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韵就会学着母亲骑马的样子甩着小手臂,嘴里叫着“驾、驾”,她那力气给马挠痒痒都不够,马当然不理会她了,陶成溪在后面微笑地看着女儿。
陶成溪跟张歆乐很快又见面了。
苏璨是官员,可他妻子是地产界大亨的女儿。两人在晚会上经常会碰到。
张歆乐也许真记仇了,没事就跟陶成溪作对。
晚会上的人都看出来了。陶成溪变得更加孤立,原本因为骑马和高尔夫认识的一些贵夫人又逐渐与她生疏起来,在许晚枫没有出席宴会的情况下,她总是茕茕孑立,除非偶尔宁颖也在晚会上,会跟她打招呼。
只不过宁颖的敌人似乎也不少,原本对陶成溪没有敌意的如今对她也是暗地里胡说八道。
陶成溪原本就习惯孤独,她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感情,倒也不觉得难堪,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品味美酒和糕点。
只不过有人总是存心跟她过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6 章
张歆乐款款地在陶成溪对面坐下,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弹钢琴的名媛,对陶成溪说:“你认识她吗?”
陶成溪不明白她靠近自己是什么意思,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诚实地回答:“不认识。”
张歆乐笑了笑,眉目间全是风情:“她钢琴弹得很好,不是吗?”
陶成溪附和地点了点头,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张歆乐又说道:“我听说她跟你丈夫是同一所音乐学院出来的。”看着陶成溪依旧懵懂和防备的样子,张歆乐有些不可置信,说:“这你也不知道?”
陶成溪突然想明白了,她似乎是在挑拨自己夫妻间的关系。
不过对于许晚枫的恋爱史,陶成溪确实是一无所知。她没问,因为每个人都有过去。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是许晚枫打来的,她出去接了趟电话,然后回来对张歆乐说:“我丈夫在外面等我,我先告辞了,再见。”
张歆乐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但还是面带微笑目送陶成溪离去。
陶成溪一出去,许晚枫就迎过来抱了她一下。
陶成溪问道:“韵儿呢?”
“她在家跟布特芙玩呢。”
陶成溪跟着许晚枫上了车,司机就开动了。
陶成溪靠在许晚枫肩上说:“这孩子也真是的,直接把别人的狗当成自己的。宁颖愿意吗?”
许晚枫谈起自己的女儿是满脸宠溺:“她啊,总是有办法,我们要不到的东西她一开口总是能要到。”
陶成溪见他高兴,状似无意地提到晚会的事,说:“我听说那个弹钢琴的女子跟你是同一所学校的。我见她长得那么漂亮高贵,老实告诉我,你以前追过她没有?”
许晚枫见陶成溪无所谓的样子,便说:“我曾经确实追过她,她比我大一届,不过没成功,我被拒绝了。”
“你是不是想听这个?”他突然拥住陶成溪在她耳边说。
陶成溪的心事被拆穿,有点尴尬,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只不过崇拜她而已,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我的钢琴也能像她一样弹得那么好。”
许晚枫摸着她的头发说:“是吗?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回去我教你。”
他在陶成溪耳边说了几句夫妻之间的私房话,陶成溪闷头埋在他怀里,脸不肯露出来。司机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专注地开着车。
陶成溪最近倒是很少在晚会上看到张歆乐,听别人说才知道苏璨出事了。
