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对不起的含义完全不同,但有什么关系呢。她和乔伊,在彼此最无助的时候相遇、相伴,一起越过生命的洪流,一起在深夜里疗伤,一起向着太阳生活。两个同样善良,又是同样脆弱的姑娘,宁肯自己隐忍,也不肯伤害任何人。在峰回路转后的现在,也只能这样相视一笑,互道抱歉。
陆远扬生日那天,乔伊借着酒力,向陆远扬袒露了自己埋藏在心中十几年的感情。她喜欢陆远扬,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而是爱情。
陆远扬平静的听完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后,张开手臂轻轻的抱了抱她,对她说:“你在我心里就是最亲近的妹妹,可能是我们之间太没有距离了,让你混淆了你的感情。你先冷静下来,这段时间我们暂时不要见面比较好。”
乔伊又急又怒,冲着陆远扬转过去的身影吼道:“我长这么大了,会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需要你提醒我?陆远扬,其实你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对不对,可你一直在装傻,看我像个小丑一样跳上跳下的,你很开心是不是。”
陆远扬转过头,一句话也不说,平静无澜的看着她发泄。可他越是这样,乔伊越是愤怒。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因为苏忆北,是不是?你在我面前装傻,还有你现在拒绝我,都是因为苏忆北,是不是?”
陆远扬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是。”
终于还是承认了。这是她最恐惧也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为什么是苏忆北,偏偏是苏忆北。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喜欢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多么讽刺,多么可悲。
但善良如乔伊这样的姑娘,即便再难过,能做到最决绝的事情就是不再联系苏忆北,她甚至连恨一个人也学不会。
从西山别墅回去后,她将自己锁在家里喝的酩酊大醉。睡醒了便喝酒,喝醉了又倒地便睡。生平第一次,她觉得酒是那样好的东西,能让人忘了那种彻骨的疼痛和情伤,能让人还有力气活着。
汪毅满世界发疯一样的找乔伊,最后找来人撬了乔伊家位于燕郊的那套别墅的门锁冲进去时,整个别墅的大厅里都是满满的酒气。他看见倒在沙发上的乔伊,抱起她便往医院冲。
乔伊那时已经酒精中毒,若不是汪毅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洗了胃,将尚且昏迷的乔伊在空政医院安顿好最好的病房住下后,汪毅给乔伊的家里打了电话,说乔伊去澳洲玩了,他已经联系上了乔伊,并且派人照顾着她,一切都好。
挂掉电话后,汪毅直接开车去了陆远扬家。刚洗完澡的陆远扬穿着睡衣便出来开门了,还没来得及问出“怎么了,”汪毅一记拳头便直直的闷了上去:“你他妈把乔伊怎么了。”
陆远扬直起身子,将身上的睡衣整好,立即还了一拳回去:“你他妈说什么呢,我能把乔伊怎么了。我生日那晚乔伊不是你带走的吗?要算账也该跟你算啊。”
“从你家离开的第二天,乔伊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燕郊别墅里喝酒,要不是我今天及时赶到,那傻姑娘连命都得喝没了。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她能那么难过。”
听了汪毅的话,陆远扬沉默了半晌,走到沙发前坐下,沉声将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汪毅。
“这些话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我想让你好好对乔伊,不要在意她的过往。乔伊是个好姑娘,值得你好好待她,”末了,陆远扬说。
汪毅说:“兄弟,谢谢你今天这么坦诚的把这些话告诉我。从今以后,乔伊就交给我了。我汪毅这辈子就爱上过这么一个女人,不用你说,我也会让她幸福的让全世界都嫉妒的,你就安安心心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临走前汪毅回头看了眼陆远扬,犹豫了一下道:“乔伊骨子里是柔弱的,可苏忆北不一样,那姑娘是个认死理的人。远扬,你身体不好,不要太难为自己。”
☆、第四十二章 泪雨零铃终不怨
乔伊伸出右手在苏忆北眼前晃了晃。她的中指上带着一个镶着一大颗粉钻的白金戒指,苏忆北瞪大眼睛问道:“你不会。。。。。。。”
“我和汪毅订婚了,”乔伊笑着说。
苏忆北开心的叫了一声,紧紧地抱了抱乔伊:“太好了太好了,乔伊,我太开心了,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去当伴娘。”
乔伊说:“那当然了,你不当伴娘谁当伴娘。还有陆远扬,那是汪毅钦点的伴郎。”
听到陆远扬的名字,苏忆北顿住了,手缓缓从乔伊的肩膀上放了下来。乔伊以为苏忆北还在介怀之前的事,忙说道:“想什么呢。我这都快成人妻了,我和汪毅都不介意了,你到在意起来。”
苏忆北沉默了几秒抬头道:”乔伊,我和林江订婚了。所以,我和陆远扬,可能真的只能老死不相往来了。”
乔伊愣愣的看着苏忆北,然后慢慢转过身去。不远处的操场上那群踢球的男生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们曾经是不是也那样没心没肺的快乐过,生活是怎样变成这样面目全非的样子的。
