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乐刚想开口呼救,脸上一痛,耳边传来陶成溪冷冰冰的声音“你觉得是他撞门进来的快,还是我用剪刀在你脸上划一道道伤口快?”
孙永乐绝望地闭上嘴,门外管家还在不停地敲门,孙永乐感到脸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甚至觉得血都流出来了。她努力装作平静地开口道:“赵叔叔,没出什么事,你去忙你的吧。有事我再叫你。”
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又静默了几分钟,直到下楼的脚步声慢慢消失。
孙永乐感觉陶成溪的手一直未有丝毫松动,忍住恐惧和不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陶成溪冷哼了声,轻笑道:“我要干什么?这话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吧。说,是不是你设计的?”
孙永乐刚开始否认,可是陶成溪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终于承认道:“是我,是我,别再用力了。”
陶成溪放缓了手中的力度,努力平心静气地问道:“为什么?我跟你没深仇大恨吧。”
孙永乐好像忘了脸上的疼痛一样,狰狞地说道:“你说为什么?陶成溪,别装得像个圣女一样,良子哥他喜欢你。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是心不在焉,你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全是你。良子哥是我的男朋友好不好?所以我特讨厌你,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对你那么好的富家公子,为什么又把良子哥的心也给夺去了,我就是想让他看到你淫荡的样子,还要让你男朋友看到,我要毁了你。”
陶成溪想不到一切都是因为郑希良引起的,忍不住喝道:“你真是错的离谱。”又说道:“你手机呢?”
孙永乐不知道她要手机干嘛,有点不想回答。
陶成溪加重手上的力度,孙永乐叫道:“就在床上。”陶成溪回头一看,手机就在枕头旁边,便示意孙永乐去拿。
孙永乐瑟瑟发抖地伸出一只手拾起手机,听到陶成溪道:“那个男的是谁?马上打电话叫他去郊外的废弃居民区。”孙永乐老实地打了。
陶成溪松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孙永乐松了一口气,马上跑到梳妆台,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只看到细微的伤痕,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拨通了电话。
郊外废弃的居民区只是一个修建到一半就没再继续下去的工地。刚开始挖地的时候就挖出几十个骨架出来,原来这里以前是乱葬场。后来开发商执意要修建住宅,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农民工从高处摔下来摔死,其家属却一直没获得合适的赔偿。后来还是有人不断失事,终于民工合起伙来把开发商告上法庭,工程也随之中止。此后尚未完工的建筑一直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所谓的“阴气”很重,所以甚少有人来这里。
陶成溪一个人靠在一堵没有粉刷的墙上,此时正是夕阳西下。
不知为何,早上的太阳忽明忽暗,傍晚的太阳却如同全身充满了血一般,血红血红的。
晚风吹来,陶成溪的头发在夕阳的照耀下仿佛也变成了血红色。
听到脚步声,陶成溪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刀,然后看到一个身强力壮、皮肤泛黑、穿着怪异、手臂上绞着刺青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眼前。
见到陶成溪,他显得很惊讶,随即一脸淫笑地朝她走来道:“小妹妹,是不是忘不了哥哥带给你的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啊。这个地点选的倒是不错,很适合野战,不过就是阴气太重了点,我们换过一处吧。”
陶成溪冷哼了声:“这个地方很适合你。”她拼命按捺住胸中那种想吐的冲动,随着他的靠近,她终于猛地从袖子里掏出刀来,扔掉刀盖,举起刀就冲他的脖子刺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美丽不似人间的女孩会有这么凶残的举动,不过到底是道上的人,身体的敏感度还是很强的,他伸出手往陶成溪的手臂上上一拍,刀子应声落地,不过还是划到了他的手臂,伤口不深,血却渗出来了。男子还想开口说“小女孩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却见陶成溪已经弯下腰去捡那把刀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了,直接一脚就踩向陶成溪拣刀的手。
陶成溪吃痛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瞪着他,眼神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给杀了。
那人使劲踩着脚下的那只手,咬牙切齿道:“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就凭你,想杀我?老子在这道上混几年了,还会怕你不成。睡你那是你的福分,别装得跟贞洁烈妇一样,像你这样的女孩我睡得多了去了。”
陶成溪不是在纠结贞洁这个词,而是不喜欢别人强迫她干她不愿的事,极度的不喜欢,而且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陶成溪懒得和他说一句话,只觉得手腕快裂开了一样,她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然后猛地凑到那人的小腿肚上使出全身的力气咬了下去。
那人嚎叫一声,直接一拳就挥在陶成溪身上,陶成溪皱着脸,松开嘴,又忍住疼痛快速地捡起刀。
那人见陶成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终于彻底被激怒了,吐了口唾沫道:“臭婊子,老子好像还真没杀过人,今天就拿你先练练手。”然后就和陶成溪厮打起来。
陶成溪虽然打过不少架,但与专门混黑道的人相比,到底是小巫见大巫了。
很快,刀就被他夺走,而且也没伤到那人多少。
此时,那人的嗜血的隐性似乎被激发出来,双目赤红地盯着陶成溪,举起手中的刀就要朝陶成溪的胸口刺去,陶成溪睁着眼睛看着刀慢慢落下,有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期待,想着就要死了吧,也好,马上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她微笑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那人见到笑容,手反而一顿,然后背上一痛,传来石头落地的声音,接着手中的刀子又落掉了。
陶成溪迅速反应过来弯下腰又要去捡刀,那人比她快一步一脚就把刀踢得远远的。
他的额头上暴涨着青筋,右手紧握成拳就欲挥到陶成溪脸上,不料身旁一阵风吹来,被别人打在脸上。
陶成溪叫了声“小希”。
郑希良浑身散发怒气,拳头咯吱作响,看到陶成溪完好无损,微微的松了口气,赶紧把她护到身后,对那人道:“喂,黄海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黄海强揉了揉脸上的肿块,咬了下牙齿道:“郑希良,好小子,背后偷袭别人又算什么本事。”
郑希良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厌恶和苦痛,沉声道:“我知道你上面有人,不过还是别玩得太过火了。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鬼的。”
黄海强不以为然,露出轻蔑的表情:“知道我上面有人就别多管闲事。早就看你不爽了,怎么,今天想和这丫头一起送死吗?”
