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个饭吧。”任熙远坏坏地下了决定,木头男人梦日晨没有意见,于是四个人付了钱直奔餐厅。
张雨宁第一次像个好奇宝宝那样眼睛在梦日晨和文浩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好像同性恋是个外星物种,但那眼神毫无恶意,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文浩也是看着被包成粽子的张雨宁,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撞到人,差点让她摔了。
梦若晨看看张雨宁,问:“你没事吧?”
张雨宁一愣,特感觉这人是机器播音,一点感情没有,急忙摇头,“我没事。”
任熙远握了握张雨宁的手,“他人就这样,你别介意。”
张雨宁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更何况她真没有介意。
文浩也在一边给张雨宁赔不是,张雨宁都不好意思了。
任熙远真心觉得感情这事奇妙,就连梦日晨这冷冷不吭声的主对着自己家那位都体贴得让人妒忌。一顿饭下来就是揶揄地看着自己的老友,心里估摸着什么时候坑他一顿。
张雨宁不知道任熙远那心思,跟文浩聊得挺好。
文浩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又好,容易害羞,不仔细看真以为是女的。但年纪却没有两人以为的小,都快24了。
晚上这顿饭吃到了八点多,梦日晨就把文浩包成粽子带走了,回去之前还叫任熙远早点把人带回去,别凉着了。
任熙远挑眉,在两人走了之后,也带着张雨宁回家了。
“感觉全世界都特美满现在!”张雨宁难得感叹一句,“远,他们两个好像很恩爱,好奇妙啊。”
“你不会觉得……”
张雨宁笑了一下,“不会啊,相爱的话,其实无论性别,都挺好的。”
任熙远点头,感慨,“看来我们宁儿还是挺开明的。”
张雨宁笑得灿烂。
廿二十八按例要进行大扫除,无奈他们搬进来不就久,张雨宁做不了,任熙远不会做,也就随意应付过去了。
然后除夕如期而至!
今年的除夕,S城大雪纷纷扰扰,一觉醒来,玻璃窗外沿都铺了一层雪。从这四十多米的高空望下去,整个城市都被雪掩埋住了。
银装素裹当然好看,但那寒气也是丝毫不褪色,恒温的房子里张雨宁这一身断的断,裂的裂,基本没好全的骨头酸疼酸疼的。这一晚,就算是在任熙远的怀里也睡不到三个钟。早上一早就醒过来,皱着眉给这手手脚脚按摩呢。
医生早说过了现在这时候会有这情况,等彻彻底底养好了,就消了,就这两年遭点罪。任熙远也被张雨宁乱动蹭的一晚没睡,把人搂紧了,忍不住叹气,“真感觉你现在就一风湿骨病犯了的老太婆,浑身疼。”
张雨宁认真地点头,“可惜啊,你还得搂着我这老太婆睡。”
任熙远叹气,赶紧起床洗漱,拿出医生开的药油打算给她擦一下,好让她舒服点。
张雨宁看着他拿着药油一副认真研究,打算亲自动手的模样,犹豫着问:“你帮我擦?”
任熙远拿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不然呢?”
“我自己来!”
任熙远过去拿起她那手臂还不能太用力的两只手,“哪只手能擦?这几天连使筷子都使不利索,还自己来呢。”
张雨宁还想反驳,但又被任熙远那话堵住了,“还有啊,你的手有多厉害啊,后背都能自己来?”
张雨宁被咽的说不出话,只好撸起睡衣宽大的袖子,准备受刑。但任熙远一句话出来把人甩蒙了:脱衣服!
小小幸福年
张雨宁小脸一红,“大白天别耍流氓啊你。”
任熙远把流氓精神发扬光大,“你整一个人都是我的了,我耍流氓还得挑时间吗?”
张雨宁把脸埋进枕头里不去理这脸皮特厚的人。
那好,你不愿意脱,那我自己动手。于是撸起袖子直接上去把人压紧了,三两下把她的睡衣扒了下来,但张雨宁死活不肯转过身,就拿一光滑的背部对着他。他都怕这人会把自己憋死了,“行了你,别把自己憋死了,抬起头。”
张雨宁闻言,微微松开,但还是不愿意转过脸去看任熙远,等任熙远那沾着药油的手一碰到背部温热的皮肤,就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你手好冷。”
任熙远邪笑,“但你身体很暖啊。”
张雨宁脸红着不答话。
擦药油是个技术活,力气小了怕没用,力气大了怕断了刚接上的骨受不住,所以任熙远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张雨宁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就算看着点了,那力道也还真不是盖的。
任熙远用药油给她擦了两遍,等到张雨宁觉得背部火辣辣的烧的时候,他都一头的汗了,张雨宁也快把一口银牙咬碎了。
任熙远还穿着睡衣,擦完药油手也不洗直接整个人压张雨宁身上了,“累死我了。”
张雨宁动弹不得,“你好重啊。”
“让我抱会。”任熙远带着笑意的声音缓缓放出,好像快睡着了。
很多时候任熙远都不愿意字抱着她的时候松开,像是一种心理障碍。
张雨宁像一个港湾,而他就是一直在海里流浪的帆船,经历过太久不可停歇航行,在遇上她的时候,懈怠得不愿离开。
但船的未来,在海里!
