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树跟着戚功昫回到了舞台边。
贝斯手一脸兴奋地伸出爪子:“嗨,我是Wolf乐队的贝斯手,罗纳尔多。”
罗纳尔多?木小树:“……”
廖静一掌呼上贝斯手的脑袋:“这家伙叫罗捺,自恋狂一个,自以为自己是罗纳尔多。”
罗捺不理会廖静:“我们队伍里还有一个DJ老K,一个鼓手Joe,最后,是我们华丽丽的万能老大——键盘手……”
一块抹布迎面扑来糊住了罗捺整张脸:“唔唔唔……”
戚功昫面无表情道:“小罗,把所有的乐器都给我擦一遍。”
罗捺:“……”
“小树,你看廖姐我是不是神机妙算,先是利用Fox人渣的渣人品,然后激起我们老大的护美之心,最后成功把你收入麾下。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廖静两眼放光地盯着木小树。
木小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还有……姐姐我……”话未说完,廖静手中的纸杯卡拉一声被大力捏成了碎末。
木小树惊恐万分地盯着前一秒还完好无损的纸杯,立刻忙不迭道:“对啊,廖姐真是料事如神,好厉害呀好厉害……”
“靠!这个臭男人怎么又来了!”廖静吼道,“难不成还想和姐姐我藕断丝连?哼!老娘好马不吃回头草……”
木小树不明所以地转头望去。
只见又有几人进了酒吧,为首的那人身材颀长,一身修身皮衣衬得身材料劲十足,卷曲的棕色发尾掠过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说不出的魅惑性感。
这不是单伯飞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临隅听风
单伯飞来做什么?
木小树也很好奇,但转念一想,这里本来就是单公子固定的娱乐场所之一,不来才奇怪。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散了吧。”戚功昫终于调完了最后一根弦,拍拍手站了起来。
廖静瞪大眼睛:“就这么散了?凭什么把场子让给Fox?凭什么单伯飞来了我们就撤?”
戚功昫抓过放在一旁的大包甩上了肩:“今晚本来就是Fox的场,我们是下午场不是么?”
“可是……”廖静不死心地挣扎了几下。
“还有,”戚功昫双手插兜,一脸无辜地冲廖静问道:“单伯飞是谁?”
廖静:“……”
“老K和Joe已经先走了,你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不不不!我马上走!马上!”廖静腾地跳了起来。
木小树呆了呆,也就是说今晚Wolf并没有工作?所以戚功昫并不想收她进乐队,趁此机会把她踹了?她连乐队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如果乐队要去酒吧驻唱,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戚功昫,太卑鄙了!
木小树正要发作,却被一个兜头砸来的东西吓得分了神。定睛一看,是一个鼓鼓的信封。
她狐疑地抬头,却看到了戚功昫满不在乎的眼。
“今晚收工,先预付你一晚工资,记得明天到我们的大本营报到。”
木小树打开怀里的信封,里头是几张现金,以及一张写了地址的小纸片。
秀水街23号。
所以?她就这么神奇地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资,而且还被接纳入了Wolf的大本营?
“谢谢,我会努力工作的!老大!”她激动得对戚功昫大大地鞠了一躬,忍不住弯了眉眼。
戚功昫揉了揉鼻子,不置可否,只背着大包,绕过酒吧的人群,往外走去。
廖静和小罗跟在他身后,瞬间也淹没在了舞动的人潮中。
舞台上,Fox的队员已经在做开场准备。
夜渐深,酒吧里的气氛越来越嗨。
今晚就这样吧,虽然过程比较曲折,但好歹收获了不错的结果。木小树把信封放入挎包,拉上外衣拉链,戴上眼镜,准备离开。
舞池内围的高脚坐上。
“诶?我们的小二少哪里去了?”一个戴着彩色大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端着一杯酒回到了座位。
“不知道啊,什么时候偷溜的?”众人哗然。
角落里,一位身着烟灰西装的高挑女人笑道:“喏,伯飞追着一个小美人出去了。”
彩色大框眼镜男哀嚎:“我说怎么好好的把我的接风宴改酒吧来了,感情这小子又有目标了!大小姐,你是不是该管管了?”
一身烟灰西装的女人耸耸肩,作无奈状:“阿珉,我可管不了。谁让我和你都不是美女呢?”
“喂,你什么意思啊喂?”
“唔?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木小树走在街边。微凉的夜风把她脸颊上燥热的温度降了下去,大脑也慢慢恢复运行。
身侧是一家糕点铺,橱窗里摆着各种形状可爱的蛋糕。香甜的气息从橙黄色的暖暖的铺子里溢出,勾得木小树馋虫大动。
她今天只吃了早饭呢,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饥饿。
蛋糕好美味,可惜性价比太低。她掂了掂信封的厚度,决定就近找一家小店吃碗阳春面。
前脚刚抬起,却听身后传来懒洋洋的戏谑声。
“你喜欢吃蛋糕?”
木小树条件反射:“不喜欢!”
身后那人笑得不怀好意:“哦?那是谁前前后后在这里徘徊了不下十次?”