郑希良受不了他的口出狂言,冲上前就和黄海强打了起来。
陶成溪趁机又把那把踢得远远的刀捡了回来。
黄海强因为刚才对付陶成溪消耗了不少力气,这时有些力不从心了,又听到陶成溪的声音“小希,快让开,让我杀了这个畜生。”
郑希良怒道:“成溪,你疯了?你想坐牢吗?为这种人不值得。我说过,等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就去告他。”
因为说话分了心,被黄海强得了便宜,郑希良被黄海强打趴在地上,陶成溪冲上去就要给他背上来一刀,黄海强往旁边一闪,陶成溪急忙收手,险些就伤了郑希良。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伙人踩着碎石的声音传来,有人喊道:“看,强哥在那!”
郑希良和陶成溪都深感不妙,郑希良不着痕迹地捂着胸挡在陶成溪面前。
来了大约十人,手上没拿什么武器,但个个身强力壮,像是练家子,还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正是孙永乐。
孙永乐看到郑希良捂着胸口的样子,走向前去,推开陶成溪:“良子哥,你没事吧?早就叫你别来了,你干嘛就是不听我的劝呢?”
郑希良推开她的手,吐了一口鲜血:“这一切不都是你导致的吗?要不是今天我发现你脸色不对,你一时冲动说漏了嘴,是不是成溪就要死在这?”
孙永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脸上全是愤恨:“又不是我让她来的。是她自己要找死,你都不知道她今天差点拿刀杀了我——”
“闭嘴,成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不都是你干的事吗?”郑希良吼了起来,口中又吐出血。
孙永乐吓了一跳,眼泪不停地落下:“我还不是为了你。谁叫你明明是我男朋友心里却总是想着她。陶成溪,你这个贱人。”
说着就要和陶成溪厮打,一见到陶成溪冷冷的眼神和手里亮闪闪的刀,顿时怯了八分。
黄海强倒是笑了起来:“姓郑的,我告诉一个秘密,其实你女朋友早就是我的人了。”然后向前一步就把正在哭得稀里哗啦、脸上的妆花得像掉在粪坑里的奶油一样的孙永乐拉到身边。
孙永乐急忙辩解道:“良子哥,不是你想得那样,黄海强,你胡说八道。”
黄海强淫笑道:“你身体每一寸我都摸过,是要我当众说出你身上有几颗痣和这些痣长在什么地方吗?”他的那些手下一齐笑了起来。
孙永乐脸气得通红,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郑希良置若罔闻。
没有从郑希良脸上看到预期的愤怒的表情,黄海强本来就肿得包子的五颜六色的脸显得更难看了,他吐了句:“弟兄们,都给我上,打残这个兔崽子,竟然敢打老子。”
那伙人果然就一窝蜂冲上去了。
孙永乐想要拦住黄海强,却被他狠狠地一巴掌就甩倒在地上,裸露的膝盖泛起了丝丝血痕。
陶成溪冲上去想去帮郑希良,也被黄海强一只手拉过来,陶成溪反手就想拿手上的刀往他身上刺,可惜力气比不过他,心中又有所担心,被他夺去了刀。
黄海强把头凑到陶成溪耳边道:“睁大眼睛看看,看看这个救美的英雄是怎样变成狗熊一样趴在地上起不来。”
陶成溪恨不得一口咬死他,无奈被他掐着脖子,头一动也不能动。
孙永乐踩着细高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哀求道:“海强,看在我的面子上,叫他们别打良子哥了,好不好?再打下去的话真的会死人的。”
黄海强嗤笑道:“你为他求情,他可未必会领情呢。”
郑希良寡不敌众,已被那伙人围在中间承受拳打脚踢。
陶成溪心里着急,趁他说话手上的力度降低了些的时候头用力往下一低,咬住他的手臂,黄海强吃痛松手,陶成溪脱身就想帮郑希良。
但是,她看到满脸是血的小希睁大眼睛,然后迷迷糊糊听到方于皓的声音,陶成溪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可是就在那一霎那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陶成溪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孙永乐“啊”的一声大叫。陶成溪转过身,看到黄海强把刀深深地插进方于皓的胸膛处。
黄海强似乎还想把刀拔出来,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方于皓却因为他的用力,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陶成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抖着手伸到方于皓的背后,摸到了还插在背上的刀,和伤口处不断涌出来湿热的血,陶成溪觉得自己在做梦,混沌之间听到方于皓在身边轻轻地似乎使出全身力气地说:“成溪,你不是说陪我出国吗?怎么跑这来了?”然后全身像软了一样倒了下去。
陶成溪突然就醒了过来,尖叫起来,和正处于呆愣中的黄海强拼命地打了起来。
黄海强反应过来后抬起腿在她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一脚,喝道:“弟兄们,赶快撤。”
陶成溪只觉得全身疼痛难忍,尤其是肚子,下身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一样,可她管不了自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倒在地上的方于皓吼道:“你为什么要冲过来?谁要你冲过来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有多让我反感?”