任熙远的生活里不仅仅只有张雨宁,他背后那一个家族,都在等着他回去吃饭。张雨宁看着站在窗边一言不语的他,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回去吃完饭再回来吧,我等你!”
任熙远愣住,随即转身抱住了她,用力得似乎想把人嵌入身体里,“跟我一起回去好吗?”
“不了,去吧,我在这等你!”张雨宁摇头,声音平淡的近乎听不出情绪。
任熙远不勉强,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开车回去了一趟。
任熙渃看到她回来的时候,那眼神就写满了揶揄,“舍得回来了?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任熙远不作回答,加入到那热闹的人群中。
任家家族旁系众多,关系庞杂,这一顿年夜饭从五点开始,知道了八点才结束。华依兰脸色不太好,本想把人留住,但任熙远没有给她机会。
张雨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饭桌旁,用任熙远准备好的材料包饺子,但手不灵活,弄了很久才十几个。
然后在墙上的钟滴滴答答走个不停的声音中,停下了手。张雨宁是个面向现实极度忍耐的人,所以很少时候她会觉得孤单,就连顾诩裴离开后的那段时间了,除了悲伤,她也从来没有觉得孤单过。
可是现在对着四面墙,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却觉得孤单。这种情绪像是有生命那样,沿着每一个毛孔钻入,然后是彻骨的寒冷。
以前任熙远也曾在特殊的日子里不再她身边,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渴望他的陪伴。张雨宁觉得,人真的会贪心的,特别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会渴望你无时无刻的陪伴和爱护。
她甚至已经在想,如果有一天跟他分开了,她会不会痛得活不下去。
八点的时候张雨宁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准备给自己做点东西吃。胖乎乎的饺子在开水里翻滚着,张雨宁现在还不能站太久,可就是不愿意坐,似乎一坐下来,没有了身体上的疼痛,心会更难受。
出神的人很难留意到周边的动静,于是在那双手环住她的腰,熟悉的气息充斥着鼻腔的时候,张雨宁才知道他回来了,声音不自觉地哽咽,“回来了?!”
任熙远磨蹭着她的脸,也很沉郁,“嗯,回来了。”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你先出去,我煮点东西。”任熙远打破一室的寂静,把人横抱起来,放到了客厅的沙发里,然后回到厨房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完完整整地做了一顿饭。
任熙远似乎总能在无意中给人感动,张雨宁仅仅是看着厨房里那个为自己忙活的身影,就湿了眼眶。
这个男人很优秀,俊朗优雅,从容自信,有着折服人的气度和能力,可是现在他爱着你,毫无理由,为你把一切能做的做了。
还要渴求些什么?
任熙远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张雨宁含泪看着自己,过去把人抱紧了,“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
张雨宁不说话,把眼泪忍住了。
任熙远厨艺不错,几道菜做得色香味俱全,恒温的空间里飘荡着香味,给这个除夕夜平添了一份温情。
把一室的沉郁放到后面,这一个除夕夜都应该是高兴的。
张雨宁是在出院后第一次吃正常的饭菜,虽然只能吃一点,但对于一个在沙漠里呆久了的人来说,那一滴的水都能感恩戴德。更何况任熙远对她还是不错的,也勉强地让她多吃了那么一点点。
吃完饭从来就没有动手贴过春联的任少爷低着一堆红彤彤的纸犯难,“宁儿,这对联哪边贴哪边啊?”
张雨宁拿过来看了看,难得看玩笑似的抬头问:“有色子吗?滚色子看看,奇数这边往右,偶数这边往右。”
任熙远直接瞪她 “你耍我啊?”
张雨宁不可置否,“嗯嗯,没想到你还挺笨的,竟然不知道怎么弄。一看你就是平常不干活的。”
“我家那里人一堆,那需要我做这个。”任熙远一把夺过张雨宁手里的春联,把张雨宁拉了起来,“出来帮忙。”
两人出去打算干活的时候旁边那户人家正忙活着,任熙远杵在那看了一会,转身挑眉,“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怎么分左右了。”
说着在张雨宁不相信的眼神中拿起写有百年天地回元气几个大字的上联往左边贴,末了还吩咐张雨宁看看歪没歪。然后拿起下联得意洋洋地贴上,但贴好横批的时候,就受不住张雨宁那闷笑声了,“我说你笑什么啊?”
张雨宁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百年天地回元气,一统山河际太平,横批国泰民安。我说你品德有多高尚啊,在自家门口整这么一对联?”
任熙远在那看了看,觉得不对劲,那时候看上的不是这一对啊,但硬着脖子死不认错,“这不挺好的吗?这说明我爱国爱民,渴望和平。”
“你咋不说忧国忧民?”
