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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凡回过头，他没有办法，他自己的命都是张丰施舍的，他无能啊！钱乐看着从钱凡嘴角渗出的鲜血，泪水又要流出来，可她不能哭，她不能让自己的泪水影响凡哥，她忍着，不去看凡哥，朝着西南方向走。
张丰上了车，“找到刚才喊话的人了吗？”“找到了，是一个老尼姑和老和尚，估计都快七八十岁了。”“派人跟着那尼姑。”“是。”叶童下了车，张丰闭上眼，“开车。”他累了，积累了十年的怨气在释放那一刻被堵住了，不是堵住，是一下打散了，他现在需要休息，他的内心在发生着变化，如果现在给他机会杀钱凡，他可能杀也可能不杀。嫂子的出现对他的影响是巨大的。
老和尚和老尼姑站在仓库外的马路上，老和尚是钱福，老尼姑是白雪，他们从东边赶过来，一下车就看到仓库前的一幕，白雪当即大喊制止了张丰。白雪出家已经很多年了，细算起来从钱风死后到现在差不多有四十年了。钱风的死对白雪的打击是巨大的，她不相信这么好的人会这么的短命。她想起了一个算命先生说她是白虎星，会克死身边的人，她那时只是一笑而过，钱风的死却让她相信了，于是她出家了。
钱福扶着白雪，钱凡找过他之后他就开始担心，再思虑良久后，他突然想起了白雪，当年白雪出家是他和张兰一起送的。或许白雪可以阻止张丰，接到之前心腹手下的电话后，他就带着白雪驱车赶向这里，事实证明他做对了，或者说他赌对了。“静慧大师，贫曾替凡儿谢过你的救命之恩。”钱福双手合实行礼致谢。
白雪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呐喊声而带走了她所有的力量，没有再说任何话，她的眼睛看着西边那艰难前行的两个身影，她的外孙，为了不将厄运带给外孙她没有抱过他，可为什么厄运还是缠绕着他，她天天念经祈祷，为什么还是这样，她老了，八十岁应是祖孙三代同堂尽享天伦，可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又差点失去唯一的外孙，她四十年的禅心都动摇了。“师弟，我们回寺吧。”钱福看了眼离去的钱凡，“好。”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了，这次回去，他准备闭死关，彻底远离这嘈杂的人世。
几之第九章 十年祭（终）
钱凡和钱乐向西南继续走着，道路上只有他们两个身影，没有说话，默默地向前走，钱凡倔强地离开了钱乐的搀扶，捂着肚子，艰难地迈着步子。钱乐跟在他身后，偷偷地抹去泪水，然后跟上去，想扶钱凡，可每次钱凡都将她的手甩开，但每次她都不放弃，最后，钱凡实在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啊！！！没用啊！没用啊！！”摔倒在地的钱凡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他疯狂地用拳头捶打地面，柏油路面有很多小颗粒，他的的手很快便鲜血淋漓了，钱乐这回忍不住了，她哭泣着跪倒在钱凡的身边，抓住他的手，“不要，不要，哥，哥，我们回美国，小几和嫂子还在等我们，哥，我们回家，回家……”
泪水滴在钱凡的额头上，滑落到血水里，钱凡抬起头，乐儿的脸上爬满了黑色的污痕，清秀的脸庞变得凄凄楚楚，他算什么！没用的只会让小女孩流泪的败类吗！“对不起”
啪，啪，啪，钱凡看向钱乐身后，十几个男人正向他们走来，鼓掌的是中间的男人，“钱先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男人将帽子扔掉，眼神中露着疯狂，与张丰的眼神很像。
“黑木！”钱凡想不到还能见到这个人，他也不明白黑木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张珂当年跟黑木回日本完婚，当时看到报纸时，他还想打电话给张珂祝她幸福，但他不想再打扰她了。
“哈哈！钱先生还记得蔽人啊！我感到很荣幸，很荣幸！”黑木脱掉西装外套，活动手脚，一步步向钱凡逼近。
“你想干什么！”钱乐第一反应用身体护住钱凡，怒视黑木。
“哈哈！钱先生还需一个小女孩保护吗？”
“乐儿，让开。”
“哥！他是在激你！”钱乐不让，凡哥的身体太虚弱了，她不能让。
“哈哈哈！看来钱先生有一个保护者啊！小妹妹长得挺可爱的，三郎你不是喜欢萝莉吗？这个怎么样？”“我要给她清洗一下。”黑木身后一个面目病态苍白的男人舔了一下嘴唇。
“乐儿，扶我起来。”
“钱先生站不起来吗？山本你快去扶钱先生起来。”“是。”被叫做山本的是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站在那就像一个巨塔。山本迈着大步向钱凡走去。
钱乐将钱凡的右臂放在她的肩上，“哥，一，二，三，起！”钱凡的身体逐渐被钱乐抬高，他努力地试图站稳双脚，可他没有太多时间，山本已经向他伸出巨大的手掌。
嘭！“啊！”一声惨叫从黑木身后传来，黑木立刻跳向一边，他听到了越野马达的哄鸣声，下一刻越野车又将山本撞飞，停在钱凡面前，车门被打开，“上车！”
