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电话关机了,现在你醒了我就跟你说一下情况。”医生一脸严肃,“你身体本来就差,而且有堕胎的经历,现在胎儿才7周,脆弱得很,可以你就在家静养好好补补身体,别太操劳……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医生看张雨宁脸色发白地愣在那里,不由地怀疑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怀孕了?”
医生一想,得,可能是个还没结婚的,怪不得这表情。“是啊!”
“我堕过胎?”
“你在孩子怎么了?”
张雨宁笑着摇摇头,“现在怀孕了我可能觉得没什么奇怪,但是医生,我以前没有怀过孕,怎么可能堕胎啊。”
上了年纪的主人医生翻了翻病诊记录,对着那一行字丝毫没有眼花,“你在两年前的十二月到一月末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手术就是这期间做的,上边还有你男朋友的签字呢。”
“任熙远?”
医生点头,张雨宁心跳都落了一拍。在她昏迷的时候,他签了字拿掉了他们的孩子!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窜出来就控制不住。医生看她脸色不对,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下,让她问清楚在说。
确实需要问清楚!
从医院回到家苦苦等候了两天的张雨宁终于把任熙远等回来了。这个一进门就搂着她不放的男人笑得温和,可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任熙远看她脸色不好,蹙着眉,“最近没照顾好自己?脸色怎么那么差?”
这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他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快结婚了,翻出以前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好?
“宁儿?”
“前几天我医院检查了。”张雨宁看着他的眼睛,说着说着就哭了,“医生说,我以前堕过胎,远,不是真的对吧,你没有签字让他们拿走我们的孩子,没有故意隐瞒着不让我知道她存在过……”
任熙远在瞬间有点慌,抹掉她眼泪的手微微有点颤,“你知道了?”
“是真的吗?”
“别哭宁儿!”任熙远温柔地搂着她,“不是这样的,当时医生说你身体太差而且事故发生之后胎儿就保不住了,我才迫不得已签字的。”
那时候任熙远比张雨宁要来的伤心的多,当一个人有了想守护但又守护不了的东西,那种无力感简直让人崩溃。“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伤心,不是故意骗你的!”
张雨宁没有说话,搂着任熙远哭的很凶。以前连哭都要忍着,现在他替她撑起了她的世界,那就不需要在那么倔强地隐藏情绪了。
任熙远被她哭的慌了手脚,柔声安慰了好一会才让她歇了点。
“远,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会喜欢的对吧?”
张雨宁还是第一次这样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像一个小女人,有期盼有娇羞,他也是欣慰到极致了,“当然啊,怎么可能不喜欢,有了孩子我会像疼你一样疼她的,你别瞎想好不好?”
“那还有八个月你就能当爹了,记得别欺负咱们俩……”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任熙远失笑,随即愣住,“你说什么?还有八个月我就能当爹了……宁儿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哭完就笑是不道德的,但张雨宁还是笑得开心。
任熙远一颗心被重击之后又被蜜糖泡过,现在跳着都能挤出糖水来,甜的发腻,高兴地抱着张雨满屋子转。
婚已经求了,孩子也有了,那现在不领证更待何时啊。所以等张雨宁身体好了点,任熙远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带到了民政局,什么都不说,掏几块钱出来把证捏在手心里才是实在。
清水美女搭配高富帅,一张结婚证上的照片被拍出了海报的味,亮瞎了一群人的眼。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在领到证之后当着众人的面拥吻。
幸福的味道似乎扩散到了空气里,呼吸之间都能个闻到那种清晰的甜。晚上带着张雨宁回家把结婚证和孩子的事情跟家里人说完,忽视掉华依兰的惊讶,其他的人都很高兴,乐淘淘地策划婚礼去了。
这两人正处兴奋期,任熙远把张雨宁送回家哄她睡着觉之后,厚颜无耻地把几个兄弟拉出来喝酒,顺便商讨结婚事宜至于还晒幸福。
凌央捏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吃蛋糕吃得形象全无但可爱到极致的迟君雪,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脸: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晒晒啊?
梦日晨面带微笑,心里吐槽:德行,我跟我家那位早就结了!
齐煦为科学献身久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但由心底地为任熙远高兴。
从T城过来谈生意的风轻扬是几个里边最淡定的,这个在黑道里混久了的男人浑身都是一股生人勿近有魅惑的气息,看着任熙远晒命,心里就缺了一块。
作为他们之间第一个进入爱情坟墓的,任熙远看起来幸福的招人恨,所以这一群开始奔四的男人个个蠢蠢欲动。
在适合的年纪遇上适合的人,那就是爱情。管她住进去之后是坟墓还是别墅,会安置会设计,住的还不是一样舒服?
一个月后,穿着定制的华丽婚纱的张雨宁漂亮动人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在戒指牢牢地套在无名指上的时候,抬起眼看着帅气的招人恨的任熙远,主动地吻了上去:谢谢你!
