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摸了摸夏尔柔软的长发,仿佛还是少女时候的模样,看起来锋利,其实柔软无比。
有那么一刻,林苏是遗憾的,遗憾没能跟夏尔和夏津一起长大,遗憾从没尝试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甚至,遗憾,遗憾从一开始,他们便是站在对立的方向,再无温暖可言。
“他们应该很想你,可以的话,回夏家吧。”
这便是林苏想说的,回到夏家,重新做她的夏尔。重新开始。
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也足以道清楚许多的事。
见着夏尔不再激动,林苏也只是转身离开,然后在经过医生护士打时候,沉声开口道:“她伤口裂开了,记得处理好。”
就这么一句话,林苏便不愿意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一瞬间的喘不过气来,有多难受,夏尔眼中那种,叫做成长的东西,实在让人心惊。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太大,对于夏尔来说未免太残忍。
而此刻还在病房里的夏尔早已经失声痛哭了。
夏家,她怎么可能还回得去。头一年,她找遍B市,她没找到夏家人,可是前不久,她终于知道了,夏家在英国定居的详细地址,可是拿到地址的时候。她却又犹豫了。
回去吗?
所有的离别,其实都不一定是为了重逢。
就像如今的夏尔,也不再是那个骄傲的夏尔,她再也回不去夏家了。
------题外话------
。T^TT^T莫名其妙的又断更了,我真是该死…。今天晚上我打完针之后,有时间一定加更,我真是太对不起大家了,不说了,让我一边哭去。
☆、第一百零六章
很多事情便是这样,一提起,所有的平和就都会消散的无影无踪。
就如林苏和夏尔,连接两人的是夏家,那么夏家便也成了那么一个不能轻易开口说到的死结。
林苏说:“回不回去,选择权在你。”
这样一句话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大干涉了。
夏家的人,准确的说,是夏津,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找夏尔,这件事情,她也是通过别人知道的。
所以她也有必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夏尔,告诉她,她最亲爱的哥哥这两年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
旧梦已成空,夏津终究于林苏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生命里匆匆走过的人,不冷不热,不瘟不火。
大概林苏对于夏津的感觉仅仅只是停留在那个爱护家妹,有礼貌的谦逊男子的模样。
虽然这个家妹永远都不可能是她林苏。
出了医院之后,林苏看着窗外的阳光有些怔然。
B市这个地方,果然不适合她来,一来,那些纷纷扰扰,纠纠缠缠便也来了,且悄无声息,让人措手不及。
而那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尚且还未收拢,手机的声音便又响了,坦诚的说,这是林苏目前接到的第十个电话了。
而且这电话的来电号码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最主要的是,这个号码不是B市的号码。
可是每当她接起电话的时候,电话要么是直接挂掉,要么就是没有声音,任凭她怎么问打电话的是谁,电话那头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那种莫名的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很无力,直觉告诉她,这个电话不可能只是普通的骚扰电话。
骚扰电话图什么?不就是图的无聊的时候骚扰你,可是这个不一样,只有一遍一遍的孜孜不倦的来电显示,她关了机之后再开机,不过几秒,又会有同样的号码打来,并且非常有规律的,看起来很是诡异。
于是,几乎没有怎么犹豫的,林苏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
既然无法阻止源头,那么就切断传播途径,这个道理很小的时候她就懂了。
既然这个躲在暗处一直刚要制造出一些不好的事情让人心慌,那么她就等着好了。
看着手机黑掉的屏幕,林苏不过一笑,冷冷的,带了十足的寒意。
她转身离去,衣角在风中翻飞出惊艳的弧度,看起来决绝而孤傲。
——分割线——
偌大的房间里,只听一声低沉略带凉意的声音响起。
“你说什么?夏尔住院了?”那人说话间便转了身,一身得体的正装,看起来似乎是刚刚从某个宴会里走出来的。
只是此刻他脸上那紧蹙的眉头以及微冷的眸子却冲淡了这种因为装扮而显的脂粉气的样子。
“是,夏尔小姐在广场被人殴打,后来就被一个好心人送到医院去了……”
那人微微有些紧张,毕竟面前这人存在感太过强烈,那气势也悬在他的头顶之上,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他忍不住冒着冷汗,整个人说话都有些颤音。
“哪家医院?”那人看起来很是惜字,许久也只蹦出了这么四个字。
而就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反而让那低着头的人有些惊讶。
惊讶于他就这么被放过了,惊讶于没有被迁怒。
