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李羡怡看到来人又哭了出来。
“好了,别哭了,哥答应你会帮你的嘛!”绅士耐心地安慰道,又对曾诺说:“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曾。”
“曾小姐,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妹妹,我去去就回。”
“好的。”
绅士笑着说了声“谢谢”,穿过人群消失在转角。
“好,各位同事们,刚刚发生了一个小意外,人生总会有很多意外,而遇见你是我最美丽的意外,下面有请销售部的美女木华为我们带来这首《遇见》。”台上,另一位主持人已经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曾诺趁机带着李羡怡去了休息室。
胡图在洗手间试着擦了擦衬衫上的红酒印,根本擦不掉,算了,闹成这样也没办法回去了,干脆回家吧!
胡图刚要转身,通过镜子看到了一个人,他记得他是李羡怡今晚的舞伴,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又不是他的错,他可以容忍李羡怡的胡闹,但是绝对不会向这个人低头,大不了就打一架,刚好发泄一下心里的怒气。他做好心理准备,无所畏惧地抬头向来者看去。
镜子里那个人面含微笑,温文尔雅,不像是要找人打架的模样。
“看来你就是那只大白兔喽!”他的声音听起来亲切平和。
胡图满头雾水,心里就像十五个水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这是什么战术?什么大白兔?
“你好,我是李羡怡的哥哥,我叫李慕康。”他一直带着微笑,礼貌地伸出手。
胡图稀里糊涂的和对方握了握手“你好,我叫胡图,是李羡怡的同事。”他思维稍微清晰了一点立刻问:“我想问一下,你说的大白兔是什么意思啊?”
“你的名字叫胡图,人也真的很糊涂。”李慕康笑了笑说:“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妹妹喜欢你吗?”
什么?李羡怡喜欢他?今天太阳是正常的东升西落吧!哈雷彗星没有撞地球吧!这绝对不可能,就算是“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李羡怡也绝对不会喜欢他的,他们两个分明就是前世的仇人,今生的冤家。
“你——你开什么玩笑!”胡图目瞪口呆了将近一分钟然后期期艾艾地说。
“我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呢?”
“是啊!为什么啊?”
李慕康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记不记得你跟羡怡是怎么认识的?”
当然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李羡怡跑着赶电梯,一只手套掉在了地上,紧随其后的胡图没来得及止步,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手套,一个黑黑的大脚印赫赫然地印在了洁白的毛绒手套上。李羡怡当时的表情就像是马上就要下暴风雨的天,乌云密布、天雷滚滚、电闪雷鸣。
大白兔?胡图猛然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是有一只白手套上面有一只卡通兔子,被我踩脏了,后来李羡怡逼着我洗干净再还给她。”胡图说。
李慕康笑了笑“就是那只白手套,那段日子我经常看到她对着一只白手套傻笑,一猜就知道这傻丫头恋爱了。羡怡性格很倔强,她绝不会先开口说她喜欢你,但是她刚才的反应你也看到了,那分明就是在吃醋。”
胡图不敢相信,他的脑袋迅速地转着,试图理出一点头绪来。
“羡怡的心意我想你已经明白了,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李慕康问。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胡图还没有消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能太突然了”李慕康善解人意地说:“你先考虑考虑,如果你对羡怡没有想法请你直接明白地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嘛!如果你也喜欢羡怡,那么请你主动一点。希望你不会考虑太久,再见!”李慕康拍了拍胡图的肩膀离开了,留下胡图一个人久久地发呆。
何嘉言慌里慌张的从晚会上跑出来,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华灯初上,夕阳华丽的衣袂飘荡在天边留恋着不肯走,灰暗的天空显得格外寂静。
往事就像是阳光下七彩闪烁的泡沫,每一个泡沫里都装着过去的故事,那些透明的泡沫载着那些过往一直朝天际飞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纷纷破碎,飘散在空气里。
所谓的往事难再大概就是如此,过往历历在目,话语言犹在耳,但是一切又像是弥漫的空气,虽然无处不在,却又看不见握不住。
“嘉言”
“啊!”何嘉言吓得喊了出来,回头一看辰骁正笑呵呵地看着她“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被吓着。”
“你怎么也出来了?”何嘉言问。
“因为你出来了。”辰骁毫不犹豫地说,何嘉言一时间感到很心动,然后笑着低下了头。
两个人一路走到桥边。
“林阿姨最近好吗?”辰骁问。
何嘉言的脸色霎时变得黯然“我妈——去世了”她的声音喑哑、低沉,但听来却犹如石破天惊般震耳欲聋。
辰骁当时惊讶意外的神情可以想见。
“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去年六月份,突发性脑埂塞。”她表情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去年六月,那个时候他正佳人在侧洞房花烛,而她却遭受了丁忧之祸丧亲之痛。他很清楚她对她母亲的感情,她当时该是怎样的悲伤绝望,那种蚀骨噬心的痛楚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辰骁看着何嘉言的侧脸,眼里充满了怜爱和疼惜。林阿姨,在辰骁的印象里是一位慈祥的母亲。他跟嘉言分手后,林秀芳给他打过电话,说他们两个都在气头上容易冲动,让他冷静冷静再做决定。但是当时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委屈的人,断然说明他跟嘉言再无可能,最后甚至连个礼貌的再见都没说。
