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华,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生宝宝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保孩子。”
半天,迟靖才开口,说的话却是关于孩子的。
牧宗华也正心事重重的按着他的腿,忽然听到他说这个,她停下了动作。
“不,你不会有事的。”不知怎的在听到他说保孩子的时候,她的眼睛开始酸胀难受,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这么多年,他们相依相伴,她的父母过世的时候,要不是有他,她兴许也会倒下。他在她的生命中有着不可或缺的位置,她难以想象如果连他都离开她,她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他看到了她眼中充盈的水光,他的心忽然一跳,他急忙放下水杯,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我只是说如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猛的站起来,即便心里难受的感觉还在,她依然小心翼翼的怕伤了他,她吻住他的唇,那种气息相交,唇齿相依的感觉,让她稍稍放下了点心。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她从不知道他居然有这样的担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遍的说对不起,她也只能这么一遍遍的重复,因为若不是她说要二胎,他不会怀孕,若不是她的私心,他也不必承担这样的风险。
迟靖摸着她的头发,他感受到了她的恐惧,他何尝不怕呢,他也不想离开她,离开孩子们,只是事事难料,就像那个保险推销员说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宗华,你别担心,是,不会有事的,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安慰她的话。
牧宗华慢慢离开迟靖,她知道自己如今患得患失的心理太重,年纪越大,对生死反而看的越重,她已经没了父母,再无法承受失去爱人的打击了。
她坐回小板凳上,眼睛却盯着迟靖的肚子,那肚子里是他们的孩子,可那肚子里的也是影响了爱人安危的孩子。
“要不,我们趁着他还没长大,打了他吧。”知道生下和打下孩子都有同样的危险,但她实在不希望孩子生下来了,爱人却没了的这个事。
迟靖惊愕,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下意识的护住肚子,孩子已经五个月了,打下来,无疑就是杀掉一个生命。
“不,宗华,孩子是无辜的。对了,我不会有事的。”他说着,回身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把那份文件拿出来。
那是一份保险合同,是关于孕夫及婴儿的保险,保险的内容无非就是保障家属权益的,上面说一旦孕夫出现生命危险,保险公司将赔偿给家属一大笔保障金。而且婴儿要是有病或有缺陷,保险公司也会给予补偿。
但这些补偿的前提是必须在保险公司指定的医院,一旦在其他医院就诊,保险公司就不会理赔。
牧宗华拿着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迟靖并没有背叛她,只是这份合同的内容漏洞太多,她能够确定那个保险推销员并非正规保险公司的,而且那人的危言耸听还让迟靖做了最坏的打算,进而也让她担足了心。
“幸好合同还没签,靖,别相信这些,如果你真的想保险,我们去正规的保险公司保险,好不好?”牧宗华把文件放到旁边,对坐在椅子上的迟靖说。
“那不打掉孩子?”他要保障孩子的权益,去保险,就不能打掉孩子。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孩子保不住,你不能放弃自己。”牧宗华握住他的手,严肃的告诫他。
他的眼眸闪闪,点头应允:“好!”
牧宗华站起来将迟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边走边说:“今天还没给宝宝讲故事,现在就讲。”
第二年的初春,迟靖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男孩。
病房里,护士把小男娃抱了进来,放在迟靖床边的小床里。
小家伙可有精神了,小手小脚在小被子里踢踢踹踹的,不多会儿,小被子就被踢开了。
“嘿!瞧瞧你家儿子这算是耍流氓不?”从欧洲飞回来的萧婷刚进病房,正好就看到了全/裸的小家伙,她走到小床边啧啧有声的叹道。
刚从门外进来的牧宗华看到儿子这正面全/裸的造型,也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你说在谁面前裸不好,竟在萧婷面前,这家伙可是个花花太岁呢。
迟靖因为累的太狠,所以还没醒过来,自然无从得知病房里的事。
“喂喂喂,遮什么遮,都看过小家伙的小鸡鸡了,你还遮个什么劲儿。不过,这孩子长的还真是不错,像他爸爸。”萧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睛已经看向了床上的人。
迟靖因为难产差点下不了产床,不过,幸好他们之前就请了最好的产科大夫,算是有惊无险。
牧宗华给儿子包好被子,也转过身看向床上的夫婿,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再要孩子了。
“你真是幸运,先是方域,现在是他。”萧婷因为想到了什么,原本灿亮的眼黯淡了下来,说起那年的那个男子,她心中还是有些唏嘘的。
“小睿好吗?”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萧婷又问。
“好!”只是这一个字,便让萧婷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行了,我就不等姐夫醒了,礼物稍后我会让人送过来的。”萧婷也不多做停留,挥手与牧宗华告别,人就已经离开了病房。
人已经走了,牧宗华在病房里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
小床里的小家伙自得其乐的玩着,并不因为父母对自己的不离不睬而难过。
牧宗华此时才想起儿子,她趴到小床边,儿子已经被自己盖严实了,不会露出半点春光。
看着小家伙细致的眉眼,还有头上密实的毛发,她的心中涌动着暖流。这是她的儿子,是她和迟靖的儿子,他有着迟靖的眉眼,俨然就是迟靖的翻版。
小家伙看到她,还咯咯的笑起来。
大概父子连心,迟靖在小家伙笑时,醒了。
他的脸色还有些白,不过已经不是生完孩子时的惨白了。
“果果醒了?”迟靖看向妻子,问。
他们的儿子,小名叫果果,因为晓芝看到弟弟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像水果糖哦”,所以他们就给儿子取了个果果的小名,至于大名,牧宗华给取的就叫晓果。
牧宗华把儿子抱了起来,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把儿子放在丈夫身边。
迟靖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小家伙玩够了,大概也饿了,开始呜呜哭起来。
他们也算是中年得子吧,所以格外疼爱小家伙,迟靖赶紧把衣服掀开,将儿子贴近胸口。
小家伙自有自己的本能,闻到了奶味,便撅起小嘴含住了乳/头。
迟靖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牧宗华自然是搬了椅子坐在床边。
这间病房是独立的病房,牧宗华特意找人订的,为的就是让夫婿和孩子得到最好的照顾。
“刚才萧婷来过,看你睡了,她就先走了。”对于这位友人,两人之间曾有过不愉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曾有过的恩怨也早已经随着时间消逝了。
“她还是老样子?不准备找个人定下来?”迟靖看儿子吃的起劲,也就不多关注他,转过脸来看着妻子,问道。
萧婷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还真是痴情的人。
“哧!她呀,这人又岂能是甘于寂寞的主儿,偷偷告诉你,她身边的伴儿可不少。她也不缺男人,既不用负责任,又可以轻松玩男女游戏。我看她这辈子都没有定下来的时候了。”牧宗华对萧婷也许已无怨恨,但对她的处事方法还真是看不惯。
“是因为方域吧。”他不是女人,不知道女人对一个男人究竟能有多长情,但也许她是因为再无法遇到如方域那样的男子,所以才不愿意定下来。
牧宗华不想把话题扯到方域身上,于是,说:“谁知道!对了,刚才萧婷可是看了咱家果果的裸体了。怎么着都得让她出点血,以后咱家果果的嫁妆就有着落了。”
牧宗华说的一本正经,迟靖却忍不住笑。
已经走了的萧婷不知怎的突然打了冷战,回头看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她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多心了,哪里知道是有人已经打上了她的主意。
生命就是如此的神奇,有些人因为时间而被遗忘,有些人因为时间被人们铭记。而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珍惜身边的人,把握好眼下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终于到来了,先祝大家新年快乐!这篇文终于画上了句号,最后一篇番外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