“苏忆北,你不知道陆远扬为你做了什么。你这么做,他怎么办……。”乔伊轻声说道。
晚上回家时,苏忆北刚一走进小区便远远地看见了停在她家楼下那辆林江的车。走过去一看,林江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苏忆北敲了敲车窗,林江猛地惊醒后看见是她,摇下了车窗问道:“干什么去了,打你手机也不接。”
苏忆北掏出手机,这才注意到上面有七个未接来电,想来是刚刚跟乔伊聊天,没注意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吃完饭了吗?”苏忆北问他。
林江打开车门走下车,摇了摇头道:“没吃呢,为了等你饿着呢。”
“那你吃什么。”
林江俯下身子抱住苏忆北,脸埋进她的脖颈,像个小孩一样撒娇道:“吃你,好不好。”
苏忆北笑着冲着他的后背便是一拳。
就在苏忆北以为一切困难都过去了,幸福已经在向她遥遥招手时,桓宇地产未能等到那笔可以让它起死回生的注资,便被查封了账户,林江也在当天被市局的经济稽查大队带走了。
得知消息时苏忆北正在律所上班,挂掉电话后她整个人都慌了,站起来的时候踉跄着险些摔倒。一旁的蔡文静一把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苏忆北定了定神,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慌,无论如何,她也要把林江保出来。
她几乎是飞奔着冲进覃律师的办公室的,覃律师一看见她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慌成这样。”
“师兄,”苏忆北的声音颤抖着:“林江出事了。”
覃功成一听,忙打开电脑搜索当天的新闻,果然立刻便看到了“桓宇地产CEO林江因涉嫌破坏金融管理秩序罪而被刑事拘留”的大标题。
覃功成立刻掏出电话,打了一圈能问得上话的人,放下手机后叹了口气对苏忆北说:“听市局那边的人说,应该是林江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桓宇公司出了内鬼,桓宇的税务报表和注资清单被泄露了。有了那两份东西,自然是随随便便查一下都能查出罪证。若是公司内鬼还好办,托个关系把林江保出来倒还容易。关键是怕他得罪了上头的人。能闹到这份上,想置林江于死地的人一定很不简单。”
苏忆北的大脑一片混沌。突然间,她想起陆远扬生日那天,她在西山别墅里看到的那两份文件——陆远扬,原来是他。
她转过身飞快的跑了出去,一出律所门拦了辆出租车便往陆氏赶。在陆远扬的办公室门口,她被拦了下来。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挣扎这要往里冲,声嘶力竭的冲着陆远扬办公室那扇紧闭的大门喊:“陆远扬你出来,我要见你。”
两个壮实的保安架起苏忆北便把她往电梯里抬,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来,陆远扬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扫了一眼面前乱成一窝蜂的情景,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苏忆北身上的衬衣被扯得皱皱巴巴,头发也微微凌乱,但她没有整理,挣脱掉两边抓着她胳膊的手,直起身子冷冰冰的走进了陆远扬的办公室。
陆远扬坐在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身子靠着椅背向后微仰着,随手点上一根烟,隔着升腾起的烟雾眯着眼睛看着她。
“找我什么事,”陆远扬悠悠开口道。
“桓宇地产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苏忆北开门见山的问。
陆远扬吸了口烟,慢慢的吐出烟圈:“苏忆北,这么久不见,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刻薄了。”
“陆远扬,我没工夫跟你扯淡,林江现在正在里面关着呢,我连他人都见不着。你只管告诉我,这些事是不是你干的。”
陆远扬直起身子弹了弹烟灰,看向她:“苏忆北,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还跑来问我。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苏忆北气得浑身颤抖。她冲到陆远扬面前,指着他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马上就要和林江结婚了,我等了这么多年,我们经过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远扬站起来,走到苏忆北面前,俯身看着她:“苏忆北,林江出事了,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是你还有谁。在西山别墅那天,我亲眼看到你桌上就放着桓宇地产的税务报表和注资清单,林江被抓也是因为这两份东西。陆远扬,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陆远扬冷笑一下:“苏忆北,那你可真抬举我了,比起不择手段,我比你想象的要狠。认识你之前那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忘性真大,还真是忘了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林江这不才刚进去吗?那咱俩现在商量一下,让他在里面呆多久。三年,五年,要不十年?”