而这一切何嘉言一无所知。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他恨老天为什么吝啬的连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内疚、悔恨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滚烫的铁网包裹着他的心,但这是他应该承受的他不会闪躲。
天空忽然下起雪来,雪花一片一片落进海河里,两个人望着冻结的河面长久地沉默,最后,这种沉默被辰骁的手机铃声打破了。
辰骁接通电话只“喂”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然后他转过头看着何嘉言,神情是惊讶、是疑问、是痛苦。何嘉言怔怔地看着他,懵然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有这种反应。
“好,我知道了。”辰骁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他挂断了电话。
雪花飘飘洒洒,辰骁的鼻尖冻得通红,而他的眼神似乎比这隆冬深夜的气温还要冰冷。
“你为什么要骗我?是为了让我彻底死心别再心存幻想是不是?如果是那样,你为什么还要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你是想折磨我、报复我,是不是?”辰骁忽然变得歇斯底里,他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在他们之间形成一层濛濛的屏障。
“我骗你什么了?”何嘉言有些糊涂。
“你不要再装了,你根本就没有结婚,为什么要骗我?”辰骁大声喊道。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结婚了?”何嘉言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她什么时候跟他说了?”辰骁如梦初醒,一切都是他的猜想,都是他的揣测。就因为高翔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就妄断她已经结婚了,他居然都没有去求证一下就下了定论。他定睛看着她,忽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回响着懊悔和绝望。
“嘉言,你说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辰骁觉得迷迷糊糊的,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那么不切实际,像做梦又不是梦。
“因为我们两个都太倔强了,如果当初我低下头来求求你,你一定会心软的。”
心软?会吗?她最了解他,一定会的。
只是
“何嘉言什么时候向辰骁低过头?”辰骁说。
以前每一次吵架,无论错在谁,认错的一定是辰骁。
“现在”
他惊讶地看着她,她含笑的双眸里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如果我现在低头求你,你会回来我身边吗?”何嘉言声音清晰地问。
四目相对,她目光坚毅,他眼神游离。最后,他把视线移开望着远处不做声,她低下头苦笑了一下。
“是我高估自己了。”
她的心无休止地向下沉,自取其辱,脑海里倏地蹦出这几个字,顿时脸上火辣辣的,快走吧!多留在这一秒钟都是煎熬,想像着辰骁鄙夷的、嫌弃的目光,她忽然觉得自己像垃圾一般污秽不堪,何嘉言你真是蠢到极致了,才会说出那番话,难道你忘记了你们为什么分开的吗?现在你居然在做辰骁最深恶痛绝的事,还自不量力的以为他会答应你。
她迈着像是灌了铅的步子,蹒跚而行。真是可笑!即使此时此刻她居然仍旧可耻地期盼着下一秒辰骁会追上来,告诉她,他愿意。
何嘉言你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她几乎是踉跄着爬上楼的,颤抖的手怎么也打不开门,她的心急躁起来,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失败?她气急败坏地把钥匙往地上一扔,头抵着门失声痛哭,寂静的夜晚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着她清晰可闻的哭泣声。
一阵缓慢平稳的脚步声过后,辰骁来到何嘉言跟前,他捡起钥匙站在她眼前,何嘉言泪眼婆娑地注视着他,不确定故事该怎么发展。
“我们重新开始。”辰骁牵起何嘉言的手笃定地说。
何嘉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门开了,申叔贤头发湿漉漉地站在门口,看到门外的辰骁与何嘉言他先是一愣,然后静静地盯着辰骁,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几秒钟后申叔贤一把将何嘉言拉进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辰骁面对着冷冰冰的门,攥紧了拳头,他压抑着内心不断膨胀的冲动,因为他清楚他现在还没有资格从那个人身边带走何嘉言。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辰骁,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暂且忍下,等你有资格和那个人较量的时候再回来,堂堂正正地带走嘉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骤雨初歇(十)
“叔贤,我想跟辰骁从新开始。”两个人沉默了半晌,何嘉言开口说。
“怎么从新开始?是他离婚;还是,你要做第三者。”申叔贤冷冷地说。
何嘉言怔怔地看着申叔贤,眼睛红红的。
“怎么,我这么说让你不舒服了。那你不妨想一下,如果你真的那样做了,别人说的话会比我说的难听一百倍一千倍,你觉得你能承受得住吗?”
