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小强也不例外,在方莘对我们施以援手的时候可看不出来:她居然会抽烟。
然而现在惊讶似乎是过早了。
见小强神情呆滞的摇摇头后,她懊恼的将香烟扔在地上,随即又鞋子踩了踩,“咔咔”地扭动了两下脖子好像很不爽:“这个鬼天气,真是太热了。”
说着还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拉,看到她□□的手臂后,小强明显看到她的上臂上有一条色彩分明的毒蛇纹身,随即方莘左右拎着自己额领口扇着:“你怎么不说话?”
从衣领开合的过程中,小强看到了方莘那条隐约可现的幽深事业线和粉红色的蕾丝边文胸,但是他并没有燥热地欣喜若狂,也没有狂喷鼻血。相反的脚底的冷气却不断从血管和神经朝着大脑内的每一个细胞砍杀过来。
事业线的中间与一条隐约可见的长长刀疤,而左侧,又是一条眼镜蛇的蛇头,正目光凶狠的瞪着自己。
(逃窜)
看了半天的我们看不懂为什么小强还不将情书交出去,只见他右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手中空空如也。隔远了看,他的手心倒是有些微微发亮。
“那个,上次教官的事情,谢谢你帮我们解围。”似看了《午夜凶铃》一眼,小强的语气显得有些受到惊吓一样,除了低沉以外,话语的间隔出还有明显的调节呼吸的节奏。
方莘双手□□迷彩服的上衣口袋,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我可不是为了帮你们。”
后来对话不多,小强匆匆忙忙打了招呼,慌慌张张的撤出了方莘的可视范围,回到宿舍后急忙将门关上大声喘着粗气,老钱看到这番姿态,自然明白结果如何,不作言语。
气息略微定一定之后,小强快步走到扬子跟前,一把抢过扬子手中的一大瓷缸子水,仰着头朝嘴巴里开始一阵猛灌,水从他嘴巴的两边溢了出来,顺着脖颈流淌,胸前湿了一大片。
“哎哎哎,你想借酒浇愁也搞得像样一点,你以为你是李寻欢?哪有拿水来充数了的。”
扬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嘲笑他的机会:“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酒可以卖。”
我们随后也回到了宿舍,看到小强这个样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翻眼看看我们,知道我们刚才去了哪里,自然不会给我们好语气:“看的过瘾吧?”
并随即狠狠瞪了我们一眼,警告我们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肥凯哪是那种会对小强言听计从的奴才性格,不一会儿便将整个过程告诉了他们,扬子听后也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还真没看出来,别说小强了,就算是我也的惊出一身冷汗。”
坐在一旁叠被子的楚希听后,却觉得十分奇怪。
那一晚他们坐的很近,若是方莘是个惯于抽烟的人,不可能感觉不到任何的烟草味,还有她那晚穿的衣服袖子非常的短,手臂根本没有什么纹身。
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些?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去多想:她是什么样的人,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受伤)
都说人做美梦是一件好事。可要是做恶梦的话,可能会半夜惊醒的。
对小强来说这都算是轻的,自从到了国防园,他就没消停过。
被方莘惊吓的那一晚,也不知道他面临了怎样恐怖无比的梦境,突然在床上大叫着不要不要,就象是有奇丑无比的六十岁人妖追着他求爱似的。双手在空中乱抓着,吓醒了几乎宿舍所有的人,受害最大的要数身旁床铺的肥凯。
“大半夜的抽什么风啊!”看样子肥凯似乎是在做美梦,被小强惊醒后怒上眉梢。
他正想伸手揪小强的耳朵,不成想小强突然眼睛一睁,竟然一手推开了肥凯的手臂,一个轱辘从床上滚了下去,把肥凯吓坏了。
顺带一提,小强睡的是上铺。
重物落地的声响传来后,他趴在冰冷的地砖面上,不断放大着瞳孔,大声喘着粗气,直到老钱将宿舍的灯打开看到光亮后,他才稍稍安定一点。
“看你那样儿,恐怖片看多了吧。”我睡在老钱的后床铺,坐起身下床将他扶了起来。
双手触及到他肩膀的那一刻,可以感觉到他抖动个不停,我不禁觉得他有些可怜,看来他被方莘给吓得不轻,影响已经恶劣到侵蚀他的梦境了。
“疼!”刚把他扶了起来,他又瘫倒在老钱的床上,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左肩膀喊着疼:“不行了,好像是脱臼了,动一下就疼!”
