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已经将近8点了，突然来上海，我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其实话说过来，这一次旅行我都没准备过。
“黄浦江”项凡边往出租车口走，边说到。
“跳江去啊？”
“你有什么冤罪啊？非得往那里跳？”项凡显然是吃饱喝足睡醒了，嘴又开始贫了。
“你睡醒了是吧？嘴这么贫”项凡笑笑，没回我。出租车停车的地点是上海的步行街，项凡拎着他的行李箱，我背着大书包，怎么看都觉得两个人土里土气的。整个步行街都被霓虹灯光映衬着，与乌镇的感觉不一样，上海明显国际化了一些。如果用姑娘做比喻来比较几个城市，北京明显比较文艺范，杭州更古典些，而上海显然更前卫些。不过步行街上的姑娘都是小短裤短裙的，大长腿细胳膊全都给路人观看，看着跟走T台差不多，我是看的应接不暇的。
“往前走走”项凡看了我一眼跟我说。
“先照张相片吧”我特别开心，但是一掏出手机，发现根本没怎么冲进去电。项凡顺手拿出来他的手机给我，拍了张项凡又自拍了一下，习惯性的用他的手机上了微信发了个朋友圈，标题是“和室友来上海忍受一下这灯红酒绿的世界”。项凡显然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自然是没看我拿他手机干什么了的。发完就把手机还给了他，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要不要上船逛一下黄浦江的夜色？”
“外一掉下去怎么办啊？我不会游泳”我有点惊恐。
“……大姐，那概率是0。5％”
“那也是有概率的啊！”
“那得嘞，省钱了。”项凡看着我说。
“项凡啊，你来了上海不到姐家看一眼么？”正说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项凡一向把手机的声音放的很大，电话里的声音透了过来。
“我不刚下火车么，我都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你呢，你怎么知道我来上海了？”
“你敢在微信里发你和你女室友的照片，不敢让你姐打电话问？一会搞不好连妈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姐……我晚上去你家住。”
“带上你那小女室友。”
“放她一条生路。”项凡笑的些许无奈。
“我挂了电话给爸妈打电话告诉她们一声，就说他儿子找女朋友了，都结婚旅行了，也没告诉二老。”
“我保证连人带包一起带到。”
“客气了，给你一个小时够你逛的不？”
“50分钟搞定！”
“这才是姐姐的好弟弟么，么么！”
“安宁，你刚才拿我手机干什么了？”项凡挂了电话，用一种特别无奈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问到。
“发了条朋友圈……”我突然反应了过来，刚刚我是顺手打开的，根本没看是谁的朋友圈……
“跟我走”
“去哪啊？”我有点莫名其妙的。
“我姐家”
“不逛了？”
“在逛下去，我姐给我妈打电话都得说你怀孕了。”
“……你家里人都什么情况啊？”
“我姐就是我生命当中的恶霸，没看她来上海了，我都不敢往上海踏入一步么……”项凡摇摇头。
“我能不去么？”听完我就觉得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坑，跳了下去。
“你要没发朋友圈的话，可以不去，在一个就是回去的火车票我都买好了，你不跟我走，估计你上班之前没办法回去的”
“项凡，我害怕……”
“别怕，我姐对待女性还是很人道的，到了之后她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她要问你是不是我女朋友，你就说是，也不能把你怎么地了，再说还免费找了一个住的地方。”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因为发了一个朋友圈，就成你女朋友了。”
“你要是不说是，估计我姐得问你一年为什么不是……”
“我都回北京了，她能到哪问去？”
“她会给我妈打电话，然后我妈和我爸会去北京，会要见你，到时候你就可以完成你跳黄浦江的心愿了。”
“我搬家不行么？”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姐夫是特警大队的，随便查查个人信息，不犯法吧？”
项凡一家人此刻在我心里都变成了蛇鬼牛神，他姐就好像美杜莎，看她一眼就石化了。他爸爸妈妈就好像是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掌握无限权威。我的心情忽上忽下，跟坐过山车差不多，都是不知道今天晚上我要面对的是什么人物……
跟着项凡上车我微微有点后悔，项凡倒是很镇定沉着，就快下出租车的时候，项凡突然侧头看着我有几分钟的时间，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他只是伸手把我前面的头发顺到耳后。
“你这是要让我注重仪容仪表么？”
“我这是为了让我姐不那么挑剔”项凡撇了眼我。
“我也不是你女朋友，她有什么好挑的”
“看到她你就知道了”说罢项凡就不理我，开始看他的手机。出租车很快的到达了目的地，街边站着一个被黑色绸缎包裹着的精致女人，深深的吸引了我目光。理论上说女人分很多种，有的女人清纯可爱，有的雍容华贵，而眼前的这位仅仅站在那里，却足够深深吸引过路人的凝视，我说不好她属于哪个类型。