他大胆地抬头看去,那人逆光的站在他的面前,天成的完美模样,却也藏不住他那一身冷冷的气息。
慕予辰,慕家的太子。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慕予辰了,却从来没能见到。
只听人说,那个人骄傲无比,并且家世背景也不是凡人所能及。
他狂妄,不羁,干过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却从来不像那些真正的*一帮醉生梦死,吃喝玩乐。
当年那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虽然如今是帮慕予辰办事的,但是好歹他也是一个半大的小官。
可能所有人都会觉得,慕予辰从此一蹶不振了,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是慕予辰还是站起来了,并且比任何人都站得高。
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个一官半职直接被他主动辞掉而来跟着慕予辰办事。
“说话,哑巴了?”见面前的人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看,傻傻的,却不回答,慕予辰只是挑眉问道。
若是换做以前,慕予辰可能会直接给人一个白眼,也不会有耐心等待别人的答案,可是如今,好像不一样了。
随着时间的斗转星移,他变得越来越有耐心,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宽容。
这也许就是慕连宋曾经很幼稚的说法吧,心中存爱的人终究会变得更加善良的。
思绪婉转之间,那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走神的厉害。
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便开口说到:“医院很偏远,在中心广场那里,不算大,是个小医院,到时候我带慕副参去吧。”
慕予辰听此也只是松动了一下一直皱着的眉头,随即便轻轻的应了一声好,便再无他话了。
直到那人走了,慕予辰才仿佛喘了一口气。
长久的戴在身上的那个冰冷的盔甲也仿佛被卸了下来。
他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将身子陷进了沙发之中,他疲惫的哼了一声,而这疲惫似乎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没日没夜的工作其实不过是在透支他自己的精力而已。
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就会做梦,就会不安,就会胡思乱想。
就会想起两年前,他被带走的时候,林苏平静却又略带惊慌的表情。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再是那个放纵不羁的慕予辰了。
B市太子爷的名号,真的不是一个好名号,树大招风,永远都没办法获得安宁。
慕予辰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泛空,听起来没有灵魂一般。
“是老了吗?”慕予辰仿佛在自问自答,他抬起自己的手,白皙修长,看起来着实漂亮。
可是就算是皮囊再漂亮又能如何?
慕予辰放下了自己的手,在有些昏暗的办公室里有些沉默。
他始终没忘,那一天他离开丽力安大厦之后的第二天,苏桐打来的那通电话。
“慕予辰,打个赌吧。”
一句话,便能引发无数的遐想。
苏桐仿佛不怕死一般的在电话里极尽挑衅之意。
慕予辰也倒是难得的好脾气,丝毫不曾因为苏桐的这句话而有任何气恼之意。
“说吧,什么赌?”慕予辰开口问到,声音也让人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苏桐笑了,带了一丝清脆的笑着:“慕予辰,你果然,永远都那么……讨人厌。”
“喔?是吗?”慕予辰也不气,他只是继续应和着,他是真的想知道,苏桐究竟想干什么。
“你还记得吗?夏苏……原本是我的未婚妻。”苏桐在电话那一头虽然极力的在克制,可是他声音里面的怒气,却也藏不住,更不可能瞒过久在阴谋圈子里混迹的慕予辰了。
听到“夏苏”这个久违的名字时,慕予辰起先是一愣,但是也不过转瞬,那失神的刹那便被他藏了下去。
“是你自己退的婚,没人逼你。”慕予辰的说道,他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自以为碰到了一块石头,后来才知道里面包裹的是宝石。”苏桐自说自话的,但是牵扯到林苏,却让慕予辰有心不爽。
说得好像林苏是什么商品一样,被人品头论足的。
什么石头?什么宝石?
都只是他的林苏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老子没耐心。”一说到林苏,慕予辰就有点不耐烦了。
自家老婆整天被别的男人挂在嘴边,他还真是不喜欢,更何况还是曾经的未婚夫……
苏桐自然听出了慕予辰语气中的不耐烦还有不待见,但是他不在乎。
他以前的那些*的脾气性格早在一年前都几乎磨干净了。
入官场也好,入商场也好,吃亏认怂都是常有的事情,苏桐早就不会轻易的生气,轻易的因为那廉价的自尊而做一些傻事了。
“我想说的不过就是一句话,我想抢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慕予辰笑了:“属于你的东西?你确定?是不是做生意做傻了?”
“慕予辰,认识我这么多年,你见过我开玩笑吗?”
