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心一颤,不可自主的颤抖起来,紧紧抓住容浔衣袖,“容浔……”
容浔直觉护住她,黑眸里全是坚定的煞厉,“樊夫人……”
樊文希冷冰冰的笑了笑,打断容浔的话,“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既然我跟她已经没有了关系,我也用不着费尽心思维护她,你的去留我不会管。”不再看刹那间欣喜欲狂的樊心,她漠然扫了眼苍白着脸的樊雅,“这就是你想要的,希望你别后悔。”
樊雅浑身一颤,目送樊文希缓步往外走的背影,那背影如此优雅,骄傲,坚不可摧,钢铁似的表象之下,是不是含着不为人知的脆弱伤心?
樊文希慢慢往前走,慢慢走出她的世界。
从这一刻起,她所有的依持,将会土崩瓦解,再也回不到原样。
咚的一声,房门轻轻合上。
隔绝了她所有的视线,以及所有的坚持……
一股后悔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她匆匆冲出去!
她不管了,她什么都不管了!
容浔看着樊雅冲出去的身影,下意识拔腿就追,却被一股力量牵制住。
樊心紧紧搂着他的胳膊,盈盈泪眼间全是喜悦与伤痛,“容浔,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你开不开心?”
这样开心的时候,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去追别的女人。
你是不是爱上了她?
就在容浔被迫停顿的一瞬间,旁边一个人影冲出去,与他擦身而过。
擦身的瞬间,伴随着的是冷冰冰的视线,毫不掩饰的轻蔑鄙夷。
你没资格。
容浔身体一僵,怔然看向紧紧搂住他的樊心,刹那间,追去的冲动湮灭浓重黑沉的现实中,再也兴不起任何波澜。
他确实,没有资格。
☆、第34章 与魔共舞
沈晏追了没多久,就看到了樊雅,以及一个令他都觉得讶异的人。
容衍打横抱着樊雅站在窗边,俊美脸上带着几分惊讶,樊雅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睡过去。
沈晏心头一紧,温润长眸里有精芒一闪而过,快步迎上去,不容置疑的接手抱过樊雅,“怎么回事?”
容衍眸光微微一动,瞥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还呈拥抱姿态的双臂,若无其事的将手抄入口袋,懒洋洋的倚着墙边一副慵懒恣意的模样,“这个我要问你才对吧,我才上楼就见着她呆站在窗边,我不过上前说了一句话她就晕了。”想起刚才情形,眉头不由微蹙,“你们在医院,就没人看着她?她现在的状况,能乱跑吗?”
沈晏也没在意容衍意味不明的后半句话,抱着脸色苍白的樊雅匆匆走进电梯,她应该是因为情绪太过激烈负荷不了才会昏倒吧,这样也好,至少等她清醒过来可以冷静些。
容衍也跟了进去,看着沈晏懒懒勾唇,“她现在可是容家少夫人,你这样堂而皇之抱着,同学,你从来都是最珍惜羽毛的人啊,为了个女人闹的身败名裂,值得么?”
沈晏看也不看他,下楼,找医生,确认樊雅确实只是情绪激动过度所以暂时昏迷需要休息才松了口气,凝视着*上昏睡中尤自蹙眉中的樊雅,过往一幕幕在脑际回转,温润眸里渐渐显出沉郁光芒。
既然你这么痛苦都要留在容家,不管如何,就算化身为魔,我也会帮你。
樊雅似有所感知,发出一声低低的*,紧紧咬着唇瓣,似乎是在恐惧。
沉郁眸光微微放柔,他低下身,轻轻吻上她苍白的唇瓣,微微用力,免得她在无意识中伤了自己。
“放心,我会护你。”
沈晏直起身,退出房间,冷冷看了眼倚着门口百无聊赖状的容衍,率先走进无人的楼梯间。
沈晏转身刹那,容衍脸上的百无聊赖状微收,略显复杂的眸光落向房间里昏睡的樊雅,那抹复杂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又是平日的懒散随意。唇角微勾,他带着笑跟进楼梯间。
“今儿到底怎……”
声音戛然而止!
笔直长腿带着千钧之力直接迎面踹来,势如破竹!
容衍猝不及防,本能向后退,退了两步脚后跟微空,他恍然响起自己身后就是楼梯,及时扣住栏杆稳住身形,几乎是同时,褐色的牛皮皮鞋也踢上了他的胸口,带着强大的力量!
容衍被强大的力量震的往后一仰,连带着手上的栏杆都哐啷微响!
“你在容家到底干了什么?”沉怒的辨不清息怒的声音。
容衍踉跄着退到靠墙的位置,万一再来这么一腿,他可能真的得滚下去了。捂着胸口痛苦咳嗽了两声,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俊美苍白脸上却还挂着从容慵懒的笑容,“同学,我不记得你是个武力崇拜者啊,今天这么失态,真的让我惊讶。被别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一贯谦谦温润君子的形象可就是毁了。”
相比较容衍的狼狈,暴起踢人的沈晏纹丝不动,包裹着笔直长腿的米色休闲裤甚至连丝褶皱都未起,神色冷峻,“容衍,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容衍一怔,眸光微微动了动,随即一摊手,“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而且容家上下那么防着我,我能干什么?”
