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树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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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树上的少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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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美貌灵动的女子,身材修长,充满了活力。
  她拍了拍锁住的落地窗,冲着木小树手脚并用地比划。奈何木小树一句也听不见。宅子里每个房间,大到一堵墙,小到一片装饰镜,隔音效果都是一等一的好。
  木小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生面孔,更遑论如此活泼的女子。她就这么愣在原处,直到那女子不知用什么手段撬开了窗户上的锁走进屋来,才堪堪回过神。
  那女子走到木小树面前,蹬着一双缀着鹅黄色亮片的水晶高跟鞋俯视孱弱的木小树。
  她挑了挑眉,似乎对眼前的女孩不甚满意。她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清让每次莫名其妙抛掉正事的原因?没听说他有个妹妹啊……难不成是肖家的私生女?”
  木小树已惊愕得不能自已,只见那女子笑盈盈地向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单晓清,是你哥哥的未婚妻。”
  哥哥?
  木小树的大脑回路转得有些吃力。眼前这位,难道是肖清让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绑架

  
  木小树看着单晓清,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
  “你是怎么上来的?”她问。书房在宅子第三层,单晓清单靠双手双脚爬上了阳台居然没被守卫发现?
  单晓清满不在乎道:“爬上来的啊,这么点功夫算不了什么。”
  “你这么……爬上来,没有被其他人发现?”木小树眼中适时地闪过怀疑的神色。
  单晓清轻蔑地觑了一眼窗外:“你指的是那群脓包?被他们发现了才丢人好么。”
  木小树心下百转千回,只一瞬,已做好决断。她抬头看向单晓清,微微一笑:“其实,肖清让不是我的哥哥。”
  单晓清一愣。
  “他强行把我囚禁在这里,说是要……娶我。”木小树小心翼翼地观察单晓清的神色。
  果然,单晓清勃然大怒:“你胡说!就你这个样子,清让怎么会喜欢你?”
  木小树淡然:“那你看看,这栋宅子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么。”
  单晓清又是一滞。半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木家人?”
  木小树不答。
  单晓清自己却笑了:“怎么可能?那是百八十年前老爷子随口一说……”
  木小树一字一句道:“是不是真的,你想不想试一试?”
  单晓清没了声音。她探究地再度打量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美眸里流光转换。
  木小树依旧平静,撑着桌脚的手掌却渐渐濡湿。
  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单晓清打了个响指:“成交,量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折腾起什么风浪?”
  ******
  站在西城东门口时,木小树依然久久不能回过神。
  梦魇一样被囚禁的日子突然戛然而止,她回到了纷繁的世界里。
  把她带出宅子后,单晓清说:“你去哪里是你的自由,别指望依靠我。但你要记住,肖清让是不会喜欢你的,且不说门当户对,就算你是木家的人,清让也不会看上眼。你死缠烂打,最终只会落得幽禁一辈子的下场,你自己掂量。”
  木小树心里早已对单晓清感激涕零,唯有不住地点头:“是是是,是我先前糊涂了……”
  再入西城东,木小树已觉恍若隔世。
  酒吧里嘈杂依旧,舞台上Fox的队员唱得声嘶力竭,台下群蛇乱舞,光怪陆离。木小树却觉得亲切。
  胡安见到木小树的第一眼,尖叫起来:“天呐木小树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是人是鬼?”
  木小树扯了扯嘴角:“先给我一口水,然后我们再来探讨我是人是鬼这个问题可以么?”
  胡安把木小树领进休息室后便离开了,离开前他千叮咛万嘱咐道:“你不要乱跑,就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我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胡安的休息室小而舒适,木小树抱着一杯热奶茶,蜷缩在软软的转椅里。她打开胡安的电脑,查阅了最近一班开往F省芸城的火车。
  查阅完毕,她正要关电脑,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Q。Q图标。
  灰色的建筑头像在好友栏里不断跳跃。木小树心里微微一跳,点开了跳动的图像。
  木小树恍惚,忆起当初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她在休闲吧的网络服务区给祁先生留了言:“亲爱的祁先生,如果一个人被全世界抛弃了,那他应该怎么办?”
  此刻,她看到了他的回答。
  对话框里,祁先生回复:
  “任何人不可能被全世界抛弃,除非他先抛弃了他自己。”
  看到这则留言,木小树心里不由后怕。就差一点点,她就要放弃了。所幸她坚持了下来。
  数条留言紧跟着那条回复。
  “期末考的结果如何?捷报可否传来?”
  “寒假断网了吗?许久没见你的留言,近来可好?”
  “木小树,你还好吗?”
  “你在哪里?”