“可是,我喜欢辰骁,有错吗?”何嘉言紧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有”申叔贤吼道:“你现在还喜欢他就是错。”
何嘉言从来没有见申叔贤发过这么大火,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申叔贤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红红的像是喷薄的火焰,他死死地盯着何嘉言。那种眼神让何嘉言低下头去不敢再接触他的目光,她颤抖着身子泪如滚珠。
申叔贤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但是伸出去的手一直悬在空中,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转身走回房间。房门“砰”的一声,紧接着不知是什么东西摔碎了,何嘉言颤栗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心。
他头抵着门,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也不管她,她愿意怎样就怎样。”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申叔贤,何嘉言就是你命中的劫,你根本躲不掉。”又一个声音响起。
他闭上双眼,慢慢地平复下来,最后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此时,何嘉言正蹲在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走过去把她扶起来,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
“对不起,叔贤,对不起。”何嘉言哽咽道。
申叔贤对她的心意她怎么可能忽略掉?他为了她放弃了那么多,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这样做无异于用刀戳他的心窝子,她怎么可以这样狠毒?
“傻丫头,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辰骁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该怎么对汤小雅说,虽然很对不起她,但是他很清楚他更想跟何嘉言在一起。他站在门口舒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打开门,汤小雅听见开门声从厨房探出身子“回来了。”
“嗯,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辰骁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问。
“坐,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汤小雅的粉面桃腮浮现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什么事啊?”
“我们有宝宝了,已经四个月了。”小雅抚摸着自己不那么凸显的小腹,喜悦幸福溢于言表。
听到这辰骁完全呆住,接下来只看到汤小雅的嘴唇一张一弛,却听不见声音。
“辰骁,你不高兴吗?”汤小雅看着面无表情的辰骁问。
“怎么会呢?当然高兴了。可是为什么都四个月了你才说呢?”
“因为前几次都是空欢喜,所以这次我不敢太声张。”
辰骁怜惜地抚摸着汤小雅的头发“傻丫头。”
“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汤小雅扬起笑脸问:“如果是男孩的话,应该叫什么名字呢?”她思考着“谦益怎么样?满招损,谦受益,不行不行。”紧接着她就摇着头自我否定道:“学究气太浓。”然后又陷入沉思“如果是取单字的话,该叫什么好呢?枫?辰枫?尘封?不好不好。”
辰骁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参与进来“那如果是女孩子呢?叫什么?”
“女孩子的话就叫思言。”她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辰骁有些惊讶地看着汤小雅下意识地重复道:“思言?”
“嗯”小雅点着头说:“思念的思,嘉言的言。”汤小雅清楚的解释证实了辰骁不安的揣测。
“小雅,其实,你何苦这么勉强自己呢?”
确实有些自虐,有些病态。可是,她居然一点都不痛苦,一点也不委屈,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介怀都没有,她爱他爱得无可救药,爱得卑微,爱得失去自我。
“你觉得我在故作大方是不是?”小雅的眼底蔓延着忧伤,泪水笼罩着她晶亮的眸子“可是,我真的不觉得勉强,能嫁给你已经让我满足到即使下一秒死去也心甘情愿,又怎么会计较她在你心里呢?”小雅无辜的表情,幽幽地声音,让辰骁觉得自己真是罪不可赦。
她已经退让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还忍心继续掠夺她呢!他将她揽在怀里心疼地说:“我的小雅真是个小傻瓜。”她的侧脸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她暗暗发誓为了他,她愿意放开他,只要他过得好。想着不由得环紧他,把脸埋进他温暖的怀里,捂住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何嘉言和肖胜眉从店里出来,肖胜眉锁好门,对着手呼了几口热气,又搓了搓手,说:“这天可真冷。”
“‘数九寒天,冷在三九’嘛!”何嘉言说着把围巾紧了紧。
肖胜眉一抬头刚好看到马路边有卖红薯的。“那有卖烤红薯的,走,买一个去。打我大学毕业还没吃过烤红薯呢!”
“看你新鲜的。”何嘉言跟在她后面走了过去。
“大爷,我要一个红心的。”肖胜眉一边说一边掏钱包,“你别说我,我记得你那会顶爱吃学校后门的煎饼果子,几乎每隔两天就要去买一个。”
“因为好吃啊!”何嘉言笑着说。
肖胜眉付完钱接过红薯掰了一半递给何嘉言,何嘉言烫得两只手来回轮换。肖胜眉对着红薯吹了吹咬了一口,结果还是烫得直吐热气。
“哎?你今天怎么这么闲?陪了我一下午。”肖胜眉嘴里塞满红薯还不忘说话。
“反正没事,和你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何嘉言冲肖胜眉抛了个媚眼。
“欢迎常来,自己开店说是自由可也真闷,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