“苏桐,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不,我从来都不会乐于做挑战别人的事情,你知道的,只有确定了,我才会行动。”
还未等慕予辰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苏桐便又接着说道:“慕予辰,夏苏最后究竟会站在谁的身边,咱们就拭目以待吧,只希望你能够看清楚一件事情,这么多年来,你慕予辰之所以能得到那么多,不是因为你很强,而是因为我不跟你抢。”
最后这句话,听在慕予辰耳朵里,其实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这就像一个大人的权威被一个小孩子挑战了一般。
而虽然这样想,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惶恐了,惶恐于林苏被别人觊觎了。
他害怕了,他一个从来都是自信心爆棚的人居然因为苏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而害怕了。
他居然害怕林苏真的会不要他了。
慕予辰忍不住苦笑了一番。
果然,只有爱才会蒙蔽人的心智,消磨掉人的判断力。
可是,在哪里呢?林苏究竟在哪里?就算让他害怕一辈子,惶恐一辈子,他也不要这样。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题外话------
哭死,又这么晚更新。
☆、第一百零七
夏尔还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其实很多次她都是这样的,不吵不闹的看着外面,一言不发。
林苏从那次把她送到医院以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医院。
原因为何,聪明的人自然是懂得的。
夏尔的住院费林苏已经一次性付清了,美名其曰:夏尔你想在这医院住多久就住多久,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于是乎,夏尔的世界仿佛又回到了林苏出现之前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声音。
她一直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空落落的,可是那里面曾经有过两个生命。
可是她一个都没能留住,甚至如今她都在怀疑,像她这样脏的人,是不是不配有孩子,所以老天爷干脆让她死了这条心。
思绪婉转之间,夏尔的腿无意识的动了动,而那钻心的疼痛又再一次袭来,疼的夏尔弓起了身子,冷汗直冒。
听见夏尔的闷哼声,护士也赶紧过来看了一下,见没什么事情。护士也只是对着夏尔翻了一个白眼,嘴里嘟囔着:“真是多事。”然后便走开了。
这是第一次,夏尔对于林苏当初的感受那么深。
初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每日都会惶恐不安,身边所有的目光都不是善意的。
那种感觉像极了当初林苏回到夏家的时候所接受的一切来自于周边的信息。
夏尔想到这一点,只是沉默不语,待到那阵痛感消失了之后,她便又继续她每天都在重复干的事情,盯着窗外的天空,一动不动。
可是她今天的平静似乎要被打破了。
老远的便听见了一阵皮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这声音在有些空荡荡的走廊里有些突兀。
夏尔自然也听到了这脚步声,没来由的,夏尔觉得有些心慌,心跳也变得有些快了。
她也不再看窗外了,而是转过头来眼睛紧紧的盯着病房的房门,然后咬着下嘴唇,那微微颤抖的嘴唇也可以泄露出她的紧张。
夏尔如今并非当初那个任性妄为,不懂人世险恶的小姑娘了。
而长久以来的这种生活也早就塑成了她敏感的性格。
稍有风吹草动,她就会紧张起来。
而这种小医院很少会有皮鞋的声音,穿着皮鞋的男人几乎都是有身份有面子的人,但凡如此,便不会有人开这种偏僻的医院治病。
因此这皮鞋声着实让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而那皮鞋声由远及近,夏尔胸口的跳动也越来越急促,就仿佛那皮鞋都是踩在她胸口上一般,火辣辣的。
而随着皮鞋声慢慢的近了,夏尔也终于听到了对话的声音了。
“那位姓夏的小姐就住在这一块儿。”听声音是医院的一个老院长,此刻她声音非常的低顺,让人丝毫听不出来这是平日里非常嚣张的女院长的声音。
可是夏尔的侧重点却不在这里。
他们说“姓夏的小姐”,她夏尔可不就是姓夏吗。
还没来得及疑惑完,那脚步声便已经停了下来。
夏尔不自觉的便屏住了呼吸,她很紧张,现在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而下一刻一道声音的响起却着实让的惊慌更上一层楼。
“是这里?”那略带磁性的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夏尔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可是这些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那道声音是在她病房的门口响起来的。
夏尔不禁心惊肉跳了一番。
这两年来,她一直都活的很恐慌,不知道为何,她很害怕见到认识的人,所以,这两年以来,她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就很少的几次,也是带着帽子出门的。
有人说过,做了亏心事才怕别人认出来,可是夏尔不一样,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如今拿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一切去换得卑微的生存,一样的光鲜亮丽,一样的精致妆容,可是那仅仅只是外表,内里其实都是脏的臭的。
那些前尘往事,夏尔早就不想再记起,她也是为什么她拒绝了林苏说要给她换一家大医院的好心,因为这家医院偏僻,人少,所以她才能安心的睡觉,安心的吃饭。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德行,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追根溯源了。
可是如今,这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宁,似乎又一次的要被打破了……
夏尔看着门口,只听,门锁先是一响,然后便见着门被打开了。
夏尔只是隐隐约约的见到一个黑色西装的衣角,她便迅速的把头转了过去,背对着门口,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是这位小姐吗,先生?”那位院长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