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该美的时候就要美,每天无精打采的,会提前步入老年的。”
画完之后,她才发现,红艳的嘴唇与身上的小黑裙相得益彰,不但没有很妖艳,反而透出了一股优雅的味道。穿上高跟鞋,异常完美。赵芃心才发觉,不是自己想要像个老人一样,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而是她害怕改变。但从她拉着箱子离开家的那一刻起,或许已经变了。她所有的叛逆在那一刻爆发出来。这意味着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姑娘
赵芃心将高跟鞋装进袋子里,脚上穿着平底鞋,也就两条街的距离,走路不远,她不想花钱坐车,能省则省。况且,这是个适合走路的城市。她一路小跑着赶到那个德国人的家里,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利用墙边的花丛,她掏出镜子,看看自己的妆有没有花,然后换上高跟鞋,将平底鞋装进袋子里,放在墙根,祈祷着自己出来的时候它还在。她整了整衣服,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去。还没按到门铃,身后就伸出一只手来,先她一步。
“好巧啊,赵小姐。”
她回头,正好对上身后之人的眼睛,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公分左右,再加上安平低着头,而她被困在门与他的手臂之间,更像是即将要接吻的姿势。赵芃心的头微微后仰,与他拉开距离,但后面就是门,所拉开的实质性距离并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她被安平盯着,无处可逃。这个时候门开了,赵芃心一个转身进了门,没入喧嚣之中。安平对着已经空掉的手臂,笑了笑,走了进去。
赵芃心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她早该料到他也会来,只是不偏不巧正好让自己碰上了。她平复了一下仍急速跳动的心脏,不得不说,他就是有种魔力,花花公子的魔力,她最不喜欢的。赵芃心四处望了一下,看到西门安平已经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说话了,她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一天之内碰到他的次数也太多了,她并不相信这是缘分,也不相信是老天的安排,这更像是刻意安排。
安平看着人群外围的那个小小身影,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他就知道她是在骗他,什么没有电话,这个时代没有电话的人好比沙滩上比基尼女郎的衣服,少之又少。本来要回国的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忽然萌生念头,不顾秘书的反对直接掉头。接下来,他又打电话安排了一切事情,包括举办酒会,也包括让合作方打电话通知赵芃心参加。至于她是否定答应,他只有一半的胜算。德国合作伙伴给赵芃心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他们说的什么他并不清楚,直到挂上电话他也不敢肯定。
德国人笑着点头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临时决定没有白费。于是作为谋划者的他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猎物到来。他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等着人出现。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她临时变卦不来了。他正想掏出电话拨通那个号码,却看见花墙边有个穿着裙子的人在不顾形象地换鞋。他摇下车窗,趴在窗口仔细辨认,那个穿着黑色小短裙,嘴唇红红,头发盘起的人不正是她吗?安平承认,她这样打扮的确另有一番风味,但那已经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了。她在花墙边的一切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
待到她走到门边,安平从车里出来,待她按门铃的时候,他先她一步按了下去,将他困在自己的手臂与门之间。赵芃心明显受到了惊吓,一脸的错愕加迷茫。安平看着她的脸,一下子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有那样一瞬间,他真相狠狠地亲下去。不过还没将想法付诸行动,她就闪进门内。
安平整理一下衣服,也跟着走了进去。他忙着与其他人打招呼走不开,只能偶尔去寻找她的身影。好在她并不是喜欢乱跑的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乖乖女。他放下心,想着等一会就去找她,谁知刚同他人说完话,那个座位上就什么人也没有了。安平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转动着眼睛四处环视,像搜索目标的雷达一般,都没有。他避开人群,来到靠近阳台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来开窗帘的一角,发现她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安平将玻璃门打开一条小缝,端着酒杯倚在那里。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道德,但是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奇的时候,多么卑鄙的行为都可以认为是合情合理的。
“我不会回去……我不想回去……我很好……”
安平听来听去,也就这几句话。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父母或者长辈,抑或是更亲密的人。他喝了一口酒,看着门外的人挂上电话,低头,掩面。赵芃心面对那个固执的老头,已经再无力说什么。她甚至恳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让她过自己的人生。但是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多余。她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拿出镜子补了一下妆,任何时候,别让他人看见你的狼狈。
