靥海艘徽舓ing size的大床和两个床头柜,以及必要的灯具,什么都没有。白纱窗帘外是长满枯草的庭院,庭院三面都有人家,这是哪里?我们不会住在刘律师家里吧!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外面静悄悄的,白色地毯的尽头是深褐色的楼梯:刘律师家的楼梯是原木色的。
另外三扇深褐色的门紧紧地关着,楼下传来他说话的声音,“姐,让你家唐阿姨给我们送点吃的,我快饿死了!…嗯…她还没起来呢!…昨天老梁调的最后那杯酒太害人了,我现在头还疼着呢!…嗯…知道了…行…没问题!我们不过去了…好!”
我赤脚沿着深褐色的楼梯盘旋而下,深褐色的地板通向他说话的地方,厨房。
他头发半干,穿着浴袍站在空荡荡的厨房喝咖啡,听见声音回过头,“饿了吧?一会儿吃的就来!”
我接过他手里的热咖啡,闻了闻,清醒了三分,喝了一口,顿时又清醒了五分,“这到底是哪儿啊?”
他看着我,眼睛里渐渐有异样的火在烧,“说多少回了,是黑煤窑!”
我放下手里的咖啡,双手揪住他浴袍的领子,非常生气,“耿逸飞,你家开的黑煤窑长这样?”
他被我激怒了,双手就势搂住我的腰,紧紧贴住他,“来,让我告诉你黑煤窑到底长什么样!”
明媚的阳光下,我能清晰地看见他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喉结上细密的毛孔,胸口上不停渗出的汗水,感觉他触动心底的亲吻,令人战栗的抚摸、销魂蚀骨的嵌和。
我像头灵巧的豹子,在非洲雨季刚刚过去的草原上和一头凶猛的狮子搏斗,我们追逐、嬉戏、跳跃、攀升,共享着晴空下的青草和雨露!
阳光下的他,后背棕色的皮肤油亮亮的,覆着薄薄的汗,我伸出食指从他的肩膀轻轻划过,他哼了一声,“还招我?”
我的食指顺着他的后背滑到腰,停下,“我饿了!”
他揪住我的鼻子,“还没吃饱?”
我的食指又从他的腰滑到肩膀,“我饿了!”
他气得一把捂住我的脸,“还说自己是豹子,其实就是一只猫,下回我非拔了你的指甲,让你知道厉害!”
我张开五指,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他后背上滑过…
元敏姐送来的早餐,噢,不,午餐异常丰富,还有一捧娇嫩的粉色玫瑰。我坐在厨房唯二的吧凳上,看着摆满宽大餐台的各色美食,叹了口气,“元敏姐肯定觉得我俩是饭桶,这么多够一个班吃的吧!”
他咽下卤牛肉,“一个班十二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这点儿就够三个塞牙缝的!”
我吃了口白菜,“那炊事班得多累啊!天天做那么多的饭!”
他放下啤酒,“炊事班不算累。”看着我,“饲养员最累,炊事班做饭都有点儿,饲养员喂猫什么时候看点儿!”
这个厨房不论颜色还是布局我都挺满意,可怎么也是空荡荡的,厨房里最基本也该有刀啊!叉啊什么的!不然遇上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你不给他点教训,怎么行?
吃完饭,他带着我参观了整个房子,从放着滑雪用具的车库,一片空白的地下室,客厅,餐厅,客房,堆满各种书籍的书房,到楼上的另三间同样空阔的卧室,证实了我的猜测,“当初和刘小开他们几个一块儿买的。”他指着200米开外的玉兰树,“我姐和刘小开就住那儿,我在他们家地下室放了个睡袋,喝多了就睡那儿!”
他还有喝多了的时候?“好像喝多的从来都是我!”
他就像刚看见掉在地上的苹果的牛顿,“我快冤死了!你说你欺负过我多少回?回回我都没跟你顶过嘴吧!那我总不能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吧!你以后可不能再欺负我了,我姐和刘小开一走,我连喝酒的地方都没有了!”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你就回去陪耿伯伯喝酒呗!”
他满怀敬意的看着我,“你觉得我要是没事儿一个人回去陪我爸喝酒,我爸是让我和他喝酒还是直接皮带地招呼我?”
我认真地,“你怎么就不能一个人,没事儿回去陪耿伯伯喝酒,少喝点?”
他收住了嬉皮和笑脸,看了我很久,搂住我,紧紧地,“好,从今以后,我都听你的,就算挨了皮带,我也不说是你让我回去的!”
说与不说全在他,比如我就没说狡兔三窟,他倒是名副其实!