  ……
  木小树一条一条翻阅聊天记录,胸中忽喜忽悲,忍不住想笑出声来却又被一股苦涩压住了唇角。
  千里之外,有人在默默牵挂着她,真好。
  蓦地,她停下了按着鼠标的手指。留言的最后一条,只有四个字,却生生把她的心提了起来。
  “我回来了。”
  她忙不迭去看最后一条留言的日期。日期显示,这条留言为一周前所发。她的心慢慢沉入谷底。已经过去了一周,祁先生还会留在国内吗?就算仍留在国内,他们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他回来了,她却要走了。
  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掼开,单伯飞气喘吁吁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内室,转头冲胡安吼:“她在哪里?”
  胡安往门内一看,傻了眼:“刚刚还在这里,怎么……”
  桌上电脑的屏幕依旧闪着荧光,电脑旁一杯奶茶犹自带着温度,独独喝茶的人不见了踪影。
  出租车里,木小树看着周围的景色不断向后倒退,心中百感交集。终于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突然,她发觉周围的景物越发荒凉陌生。
  “师傅,这不是去火车站的路吧!”她惊呼。
  驾驶座上,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忽而一笑:“不用急,木小姐,很快就到了。”
  她猛地抬头,眼里的恐惧再也掩藏不住。
  ******
  “人呢?”
  次啦一声,瓷器坠地粉身碎骨。
  书房里,老安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额角冷汗涔涔。
  肖清让满眼戾气:“早上谁进过书房?”
  一列仆人战战兢兢,谁也不敢答话。
  “说啊!都哑了吗?”肖清让吼道。
  老安答:“回少爷,早上只有木小姐一个在书房,没有其他人进过。”
  “那为什么好端端的,人就不见了?”肖清让挑眉。
  老安低头。
  轮椅悄无声息地滑到了紧闭的落地窗处。肖清让摩挲着完好无损的窗锁,若有所思。
  倏而,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阴戾的弧度:“单晓清到N市了?”
  老安一愣:“是的,表小姐昨天刚到。”
  “让她来找我。”
  “是。”
  ******
  出租车停在了一座废弃的工厂前。
  木小树被拉出了车子。她踉踉跄跄地跟在鸭舌帽男人身后,问:“你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答:“我是谁不重要,马上就到目的地了。你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尽管问那个要见你的人。”
  “谁要见我?”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七拐八弯后,木小树来到了工厂后的一座老旧的小楼。楼下站着几个黑衣男子,他们见到她后自发让开了一条道。
  那鸭舌帽男人带着她走进楼去。老楼年岁已久,窄小的楼梯吱吱呀呀,偶而有白灰从墙面簌簌掉落。
  木小树停在了顶楼的一个房间外。
  领路的人对着房门恭敬地喊了一声:“符先生,人带到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屋子正中央,一个消瘦的男人正自斟自饮。那人五官清秀,奈何一道长疤刺破眉骨蜿蜒了左边半张脸,生生为这张脸增添了可怖之感。
  “哦?来了?”那人抬头,冲木小树安抚一笑。谁知笑容带动了脸上的疤痕,更显狰狞,木小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木小树鼓起勇气问:“你是谁?”
  那人一脸惊讶:“怎么?肖清让没有向你介绍我吗?”
  肖清让这个名字响起时,木小树心一沉,只听那人又道:“我是他的哥哥。”
  哥哥?木小树疑惑,如果刚才她没有听错,门外人喊他“符先生”。哥哥姓符,弟弟却姓肖?
  “不要怀疑,我就是他的哥哥,同胞哥哥。”那人一脸闲适地喝了一口酒,“在肖家,能有资格冠上肖姓的人不多。”
  木小树忍不住开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既然是肖清让的哥哥,不应该把她带到肖清让面前吗?
  符先生道:“自然是要看一看让我亲爱的弟弟这么宝贝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木小树的脸色瞬间怪异起来。
  “不过,”符先生笑了笑,“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我已见过你了,自然就要把你交给真正需要你的人。”
  木小树心一凛。
  “不不不,不会把你送还给我弟弟。”符先生摇了摇食指,“需要你的那个人一直想和我弟弟算一笔账,可惜我弟弟总是行踪飘渺,难见尊容。不过现在有了你,想必我弟弟很快就会主动露面。”
  木小树的脑子飞快转动,然而拼凑起来的信息却令她越来越绝望:这对兄弟,并不和睦。
  “你这是绑架!是犯罪!”木小树怒道。
  符先生认真地皱眉思索了半晌,道:“你说得对,确实是犯罪。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和我的人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绑架你的另有其人。我不过在与人闲谈时说起了自家弟弟有了心仪的女孩,而至于这话被有心人听去会引发什么后果,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木小树气极。
  符先生挥了挥手:“带她下去。”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木小树绝望地嘶吼,眼泪控制不住直往下落。
  符先生勾了勾唇,冲她遥遥举杯:“过奖。”
  铁门砰地一声关上,隔去了木小树世界里的最后一丝光亮。
  与此同时,隔着数小时车程的肖家祖宅,迎来了久违的贵客。
