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实实搂在怀里,鼻息间嗅着的是她的气息,直到这时候,他的心才算安稳。
“你再不放手,我会成为第一个没被撞死而被抱得窒息而死的人!”
盛谨枭放松了力道,他看了她缠着纱布的额头,剑眉一拧,“怎么回事儿?”
“他躲在我后备箱里想来是睡着了,我不知道,当时我回你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哭着要妈妈,我见他发高烧,就准备送他去医院,路上出车祸,后面就这样了!”
“你撒谎!”
颜妮话刚落,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出声反驳。
温雅静面色惨白地站在那里,身边跟着的是梅玲盛谨萱两母女和张嫂。
她看着她,眼神怨怼,瞳仁深处是无尽的惊惧恐慌,“他好端端的,会爬到你的后备箱去?一个孩子在你车里,你会不知道,出了车祸,你屁事都没有,而我儿子却在抢救,且命悬一线,颜妮,你丧心病狂,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雅静,别胡说!”
盛谨枭厉喝,神色冷戾,牵着颜妮的手猛地收紧。
“枭子哥,你和她这么多年没见,又怎么知道她还是原来那个她?”
颜妮神色并没有什么起伏,她淡淡地看着她,语气好笑道:“温小姐,你这种心理,在心理学上属于被害妄想症,我一和你没仇,二和你儿子无怨,你说,我至于为了一个小孩,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没等她开口,她语气突地一厉,“你儿子的命我不稀罕,我稀罕自己的命,你脑子有病,就去瞧医生,别像只疯狗似的乱吠!”
她的眼神和话语就像是一枚钢针,直刺对方心脏。
温雅静心尖儿瑟缩了下,她看着她,心里又气又怒又惧,那种无以言语的恐慌从她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便已存在。
这几个月来,她全身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被血染红的白裙和那双怨恨到极致的眼神,每每折磨得她食不安稳,夜不能寐。
这时候两个交警带着一个头上绑着纱布的汉子走了过来。
那汉子见到颜妮就操着一口广东腔嚷嚷,“喂,小姐,你会不会开车啊,都红灯了,你直接给撞上来,你想死也别拖累别人,我告诉你啊,这次的事故你全权负责,我的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少!”
此话一出,梅玲她们全都看向颜妮,眼神惊疑不定。
盛谨萱双手抱胸,笑的讥屑,“你这招用得可真高!”
梅玲脸色难看,“颜妮,俊俊还只是个孩子,对你也亲近,你有什么与他过不去的,居然如此狠心?”
颜妮笑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脸色苍白的温雅静,语气淡然,却不难听出一丝戏谑,“这个问题我也不明白,温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我想要你儿子的命,常言道,事出必有因,你说说,我为什么要他的命?”
嗵!
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幽静的回廊响起。
温雅静直直地跪在地上,姣好的面容哭的梨花带雨。
“雅静!”
“雅静姐!”
梅玲和盛谨萱伸手去拉她,温雅静拂开她们的手,神情悲苦地看着她:
“颜小姐,我是个命苦的女人,喜欢枭子哥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了,可是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你心里要是膈应我们母子俩,你可以直说的,我不会仗着他那份愧疚继续赖在这里,可是,你为什么就连个孩子也看不惯?他可是我未婚夫家唯一的血脉啊!”
颜妮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她说着,眼神看向盛谨枭,“她说我因妒生恨,害她的儿子,你怎么看?”
盛谨枭沉着一张脸,脑中不自觉响起她中午说的话,想起她对谨萱的凉薄冷情,他看着她,脑海里情绪翻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能如此在意我,我该烧高香了!”
凛冽的眼神看向跪地不起的温雅静,寒眸闪过一丝复杂:
“雅静,赵翔是我兄弟,照顾你们母子,是出于道义和责任,至于颜妮,她还没那么蠢,为这么一点破事儿,惹得一身骚,她今天就是嫌俊俊吵才出去的,至于他为何在她车的后备箱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种话就别再说了,这种时候,你该关心的是俊俊的安危,而不是纠结这些,还有,颜妮她是我媳妇儿,你们指责她,就是指责我。”
说到最后,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家母亲和妹妹。
“哎,你们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我的赔偿怎么办?”
那汉子站在一旁,不耐烦地直嚷嚷。
盛谨枭厉眸一瞪,“吵个屁,少不了你的!”
那人被他悍然冷戾的气场所慑,缩了缩脖子,两个交警看着他身上的军装,也是个识相的,赶紧将人给劝走了。
“谁是颜妮?”
一名医生拿着病历卡过来,颜妮转身,“我是!”
那医生皱了皱眉,“别随意出病房,你的脑部CT已经出来了,你说的那种状况,与你颅内的血块有关,血块已经逐渐压迫到你的视觉神经,所以才会有短暂性失明的症状,建议你以后不要开车,不要操作危险性高的机械,至于你颅内的血块,我们还得请专家在做会诊。”
医生一大通话下来,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车祸的原因了。
盛谨枭轻吁出一口气,他庆幸,在最后一刻,他选择了相信她。
他的妮妮再怎么变,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心狠至此。
他拍了拍她的肩,“赶紧去病房躺着,张嫂,你去弄点吃的过来!”