钱乐看见车内的人吃了一惊，但没有时间询问，赶紧将钱凡架上车，跟着自己也钻进去，啪，关上车门。越野车马力全开，就要驶离，嘭！一颗子弹穿过驾驶座的靠背，又从女人的胸前穿出，噗！女人吐出一口鲜血，但女人的双手仍没有放开，她的脚依然踩着油门，越野车绝尘而去。
黑木在后面疯狂地开枪！她又一次离他而去！张珂！为什么！！！当他在礼台上傻站时，她已经从化妆间的窗户跑走，她让他成为最大的笑话！别人笑他他可以不再乎，他只是不能忍受她的不告而别！为什么答应了还要反悔！为什么连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为什么一定要再梦想即将实现时将它无情打碎！为什么！张珂！张珂！！！
他找了张珂三年，最终在美国发现了她，可他不能动她，她成了三合帮老大的干女儿。他抓狂，更另他抓狂的是张珂竟然真的是为了钱凡而离他而去，三年来他一直欺骗自己珂儿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或许她有婚前恐惧症。可三年后当他见到她时，她正在一家咖啡厅痴痴地看着窗外一个正从对面大厦大门走出来的男人，那眼神从没有投在他的身上，那男人，那男人就是钱凡！他当时就想拔枪杀了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身边有几个三合帮的人。他那时就发誓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死无葬身之地！
可这对狗男女一直龟缩在美国，他没有机会，但他不可能放弃，他不相信钱凡会一直待在美国而不回中国，他就等钱凡回到中国，可这一等竟等了七年，七年他的怒火一直在积蓄，当接到李涛电话时，他兴奋地捏碎了话筒。
他火速飞到中国，从李涛那得到国安局的计划，然后他就在开发区埋伏起来，他本没想到自己可以有机会亲手杀了钱凡，他只是等张丰杀完钱凡后他去将尸体带走。所以当他看到钱凡和一个女孩独自走在道路上时，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可，可，可！！！啊！！！！他在张珂开车从他身边驶过时看到了她，啊！！！！“老大，山本和三郎死了。”“八嘎！”嘭！又一个人倒在血泊中，“给我追！追不到！你们都切腹来见我！”“是！”剩于的黑衣人立刻跑到原来停车的地方，那里还剩一辆越野，发动向张珂驶离方向追去。
黑木站在原地，他知道追到的可能性很小，他太自大了，他应该上来就毙了钱凡，一个绝好的机会被他错过，下次他又要等多久！“八嘎！“嘭！一颗子弹从他的左手臂穿出……
越野车内，钱乐在驾驶，副座上钱凡抱着张珂，后者脸色苍白，但却挂着淡淡笑容，“凡，再说一遍。”
“我爱你！我，爱你。”钱凡眼中的泪水哽咽了他的喉咙，这些年在美国他一直觉得有人在看着他，原来他的感觉是真的，张珂就是那个一直看着他的人。十年，她在自己身边十年，默默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不断吐血的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她问他是否爱她时，他没有迟疑，他爱她，他又不配爱她，她为了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当年他卑劣地将她拉入他的计划中，他是如此的卑劣，他偷了一个少女的心却装作不知道，他是如此的卑劣，卑劣！
“凡，可以再吻我一次吗？”张珂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潮，她感到了死亡，她不想留下遗憾，钱凡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张珂的脸庞，看着那双曾让他迷失的眼睛，低下头，双唇轻轻地碰触她的红唇，泪水滑进两人的唇间。
张珂品味着这属于她与钱凡的咸咸湿吻，时光倒回到那夜的*场，那夜的舞曲，那夜的咸咸湿吻……
“珂，珂，珂！！！”钱凡抱着张珂的头，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同学，同学，你想干嘛，啊！”“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凡凡！凡凡！”“张珂，弓长张，珂是王字旁加一个可以的可。”……
“做我女朋友好吗？”“为了她吗？”“好，我给你机会。”……
“mayI”“waltz？”“waltz”……
“凡凡，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我走了，我不想成为替代品。”……
“你爱她吗？”“不要让她成为我。”……
“这些年我一直在美国，我一直在你身边，凡，我无法没有你。”……
“凡，你爱我吗？”“我爱你，爱你！”……
“凡，能再吻我一次吗？”…………
