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错误的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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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错误的时间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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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家的人全都陷入到了一种极度的悲伤之中,除了时二姑,其余的人都没有一点声音。
  俞水方拉着肖医生的手
  “你看,他只是睡着了对吧”
  “他不会就这么离开的,肖医生,你相信我,我知道他不会这么离开的。”
  俞水方已有些癫狂,全部人在她眼里都是模糊的。
  肖医生无奈,只好拿起点击,继续抢救。他知道是徒劳无力的,患者伤的那么严重,最主要是没有一丝求生的愿望,他现在这么做,无非就是安慰一下亲属,也叫缓冲治疗。
  俞水方走到时召业的面前,慢慢抚摸他的五官,附身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
  “时召业,你不能这样。”
  这是以前时召业对她说的话,她现在回给他。
  “你不能这样,你有什么话,你起来当面跟我说。你躺着算怎么回事?”
  “你起来,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你想去哪里,我陪着你去,天涯海角陪你去。”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旁边的人都听不见。
  肖医生还在努力给他做心脏复苏,每按压一次,时召业的身体都高高弹起让后落下。
  最后一次,俞水方抱着他的头,轻轻的吻他,吻他的眼,吻他的鼻,吻他的唇。
  她的唇对着他的唇,她还是很轻的说
  “你若真走了,我也绝不独活。所以你不要害怕,黄泉路上,我与你作伴。”
  她的泪大滴大滴洒在他的脸颊之上,此时,他的嘴里忽然冒出汩汩的鲜血,
  她的泪,他的血,流到了一块,血泪交融。
  滴…。
  滴…
  那块监测仪上的声音,只看到原本的直线此时变成了曲线,虽然弧度很低,但是是曲线。
  所有人都忽然静止了
  肖医生大喊
  “张护士,快叫院长。”
  时二姑强压着哭声,深怕一点声响会让那条曲线变直,因压抑,整个肩膀都在抖。
  时老爷子与时大姑也是全身都在发抖,死死盯着那台监控仪
  田安麦反而异常冷静,只是紧紧盯着俞水方看,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唯有俞水方激动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开我一个人走的。”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院长又带着几位医生折回,看到那条生命曲线,直呼
  “这是奇迹,绝对是医学奇迹。”
  家属都被请出手术室。
  肖医生却叫住了俞水方
  “你留下。”
  所有人都盯着俞水方看,眼里有乞求,连田安麦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谢意。
  俞水方听命,换上护士递过来的手术服站在旁边。
  肖医生命令到
  “你跟患者说话,别停。”
  俞水方听话的坐在时召业的身边,在他耳边不停的说,忘记了这是手术室,忘记了时召业生命垂危,她只是说话
  “你这次让我受的惊吓,你就等着我报复吧。”
  “算了,还是不报复你了,打在你身,疼在我心。”
  “等明年开春,你带我去日本看樱花可好?或者我们徒步去西藏?”
  说完俞水方自己都笑了?
  “徒步去西藏?你是不是想骂我脑子抽风了吧?想去西藏,你这个土豪可以自驾飞机去对吧?”
  “算了,还是不去了,高原反应,我受不了的。”
  “还是去美国吧,去我们最初认识的那个出租屋,如果那个摩洛哥女人还在的话,我一定狠狠扇她一巴掌,感谢她当年帮我出的馊主意,才让我们有机会认识。”
  俞水方像一个神经病,时哭时笑,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很多。
  然后终于,看到院长跟肖医生摘下了口罩,朝她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那一刻,她所有力气被抽空,一下瘫在地上,护士扶了她好几次,才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时家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全都振奋的不行
  时二姑反而更加的嚎啕大哭,哭的只差没有拿头去撞墙了。
  田安麦也是双手捂着眼睛,不肯哭出声;
  俞水方则默默的离开了医院
  这是一场噩梦,还好,梦醒了。
  她摸摸自己的心脏,还好,梦醒了,它正常的在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的曙光在哪里?

  只是一天,经历了生离死别,俞水方愤愤的想,经过这些磨难之后,她现在是金刚不倒身,没有她吃不了的苦,没有她受不了的痛,老天若还是不肯放过她,尽管放马过来好了,她真的已经无所畏惧了。
  医院里,时家人都守在病房前等时召业醒来,从手术室出来已经几个小时了,院长与肖医生都确定无大碍,会很快醒来。可几个小时之后,看时召业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全家人不免都心急如焚,只有时老爷子还算沉的住气,既然他能从鬼门关上走回来,就不会再有事,时家男人,他最清楚。
  他吩咐道“你们累了一天,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
  田安麦劝到“爸,您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时老爷子“我没关系,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为自己为了孩子,好好回去睡一觉。”
  时大姑与时二姑也劝“是啊,安麦,你听话,照顾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
  时老爷子“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田安麦因怀孕,体力不如从前,从刚才紧绷到现在的放松之后,确实感到非常疲惫。
  时大姑也起身要走“我去一趟警局,看看出结果了没。”
  其实他们之前就已经看过那段路口的录像,当时路上没有一个人,更没有突发状况,就见时召业忽然朝护栏撞了过去。警方断定他一定是喝了酒,所以还在调查之中。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大清晨,去哪里喝酒?