“得嘞!”
张嫂领命离去。
温雅静依旧跪在地上,她垂着头,袖子里拳头握得死紧,尖利的指甲几乎刺破了掌心的皮肉,眼底是浓浓的不甘。
梅玲去拉温雅静,“雅静,起来吧!”
温雅静就着她的力道起身,低着头,“颜小姐,是我太担心俊俊了!”
颜妮笑了笑,眸色迷离而深幽,“没关系,母亲嘛,都这样,不过,既然他身子吃不消,你以后还是不要在大冬天给他洗冷水澡了!”
温雅静身子一晃,脸色惨白惨白的,“颜小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给他洗冷水澡!”
“哦,那可能是你儿子烧糊涂了!”
颜妮语气云淡风轻,她摆弄了下手里的单反,下一秒,一段虚弱的录音从里面传出。
“妈妈,我冷,我不……洗冷水澡,妈妈,我冷……”
梅玲和盛谨萱猛地看向温雅静,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温雅静摇着头,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拼命地往下掉,“我没有,是他烧糊涂了,对,一定是俊俊烧糊涂!”
吱嘎——
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盛谨枭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医生,里面的小孩怎么样?”
医生拉下口罩,“救是救过来了,不过,他烧得太厉害,延迟了治疗时间,脑膜有可能会有发炎现象,另外车祸伤了头部,也有影响,情况不乐观,你们家长要做好准备,就算醒来,脑子发育方面也不能如同正常儿童了!”
医生一大推话出来,简单一点概括,就是极有可能烧坏了脑子,痴了。
温雅静听到这话,两眼一翻,直接倒地了。
梅玲接住她瘫软的身子,“雅静,雅静,谨萱,赶紧唤医生!”
一翻折腾,盛家人皆是心思复杂,目光悲痛。
赵俊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调皮了点儿,但那嘴儿特甜,梅玲更是当做孙子来疼,出这样的事儿,谁心里都不好受。
这里面的事儿虽然没点明,但他们都不是心思简单的人物,自然能明白里面的弯弯肠子。
说来说去,也是“情”之一字害人。
病房里,颜妮躺在病床上,正喝着张嫂炖的排骨汤,梅玲推开门走了进来,神色不自然地问,“身子好点了吗?”
“还好!”
颜妮神色淡淡的,一如既往的有礼,却也疏离。
梅玲看着她这般淡然的态度,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今天这一切给她的冲击力太大,她一向认为端庄温婉的雅静居然为了一个情字,而拿自己的孩子身体去赌,最后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能精明到这般地步,那种时候,她还能想到录音。
她走的那条路是医院的方向,在知道雅静目的的情况下,她还愿意相救,她心底是善良的吧。
“马上就要过年了,回家里住吧!”
梅玲坐了半天,相对无言,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第七十五章你可知,我也会累
自从回国,颜妮好像就跟医院密不可分,(咳咳,当然,除去她在医院工作这件事儿)每次不是这就是那的,一个月,总得在医院住个几天。
这次又是一个星期之久,直到腊月二十五才从医院出去。
赵俊的情况如医生所料,醒是醒了过来,当时温度过高,没及时降下温度,又有抽搐性休克,损坏了脑部某些神经,目前除了比以前呆板一些,倒是瞧不出什么。
不过,经过严密检查后,在脑部发育上会比别的小孩迟缓,也有停止发育的可能,当然,若是坚持治疗,也有好转的机会。
至于他怎么会出现在颜妮车内的后备箱里,盛谨枭也还了颜妮清白。
华锦山庄是至尊高级别墅区,里面安装了无数个监控探头,保全系统是一流的,盛谨枭这处更甚,他去监控室调出了当天的监控录像,得知赵俊是在颜妮之前十多分钟偷偷溜进后备箱的。
如颜妮所言,想来当时他身子就有些不舒服,不小心在里面睡着了,颜妮不知道,下了车便直接上了套房,在暗房里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头晚洗了冷水澡,后面又在车里睡着,大冬天的,不感冒发烧才怪。
想来温雅静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将孩子丢在盛谨枭那里,他一个大男人,又忙着工作,不可能时时看着他,再加上赵俊粘颜妮,所以,有什么事儿,也是颜妮这个闲人的责任。
整个盛家对他们两母子有愧,盛谨枭更甚,若是赵俊出事,颜妮所面对的指责,可想而知了。
而颜妮性子又是个傲的,碰撞的结果,就算不一拍两散,也会在彼此之间留下裂痕。
那女人似乎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就连他们的性格也算计了进去,心思不可谓不深沉,只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颜妮会出去,更没算到会出车祸,到头来是自作孽不可活,害人害己。
颜妮从医院出来,没有回华锦,而是被盛谨枭带到了盛家,准备就在那儿过年了。
经过赵俊的事儿,梅玲对颜妮的态度好了不少,在医院期间,还抽空过来看了几次。
颜妮这人,只要别人不与她为难,她是不会主动去攻击别人的,梅玲态度好了,她也和和气气的,不亲近,也不表现得太过疏离,总之,相处下来,大家都相安无事。
盛谨枭在书房处理些后续工作,梅玲推门进来,盛谨枭头也不抬地问,“妈,有事儿?”