肥凯从床上探下脑袋看了一下:“没有脱臼,就是扭到了。我会接骨的,要不我帮你。”
小强听后吓得脑袋使劲往下缩,我见状连忙阻拦:“要是你帮你接的话他就只有两条路了,要么被你弄死,要么被你吓死,我看还是去找找这里有没有白药卖吧。”
第二天。天还没怎么亮,楚希就站在小卖部门口等着他们来开卷帘门的那一刻。
不知怎么的,他对小强没有事前劝告这件事,心里总有些愧疚。
(名字)
有可能是因为昨晚小强闹腾的太凶了,楚希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这时候才有些困意,连续打了几个呵欠,靠在墙边上下眼皮像磁铁一样急等着关闭他的视野。
即使是隔着迷彩服那粗糙的布料,但他仍旧感觉到有一股微凉的柔软物触碰着他的肩膀,使他睁开双眼,刚能看见东西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眼前站着一个人。
眨了眨眼睛后,才看清面前站的是谁。
“这么早,你在这里练习站着睡觉么?”桑薄烟放下了搭载他肩膀的手,扶着腰间端着的脸盆,身穿青色短袖衬衫的她显得有些瘦弱,但对楚希说话的语气似乎熟络了不少,倒有点开他玩笑的意思了。
“我在等小卖部开门。”这下子所有的瞌睡虫都一扫而空,楚希顿时半点困意都没有了。
桑薄烟看了看紧锁的小卖部大门,有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秒针转个不停的大钟:“离开门还有一段时间的,你这么早来,看来是要买很重要的东西。”
他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说要买的是什么,桑薄烟看了看他,也不作什么话语,两个人低着头一会儿,见楚希也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她便转身想要离去了。
“那个。。。”她刚走没两步,楚希脑袋里一片混乱,竟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桑薄烟背对着他,侧脸看着抓着她手臂的手,楚希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赶紧将手放下:“我只想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希望你不要忘记。”
“你叫什么名字和我有什么关系?”桑薄烟听后,背对着他虽然忍不住笑了,但是嘴上依旧拒人千里之外:“我又为什么要记住呢?”
情形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楚希聚集了丹田的气息,想要说出来,但是不管怎么样就是说不出口,此刻的他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两下耳光,哪怕是为了壮胆。
站在原地好久的桑薄烟见楚希半晌不说话,笑容慢慢淡去,看着像是有一些不高兴了,打算不理会他回宿舍:“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吗?”
“楚希!”发令枪一样的话语,楚希紧接着快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桑薄烟依旧没有转身,嘴角再次泛起笑意离开了。
终于说出来后,楚希送了一口气。但万马奔腾一般的心跳却没有平息下来,直到小卖部的卷帘门拉开后,他才从自我意识中脱离出来。
却不曾想离着桑薄烟离开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
而现在,从他面前走过的,是已经换上迷彩服却将外套挂在手臂处的方莘。
两人互赠笑容算是道声早安了。
方莘走进了小卖部,此时楚希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也赶忙进了去。
在里面寻摸了一圈后,他感觉有些失望,并没有任何可以应付跌打肿痛的物品,便走了柜台问老板:“你们这里有没有云南白药这样的外敷药。”
不远处的方莘听到后握着洗衣液包装袋的手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楚希所在的地方。
老板的回应依然让楚希失望,心想这下小强要吃苦了,实在不行只好去教官或者去找班导或者教官去医务室处理了。
“你哪里受伤了么?”方莘走到他跟前,前后看着他,把他所有的关节处扫了一遍。
“额。。。”特别是方莘问这个问题,楚希感觉特别难回答:“是我的舍友肩膀有些扭伤。”
确定不是楚希受伤后,方莘的表情定下来不少:“我那里有一瓶云南白药,现在快要集合了,估计是没时间了,你晚上六点半到田径场那边,我把它给你。”
还没等楚希说什么,方莘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再一看墙上的钟,果真快要到集合的时间了。
(白药)
六点半,方莘准时到了约定好的地方,手里握着云南白药站在那里等待着。
不一会儿,楚希也来了。方莘还以为楚希不会来一样的失落表情看到楚希后顿时烟消云散,主动迎了上去:“我还以为你不管你舍友的死活了呢。”
“那个,总感觉不好意思。”楚希认为他们之间也并不是很熟,甚至方莘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来帮自己,再加上她把小强吓坏的举动,对她很是捉摸不透。
方莘一眼看出了楚希的想法,她伸手撩起了自己的两边袖口,楚希一看竟然没有任何纹身,她手扶单杠一跃坐了上去,身手非常矫健:
“我不好意思拒绝他,只好出此下策了,毕竟他是你的好朋友嘛。”
最后一句听起来有些怪,看样子楚希并没有看错,方莘继续说:“那些纹身是我托我们宿舍的女生帮我画上去的,至于香烟,也是我从小卖部买来的,但我是最讨厌香烟味的。”
“是这样啊。”楚希不禁对她能让小强那样的人主动打退堂鼓的智慧表示佩服。
“差点忘了。”方莘将手里的云南白药递了过去:“拿去给你的朋友用吧。”
迟疑片刻后楚希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你,用完后我马上还给你。”
“呵呵,我又没有催着问你要,你不用急着还。”
方莘的脸颊有点红润:“不还也没关系。”
楚希不是太懂她的意思,但是现在的感觉和那天晚上很像,他觉得不是太妙,说了声谢谢后想快速离去,不料方莘却不放过他:
“就这么走了么?”