“怎么这么慢才到呀？我都站了有快半个小时了”在我呆立在那想着这个女人到底什么类型的时候，她已经走到项凡面前，感觉像是在细致的打量着我，笑容却透着和善。
“上海的路堵成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家又住的这么市中心”
“就你理由多，你怎么让人背这么沉的包啊？太没绅士风度了”她一边微笑一边伸手要帮我拿包的样子。
“不用，不用，不沉，就是看着有点慎人，其实没什么实际东西”我边摆手边边往后撤了撤。
“姐啊，求你了啦，放过我们一条生路”项凡边说顺手就把我的书包从我肩膀上取了下来，自己背上。
“娘炮，我是拿着刀逼着你了，还是怎么着你了？你快给我介绍介绍”
“我姐，项璨”项凡指了一下他的姐姐。
“姐姐好”我顺着项凡跟项璨说到。
“真乖，可别跟项凡学没大没小的，项凡你这叫介绍么？人家叫什么呀？”项璨顺手摸了下我的头，转身问项凡。
“安宁”怕项凡在说出什么话来，赶紧接着项璨的话，把自己的名字报上。项璨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把我们带回她的住处。10分钟左右我们来到了一栋高层的15层，开门的时候，我恍惚间觉得我进入了欧洲的某个宫殿。地毯、灯光、烛台、摆件每一样都是那么的精致，对于项璨这样的女人来说，她的生活里应该就是那种精美细致的艺术品吧。
“来，随便坐，安宁你爱喝茶水还是饮料？”
“都行”其实我是饿了，下车前的零食早就被我消化光了，女人胖也是有原因的，站在项璨的身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臃肿不堪。
“那我先给你沏一壶玫瑰花茶，还没怎么吃饭吧？一会想吃点什么？”
“姐，我想吃西湖糖醋鱼，还要喝皮蛋瘦肉粥，还有……”没等项凡说完，项璨伸手就堵在了他的脸上，回身问我。
“安宁，你喜欢吃什么？”
“都行”
“别啊，都行可以点都不好做。”
“那要不就西湖糖醋鱼？”
“不用听这个小崽子说的话，你想吃什么就提出来”
“她想睡觉”项凡掰开项璨的手，恨恨的说道。
“……”
“……”
“……”可能因为这一句话，我们三个人都不知道该在说什么，索性大家就都沉默了。
“我去沏茶水”项璨转身往厨房走去。
“你为什么说我想睡觉？”我质问项凡。
“因为你除了吃就是睡啊……”
“我想杀了你”
“你已经好几天了，怎么行动？”项凡愣愣的问我
“……没杀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不用药吧？”
“什么药？”
“含笑半步癫、七星断肠散”
“大爷，您武侠看多了吧？用榔头把自己砸了？”我还作势要摸他的额头。
“小妞，大爷腿脚可好了，给大爷笑一个。”
“你、大、爷”说着呢，项璨从厨房拿出来一套精致的小茶杯茶壶，一人一杯，玫瑰红的煞是好看，心情也没有了来之前那么焦躁，项璨真心是全面发展的大家闺秀的典型。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上海
项璨出来给我和项凡倒好玫瑰茶，紧接着从餐桌上的点心盒里拿出一盒小点心让我项凡先垫一下，随后去为我们准备晚饭。
“你有这么典雅的姐，为什么你是这个样子的？”我有点好奇，毕竟在我们这个年代家里要第二个小孩，都是要收罚款的，何况项凡并没有他姐姐那么精致，项凡更普通一些，拥有更平凡的踏实感。
“我姐一直在德国留学，近3年才回的国，所以可能带一些西洋风范而我充其量是个”傻狍子“”
“这么高深的动物你都有深入了解？”
“我喜欢这种单纯，就好像本人的人品！”
“项凡，那是你的智商，跟人品无关”我打趣的说。
“我智商可是在大学属于中高水瓶的，别诋毁我。”项凡白了我一眼，他可能是累了，起身转入沙发把自己蜷缩了起来，微微的闭上了眼睛。百无聊赖的我，就坐在餐厅，随意的观察项璨的客厅。德国人做事情以精细文明于世，很简洁但是很实用。项璨的客厅在简约实用的基础上多了很多的华丽的修饰，墙壁上的装饰油画浓厚的色彩勾勒出很大的形状，远看毫无章法，但是细看有淡淡的纹路。
“在欣赏什么？”项璨从厨房缓缓的走出来，坐在餐桌上，问我。
“那幅画很别致”
“很喜欢？”项璨的表情淡淡的，很浅的笑容挂在嘴角。
“我不是很懂，但是觉得这幅画很细致”
“只是些色彩堆积，你觉得哪里细致？”
“如果是单纯的色彩堆积，是不会完全都显示不出来下面的颜色，包括有的几何体的边缘有细细的纹路，不是随意涂鸦。”
“那幅画，是我在德国画的，想送给微微当生日礼物”项璨依旧淡淡的表情，像是要诉说什么事情，我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微微的名字，凭借着我短暂人生的人脉关系，微微肯定不是我生活里的主角，甚至，连路人甲都称不上。
“安宁，你喜欢项凡么？”可能是太沉默了，沉默的让彼此尴尬，项璨想随意找个话题吧，可是这突然的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比如项凡为什么会听从我的安排来乌镇旅游，比如他会在我无法入睡的深夜，任由我去打扰他看电影，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的，但是此刻我是自私的，我自私的不希望打破这种关系。
“项凡6年都不肯踏入上海半步，乌镇更是项凡的禁忌，如果你不喜欢……”项璨刚要往下说什么，沙发上睡着的项凡却突然坐了起来。