木小树转过身瞪着那人:“我在琢磨事情。”话音刚落,肚子却不听使唤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那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木小树怒吼:“单伯飞!”
单伯飞慢慢止住笑声:“没吃晚饭吗?我听你的肚子叫了一晚上。”
一晚上?木小树翻了个白眼:“酒吧里那么吵,你该有几对顺风耳才能听到我的肚子在叫?”
“哟,感情你知道我也在啊,”单伯飞挑了挑眉,“明知道我在却装作没看见,一个招呼不打就走了。心寒啊。”
“呵,我哪敢打扰你啊,谁知道你身边环绕的是三十六号还是三十七号,或者已经排到四十号了?”木小树促狭地眨眨眼。
单伯飞举手投降:“姑奶奶,明知道我身边什么号都没有了还这么打趣我,欺负孤家寡人很有意思?”
“嗤——你还孤家寡人,我可要笑死了。”
“得得得,小姑娘不讲理起来哪怕我有一千张嘴也辩不过来了。”
“哼。”
“唔,本来想带你去吃好吃的……”
“!”
“怎么?看样子不太想去啊。”
“咳,去去……也无妨。”
“你这一嘴乱七八糟混淆时空的调调哪里学来的?”
“文化人的世界你不懂。”
“哟,好厉害一个小姑娘,还有文化。”
……
木小树原以为,像单伯飞这样浪荡不羁的人所选择的吃饭场所除了酒吧、烧烤吧和其他各种吧再没别的了,没想到他的车却停在了一座古香古色的饭店前。饭店木质的匾额上以瘦金体刻着几个大字:临隅听风。
这家饭店所在的路段极为幽静,冷清得看不到其他顾客的影子,然而泊车处停着的车子却彰显着这里低调的奢华。
“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吃饭?”木小树略艰难地开口。她虽没见过大世面,但和木洛琪以及家中长辈外出就餐时隐隐对各路饭店的格调和档次有所了解,这里的消费肯定令人咂舌。
单伯飞泊好车子,问:“怎么,不喜欢?”
木小树摸了摸兜里的信封:“咱能不能随便去个小店吃碗阳春面?”
“姑奶奶,我快饿死了,你忍心看我再开个把钟头的车就为了找阳春面?”单伯飞解开安全带,“再说,你如果实在想吃阳春面,这里也有。”
三位数一碗的阳春面么?那她还是不要了……
“咳,最后一个问题。”木小树有点脸红,“你带钱了吗?”
单伯飞倾身把她的安全带解开:“吃个饭哪来那么多废话。”
听藕阁在临隅听风最高处,带着一个露天的小阳台,从这里可以看到一湾曲曲折折的碧水,以及隔水而望的高楼大厦。一湾水,隔开了此端的深深幽静与彼端的璀璨都市。
阳台四角挂着古朴的风铃,无数个铃子在夜风中叮叮作响,每一个回声都仿佛带着岁月的年轮。
木小树提筷去夹红木矮几上的琉璃酥,因小碟搁的远,一不留神夹了个空。下一秒,整盘琉璃酥便送到了木小树面前。
“哎,你把菜都堆在我面前,摆不开了叫我怎么吃?”木小树抱怨。
单伯飞盘腿坐在软垫上,一口一口小啜白盏里的酒:“谁让你胳膊那么短,夹个菜都夹不到。”
“也是,谁叫我不长一双长臂猿那样的手臂呢?”
单伯飞失笑:“你平时也这么尖牙利嘴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误把你当作纯良的小羔羊,失敬失敬。”
木小树垂眸,淡淡道:“你的形容可不好,纯良的羔羊往往结局都不好,要么是替罪羊要么是牺牲品。还是带刺的玫瑰好些。”
“可是带刺的玫瑰不仅伤了敌人还会伤了朋友,况且自己还不能弯腰,一弯腰便会被身上的刺扎伤,你说累不累?”
“起码能把命保住,累一点苦一点又何妨?”木小树把最后一口琉璃酥咽了下去。
单伯飞单手托腮,眯着眼看木小树:“啧,你小小年纪满嘴‘命’啊‘命’的,你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木小树扯了扯嘴角:“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生活在琼榭,家世显赫衣食无忧。”
“唔,的确家世显赫衣食无忧,但你却要打工赚钱,吃一顿饭还要精打细算。你这是要闹离家出走的戏码吗?”单伯飞调笑道。
木小树轻嗤一声:“没有家,哪里来的离家出走?”
单伯飞蓦地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你老成得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有时候你又幼稚得像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娃娃,谁跟你在一起,他的生活一定多姿多彩。”
“哪能比得上二少你多姿多彩呀,身边环绕四十来号美人,啧啧。”木小树笑得贼兮兮。
单伯飞抖了抖:“又来了,胡安那一多嘴,我这辈子都洗不白了。”
夜风习习,风铃泠泠,不知不觉中两人都已酒足饭饱。
木小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爽呀。”
躺在阳台小筑上的单伯飞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对木小树道:“诶。”
“咋?”
“我现在来回答你最早提的那个问题。”
“哪个?”
“泊车时你问我带钱没。”
“?”