她刚刚整理好,就听见玻璃门被打开了,待转身,却从身后递上来一杯酒。鲜红的颜色好像她的嘴唇,她的目光从酒杯移到来者的脸上,暧昧不清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眉眼。她接过来,一饮而尽。自己忽然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没有握紧的酒杯掉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安平有些情不自禁,从自己透过玻璃门观察那个背影起,他就想这么做了。抱在怀里的感觉,就像拥有了全世界。那种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安平有些无法自拔。赵芃心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她双手无力地垂在大腿两侧,因他的禁锢而无法动弹。见面一天的人,什么都没说就表现得像是情侣一般,如此神速的进展让赵芃心有些无法接受。况且他们仅限于知道彼此的名字。虽然说现在的社会很开放,还是在国外,但是她还没有开放到去接受一个陌生人的紧密相拥。尤其是她这种不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对于安平的怀抱,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站得像是小时候学过的课文《白杨》一般,“从来就这么直”。
“小姑娘,跟了我可好?”安平在她耳边轻轻说。
作者有话要说:
☆、PS。的PS。
对于赵芃心来说,一切都是一场梦。直到早上醒来,她的脑袋仍处于混沌状态。她裹着被子下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眼圈发黑,整个人疲累不堪,明显是纵欲过后的症状。再看看有些凌乱的大床,她一头扎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已是一个小时之后,桌子上摆满了已经冷掉的食物。其实她很早就醒了,在西门安平起身穿衣服的时候,只是怕尴尬而仍在装睡。他叫客房服务的时候她也知道,他叫她起床吃早餐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他离开的时候在她的嘴巴上嘬了一下她也知道。等到确定他走了,她才睁开眼睛,愣愣地对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一会。这难道也属于改变的一种吗?她问自己。或许是。
赵芃心坐在桌边吃了几口早餐,就吃不下了。她扯掉床单,将上面的污渍洗去,扔进浴缸内。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任谁看了都非常明了。
芃心:
起来了就赶快吃早餐,不然一会就凉了。我坐早班飞机先回国了。不用担心,我还会再回来的。桌子上是一万块,想买什么就买。等我。
PS。你傍上大款了。
PS。我在你手机里存了我电话。
PS。删掉小心我不会放过你。
安平
赵芃心拿包的时候就看到了放在包上面的那张纸,西门安平成熟的字体与上面三个PS很不相衬。她面无表情地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她将那一万块钱装进包中,走出酒店。一回到住所,她就扑在床上,想要补一觉,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到底算什么事情。她一时昏了头,才会着了西门安平的道。自己干嘛要喝酒,干嘛要被他的话所蛊惑,干嘛要跟着他去酒店,干嘛要自作自受。赵芃心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忽然坐起来,拿起手机,找到那个号码,在按下通话键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们两个到底谁更认真,反正不是她。如果不是他留下的纸条,她会认为他那一万块钱不过是买了她的一夜,这段出于自愿的心动历程,在天亮之前就已经结束。她不需要他负责,也不需要他因为这段关系而有所负累,她希望他们能同大多数男女一样,除去当时的交缠,今后不再有任何联系。就算有联系,她的心也不会属于他。最终,那个电话她还是没有按下去。赵芃心忽然想起来,自己藏在花墙下的鞋子还没有拿。
西门安平是个不喜欢早起的人,一旦在睡梦中被叫醒,他就会黑着脸一整天。但是秘书看到早上他早上六点半被叫醒,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而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笑眯眯的模样让人以为他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安平当然高兴,因为那个不理人的小猫昨天晚上并没有不理他,这导致他一整天都在回味,甚至在飞机上睡着也不忘抱着电话,即便没什么作用。关于那张纸条,他反复斟酌了好多遍,撕了一张又一张,才写下自己觉得不是很唐突的话语。关于那叠钱,他也挣扎了许久,倘若放下,他知道她会怎么想,再加上纸条上那些话,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跨国包养她。但是一想到她啃着干面包的样子,就算把他想成是那样的人,他也认了。他不希望在自己走的这几天里,她就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小野猫。
在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盯着电话,想着她醒来的时候能打给自己。快要登记的时候,电话也没来,他就想着要不要给她打,又害怕吵到她睡觉。这种矛盾且找不到出口的心理,让安平回到国内也心生挂念。他打过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他为赵芃心找了千百种不接电话的理由,比如她忙,或者她没听见,或者她正在打电话。但是他心里明白,她是故意不接的。她根本就不想与他有任何联系。
他半夜跑到谢新图的家,“咚咚咚”地大力敲着门,边敲边说:“谢新图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谢新图正准备睡觉,被这一阵难以招架的敲门声拍的心脏直晃。他虽贵为西门安平的密友,但也经不起他如此这边折腾。谢新图披了件衣服去开门,一打开就看到门外的人一脸的苦瓜相。
“怎么,不请我进去?”安平说。