苏忆北之前撑出来的强势在那一刻终于土崩瓦解了。她缓缓地瘫坐在地上,豆大的眼泪直直的砸在地板上。她的肩膀颤抖着,整个人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无声的呜咽着。
陆远扬看着她,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起来揉碎捏烂了一样。苏忆北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一只裤脚,声音几近绝望:“陆远扬。。。。。。。我求求你,帮帮林江,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我不跟林江结婚了好不好。。。。。。我错了。。。。。。你放过他……他是无辜的。”
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一句软话的苏忆北,永远昂着头的苏忆北,倔强的令他心疼的苏忆北,如今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这样不顾尊严的苦苦哀求他。
陆远扬愤怒的一把将苏忆北从地上拉了起来。苏忆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未反应过来,陆远扬已经狠狠地箍住了她,接着一阵吻便铺天盖地而来。
苏忆北使劲挣扎着,陆远扬一把扛起她扔到了沙发上,接着他整个人便欺了上来。
寂静诺大的办公室内,他们两人都不说话,像两只沉默的困兽一般憋着劲想干掉对方。但是苏忆北哪里是陆远扬的对手,他像块发烫的铁板一样狠狠的压在她身上,她拼尽全力挣扎,却不能撼动分毫。
那是夏初季节,苏忆北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衣,底下是一条薄薄的藏蓝色的棉布裤。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像一座城池,节节败退,寸寸陷落。白衬衫被陆远扬一把扯开,扣子像弹珠一样乒乒乓乓砸在地板上。
陆远扬的唇从她的脖颈一路往下,说是吻,不如说是啃,他的唇所到之处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处处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苏忆北抬起头也狠狠的咬住了陆远扬的肩头。陆远扬痛的倒吸口气,接着惩罚似得一只手狠狠的握住她一侧的丰盈。
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苏忆北觉察出陆远扬小腹下方的位置越来越热,她拼死想要守住最后的阵地,却只觉得腿上一阵冰凉——她的裤子已经被陆远扬扯了下来。
苏忆北近乎绝望的用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句:“不要。。。。。。”
“由得了你吗?”陆远扬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低沉邪魅。
算了吧,苏忆北蓦地在心里想道。若是可以救得了林江,她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这个念头在心里一出现,苏忆北缓缓的,稍显笨拙的伸出手臂,环住了陆远扬精壮的腰杆。
陆远扬明显震了震,心中涌上一阵意乱情迷的欢喜,手上的动作也倏地温柔起来。
他抬起头慢慢地吻着苏忆北的脸庞,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尖,到下巴,仿佛那是人间最宝贵的艺术品。右手正要缓缓探进下面,苏忆北突然轻声在他耳边开口道:“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会放过林江吧。”
陆远扬像是被人从头顶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顷刻间都凉透了。他看着苏忆北的眼睛,那双曾经令他目眩神迷的眼睛里,如今只有冷漠和决绝。
他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背过身将自己的衬衫扣子一颗颗扣好,将刚刚扯下来丢在一旁的领带系上。便依旧是那样挺拔利落的样子,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苏忆北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的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将衣服穿好。可身上的衬衣已经被陆远扬撕得七零八落,完全穿不了。
沙发旁那面巨大的穿衣镜里映出的她,即狼狈又耻辱。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哆嗦着想用身上的衣服把自己盖严实,却只是徒劳无功。
陆远扬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最后径自走进办公室的里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衣扔给她。
苏忆北将衬衣拾起来穿好,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像个游魂般失魂落魄的往门口走去。
陆远扬望着她的北影,那样瘦削而单薄,像是秋天的风雨过后残落的黄花,下一秒便会消失。
☆、第四十三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
从陆远扬的办公室走出来,苏忆北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只是抬起脚木然的往前走着,无知无觉,无声无息,整个世界都仿佛是一出下着倾盆大雨的黑白电影,透着荒凉的绝望。
回到家后,她用了最后的力气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她多希望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后,阳光明媚,林江就在她身边。
第二天天刚明,苏忆北便醒了过来。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的脖子上、锁骨上还有胸前一大片都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十分惊悚,提醒着她昨天真实发生的事。
她叹了口气,洗漱完换好衣服后便用一条棉纱围巾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管多痛,多难过,她也要咬着牙挺过去。
她用了所有能用上的关系,但是连一次探视权都没有拿到。关于林江的案子似乎被一层巨大的铁墙包裹的密不透风,想害他的人手中的权力得多大才敢这样置司法程序于不顾。所以苏忆北知道自己的时间很紧迫,要是拖到了公诉阶段,那么她真的是再无半点回天之力了。
那一个月,苏忆北是在一点一点濒临绝望中度过的。覃律师、乔伊,包括汪毅,凡是能帮上忙的人都被她卷进来,可是事情就是没有半点转机。司法程序稳稳当当的向前推进着,眼看检察院就要提起公诉了。
苏忆北抱着最后的希望给陆远扬打了通电话。陆远扬听完她语无伦次的话,沉默了半晌,沉声问道:“苏忆北,是不是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这事不是我干的?”
苏忆北紧紧的握着电话,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陆远扬,我真的求求你,我不行了……我要撑不下去了,求你放过林江,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
她的声音在他听来残酷的近乎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