“其实,我没带钱呢。”
“卡呢?有卡就行了呗。”
“也没有卡。”
“……”
“你不是今天刚发工资了吗,先抵一抵这饭钱吧,算我借你的。”
“我这点钱哪里够?”
“肯定够,放心。”
“天呐单伯飞你就是个灾难,早该听我的去吃阳春面,你个败家子!”
“我的错,我的错。”
出得临隅听风,木小树整张脸都是臭的。预支的工资,一顿饭间就没有了。
那罪魁祸首似乎看起来心情不错:“诶,你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不是说算我借你的吗?”
身边的人不理他。
“要不带每天2%的利息?”
身边的人动了动。
他笑了,倾身为她系上安全带:“我现在身无分文,就剩下一个人和一辆车,所以,就让我带你兜风来赔罪,好不好?”
“去哪里?”木小树终于开口了。
单伯飞嘴角扬起痞气的弧度,他一脚踩下了油门:“去——除了琼榭以外的任何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花田
秀水街23号。
隔着一排恢宏的商厦和曲曲折折的小巷,这条位于喧嚣繁华的曲靖街后的秀水街无疑显得低调沉默,就像华丽鲜亮的油彩与浓烈黑暗的泼墨之间的过度,低调却不失韵味,沉默却更显骄矜。
23号是一户独门独户的小楼,显然有些年岁,门牌和护栏都爬满了密密仄仄的爬山虎,偶尔间隔处开出三两朵不知名的小花,大抵是风携来的种子悄无声息地在墙体里落地安家。
小楼内略显逼仄,三个楼层被打通,设计成两个半开合式的小吊楼。流线型的木质楼梯贯穿着主楼和小吊楼,带给人一种楼中楼的错觉。
相当别致的设计。木小树第一次到这里时便喜欢上了这个设计。
廖静得意地说:“这可是老大的弟弟专门为他设计的,那位可是很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呢。”
木小树恍然大悟,难怪无论吊楼外壁还是主楼内壁的凹槽都恰到好处地能够悬挂各种乐器——这栋小楼就是为戚功昫量身定做的。
Wolf的大部分成员都住在这里,小罗,Joe和老K住在一楼的房间,戚功昫住在最顶层的小吊楼内。廖静的房间也在一楼,但她常常外宿,极少在这里留宿。木小树心念一动,说服了廖静,于是施施然住进了廖静的房间。
木小树在白天很难见到其他成员。
Joe常常躲在房间里不知鼓捣什么,时不时会从那间幽闭的房间里传出声嘶力竭的电吉他声和毫无调调的鼓点。老K和戚功昫常常外出,廖静又不常回来,因此整栋小楼里活动的生物就只有多动症加话痨小罗一只,以及努力学习乐器企图发挥光和热的某小树一棵。
Wolf最常驻唱的酒吧是西城东,木小树已对那里很熟悉。今晚七点,Wolf又有一场活在西城东。
临近七点,木小树迅速收拾妥当背着大包小包准备和小罗往西城东去,二人前脚刚踏出房门Joe才蓬头垢面地从房间里晃啊晃地走出来。
木小树和小罗早已见怪不怪,丢给Joe一串钥匙,就往西城东赶去。
电话里廖静尖细的嗓音就像一记催命符:“你们怎么还没来?挨千刀的Fox又在这边作祟,西城东的领班那姓胡的简直不是东西,居然准备把场子让给Fox?!老娘要和他拼命……”
小罗钻进甲壳虫,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把电话丢给木小树。木小树手忙脚乱地接住电话:“廖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把胡安捏死了谁给我们付钱啊?我们马上到了,正遇上红灯……”话音刚落立刻啪地把电话挂了,阻隔了廖静的进一步咆哮。
木小树和小罗到的时候,其余队员都已在舞台做好了准备,连Joe也早已目露精光摸着架子鼓跃跃欲试。
“为什么……Joe每次都可以这么快……”木小树气喘吁吁。
小罗:“你如果不介意我开玩命机车时速爆表的话,我们其实也可以的……”
“那还是算了……”
乐队开场,木小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坐在舞台边。她目前能属于见习打杂阶段,不敢上台砸了Wolf的牌子。
“木小树,你现在的样子和咱们第一次见面相比真是……”胡安如往常一样瞅着空隙就来打趣木小树。
木小树抓抓乱蓬蓬的短发,拢了拢大得不合身的运动罩衫,送了一记白眼给胡安。
她把一头如云的黑发剪了,另换了一副更大更丑的黑边眼镜。今天这身运动衫是小罗随手丢给她的,据说已经半个月没有洗了……
胡安皱着眉头嫌弃地打量着木小树:“啧啧啧,亏我当初还和伯飞说你是个小美人胚子,半个月不见,美人胚子长歪了。”半点女人味也无,连清新的少女风味也荡然无存,活脱脱一个豆芽菜的邋遢假小子。
木小树满不在乎地甩甩头,想当初单伯飞第一次见到她这副装扮时,好半天才道:“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家伙追求,为了脱身才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的?”
彼时木小树严肃地盯着单伯飞。直到对方汗毛倒竖,她才幽幽开口:“你知道的太多了,看来不能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单伯飞:“……”
胡安忽