沈晏缓缓看过去,儒雅斯文的眸里闪耀着令人心惊的冷芒,“我说过我不会阻止你要做的事,但前提是你不能伤害她,你如果伤害了她,别怪我翻脸!”
容衍怔了怔,不由看向昏睡中的樊雅,脸上懒散笑意微敛,有些不耐,“到底怎么了?”
“樊家跟樊雅脱离了关系。”
容衍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眼眸微微睐起,一反平日的懒散随意,诧异低道,“你确定?她可是樊家最尊贵的公主!”
公主注定受尽*爱,怎么可能会被王国驱逐?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樊文希女士,我想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容衍眼眸微动,真真正正的感到震惊了。“为什么?”
“她不肯离开容家。”
不是不想离开容浔,而是不想离开容家。
经过两次接触,沈晏看的很明白,或许樊雅内心深处还深深迷恋着容浔,但她已经不再疯狂,爱情已经不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坚持留在容家,肯定有更重要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八成与容衍脱不了关系!
冷电一般的视线射向容衍,沈晏冷冷的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她不肯离开容家的原因。”
容衍抿直了唇角,细长凤眸掠过一抹极为复杂的光芒,他承认他确实在其中动了些小小的手脚,但他绝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至少他绝对没想到樊家会突然抽风把公主赶出家门。
抬眼看向表情冷肃的沈晏,他叹了口气,主动道歉,“抱歉,这是我的失误。”
“我不要抱歉,我只想知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失手了?”不悦女音自昏暗安静的车厢里突然响起,女人烦躁的来回走动,“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向我保证一定不会失手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包厢里坐着的中年男人烦躁吐出一口烟圈,往沙发上一瘫,衬衫解开,露出大半个胸膛,胸膛上一道疤痕弯弯扭扭的像是蜈蚣,异常狰狞。
“我的人现在都栽进去了,你现在还说这种废话!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会突然换人了!”
“我不管,总之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处理干净……”女人不安挥动手臂,“绝对不能牵扯我身上,否则剩下的尾款我绝对不会付!”
“你以为老子真的在乎那些钱?”望着女人被改良式旗袍衬托的更加窈窕动人的身段,眸光一深,中年男子放缓了语气,“不过,我突然有个很棒的主意,这次,或许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既可以洗清你的嫌疑,还能达到你原来的初衷,让你最痛恨的人自相残杀。”
女人脚步一顿,霍然转身,“什么意思?”
“想知道的话……喝杯酒?”男人声音不怀好意的低沉下去,漫不经心的晃了晃手上喝了一半的酒杯,酒液微晃,男人露骨看着女人纤细的腰身,修长优雅的颈项,粗俗的眼底全是毫不掩饰的露骨,“最好的红酒,配的上尊贵的你。”
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却很好的掩饰下去,抓起沙发上的包往外走,“总之这件事你给我处理好,我走了。”
一股大力猛地扣住她的胳膊,她惊呼一声,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男人压在身下,刺鼻的烟味直冲鼻息,令人作呕!
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随即激烈挣扎起来,“你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做什么!”
男人轻轻松松压住蠢动女人,“从你敢单枪匹马的跟我联系开始,还这么趾高气扬,你难道就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天?还穿这么*人衣服,你知不知道老子想很久了?”
女人身体一僵,一向骄纵的脸上再也掩不住惊慌恐惧,尖叫出声,“你不能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这么做,容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容家大小姐买凶杀人,还被我这种人睡了,说不定还会拍上些艺术照片,事情暴露出来,你觉得是我倒霉些,还是你更惨?”男人大手毫不留情的继续往上……
昏暗的灯光下,肌肤胜雪,女人年轻甜美的脸也苍白如雪,布满泪痕,“不要!我会给你很多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我的人被抓了,我很恼火,我的火用钱可摆不平。”男人低下头……
“求求你,求求你……”
“不要就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你要对付的人我会帮你对付,你要毁了的人我帮你毁了,只要你乖乖做好你的本分,我什么都会给你。”
容恬恐惧看着男人狞狠的表情,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表情却已渐渐空茫,各种各样的画面走马灯似的滑过脑海,半晌,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喃喃的道,“我要他死……”
男人狞笑,身体重重压下,“宝贝,我跟你的目的一致,我们都要他死。”
昏暗的包厢里,交织缠绕的身影仿佛狰狞扭曲的怪兽,又仿佛出卖给恶魔的灵魂,在神的冷眼下,翩然起舞。
☆、第35章 自作孽不可活
樊雅自黑暗中醒来。
意识回归身体,还带着让人战栗的荒诞感,她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心里全是茫然灰心。
重生那刻,她有千种万种的想法,踌躇满志,满心筹谋,觉得一切辉煌就在脚下,可是不过短短一个月,物是人非颠转流离,没有功成名就,没有夫唱妇随,有的只是孤单一人,连亲人都丢了。
她居然潦倒到这个份上,真是滑稽。
她疲惫微笑,笑自己真是矫情。
这一切都是自己选的,她现在居然还有脸灰心丧气,如果从醒来的那刻起,她就选择离开,或许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商秋跟卓天逸不会失踪,祥叔不会重伤,她还可以做她骄傲的樊家公主。
真可惜,老天似乎不会给她第二次反悔的机会。
真的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嗒的一声轻响,光亮从门外透进来,脚步声清浅,一个身影出现在门边,笼罩在光影之下,高大,健朗,仿佛足以顶天立地。
真可惜,他顶的不是她的天,立的也不是她这块贫瘠荒凉的地。
黑暗中,樊雅无奈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的打算,轻轻闭上眼。
她现在真的很累,没有力气跟他争执那些烦心的事情,让她好好缓一缓,这样她才有力气思考未来该怎么办。
脚步声不轻不重,逐渐靠近,几乎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味,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凝视的目光,目光若素却绵长,恍惚间,竟让她觉得他是真的有些在乎她的。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似乎也是惊了一跳,急急接起,压低了声音,“喂?”