“咳咳,我想问问,你家那位宝贝疙瘩喜欢吃些什么,我好让厨房准备。”
梅玲脸色有些不自然。
盛谨枭笔尖一顿,他抬头看她,寒眸添了一抹暖色,“她不挑食,口味偏重,比较喜欢的是红烧鱼和酱醋排骨,香菜在她眼里是毒,忌凉性食物。”
那妮子讨厌香菜,见到香菜就食欲全无,这么多年来,这个倒是始终没变。
梅玲点头,“行,我让厨房注意些!”
“妈,谢谢你能试着爱她,你也注意身子,别太操心!”
他妈是个命苦的女人,为这个家劳心劳力,爱了他父亲半辈子,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虽然小时候对他们两兄弟有些忽略,可是,他从未怪过她。
梅玲脚步一顿,见一向面冷内敛的儿子出口关心,神色微微动容,凌厉的眉眼笑意慈爱而无奈。
“妈总是希望这个家好的,你又死脑筋,一辈子还长,日子要过,妈也不想给自己添膈应,总得试着去好好相处。”
走到门口,梅玲又突然回身,“对了枭子,你要不要和她商量下,让她去公司上班,医生这个职业,虽然还不错,可一个年轻女人做男科医生,始终有那么点儿不光彩,咱们这个圈子你也知道,说起闲话来,可是毫不含糊。”
顿了顿,她眉宇显露出一丝疲态,“再说,妈也老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谨伟如今又闹成这样,这两年,他是不会回来了,我看她心性还不错,加以培养,到时也能替你分担些,不去公司也行,你老大不小了,赶紧让她怀上,这样也好安安分分呆在家里了。”
盛谨枭沉吟了片刻,“到时候再说,她身子不好!”
他倒是不想她做什么捞子的男科医生,至于去公司,他也不想她那么累,他只想她好好呆在他的城堡里,做个无忧的小女人。
腊月二十八,合家吃团圆饭,盛家却只有几个人,盛谨伟未回,盛谨萱去了齐家,上次那女人虽然伤透了心,可仍是不想放弃,在齐喻枫来看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她什么也不计较了。
气得盛谨枭又是一顿削。
往年还有温雅静两母子在,赵俊那小嘴儿叽叽喳喳的,气氛也算是热闹,如今,赵俊还呆在医院里,一家人自是有些伤感的。
吃了中午饭,梅玲去医院看赵俊两母子,盛严昌去会老战友了。
家里只剩盛谨枭和颜妮两人。
今天天气格外地好,盛谨枭卧室里有个露天小阳台,养了几盆金心吊兰,里面还有一把藤制的摇椅,上面铺着厚厚的绒毯,旁边摆着一张虅桌,而阳台下面,是一片小花园。
颜妮第一次来的时候,便喜欢上了这个休闲惬意的小阳台。
此时她坐在摇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脚膝上盖着条薄毯,暖融的太阳打在身上,摇椅晃悠悠的摇着,发出吱吱呀呀地声音,画面惬意极了。
盛谨枭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心下柔软,他上前揽着她的肩,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在看什么?”
颜妮扬了扬手的书,盛谨枭看到上面的字皱眉,“犯罪心理学?你还研究这个?”
“嗯!”
盛谨枭抽掉她手中的书,“你别太累了,乖乖儿配合老陈的针灸治疗!”
颜妮从他手中夺过书,“忙你的去!”
“忙个差不多了,不过,妈前两天又给爷下达了一项工作!”
颜妮翻着书,语气淡淡道:“那就赶紧滚去执行!”
话说完,身子突然腾空,颜妮惊呼一声,手惯性地去揽他的脖子,“你发癫啊!”
“执行工作去!”
男人勾唇,冷戾严肃的俊脸透着一丝邪魅。
颜妮挣着要下来,“你执行工作,干我屁事!”
盛谨枭抱紧了她,“需要你配合,爷才能执行!”
说话间,两人已经入了卧室,盛谨枭一把将她抛在柔软的大床上,“我妈给我下达的工作是努力播种!”
颜妮被摔得眼冒金星,床很软,身子不疼,却晕乎乎的,待她缓神之际,男人健壮有力的身躯便欺压了上来。
“尼玛,大白天的发什么骚!”
颜妮躲闪着,盛谨枭捧着她的脑袋就去亲她,一边亲一边不要脸地道:“你该庆幸,爷只对你发!”
六年清心寡欲的生活,如今尝到滋味儿,他自是有些不可自控,也只有这妮子能让他如此不自律,痴迷贪恋至此。
“妮儿,爷好些天没碰你了,乖,别拒绝!”
……
两人在房里腻歪了一个下午,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佣人上来叫的。
饭桌上,盛严昌提到大年三十看春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