天快黑了,他催着我回去,“屋里空空的,你不怕啊?再说这荒郊野外的,屋里什么都没有,咱还是回你那老屋子去,又小又暖和,没准儿哪天就拆了!”
我换上连衣裙,先下楼,正在穿外套的他说了句,“这房子的钥匙我给你留了一套,在厨房的餐台上,你别忘了带上!”
厨房里灯火通明,黑色大理石餐台上的几把钥匙明晃晃的闪亮,几瓣玫瑰花瓣落在钥匙上,我轻轻拂去花瓣,拿起钥匙,愣住了:银亮的钥匙环串起了五把形状相仿的钥匙,钥匙环上还有…还有一根细细的红线,红线的另一端是一枚镶着钻石的戒指。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有什么问题吗?”
我转过身,“这是什么?”晃晃钥匙,红线那头的戒指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华。
他看着钥匙,“是这房子的钥匙啊!”
我又晃晃钥匙串,戒指在他眼前荡出美好的弧度,“我说的是这个!”
他从我手里取过钥匙,看着戒指,“哦,这是个钥匙链,我这回不是答应给你买礼物吗?他们说这个尺寸的只有这一枚了!”
我咬住嘴唇,“你家的钥匙链长这样?”
他把戒指轻轻戴在我手指上,“我又不像你,有一大盒可以挑。”又低头咬断红线,整理好,抬起我的手,“现在只有这个!你要是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以后送你更多的钥匙链。”
他这人真够小心眼儿,送个钥匙链还带条件,“什么条件?”
他抱起我放在餐台上,平视我的眼睛,“和我一起填满这个房子,用你喜欢的,我喜欢的,我们都喜欢的。”他温柔地抹去我脸上的泪水,笑了,“和…孩子们!”
我张开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我该答应他的条件吗?
随着A8协议签署,项目立项,我的业务量也随之大涨,闻律师和我商量,新年后又给我加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律师,我们小组现在人员齐备,兵强马壮。
冯涛律师私下和我开玩笑,“小师妹,好好干,照这个趋势,你换个商务套指日可待!”
我们事务所合伙人的办公室是个带小会议室的套间,被大家简称为“商务套”。
换“商务套”还是件挺遥远的事,现在我最烦心的就是坐在茶水间隔壁带来的烦恼:周一刚上班,我正坐在电脑前飞快地敲着键盘,前台的小姑娘尖叫一声冲进来,“辛律师,让我看看你的戒指!”
我的左手随着一声声叹息和惊呼,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屋里挤满了女性!她们准确地说出了戒指的品牌:tiffany和钻石的大小:至少一克拉。
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是:戒指是谁送的。
答案明摆着:瞧见我桌上那摞文件了,名字就写那儿了!向来火眼金睛的她们怎么就看不见!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小陈提着公文包,捧着束玫瑰进来了,“怪不得前台没人,都在这儿呢!”他把花递给我,“辛律师,给你的花!”
小姑娘们互相看看,发出暧昧的笑声,小陈挥挥手,“你们不在,我是代收,卡片在花里!”
有人飞快地拿出卡片,念到,“想好了没有?飞”
卡片从一个人的手里传到另一个人的手里,都在猜测这个“飞”是谁。小陈出门前瞥了一眼,拿过卡片,看了看,笑嘻嘻地在我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把卡片放在饱满的签名处,递给身边的小姑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吧!”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欢呼和调侃,于律师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三八节不是这个周五吗?难道我记错了?”
我捧着满怀的鲜花,被小姑娘高举着戴着戒指的手,有点尴尬地冲于律师点点头,“对不起,于律师!”
于律师瞥了眼我的手,“既然提前庆祝,再有十分钟啊!”说完,顺手带上了门,缓缓关上的门也没掩住于律师绽开的笑脸。
十分钟后,我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露出了点点颜色的碧桃花,点了支烟。
他问我想好了没有,可看他提的那些个条件,什么你喜欢,我喜欢,我们都喜欢,多复杂啊!尤其是最后一个,他居然还加了个备注:必须有一个女儿!我要是有元敏姐的好命就罢了,万一命苦的生了三个都是男孩儿,我是继续生还是…,可想到他做的那个诱人的保证, 唉!真难呀!不过从夏天我回来到秋天我们俩好上,从冬天闹崩又和好,再到现在,他倒是一向说话算数,要不我就相信他这一回,以后每个夏天,每个秋天,每个冬天,每个春天,日日,时时,刻刻,监督着他,看他做出的每个保证是不是真的都算数!