房间里太安静了,静的可以听见樊心惊惶的声音,“容浔,你在哪?”
“我这就来。”容浔挂断电话,回头看向*上昏睡的女人,黑眸里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放缓了声音,“祥叔手术很成功,已经转入加护病房,你不用担心。等你醒来你就能看见他了。”
樊雅心口一颤,安心之余没来由的滑过一阵暖流,却又有几分惘然,就算是有些在乎又怎么样,他心里根深蒂固重视着的,永远是樊心。
脚步声再度响起,渐渐轻下去,咚的一声轻响,房门开了又关,房间又恢复了平静。
樊雅睁开眼,有些费力的撑站起来,虽然说祥叔手术成功了,她还是想去看看。拖着虚软的身体走到门口,手还没碰上门把手,门把手突兀一转,有人进来了。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樊雅站在门口,楞了楞,呐呐的道,“你醒了啊?”迅速扫视一眼房间,没看到那个应该在的人,心里一安,“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樊雅看着楚楚可怜的女人,眼底掠过一抹浅浅的厌烦。
平心而论,撇开她们两个同父异母的尴尬关系,她跟樊心也注定成不了朋友,樊心柔婉娇怯,她是肆意明朗,性格相差太多,再加上十年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所以就算后来樊心住进了樊家,她跟樊心关系也很寡淡。
更何况……
她冷冷笑了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们还会爱上同一个男人。
而且她还输的很彻底。
她抿了抿唇,心里涌起一阵不耐,冷淡的道,“我跟你从来都不是亲密姐妹,你的担心很多余。”
樊心脸色煞白,眼里泪光闪现,伸手去握樊雅的手,“小雅,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樊雅往后一退,避开樊心抓握过来的手,“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还有急事要做,没工夫跟你玩姐妹情深……”声音突然一顿,她慢慢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男人。
容浔站在光影之中,俊雅脸上辨不出表情,黑眸暗海似深邃,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看见了多少。
樊雅扯了扯嘴唇,是凑巧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她已经不想分辨,也不想解释什么了,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是不折手段抢自己姐姐*的坏女人,现在添上一条欺压樊心,也无关痛痒。
樊心回头看见容浔,脸上也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急急走过去他的手,“容浔,你别怪小雅,她只是心情不好。”
容浔淡淡看了一眼过来。
眼神犀利淡冷,有一瞬间的精光闪耀。
樊心一惊,她怎么忘了他是多么精明聪明的男人,心里不由惴惴,慢慢缩回已经握住他胳膊的手。
下一瞬,她的手被包裹在温热的大手里,容浔微微使力,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他怀里。
樊心惊喜抬头,“浔……”
容浔轻轻安抚似的拍了拍怀里怯怯的女人,眸里闪过一抹浅淡的无奈与纵容。
嗤,好一出狗血伦理剧。
樊雅冷冷一笑,唇角扯出一抹不屑弧度,冷淡看向杵在门边郎情妾意的两个人,“就算你们要秀恩爱也别挡着我的路,我还有事。”
容浔没有让开。
樊雅皱眉抬头,迎上容浔深邃暗海似的眼眸,那里一闪而过的是……歉疚?
她随即苦笑,怎么可能,况且就算真的是歉疚,恐怕也只是因为小隽,对她,不过爱屋及乌罢了。
“祥叔还在加护病房里休息,你就算现在去也见不到他。”容浔顿了顿,声音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温和,“你……你的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先去检查一下?”
“我没事。”樊雅一怔,撇开脸。
容浔紧紧盯着樊雅过于苍白的脸色,直觉皱眉,“你别逞强!”
“我再逞强也不用你担心。”
容浔脸色难看,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樊雅,你到底在气什么?”
“谁说我生气了?”樊雅微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