  民国时期修缮的雕花大门徐徐开启,着旧式长衫的老仆引着一位年轻人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来到了一扇红木门前。
  老仆冲年轻人福了福身,继而对着木门恭恭敬敬地禀告:“老爷,祁先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若不出意外,晚上再更一章。

☆、第二十五章 一束光

  
  木小树的一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很多时候,她也偷偷幻想过,如果没有来琼榭,她会和外公外婆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与外婆斗智斗勇,并绞尽脑汁把自己丑丑的字画悄悄挂在外公的墨宝之中。经年后,她会在二老的熏陶下成为一位仪态端雅的淑女,尔后遇见一位温润才子,至此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就如同外公与外婆。
  然而这一切终归在来到琼榭的那一刻成为泡影。
  她心中不是不恨,但这股恨意却难以找到宣泄的出口。夜阑人静时,她会在黑暗中细数木家的老家主加诸在她的父母以及外公外婆身上的痛苦,任仇恨的因子啃噬着她的心脏。然而白日里,她却要温顺地唤那个刽子手“爷爷”。
  一个扭曲了她人生的刽子手。
  她一直知晓自己骨子里是个极端的人。极端坚强得足以抗拒所有的苦难而一脸若无其事,却又极端脆弱,一根细细的银针便能在出其不意中戳倒她筑起的层层心防,如多米诺骨牌,筑起越多城墙,倒塌得便越悲壮。
  外公大抵早早地看穿了她的性子,于是手把手地教她如何书写豁达。但隐匿了近十年的仇恨终归还是决堤而出。
  最后一丝光亮被铁门隔绝后,她脑中山闪过的不是符先生,亦不是肖清让,而是她的爷爷,木拓良。她恨不得撕碎他那张古板而伪善的脸,抽干他的血液,啖食他的心脏。她要毁掉木家的一切,让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统统给她的家人陪葬。
  仇恨的种子疯狂地叫嚣,却在闪过木洛琪和木泽柏的脸时瑟缩了半截。
  八年岁月,木家到底是给予了她半分温情。
  但这份温情又怎么抵得过家破人亡的灾难?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粗重的呼吸在潮湿的暗室里尤为刺耳,像一只濒临绝境的野兽,要在最后一口气中与对手同归于尽。
  可是,她很可能会死在这里。悄无声息,无人问津,直到尸体爬满蛆虫、骨骼化为齑粉。
  这怎么可以?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她甚至连外公的踪迹都没有寻到……
  她疯了一般挠着厚重的铁门。有铁锈味飘来,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她已分辨不出这到底是铁门锈掉的味道还是手指磨破的血腥味。
  练字绘画抚琴之人最宝贵的莫过于一双手,她保养了十多年的一双手如今却要被如此糟蹋。但无法,她渴望活下去。
  时间的流逝异常残酷难耐,她甚至敏锐地察觉到暗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为什么没有光?一点光也没有。她疲惫地靠着墙。要不,睡吧,再也不要醒来,梦里有她珍视的一切。
  她无声地笑了笑,百无聊赖地开始数数。
  沙哑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内回荡,一二三四五六七……
  她想,数满一百,她就睡,不要再管世间怨憎会爱别离。她一边数,一边在地上比划着写字,就如当年外公握着手教她书法那般,横竖撇捺、提笔收气……
  十八,十九,二……
  将将数到二十时,铁门哗地被大力拉开。明亮的光束争先恐后地涌进逼仄的暗室,刺得她泪流满面。
  打开铁门的,是要取她性命的恶魔,还是拯救她重生的守护神?
  恍惚中,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
  耳边是温和沉稳的声音:“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想要分辨来者的容貌,然而双眼刺痛下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湖蓝色的眸子,湛蓝如四月晴空,沉静如烟雨下的地中海。
  记忆中的眸子。
  她终于安下心来,合上了眼睛。
  这是她最后的记忆。
  暖色的灯光笼罩着小小的卧室。卧室内唯一的一张床上,木小树睡得安沉。
  祁缙谦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转头对身后的白大褂男子道:“Fein,烧退了,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Fein笑了笑:“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应该没有问题。不过——”
  祁缙谦询问地看着他。
  “——这本病历显示,她有心理隐疾,很有可能会藉此发作。”Fein把病历递给祁缙谦。
  祁缙谦皱眉:“很严重?”
  Fein说:“难说,因人而异。大概早年经历了不太好的事情,留下了阴影,好好疏导,应该不是问题。”顿了顿,他又道:“况且,可以看出这个小姑娘很坚强。坚强的人,怎么也不会屈服给心里的阴影,你说是不是?”
  祁缙谦低头看着熟睡的木小树,不语。
  “放心吧,明天早上醒来就没事了。”Fein拍拍祁缙谦的肩膀,“你也忙了一天,去休息会?”
  祁缙谦摇了摇头:“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待一会。”
  Fein已走到门边,忽而又回头:“祁,你后不后悔?”
  祁缙谦微笑:“你是指什么?”
  “ASI的首设计,还有……”Fein蓦地停住了,探究地望着祁缙谦。
  还有,那个近乎天价的筹码。
  祁缙谦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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