“还有什么事吗?”楚希转过身和她保持着距离。
她点头笑着:“冲着我帮你朋友的份上,你也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有人问你的名字很容易,我问起来就很难呢。”
“我叫楚希。”
回到宿舍后,他将手中的云南白药递给老钱,心里却总是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儿怪。老钱看了一眼手中的瓶罐愣了一下神,又看了看楚希:“这是哪儿来的?”
“朋友借的。”楚希将沐浴露和洗发乳、毛巾放在盆里后,出门朝浴室去了。
老钱看到的,是水彩笔划的两只相思鸟,栖息在枝头。
(奚落)
人这种生物,万一要是自尊心强起来,尤其是那些为了自尊可以牺牲一切的人。
在自尊受到重创的时候,明明内心疼得紧,却依旧表面咬牙装作比谁都要好的样子。
这时候,他们会用到一样他们惯用的借口为自己辩解。
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痛楚和无助。
肥凯的嘴巴是很大的,这点小强很了解,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策略,在肥凯嘲笑他的时候,他一本正经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写的情书摊在大家的面前晃着:“喏,你们看情书压根儿我就没有送出去,也就是说本少爷临时改变了主意,根本不算失败。”
“哟哟哟,我们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来了精神了,忘了肩膀的疼了吧。”扬子捂腹大笑后拿肘部捣了捣他的胸部:“这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啊,用不着不打自招吧。”
“切,这算什么此地无银?”小强依旧不依不饶的做着解释:“我又没有正式向她发出追求,只是感谢她上次帮助我罢了,要早知道她是那样的女生,我是不会靠近她的。”
听到这话,肥凯的劲头儿也上来了:“还不知道是谁呢,日防夜防楚希和自己抢食。”
随即我们一起看向早已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楚希,他瞥了我们一眼:“你们不管要开□□会还是什么会的是你们的事,千万不要把我拉到他的旁边作陪。”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我的脖子不结实,可挂不起那厚重的牌子。”
我爬上了楚希的上铺,靠在他的旁边:“说来说去,你的话最毒啊。”
见大家都在奚落自己,小强一气之下摔了凳子,气冲冲的夺门而去。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唯一没有参与围攻小强的老钱有点担心:“你们的嘴巴也真是不饶人,以后毕竟要住一个宿舍的,多少给他留一点面子。”
扬子瞪着眼睛显得很吃惊:“老钱,我们刚才已经给他留了面子啊。”
他的意思是,要是真的损起人来,我们几个是可以让小强自惭形愧到用一切手段自杀的。
不过,这件事也就到这里为止了,往后看到方莘,小强内心深处那可脆弱的神经无形间总是被牵动着,连带着我们欠她人情,所以我们都对她格外的忍让。
(电影)
还有四天我们军训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很多人的上下眼皮象是被强力胶粘住一样睁不开,因为这该死的集结号,这一天的紧急集合开始了。
大家就算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也都快速从床上跳了起来,进行穿衣叠被的工作。我叠好被子后发现楚希的床上还乱着,他人也不见踪影,就上去帮他整理一下被褥,以免他迟到。
被子拾掇后,拿起枕头的时候我发现他枕头的下方有一瓶已经开封的云南白药气雾剂。
洗漱的时候我在水池边看到楚希从卫生间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还想着急急忙忙往宿舍跑,我便叫住了他:“哎,被子帮你叠好了,牙刷也给你拿过来了,抓紧时间吧。”
他伸手表示感谢,可能是拉肚子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集合完后,国防园的营长检查了我们的队列,没过多久,我们就解散了。
回到宿舍后,大家都瘫坐在床上,室内哀嚎遍野。
今天的太阳好像没有上班,放了我们一马,我们的训练也轻松了不少。
“大家听好,后天我们要进行阅兵式,今天晚上搬好你们的凳子到广场上来,我们要播放影片,你们要认真观看,把我们的训练成果展示出来。”吴教官依旧是声音洪亮,不知道是不是军训要结束的关系,他对我们的严厉程度正在慢慢走着下坡路。
“你说今晚会看什么电影?”扬子小声问着楚希。
“把他的前半句话和后半句话联系起来不就明白了么。”
扬子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道:“哦,原来是要放战争片啊。”
楚希迅速转过头扬起眉毛看着扬子上下打量他:“你耳朵没毛病吧?”
“你才耳朵有毛病。”
“那你一定是小脑有毛病了。”
(黑夜)
晚上六点,男女生各自排队进入了广场,熙熙攘攘的场景挺像赶集市场。
我们几个将凳子放下后各自坐了下来。离放映还有一段时间,小强可能是闲得无聊了,从口袋里摸出一组扑克牌,并自顾自的开始洗牌起来了,我们看后大为惊恐。
“你又想害死我们是不是!”肥凯一把抢过扑克朝兜里一揣:“给我老实的呆着。”
过了五分钟,人基本上已经全部到齐了,放映幕的调试也已经基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