她心里当时猛地跳了一下,回家翻看最近的新闻,原来陆博磊涉嫌吸毒行贿,在倒下去的一批官员中,苏璨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恨陆博磊。她还听说张歆乐在到处求人为苏璨脱罪,陶成溪的社交很窄,但拖了许晚枫的福,多多少时还是认识了几个达官贵人,她隐含地表明自己与张歆乐曾是旧识,并且关系很好。
也许是张歆乐的努力有了成果,苏璨很快就摆脱嫌疑步步高升了。
陶成溪觉得奇怪的是张歆乐竟然邀请她参加苏璨升官的庆功宴。她在宴会上宣布她怀有身孕的事,然后亲热地拉着陶成溪的手,私下里对她说:“你是生过孩子的,以后还有好多问题要向你请教,希望以后我请你来我家不要拒绝啊。”
陶成溪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与她这么亲热了,但还是出于礼貌答应了,抬头就看见苏璨正在跟宾客们应酬。她突然就涌起一种沧桑之感,大家真的都不是学生了,都懂得人情世故,懂得虚与委蛇,就算高傲轻狂如苏璨也不例外。
陶成溪原本以为张歆乐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还真三番两次打电话过来邀她过去坐坐。
陶成溪一直以女儿上学作为推脱,没想到她竟然亲自上门来了,陪同的当然还有苏璨。
许晚枫恰好也回来了,夫妻俩依照贵宾的礼仪招待他们。
餐桌上,陶成溪第一次觉得吃饭能够这么压抑,甚至比孤独的晚宴还让人不舒服。
张歆乐一直是一副初为人母高兴的样子。
许晚枫坐在主座,苏璨坐在右侧,张歆乐就坐在他旁边,陶成溪坐在左侧,与苏璨相对。
张歆乐先开的口:“听说你跟苏璨以前是校友,不如说说你们学校的事吧。对了,你们以前认识吗?”
陶成溪压住心头不快,说:“不过是见过几次面,以前你丈夫在学校表现很出色。”
张歆乐笑道:“那他这么出色,那时你动心了吗?”
餐桌上人人霎时变色,许晚枫双眉紧蹙,陶成溪警告地盯着张歆乐,张歆乐坦然地笑着,一点也不畏惧陶成溪的视线。
苏璨看不清什么表情,他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吃饭,姿态优雅,一点也不像以前和陶成溪吃饭时那么随便。
许晚枫想看看当事人怎么说,所以一直没开口,他在细细地咀嚼切好的牛排。
桌上暗潮涌动,陶成溪刚要开口说,苏璨放下碗筷说:“今天谢谢你们的款待,我妻子因为怀孕说话有些直,请多包含。年轻时候的事无非就是风花雪月一场空,多说无益。另外改天希望你们能来我家聚一聚。听闻许先生文艺商场政界都很有名,一直想来拜谒,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这次还是沾了我内人的光,说来惭愧。希望有机会再聚。”
许晚枫笑了笑,说:“你太客气了,既然是我太太的曾经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改天我一定带着我太太登门拜访。”
苏璨伸出手,许晚枫握住,很正式。
陆博磊不过关押了几个月,最后还是放出来了。
之后陶成溪在晚会上或电视上频频看到他,她都会像看到陌生人一样直接无视他。
他似乎受不了陶成溪这个态度,一次宴会,他先告辞,正往车库走,陆博磊过来生拉硬拽把她拖到一处偏僻的角落,他吼道:“陶成溪,我什么时候跟你结了这么大的仇,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陶成溪甩开他的手说:“我有什么时候与你熟悉过。除了见过几次面,我本来就不认识你。”
陆博磊脸色发青,不过忍住怒气说:“我知道你是因为田恬的事怪我,可是事情会演变成那样我也不想的。”
“你的家事我不感兴趣,对不起,请让开,不然我喊人了。”陶成溪冷石地打断他的话。
陆博磊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抓住陶成溪说:“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冷淡?我和苏璨相比,哪点比他差了,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们所有人永远都是在夸他?”