方于皓的眼皮沉重地开着,嘴里喃喃道:“成溪,对不起,我困了。我现在保护不了你。对不起,我——”然后彻底无声了,夕阳照在方于皓白皙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方于皓闪闪发亮,犹如他刚出现的时候踩着阳光的那个帅气男孩。
陶成溪也累了,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是看到被夕阳染红的整片天空血红血红的,她在血红中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醒来的时候,陶成溪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她直接拔掉了手上的吊针,赤着脚就下床,护士正好推开门,陶成溪趁机就跑了出去,不顾后面护士的叫喊。直到撞到一个人身上才停下来,她抬头一看,是方夫人。
方夫人的眼睛很明显的看出肿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陶成溪的心彻底地凉了下去,却还是明知故问道:“方于皓在哪?”
方夫人没回答,甩手就给了陶成溪一巴掌,陶成溪没反应,只是又问了一遍,方夫人抬起手又想打,这时冲来一个人,是方先生。
他抓住方夫人的手道:“你在这撒泼疯干嘛?丢不丢人?”
方夫人看也没看他一眼,但还是收回了手,冷冷地推开方先生道:“我们离婚吧。以前为了皓儿我一直都不同意离婚。现在他走了,这婚姻是一点意义都不剩了。”说完就拉着陶成溪走到了太平间。
太平间永远都是那么冷清,清一色的白,非但没有给人一种纯洁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窒息般的压抑。
看着那没有了往日红润血色而是苍白中带着青色的脸庞,陶成溪一步步靠近方于皓的遗体,她忽然想伸手感受一下,也许他只是睡着了而已呢。
手还没碰到,被方夫人一手拍下,听到她怒道:“陶成溪,以后你别靠近我儿子了。他真的死了。以前我就不同意你俩交往,总觉得你不适合皓儿。可是皓儿喜欢呀,他硬缠着我答应。我想答应就答应吧,只要皓儿开心就好了。我的人生已经没什么幸福可言了,只剩下皓儿了,只要他开心,我就勉勉强强接受你吧。可是你看你带给皓儿的是什么?是死亡。你知道现在我有多希望躺在这里是你而不是我儿子吗?”
方夫人十分激动,她用手捂着起伏的胸口,长长地顺了一口气。
陶成溪一直一言不发,只是在方夫人说完后平了气息后才转身欲走出太平间,身后传来方夫人的声音,“那个流掉的孩子是皓儿的吗?”
陶成溪顿住了脚步,方于皓的孩子?怎么可能?
陶成溪没回答,跑了。
陶成溪在医院呆了好几天,事实上不是住院,而是有人在监视她。她已经连续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很多时候她只是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飞来飞去好不快活的不知名的鸟。她的身体急剧地瘦弱了下来,眼睛也显得更大,大得甚至有些吓人,脸色也更为苍白,下巴更尖了。
这些天强撑着她的是吊瓶。
这天,病房里出现了陶成溪意想不到的人,是方夫人。她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眼睛没看陶成溪,只是自顾自地说:“皓儿死了,你死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儿子为你挡的那一刀也白挡了。我是恨不得你马上去死,可是你死了,我儿子在这世上拼命保护的人不在了,我儿子死得多不值啊。是死还是活,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从进门到离去,方夫人都没看陶成溪一眼。
陶成溪也没看她,一直都呆呆地看着窗外。
俩人谁也没看谁,但一个发自内心地说,一个无比认真地听。
陶成溪听到病房的门发出沉重的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