“姐，我饿了。”项凡这句话很严肃，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项璨所有的话他中途的打断，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项璨听到他的话，起身走向了厨房。我看着项凡，他的眼睛不知是疲倦还是怎样微微发红，仿佛在压抑些什么。心底我很想问问他微微是谁，但是此刻我真的好像是一只乌龟，只想缩回壳里，逃避一贯是我最常用的选择。
晚饭吃的很平常，大家都选择沉默不语，而我本身就是为了逃离北京压抑的气氛才选择来到了南方，更不愿意打破这种僵局，那天直到睡下我也没和项凡多说一句话。
清晨还没有睡醒，门外传来了争吵的声音，迷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在哪里，坐起身听了一下，好像争吵的声音来自客厅，我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发现客厅站着的项凡和项璨彼此好像都不肯让步。
“你不是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么？”项璨的话语中带着兴许的无奈。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干涉我？”项凡的话里面带着我不认识的冷漠。
“你是我弟弟，除了爸妈以外唯一的血亲，我为什么不能干涉？”
“项璨，7年前如果不是你，微微不会离开，你觉得我有必要把你当血亲么？”
“项凡，如果不是你那天跟微微吵架，她是不会去找我，你要把她出事全归咎于我的过错？”
“你不觉得你应该承担么？”
“你活得够自私的，一个跑去北京，一个人在北京生活了7年，爸妈和这个家你都不要了，爸为了这件事心脏病发了好几次，换回来的是你埋怨我？”项璨变的很激动，昨晚的那种优雅已经难以掩盖住此刻的愤怒。
“我自私，我一直自私，微微出事的时候，你不自私？你是不是从5岁就开始游泳了？你怎么不跳？你不跳下去，你不会叫我么？我离的那么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能做。”项凡已经不是愤怒了，那种感觉言语是难以形容的，贴切点的感觉是悲恸。
“你是不是觉得安宁长的像微微，所以才带她去的乌镇？”我不知道项璨为什么会把我拉进他们的对话，但是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听到。
“你、理、她、远、点”项凡说这些话的时候狠狠的，那是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项凡。对话的后面我一点也没听到，因为我又一次的晕倒了。
这次醒来的时候，我在上海的某个医院里，项凡很颓废的坐在我对面的病床上，低头不语，而他的旁边站着两对中年夫妇，看起来也很焦急的样子，我发出了点声音，可能是声音惊扰了他们，项凡很快从另一张床上下来走到我身边。其他人也很快围了过来，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说，现场的状况让我莫名的紧张。
为首的中年妇女长的和项凡很像，看着应该是他的妈妈，另一个却眼圈发红，看着我很激动的样子。项凡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大夫说你贫血，每天吃那么多还贫血？”显然项凡是想放松我的心情，效果一点不理想，因为那个眼圈发红的女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让我更紧张。
“这都干嘛呢？她醒了？我让大夫过来看看，你们这些家属都散开，给患者通通风。”护士这时候才是打破僵局的关键。大概几分钟的功夫大夫过来告知没什么大碍的话，躺2个小时就能回家了，让我没事多运动，合理膳食什么。
“安宁……”眼圈红红的这个女人，欲言又止的想说点什么，上海的口语软软的，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阿姨，你们能都出去么？我想和她先谈谈。”项凡拽了下那个阿姨，虽然看着有点不大情愿，可是四位家长却都出去了。
“项凡，什么情况？”看到他们出去，我腾的坐了起来。
“早上的对话，你听了多少？”项凡看着我问道。
“一点点”我是真的想说啥都没听见的，话到嘴边却成了。
“门外是我爸妈和微微的爸妈，安宁，算帮我个忙，你陪微微的妈妈说一会儿话。”
“……”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可能是出于好奇，我只是点点了点头。项凡出去，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我看微微的妈妈眼角一直在流泪，整理了一下，便推开门进来，而应该是微微的爸爸摆了摆手。
我并不知晓项凡和他们经历了些什么，从早上的只言片语里能猜到微微应该已经去世，微微的妈妈看起来很憔悴，只是走进来给我一个很深的拥抱，迟迟不肯放开我，直到我觉得要窒息咳嗽了一声。
“安宁，你长的很像我女儿”她大概是整理了很久，缓缓的呼了口气，之后只是看着我，很深沉的感觉。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