子若便带着存折薄杀过去。而当柜员小姐把余额打印出来之后,她只觉心凉了半截。这些年,夏子若确实存过一些钱,但她终究是个月薪族,除去姐弟俩的日常花销,攒下来的钱比起巨额债务,只是杯水车薪。
从银行出来,她的脚步虚浮,浑身的精气神都好像被抽光了,只剩下丝丝缕缕的气息。就是用最后这点力气,她驱车来到城东的某个中高档社区。这片社区的规模挺大,绿化也好,几幢高楼拔地而起,与周边四季常青的柏树相得益彰,跟她所住的老旧社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小区内禁止外车驶入,夏子若把车停在马路边,步履匆匆走向其中一幢住宅楼。虽然几年没来过,但她还有点印象,凭记忆乘电梯上到二十层,在某扇实木大门前驻足。
稳了稳稍显急促的呼吸,夏子若深吸口气,抬手按响门铃。
伴随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里面的人“咔嚓”一声打开门锁,“谁呀?”
就在看清夏子若那张脸的一瞬间,对方惊诧得愣住,握在门把上的手随之隐隐一僵,“子若,你怎么来了?”
“姑姑。”夏子若扯了扯嘴唇,“我有点事跟您商量。”
夏姑赶紧收敛了脸上那丝不自在的表情,侧了侧略微肥胖的身体,把她让进屋,嘴上说道:“五年都没见,你怎么想起串门来了?”
不等她话音落下,一位和夏姑年纪相仿的男人手里拎着把菜刀,从厨房走出来。这人瞧见夏子若,脸色微微一僵。
“姑父。”夏子若叫道。
夏姑父指了指沙发,“你坐吧。”然后他不咸不淡地补了句:“你跟你姑聊,我先做午饭。”
“嗯,好的。”
夏子若刚坐进沙发,夏姑就端来杯水放在茶几上。这会儿夏姑的神色已自然许多,在夏子若边上坐下,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道:“你是不是过得不好啊?看你愁眉苦脸的。”
夏子若没时间兜圈子,心一横,直接说:“姑姑,讨债公司的来找我要钱了。您手头有没有多余的钱,能先借我一点么?我一定尽快还给您。”她一气呵成说出这么番话,似乎生怕慢一点就没脸开口,可跟人借钱的话无论怎么说,她心里都觉得苦涩不堪。
但听的人就不一样了,夏姑愣了一下,脸色微变像是有了计较。不过只是一瞬间,她那张圆脸便挤出个苦笑,“唉,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姑父都退休了,你妹又在读大学,各方面开销都不小……”
这是不肯帮忙了,夏子若了然,心里登时一空,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她本来就是印帕晨诘模衷谔苑轿司芫枥锱纠驳氐箍嗨趿臣针梅⑻蹋澳蔷退懔耍皇露!彼底牛驼酒鹕恚鬼溃骸安缓靡馑即蛉帕耍蚁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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