任熙远乐意之极,楼这人吻得不愿意放。
豪华浪漫却不失简约时尚的现场即时哄闹声一片,张雨宁背着身后的人抛出花球,然后在众人愕然的时候转过身,把视线定在了那个站在人群尽头的人身上。
程杨愣住,随即握住了林菲的手,笑得温柔。
穿着张雨宁寄过去的伴娘礼服、化了淡妆的秀丽如出水芙蓉的林佳音微笑着摇了摇手里的花球,一句无声的祝你幸福之后,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漂亮的双眼带着柔和的阳光,绚丽夺目。
张雨宁顿时泣不成声!
有时候幸福就是那一眼,抓住了,就是永恒!
全文完
番外:傅文鑫的回忆(一)
我第一次见到林佳音的时候是在火车站,那个还穿着破旧的高中校服的还不够十八岁的她,拿着一个很简单的行李袋,在人群中茫然地看着远处,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眼角闪着整个城市的陆离的灯光,很漂亮。但我却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无力的悲凉,尽管我离她还很远。
那是我在S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能够记清楚一个女人,但我不知道这个人竟然在我后来的人生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如果可以,我倒觉得,我那天不应该无缘无故地在那里停下,不应该看出窗外,那就不会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记在了心里。
那时候我没想过会在看到她,也从来没有故意去留意。可是在‘魅夜’那个全城最昂贵的夜总会看到她的时候,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在那里做服务员,很安静,但眉眼之间都是麻木和冷淡。那天晚上一起来的人有好几个看上她想带出场的,但她竟然连一句话也不说。那时候我以为她是不会说话,原来不是,她只是不屑于跟别人开口。
在那种地方工作的人没有几个敢说自己是干净的,她也一样。我做事向来恣意强硬,看上的就一定会弄到手。所以那天我在门口轻而易举地拦住了下班的她,我说,“以后跟着我!”
她看了我好一会,然后缓缓地展开了一个笑容,很美,但感觉她在哭,她说,好。然后就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后来说起我才知道,在火车站的那一天,她有看到我。也在我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读懂了。我不是个善类,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在开始在一起的时间里,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泡上一杯茶,很浓的那种,坐在阳台上看书。不说话,甚至于很多时候见到我也不会开声。不会提要求,不会撒娇蛮缠,以至于我一度觉得我在她眼里就是一片的空白。
为此,就算她住在了我的地方,我也没有去碰她。当只是觉得无趣,现在她不在了我才知道,其实一开始,对待她,我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真正她愿意开口是在她住进来之后的一个月,那天晚上月亮很圆,我在书房里看着,月光一直很柔和,她敲门进来的时候眉头都是紧皱的,憋了很久才问了一句有没有英语字典。我愣了一下,然后在书柜上拿出一本字典给她。
我出去客厅倒水的时候她正苦恼地在地上翻着字典,然后对照着桌面上一大沓的试卷,把中文意思抄下去。
我走过去看了一下,发现那些全是高三的书本和试卷。向来不喜欢过问别人事情的我开口问:“不是不读书了吗?”
她顿时僵住在那里,然后我听到了她自嘲的笑声,“是啊,不读了!”
我没有多问,因为她不会说。
第二天早上,我在客厅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堆被撕碎的试卷和书本。从那时候开始,她做事就很偏激。
当然,我也一样。
所以没过几天,我把她重新送进了高中。她接到通知的时候看着我的表情很复杂,然后笑了,说:“这是包养给予的报酬吗?”
“别太看得起自己,在高考结束之前,你都还不算是我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语气是不是冷,但我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她嘲弄般的一句谢谢。
可是后来她学得很认真,应该是基础太差的缘故,下学期几次的模拟考都考的很差,我看到成绩的时候都眉头紧皱。她更不用说,几乎把自己埋在书海里了。而文科的东西我不懂,我能帮上忙的就只有数学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每次我教她数学的时候她都特别安静,很多时候还会抬起头来看我。后来才知道,那样子的我很像她喜欢过的那个男孩,可是我永远不会是他。
高考结束的时候我亲自去学校接她,拥挤的人群里她一如既往地冷淡。她慢悠悠地穿过长街到了十字路口那里等待绿灯,可那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车祸,死者的尸体被抛出了车外,被其他车碾压过之后血肉模糊,其他人看都不敢看,可她很淡定,甚至于在走过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冷漠。她上车的时候我问她不会觉得害怕吗?
她笑了笑,死都死了,为什么要怕?