谢新图闪开一条道,安平大摇大摆地进去。看着他那副无赖的模样,谢新图真想将拖鞋扔到他脸上。安平进屋之后也没闲着,轻车熟路地绕到厨房,拉开冰箱,拿出两罐啤酒,对仍站着的谢新图说:“喝不喝?”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谢新图摇摇头,安平就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喝了两口可能觉得不过瘾,干脆倒进杯子里,大口大口地喝。
“你想喝死啊,慢点。”谢新图夺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安平就像是满腹牢骚的小孩,对着他抱怨说:“你说她怎么能那样,都把我睡了,怎么能不负责,电话不接,我也不能立刻飞过去,万一她在那边找了别人,我怎么办……”
谢新图翻了一下白眼,将他拉起来往门外推:“我说爷,您别说人家了成不成,也不看看你睡了多少姑娘,怎么没想到负责呢?我还真不知道,责任两个字原来在你眼里这么重要。赶紧回去,洗洗睡啊。”
“你别推我。”安平挣脱他的钳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跑进卧房,关门,落锁。谢新图咬牙切齿地站在外面,看着被他碰翻在地的啤酒。
作者有话要说:
☆、雌性争斗
赵芃心这几天忙得已经找不着北了,又是笔译又是口译,根本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这样也是好的,至少钱也多。西门安平给的那一万块钱,被她存进了银行,以备不时之需。那些钱,她早晚有一天会还给西门安平,她不想欠他什么。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赵芃心的确是在忙,但也有不忙的时候,比如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安平把握时差把握得非常好,她刚刚躺倒床上,电话就来了,看着备注姓名——我是安平。赵芃心将电话调成静音,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它一直闪烁。她睡着的时候,电话仍在闪着。
赵芃心周末的时候接了一份翻译的工作,还是原来那个德国人,不过这次商谈的地点却选在了高尔夫球场。她很想推掉,因为他说的那个高尔夫球场太远了,仅仅坐车就要两个小时。跟客户约的是上午地点,但她至少要提前一个小时到,如果路上堵车,耗费的时间会更长。换句话说,她大概不到六点就要出门。一想到可以挣到钱,她就不得不做个早起的鸟儿。谋生,谋生,她什么时候才可以生活。
赶到指定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没吃早餐的赵芃心两眼发昏,两腿无力,只好靠在门口的墙边休息。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那个德国人才来,招一招手,让她跟着自己进去。赵芃心在心里竖了个大大的中指。她跟在身后,仿佛随时等候差遣的丫头。德国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准时,一点都不允许迟到。表针刚刚指向十点,商谈对象就来了。赵芃心站在那里,看他们边玩边说,她得时刻跟在身边,这就是所谓的职责。饥饿加上头顶的大太阳,她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好在这个时候两人都有些累了,她才得以到树荫下喝口水。草坪尽头就是她所在的城市,看上去并不远,其实让她绕了大半个城市。坐了一会,看到德国人并没有召唤她的意思,她就开始打盹。
睡得正香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呼吸一窒,便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还没来得急挣扎,就被抱了起来。她的“hilfe”刚刚喊了前音,就听见后面的人说:“芃心,是我。”西门安平。赵芃心不喜欢惊喜,更不喜欢这样绑架似的惊喜。安平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她不得动弹,抱了好一会,才放开。
赵芃心转过身,脸上并未闪现出任何愉悦的喜色,她说:“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安平还沉浸在见到她的喜悦之中,对于她说的话,他完全理解为她还处于惊吓状态。他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就又来到了她身边,昨天他还在离她大概一万里之外的地方,今天他们的距离就缩至没有任何距离。安平起床之后一直不放心,就对谢新图念叨着要不要过来,要不要过来。谢新图烦了,吼道:“有多远滚多远。”于是安平立即订了机票,谢新图说:“给我也订一张。”
“我去万里寻妻,你去干什么?”
“万里寻友。”
安平下飞机后给赵芃心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就打给那个德国人,一听他们正在一起,他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奔到高尔夫球场。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树下的身影,将谢新图甩在身后,他一个人跑向她,前路漫漫,毫无回应。
他低头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可以掐出水来。赵芃心眼睛看向别处,她不习惯这样的对视。眼光一转,就看到不远处徐徐走过来的人。优雅淡然,他永远的姿态。直到那人走进,赵芃心还未移开眼睛。安平见赵芃心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他,先前还有些的亮发表情此刻竟然黯淡下来。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是谢新图那厮。他知道,谢新图比他有气质,但他胜在外貌。赵芃心怎么可能看不到呢?他真希望她是外貌协会的。
安平还没来得及提醒赵芃心回神,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道让安平失去了平衡,他顿时被甩出几米之外。谢新图大踏步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衣领,又是一拳。安平根本就没有还击的机会,因为他连爬都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