钱乐终于开到了西南方向的一个厂房，一开始越野是向东开的，她在中途转了方向，厂房内走出几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人，他们快步走到越野车旁，钱乐之前已经用钱凡的手机通知他们了，其中一人想从钱凡手中接过张珂的尸体，可钱凡却不松手，“哥，我来抱珂姐，行吗？”钱乐从车上下来绕到钱凡面前。
钱凡抬起头，他的眼神空洞，许久他才聚焦看清了钱乐，“乐儿，她是你嫂子，她叫张珂，明天我就要和她结婚了，乐儿，你嫂子漂亮吗？”钱凡重又低下头，抚摸张珂的面颊，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珂，你先睡会儿，明天你会是最美丽的新娘。”
钱乐转过头，蹲下身，她忍不住，她认识张珂，那个会说中文的护士就是张珂，只是她那时的名字是樊恋，樊恋，凡恋，恋凡。她那时不知道，只是很高兴有一个大姐姐，她叫她恋姐。恋姐是洪老大的干女儿，她能在三合帮受训，恋姐帮了很大忙。她和恋姐见面不多，但她喜欢和恋姐在一起，恋姐从不把她当成小孩，她会尊重她的选择，她不像林欢总是劝她女孩子不应该接触那些打打杀杀的。她很多次想介绍恋姐给凡哥认识，但恋姐说她不想见，还要她不要过多的和钱凡提起她。她问为什么，恋姐那时说，“有些人你触摸不到。”她那时不懂，现在她懂了。
擦干泪水，钱乐站起来，转过身，钱凡还在看着张珂，嘴里喃喃自语。“哥，我带珂姐去化妆，好吗？”
钱凡停下了，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掉落，笔直地落在张珂闭合的眼睑上，“去殡仪馆。”
“是，哥，我们先换辆车好吗？”钱乐的声音更哽咽了。
“好，拿个担架来。”“是。”两个男人向工厂跑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医用担架出来，钱乐将张珂抱上担架，钱凡在另一个男人的搀扶下走下越野，很快一辆商务车驶到他们前方，两个男人将担架上的张珂放在后备箱，钱凡跟着爬上去，在张兰身边慢慢地躺下，右手握住她的左手，闭上眼。
钱乐没有进后备箱，关上门，“帮我们准备两张护照和飞机票，最迟明天我们要离开。”“知道了，阿权跟着你们。”阿权和钱乐从前面上车，阿权开车，商务车驶离。“把这辆越野开进厂里。”很快工厂前又空空荡荡。
殡仪馆，遗体告别厅内，没有哀乐，却传出了婚礼进行曲。钱凡一身黑色西装，笔直地站在遗体陈列台旁，身穿白色婚纱的张珂安详地躺在上面，脸上还有淡淡红晕，“钱凡，你愿意取张珂为妻吗？愿意。”说完钱凡又低下头，“张珂，你愿意嫁给钱凡吗？”
“愿意。”这是门口的钱乐说的，既是钱凡的要求也是她的心声。
“我宣布钱凡和张珂结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钱凡低着头，微笑着说道，说完俯下身，吻住那冰冷的红唇……
X市下起了第一场秋雨，傍晚的暮园，淅淅沥沥的秋雨，慢慢放下的棺材，站着的钱凡，他身后的钱乐，没有伞，雨浸湿了衣服，泪泗流了脸庞。
墓碑立起，“吾妻张珂”。
新坟旁是两座旧坟，“慈母张兰”，“慈父钱风”。
“爸，妈，对不起。”钱凡仰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冰冷的雨砸落在他的面庞，闭上眼，十年一场空，他还有机会吗？十年前他在这蜷缩了一夜，十年后他站在这，却没有完成那夜下的决心，还是只能任雨落下，他改变不了雨的轨迹，他只能立起一座座墓碑……
几之第十一章
“爸，妈，对不起。”钱凡仰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冰冷的雨砸落在他的面庞，闭上眼，十年一场空，他还有机会吗？十年前他在这蜷缩了一夜，十年后他站在这，却没有完成那夜下的决心，还是只能任雨落下，他改变不了雨的轨迹，他只能立起一座座墓碑……
高考结束了，钱几顺利地考上了H大，他一考完就坐飞机回美国了，在机场见到妈妈时，一年没见面的母子相拥哭泣，妈妈这一年竟苍老了许多，四十岁的妈妈白头发又多了。爸爸没有去机场接他，晚上在家看到爸爸时，爸爸也只是说了一声，“回来了。”
在家中他只待了一个月，还有一个半月他是跟钱乐在集中营度过的，集中营是三合帮训练精英的地方，他很早就知道钱乐在三合帮做事。初中时他很瘦弱，一次踢球时他将一个大高个的鼻子踢出血来，他不是故意的，他还道了歉，但大高个直接抓住他的衣领，连续五拳打在他的眼眶上，后来同学们将他们拉开。那天回家后，他高高的眼眶立刻被家人发现，他只说撞到门了，妈妈心疼的用鸡蛋给他揉，爸爸什么也没说，小姑也没说什么。
可晚上的时候小姑摸上了他的床，他直到小学六年级才不和小姑一起睡，他喜欢抱着小姑柔软的身体入睡，六年级时爸爸强行将他们分开，不过小姑有时候还会摸上他的床，和他谈心。“说，到底怎么回事。”“小姑，真的没什么，啊！别捏，疼。”“说不说。”“我被人打了。”“我就知道，你还手了吗？”“他比我高一个头，又比我壮。”“没还手？”“小姑，不是你想得那样的，我们踢球，然后我将球踢到了他的脸上，他鼻子就破了，流了血，我道歉了，可他一下抓住我衣领，然后就连续五拳打在我眼眶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