那一刻,我惊讶于她的冷静和无情。
番外:傅文鑫的回忆(二)
那天晚上她问我能不能离开几天,很冷静的那种问,我在一瞬间不想放人,但最终还是同意了。那晚是我第一次碰她,如同开始设想的那样,她不是第一次,但并不熟练,可以说笨拙地不像平时的她。
虽然所有事情不尽完美,但我知道自己很疯狂,现在想起来,我似乎还能依稀记得那时候她的表情,像是觉得恶心。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走了,从来没有女人会在和我上床之后走的这般不拖沓,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一个星期之后,她回来了,整个人似乎很累。那晚在沙发上看着我的时候,那双眼睛竟然慢慢地变得湿润。让我觉得惊讶的是,她主动伸手环住了我的腰,然后肆意地哭的似乎世界崩塌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她的眼泪。
因为后来,她的倔强,没有再允许她懦弱。
从这一个晚上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活泼了很多,会主动和我搭话(虽然我基本读不怎么会回答,但她知道我在听)。那双眼睛闪闪发亮,以至于我一度觉得开始的时里边的悲伤和暗淡都是假的。而那时候不用上课了,就整天在厨房里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很讨厌吃甜品,但她做的那些东西我竟然奇怪地硬着头皮吃完了。她很喜欢在旁边观察我的表情,只要我皱眉她就会进行控诉。这种愈发明显的变化让我们看起来不像是一般金钱交易关系,反而像是那种甜蜜地同居的小情侣,因为我并不经常碰她,尽管大多时候是睡一起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是我们之间最纯粹也最幸福的时光。
而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几乎所有我身边的人都会怕我。而我也知道自己很冷,但她不会,甚至于她会对我作出评价还面带微笑。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她考的不算很差,可我不满意。她抱着笔记本就仰头看着我说:“我觉得夏天咱们家度不用买冰箱了,放你身边就能冰镇。”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毫不畏惧地在我面前给与我不好的评价。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特别的。而我那时候也没留意到她话里的意思,她说的是咱们家,我们两个的家。如果我没想错,那时候她是真心喜欢那个地方,喜欢我们两个人的独处,甚至于说,喜欢着我这个人。但是很可惜,我们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喜欢或者爱,恨倒是不少。
把平和的所有东西打翻是在她大二那年,那年的十二月出奇的冷,冷得把我们‘恩爱’相处的两年冰封在了时光里。我发现她早出晚归的时候也是在那一个月,或许所有的男人都会觉的了解自己喜欢的人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所以从来不会去关注她在外边的生活的我派人把她以前的事情和最近的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
我记得我在看到她以往的事情的时候的颤栗,从小时候的被抛弃和被遗忘到对后母辱骂的委曲求全,再到两年以前她离开学校一个人孤身来到S城的原因,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感觉到心疼。可似乎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看到后来的信息之后我甚至于很生气,她最近都在和那个她高中喜欢的男孩混在一起。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已经那么在乎她了,只是一味的觉得自己的拥有物不安分了,我得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天晚上的事情很乱,在强硬地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很多事情就都变得扭曲了。如果我能稍微理智一点,那我会发现那晚的整一个过程,她的眼睛都是悲伤的。
洛禾(林佳音生病的时候的医生)跟我说,如果一个女人在不情愿的情况下与男人发生关系却不害怕不生气而仅仅是悲伤的话,那这个女人心里就一定有这个男人。但这句话是在所有东西都无可挽回之后我才听说的。
或许是床第之间我撂了什么狠话,第二天她沉郁,但看上去似乎并不在乎,我觉得我被无视了,其实不是。而所有的关系被撕裂是在那天晚上,我理所当然又心存报复地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在属于我们两个的房间翻云覆雨。我那是的目的似乎是想告诉她,我不是没有了你林佳音就不行的。
我还记得她打开房门看到缠在一起的我和别的女人之后的那种震惊,但是我没有理会心里的后悔,抓过床边柜子上的书砸到了她身上,说:“滚!”
林佳音缓缓地勾起嘴角,眼神凌厉薄情,声音刺耳,“抱歉,打扰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把所有的温情掐灭在了过去。她的不在乎和我的不满在后来的日子里边的越发明显。
她似乎不在乎我的冷淡,我越是粗暴她越是冷漠嘲弄。在那些没有感情的身体的缠绵里,她变得越发开放和迎合。也在生活中慢慢地变得妖艳妩媚,学会了浓妆艳抹,学会了抽烟,学会了放纵,但就是学不会低头。
无可否认的,我一直在等她低头的那一天,认个错,服个软,不在那么冷硬,可是她从来都不会那样。它像一把淬了血的剑,用凌厉武装了全身,没有弯曲,过折则断。而后来事实也证明,她是宁愿折断自己也不会低头的人。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会以悲剧收场,因为我们两个人都太硬了。没有相互妥协和谅解的感情,注定会在时间的冲刷里消磨殆尽。
番外:傅文鑫的回忆(三)
她是一个有些孤僻的人,或许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