  病房里只有时老爷子与时二姑,两人都静默,静静的看着床上的时召业,耳边不时传来滴滴的机器声响,每滴一次,两人的心都抽紧一次,只要他没醒来,完全无法放松。
  时二姑轻声说
  “我把俞水方叫回来。”
  时老爷子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所以当俞水方已疲惫不堪想要上床补眠时,接到时二姑的电话,当下心里一紧,深怕有任何意外,她刚还觉得自己是金刚不倒身,其实不然,有关时召业的任何问题,她很轻易就变成豆腐渣。
  “水方,我是二姑,你能来医院一趟吗?”
  听时二姑的声音,并无情绪波动,想来是没什么事,紧绷的心才稍微松了一点。
  “好,我马上到。”她回答的同时,人已经飘到了玄关处换鞋。
  到了医院,她见时召业躺在那,跟睡着了没两样,轻轻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嘲讽到
  “你现在是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吗?”
  时老爷子与时二姑都退出病房,在门外坐着。
  时召业的呼吸很轻又规律,身上穿着淡蓝色的病服,躺在雪白的床上,竟有些虚弱的感觉。
  恍恍惚惚间,俞水方眼前出现了几年前,在美国那个出租屋,那个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时召业,那时到底还是年轻又瘦,与现在判若两人,但,都是时召业。
  此时两张脸不断在她脑海里重合,出租屋的环境与医院的环境不断的重合
  她恍惚间,轻轻附身在他的耳边,用她特有的柔柔的嗓音开始念诗,是海子的诗,她还能背几首
  在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春天,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
  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
  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
  在春天,野蛮而复仇的海子
  就剩这一个,最后一个
  这是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子
  它们一半用于一家六口人的嘴,吃和胃
  一半用于农业,他们自己繁殖
  大风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首背完又一首,这些诗,她以前在很多个夜晚会静静的念给昏迷的时召业听,念的多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忘记。
  时间一秒一分的过,她背完诗,又哼了几首民谣,天已经亮起,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早上护士来巡房时,她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护士惊呼
  “时先生,您醒了?”
  原本快要倒地的她,双眼用力睁,拍拍自己的脑袋,终于支撑了下来,连忙朝时召业看去;
  门外的时老爷子与时二姑也听到护士的说话,急忙跑了进来
  只见时召业确实醒了,睁着眼睛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双眼定在了俞水方脸上,竟然笑了,他朝俞水方笑;
  俞水方再也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他想抬手替她擦眼泪,但是无奈缠着纱布的手抬不起来;
  护士已经叫来医生,帮他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确实是没有任何风险了,只需要把外伤养好即可。
  时二姑又开始哇哇哭,瞪着眼骂时召业
  “你这个浑孩子,你这是让二姑折寿啊。”
  时召业无力的朝她笑了笑,还是盯着俞水方看,他张了张嘴,嗓子太久没说话,有些灼痛,所以声音沙哑,但所有人还是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俞水方,你说话算数。”
  俞水方默不作声,但点了点头,拿着棉签沾了水润他的唇。
  时老爷子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拉着时二姑退出了病房。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两人。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
  “上来。”
  “啊?”
  时召业用眼神示意俞水方躺到他身边,俞水方连忙摆手,心想,你一个半残废躺着的人还不老实点?
  “上来。”
  时召业声音有气无力的,但貌似有点生气。
  俞水方怕他别气出个好歹来,所以乖乖的,小小翼翼的躺到他的身边,还好,病床足够大,她侧躺着,并不会碰到他,也正好不会摔下去。
  “你刚才唱的什么歌?”