看着陶成溪依旧事不关己的模样,陆博磊的眼睛有些发红,他笑了声说:“你肯定不知道他那么有权有势还会遭人陷害吧。哈哈,我就是那把捅入苏璨心中的刀子。”
陶成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陆博磊很高心见到她的反应,可是内心更加痛苦:“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可是我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他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我,对待我,就像你看到我这样,把我当成一个玩玩全全的陌生人。也好,我再也不用站在他身边,光辉让他一人独占了。”
他大笑了起来,脸色有些狰狞,陶成溪原本只是觉得他庸俗、纨绔,现在只觉得他从内心到外表都让人恶心,她使劲推开他,却没他力气大,男子一旦动气起来,力气总是要比女子大,他抓住固定住陶成溪的头,对着她的嘴就亲了下来,陶成溪一个巴掌甩过去,陆博磊的左脸立刻起了一个大红的手掌印,巴掌声似乎还在车库回响着。
陆博磊松开手,摸了摸脸,说:“这一巴掌打得真是值得,至少我尝到了苏璨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的味道。”
陶成溪只觉得全身一阵鸡皮疙瘩,她想开口叫人,陆博磊已经走远了,嘴里轻哼了句“其实我也很厌恶我自己。”
陶成溪那天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都是苏璨重登仕途后成熟内敛不动声色的表情,一个从张扬狂放、玩世不恭的学生变成现在这样充满城府的官员,他背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呀?她不敢想,只觉得心口泛痛,觉得自己身为有夫之妇,却去关心别人的丈夫。
陶成溪起床轻轻来到女儿的房间,小女孩谁得正香甜,她渐渐安下心,又回到卧室,这才是自己的家,别人与自己无关,她在心里这样念叨着,慢慢睡着了。
许之韵五岁的时候更加爱玩了,除了父亲的话绝对服从,有时连陶成溪的话都敢反驳,每每把陶成溪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许晚枫就会说:“女儿肯定是像你,小时候我很乖,从来不会违背父母的意愿,特别听父母的话。”
陶成溪捶了他一下,许之韵跑过来说要去骑马。
许晚枫今天有空,一家人开车到了马场。
马场的马是分类别的,有些是用来比赛的,比较桀骜不驯,是烈马;有些是供人骑着玩的,比较温顺。
陶成溪最先骑的是顺马,等技术娴熟后就骑烈马,有时还会跟一些专业人士比比马技。
这一回许之韵哭着闹着要骑陶成溪的烈马,陶成溪怎么也劝不住,许晚枫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念头,乖乖地坐在爸爸前面,两人骑着一匹温顺的白马。
而陶成溪的马是棕色的,绒毛长长的,很威武,许晚枫带着女儿在赛场上慢慢地转着圈,陶成溪赶着马超过他们一圈又一圈。
许之韵气得两颊鼓鼓的。
骑累了,一家三口去休息,马就放在旁边吃草。夫妻两说着话,谁也没注意许之韵悄悄地跑开,牵着陶成溪那匹威武的马就奔到赛场上。
听到马蹄声,夫妻俩抬头,只见许之韵左腿踩在马镫上,正努力迈着右腿骑到马背上,烈马似乎等得不耐烦了,跃跃欲试,想飞奔起来,许之韵使出吃奶的力气刚刚爬上马背,双手紧抱着马头,马已经飞速地跑了起来,许之韵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危险,还转头向后看父母,骄傲地对正在冲她吼的父母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谁知烈马越跑越快,许之韵小小的身体经不住这么强烈的颠簸,随时可能掉下来,她这才害怕起来,小脸一片煞白。
夫妻俩都恨不得用身体去挡住马的飞奔,吓得都不敢大声喊,生怕一喊女儿就从马背上摔下来。
陶成溪只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许晚枫扶着她,快速地朝马跑去,情势越来越危险,许之韵的小脸越来越煞白,显然她已经很害怕了。
陶成溪跟着马的后面喊道:“抓紧缰绳,千万别松手。”
许晚枫拼命地想拦住马,却怎么也拦不住。
眼看女儿就要被马甩下来了,陶成溪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快要晕了,腿也站不住,跪倒在地上。
突然间,冲出一个穿工作服的直接迎上去用身体去拦住烈马,人马搏斗,许之韵被马震得摔下来了,陶成溪尖叫了一声,不知道哪的力气冲了上去,不过毕竟距离太远,只见正在与马搏斗的男子奋力一跃,接住了许之韵,自己也被马踩伤。
许晚枫跑过来扶着陶成溪向前走去。
陶成溪抱着女儿翻来覆去地看,并没有什么外伤,陶成溪才彻底放松下来,人像虚脱了一般,还好许晚枫扶着她才没有倒下来。
许之韵一直在发抖,不停地叫着爸爸妈妈。
陶成溪紧紧地抱着她,心慢慢平静下来。
马场的负责人跑过来对许晚枫道歉,许晚枫说明是自己女儿闯的祸,转头向受伤的男子道歉,男子的左腿一直在颤抖,闻言冷冷道:“你不用道歉,这种事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负责人唯恐这种态度惹恼了许晚枫,连忙解释道:“他是新来的驯马师,不会说话,希望你不会见怪。”
许晚枫正要开口说没什么,陶成溪怀里的许之韵从怀里挣脱出来站起来对父亲说:“还有马呢?”