任熙远见旁边那家的老人要过来看,急忙扯着张雨宁进屋,“得了吧你。”
贴完对联贴窗花,任熙远人心细,那一张张薄不拉几的剪纸才没有被扯坏,完好无缺地贴在了窗上。
等布置完,这一屋子的红色衬得家里边喜气洋洋,顿感舒畅。
其实任熙远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空间里洋溢着满满的温暖和喜庆,一是这空间没有那么大,二是,因为有了另一个人。
张雨宁忙活着给家里边打电话,任熙远在旁边偷听,也别有一番滋味。
烟花在在天空破开的时候刚刚到晚上十二点,璀璨的烟火把城市照的通亮,梦幻得如同置身童话世界。
陆离的灯光,盛开又熄灭的烟火在这座繁华的城市喧嚣,但那些离他们很远又很近,像不停飘落的雪,在这个喜庆的日子洒满了街头,一地的冰凉。
张雨宁靠在任熙远怀里伸出手去接,然后看着雪在温热的掌心融化成水,抬头看他,“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任熙远把人抱紧,漂亮的杏目紧紧盯着那双明润的眸,然后伸出手扣住她融雪的掌心,让叹息消失在胶着的双唇。
烟花璀璨,雪花静飘,在这座热闹的城市的一个安静的角落,一个唯美的剪影瞬时定格在时光中,被一直铭记。
张雨宁在任熙远怀里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早上九点,程杨的电话刚刚刚打进来,开口就是一句恭喜发财。
“杨,新年快乐!”
程杨声音有点颤,好像是冷的,“都快乐啥,今年得健健康康了你,回去给你送两个大红包。”
“你的?”
“什么我的啊,我又还没有结婚。”
“那你得送四个啊。”任熙远加了一句话,声音迷迷蒙蒙的,明显没睡醒。
程杨在电话里头卧槽了一句,“大过年的任少你别吓人行不,还有啊,你看着宁儿的身体别乱来啊。”
张雨宁脸都红了,任熙远这人还厚着脸皮加了一句,“没事,我看着呢。”然后就把电话挂了,继续睡觉,那动作特理所当然。
张雨宁凝眸看了他一会,微微勾起了一个笑,淡,可是好看。
其实生活,想要的不过一个可以在任何时候陪着你的人,当这个条件被满足,那这一辈子,也将近圆满了。
争吵
红红火火的年里,大雪纷纷扰扰地覆盖了整个城市,慑人的寒气在离开恒温的房子后前扑后拥地撞过来。
年初五的这一天,是张雨宁第一次在没有任熙远的陪伴下离开屋子。出来之前任熙远准备好的米色围巾紧紧地帮她围在脖子上,加上红色的长款羽绒服,她整个人几乎都包裹在了衣服里。露出来的明润的双眼,茫然地划过无人的大街,然后踱步走到了马路对面的一个咖啡厅里。
迟君雪见到她的时候差点被吓到,因为那一身的衣服太夸张了。她这体魄好到没边的人在这样的大雪天也不过一个短袖,一个薄毛衣,一件外套。两人相比之下,一个臃肿成了胖子,一个单薄成了稿纸,但明显前者更冷些。
“姐,真有那么冷啊?”
张雨宁这个如今表情丰富了许多的人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身体哪有你那么好。”
“姐,给你的!”迟君雪嘻嘻地笑了一下,高兴地把一袋东西递给了张雨宁,“是家乡的竹笋,我妈叫我拿过来给你的!”
说着还甜甜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后猝不及防地尽数吐了出来,急躁了,“去,连个咖啡都欺负我!”
“怎么了?很烫吗?”张雨宁递给她一杯凉水,看看袋子里的东西,笑了出来。“对了,你怎么回来那么早?”
迟君雪一脸的喜悦变成一脸的不悦,“那变态说他最近生命面临严重威胁,叫我回来早点。卧槽他的,人品那么差,仇家不多才有鬼!”
迟君雪性情耿直,骂起人来还真的一点不含糊,女汉子本性尽显。但能让她这样称呼自己的雇主,可见那人品质差成了什么样。
“他毕竟是你雇主,别乱说话。”张雨宁平和地说着,看了一眼窗外,那飘洒而落的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如果我知道是他,有鬼我才去做!”迟君雪大大咧咧地说着,“姐,那渣就是替欺负我没妹那老头打官司的律师。”
张雨宁疑惑,“姓凌那个?”
“凌央,名字都比别人的难听。”你要是不喜欢一个人,名字都能成为一个理由。
张雨宁无奈了,“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认定他是坏人吧?”
当然不止这一件,如果不是,一向豪迈性子的迟君雪也不会和他死杠到底,但是那点事不足为人道也。“姐,别替他说话了,他那个人就是个渣。不,他那一群人都是渣!”
张雨宁好奇心起,“比如?”
迟君雪想了一会,像扔炸弹一样扔出了一个名字,“天梦国际的任少,任熙远!”
张雨宁愣住,替那个自己爱的人辩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迟君雪的解释震得浑身发冷。
“去年他生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人上游艇,那女的在那个圈里出来名的高冷,但他追了一个月就把人追到手了。那天晚上快结束的时候,那个女的当着众人的面向他示爱,他笑了一下,说他玩腻了,转身就走。你知道吗?那个女的直接跳了下海,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迟君雪的公司接受那晚所有的安保,她那时还没进去,但事情却在录像和同事的口中得到了切实的印证。似乎那些人都在提醒她,离那两个人远点。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