  她胡乱回答“儿歌”
  “再唱一遍。”
  俞水方又乖乖的唱了一遍,唱着唱着,困意席卷而来,竟然就睡着了。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睡觉,已到她的极限,她睡前脑子里唯一想的是,可千万别碰着他了。
  时召业听着旁边俞水方沉沉的呼吸声,想伸手摸摸她,但他的手还抬不起来,只好作罢。
  他不知道她熬了多久,刚才只见她两只眼都快成熊猫了,整个人都熬的恍恍惚惚的,只得命令她躺下。
  她就在他旁边睡着,虽然全是动弹不了,但丝毫不感觉到疼;
作者有话要说:  

☆、远足,逃离

  时家人一进病房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怪相
  重伤不能动弹的时召业睁着两只眼睛,精神充沛;
  而那个正常人却躺在病床上睡的不省人事;
  时二姑生气
  “我让护士加张床。”
  时召业阻止
  “她太累了,让她睡会吧、”
  他发了话,别人也就不敢再说话。
  俞水方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根本不知道醒来时是几点,但见天色还是亮的,她欣慰
  “还好,没有睡太久。”
  头顶上传来一个闷声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
  时召业他这个重伤者都没她睡的多,她是有多累?害他让护士查看了她好几次,确实只是睡觉而已。
  俞水方尴尬的连忙爬了起来,刚起来,才发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几位时家长辈。
  时大姑正在接电话
  “对,刚醒。”
  “好,你过来吧,小心身体,让司机送,别自己开车。”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知道是田安麦,昨天时召业醒来,但因俞水方在,怕她过来不敢告知实情,今天是怎么也瞒不住了,一听时召业醒了,立马要过来。
  俞水方睡了一个长觉,此时已经恢复精力,神清气爽的狠,她跳下床,一边穿鞋,一边说
  “我去上班了,晚上来看你。”
  “水方…”时召业想留住她,但没有理由;
  俞水方冲他笑了笑
  “你好好休息,我真的要走了,好几天没去上班,康远山要疯了。”
  时召业也只好点头,勉强笑着看她,看她若无其事背后的落寞,他全身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而时家各位长辈则低头不语;
  俞水方前脚刚走,田安麦后脚就来了;才四个月的独自,因是怀了双胞胎,所有已经有些突出。有了身孕的她,反而多了一份从容而温和的气质,自带柔和的光芒。
  她走到时召业面前,温柔的询问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嗯。”时召业此时是真的有些困了,不愿意多说话;
  “没事就好,你差点吓死我们了。”
  说着,田安麦双眼就红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就没了爹;
  时大姑安慰
  “安麦别哭了,召业不是好好的吗。你别伤了身体。”
  每次只要一说身体,田安麦最配合,毕竟肚子里有两孩子,需格外小心。
  她们说话的空隙里,时召业真的已经睡着了,本来他身体现在就格外的弱,外加上昨晚几乎都在看着俞水方,睡的并不踏实。
  他一觉睡到傍晚,他醒之后,田安麦又被时大姑劝回家休息了。
  关心田安麦的身体是真的,怕她撞见俞水方也是真的,可他们也是无可奈何,时召业的命是俞水方救的,时召业的伤也只有俞水方能治,当下,没有比时召业的身体更重要的事情。
  俞水方下了班后过来,简直立即变成了奴隶,兢兢业业的陪他聊天
  时召业除了身体的伤还不能活动自如以外,其它方面都恢复了。
  例如,他精力旺盛的抓着俞水方聊天,让她背诗,让她唱歌,就差没让她在病房里载歌载舞给他欣赏了。
  俞水方偶尔发怒
  “你到底是病人吗”
  换来他凉凉的鄙视
  “不是的话,我能允许你天天跟我躺在一张床上纯聊天?”
  他说这话时,是咬牙切齿的,惊的俞水方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她确定以及肯定这厮是完全恢复如常了。
  时召业确实恢复的很快,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已经生龙活虎,蹦跶着出现在俞水方的面前。
  这两个月的康复期,俞水方只会在下班之后,在田安麦不在的时候去看他。
  头一个月,她去的还频繁,那时候他勉强会走,如婴孩般踉踉跄跄的走几步,他脾气倔,走不顺了就咬着牙,忍着剧痛继续练,只有看到俞水方出现了,他才呲牙咧嘴喊疼,幼稚的要俞水方给他吹吹;
  后来一个月,见他恢复的快,俞水方因康远山马上要回老家的缘故,平时下了班尽量多的时间陪Q仔,时召业这来的也就少了。但她若是超过三天以上没去看他,他一定会让司机送他到她家楼下等她,跟她聊几句再走。
  俞水方不去看时召业,也有别的原因,那就是田安麦。有次她进医院,正巧远远的看到田安麦出来,她躲在柱子后面看她,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走起路来姿势也不如从前轻松。
  她心中默默的想,应该差不多五个月了吧?
  当时俞水方躲在柱子后面望着她背影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久的她双腿站麻木了,才想起是来看时召业的。那日,她的神思一直游离在外,心不在焉,那会儿正好要过春节,隔天时召业被接回了时家老宅子过年;
  康远山也要回老家过年,邀请俞水方去,俞水方欣然同意前往,只想换个环境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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