大家都看着她,许之韵大声地喊道:“爸爸,快去找医生来看看,叔叔和马都伤着了。”
负责人连忙说是是,走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倒是一旁少言寡语的驯马师眼神奇怪地看了许之韵一眼,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许之韵对着他喊了句:“对不起,叔叔,马会没事的。”
驯马师回过头,对许之韵笑了笑,许之韵也露出笑脸,眼眶中还留着泪珠,弯弯的睫毛也湿湿的。
陶成溪事后对许晚枫感慨道:“我们倒是不如孩子,谁也没有去关心别人的生命,马更不用提了。”
许晚枫望着熟睡在怀中的女儿,轻声说:“是啊。多亏了那个驯马师,不然我——”
陶成溪打断道:“我是真不想再受到这样的惊吓了,以后你还是不要太纵容她了。”
许晚枫不满道:“难道你就没宠着她?”俩人快要吵小架,女儿动了动,然后皱了皱鼻子,发出轻微的鼾声,俩人又笑了。
不过经此事之后,陶成溪倒是发现女儿对于动物有着天赋般的喜爱。她觉得这对于女儿的健康成长有着莫大的好处,于是她一有空就会带着女儿去动物园,或者去一些为保护野生动物的建立的基地,与最原始的动物亲密接触。
刚开始许晚枫是不同意的,他认为这具有危险性,不过到底拗不过女儿,每次他回家总能看见许之韵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着跟动物的各种趣事。一次许之韵说起自己亲手照顾一头狮子的事,许晚枫抬头看了陶成溪一眼。
陶成溪会意,他是在询问自己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她说道:“你女儿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是清楚,看着年纪还小,脾气比谁都大。不过你放心,上次那个驯马师是一个专业训练师,跟动物打过十几年的经验,是他一直陪着之韵的,况且,女儿这么开心,我也真狠不下心拒绝她。”
许晚枫无奈而宠溺地看了怀中的宝贝一眼。
何月第一次主动登门拜访陶成溪,自她丈夫出事后,何月就很少笑了。
不过随着她丈夫的痊愈,何月变得又像以前那样笑口常开,不过多了份为人母的柔和。她这次来看陶成溪是因为她跟她丈夫还有儿子要离开这座城市,回家乡发展。“他要创业,我陪着她。”何月说得很坚定。
陶成溪很欣赏她,何月在她耳边说:“其实到底是不是要创业我也不确定,不过他一直在你丈夫公司里做事,伤了他强烈的男性自尊,毕竟以前的小师妹竟然成了他的上司的妻子。他这人啊,脸皮薄,自尊心太强,忍不住跟你的丈夫相比,越想越不舒服,就向辞职了。”
何月叹了口气继续说:“唉,成溪,我舍不得你啊。”
何月留在陶成溪家里几天,陶成溪这几天听得最多的就是何月的感叹词,诸如“天啊,这是你家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