我摁灭了烟,用戴着戒指的手抓起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
陆铭扬第一次到碧水庄园看房的时候,在2002年4月初,社区环境成熟,绿水环绕,风景宜人,让他动了心。细心周到的售房小姐开车带他在小区里转,初春时节,北京城的沙尘暴还没有来,碧桃露出娇媚的笑脸,迎春花在乍冷还寒中风姿绰约。虽然比不上梦中故乡的春色,更遑论加州的美景,陆铭扬还是决定回去和太太商量一下,毕竟这里的学校还不错,这是他作为海归首要考虑的问题。车缓慢地绕着小区转,一树紫色的玉兰花吸引了陆铭扬的目光。
“麻烦你,停下车!”陆铭扬声音急迫。
售房小姐缓缓停下车,看陆铭扬匆匆推开车门,来到花树下。
这株紫玉兰树的另一侧是一株同样花开繁盛的粉玉兰树,“陆先生,这两棵树可是我们小区的骄傲,好多客户都喜欢。房主是我们这里最早的一批住户,您看我们这里风水不错吧!种什么活什么,花花草草都长得好!”售房小姐故意停顿了一下,“这个房主因为工作的原因,要卖房了,您如果喜欢,到时候我通知您进去看看!”
陆铭扬转过身,满意地点点头,“好,到时候我过来看看!”
陆铭扬接到售房小姐的电话第二次来碧水庄园看房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小区里花团锦簇,比上次的景象更加诱人。陆铭扬凭记忆开着车来到了玉兰花树下,花期已过,枯黄的花瓣铺满草地,树上已经长出了深绿色的叶子。
随着售房小姐进到别墅里看了一圈,陆铭扬已经下决心要买,整个房子结构合理,装修高档,保养精心,估计除了按太太和孩子的要求给房间重刷一层漆,基本不用改动了。
出了别墅,陆铭扬告诉售房小姐自己想四处转转,善解人意的售房小姐离开了。
这一天是周末,小区里人比较多,车也多,陆铭扬没有目的地转着,这是他买房前的习惯,独自体会一下社区环境。
离玉兰树不远有一家的前院正在施工,整修庭院,栽花种树,园林工人在紧张地忙碌着,两个三十上下的年轻人偎依着站在门廊下,微笑地看着工人们干活,偶尔交谈几句,看他经过,挥手打了个招呼,他也挥挥手。
陆铭扬在小区里绕了一圈,顺着原路回来,那家干活的园林工人正好种完树,两个年轻人站在刚栽好的树前说话。
陆铭扬走上前去,伸出手,“您好!我叫陆铭扬,正在这里看房,您是这里的住户吧!”
男的笑着伸出手,“您好,我叫耿逸飞!我和我太太也是刚住进来,您看中哪栋房子了?”
陆铭扬指指玉兰树,“就是那家种了玉兰花的!”
耿逸飞看了眼他太太,和他太太一起笑了,“那是我姐家的房子,您觉得怎么样?”
陆铭扬也笑了,“这么巧,我觉得不错,尤其喜欢那两棵树,回去我和太太商量一下。”
耿逸飞指着他太太,“我太太也喜欢玉兰树,您瞧,刚种下的这两棵都是,两颗都是紫的!”
陆铭扬打量着耿逸飞太太,瘦小的她站在高大的耿逸飞身边,大大的眼睛里是随时能满溢出的幸福和快乐,她时而看看耿逸飞,时而看看刚种下的小树,时而看看陆铭扬,微微一笑。
陆铭扬和耿逸飞又闲聊了几句,要告辞。
耿逸飞故作神秘,“陆先生,您买房之后,记得把大门的密码先改了,那房子打扫卫生的活儿,我姐出门前可托付给我了!”说完哈哈大笑!
陆铭扬虽然是南方人,也喜欢北方人的这种不见外,笑了,“到时候欢迎耿先生随时来坐坐!”
陆铭扬转身离开,听见身后的耿逸飞招呼太太,“我说辛夷,咱进屋歇会儿吧!你再盯着那花儿瞧,明天它也开不了!”
陆铭扬的脚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方的玉兰花树走去。
在他关于故乡的梦中,总有一抹淡淡的蓝色:那株小巷里高高的紫玉兰花树下,瘦瘦小小的大眼睛小姑娘,花开的春天,在树下孤独地捡拾着娇嫩的花瓣,独自玩耍,碰到他或其他学生会笑笑,笑容里盛满了凄凉和无助!
他们都认识小姑娘,老校长的孙女,叫辛夷。
辛夷,多好听的名字,过耳不忘,那是故乡万物凋敝、严寒无依的冬天过后,在高高的树上开出的,第一朵报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